第9章 劇本一

劇本一

最後林知年還是如願以償地跟着他進了總裁辦公室。

不過約法三章:不準亂跑、不準說話、不準靠梁川故太近……總之就是不要打擾梁川故工作。

梁川故已經很久沒有早上八點才開始工作了,自從林知年生病之後,他原有規律的上班時間就完全被打亂了。

這對于林知年來說完全是不平等條約,然而他不答應卻不行,因為主動權掌握在梁川故手上。他好像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并沒有再吵着鬧着耍小孩子脾氣,而是在他懷裏乖乖地點了頭,再趁他還沒有到辦公室開始工作,黏着他哥哥長哥哥短地叫個不停。

梁川故內心沒有一點波瀾,甚至聽得頭大。

“好了,現在開始,不許說話。”梁川故把他領到距離辦公桌很遠的沙發上,按着他的肩強迫他坐下,“如果你能堅持到中午十二點,我就給你一個獎勵。”

林知年進了辦公室以後本來蔫蔫的不怎麽高興,一聽梁川故說有獎勵,被淚水洗濯過的桃花眼馬上熠熠閃光:“什麽獎勵呀?”

梁川故深谙獎罰分明的道理,也知道獎勵要有神秘感才有誘惑力。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哥哥~”林知年不死心,試圖用撒嬌來打動梁川故。

梁川故卻只是朝他做了一個噤聲動作。

其實他只是随口一說,他也不知道獎勵是什麽。

但能先鎮住林知年就夠了。

林知年見狀,也有樣學樣,模仿他做了一個噤聲動作。只是那雙桃花眼撲閃撲閃,唇角還帶着一點乖巧而甜蜜的笑意,看起來可愛極了。

梁川故沒有控制住自己,一不小心就擡手揉了揉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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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感出奇地好。

第一個出現在他腦海裏的念頭居然是這個。

柔軟、微涼、順滑,摸起來像綢緞。

但他反應很快,幾乎是揉完之後就馬上撤了手。林知年睜圓了眼睛吃驚地看他,呆呆地擡手摸了摸大手觸碰過的地方,仿佛那上面還有他掌心留下的溫度。

“這是哥哥預支給知年的獎勵嗎?”他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臉上慢慢浮起一點微醺的紅暈,“知年好高興呀,以後還有這樣的獎勵嗎?知年一定會乖乖聽話噠!”

這算獎勵嗎?梁川故很想問問他。

但是既然林知年都給他找好臺階下了,他也很樂意就順着他就這麽錯下去。

“只要你聽話。”他說,順便給林知年将耳邊的頭發順到耳後去,想借這樣的動作證明一點什麽。

比如,這不過是哄小孩子的手段而已,根本沒什麽特別的。

“知年會聽話噠!”

他膚色白,臉上稍微紅一點就特別明顯。梁川故給他整理頭發的時候,他就借着這個姿勢偏頭用臉頰去蹭他的手,梁川故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天真而綿密的熱意,從兩人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又從他格外依賴的動作中傳達出來。

小孩子都這麽會撒嬌嗎?

挺可愛。

“好了,我現在去工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

林知年聞言極輕地蹙了蹙眉,長睫緩緩撲了一下,漂亮的唇也抿起來,看上去極為不舍,梁川故心想,如果他有雙耳朵,那麽現在一定是耷拉着的。

然而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而是用并不熟練的手語向梁川故比劃。

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又将手貼于他白皙的耳後,指了指梁川故,再握拳做了一個手指字母D的指式,最後伸出雙手模拟拿獎旗狀,輕輕向前移動後鼓了鼓掌。

梁川故也略懂一點手語。

但他的注意力被他耳朵上那幾個耳洞吸引了。

他第一次見林知年的時候就看到了他耳垂的耳洞,但他從來沒戴過耳釘之類的東西,梁川故也習以為常,并沒有多在意。

但剛剛他将耳後的頭發全部撩開,用手掌貼着耳廓時,他離得這麽近才發現,原來他不僅耳垂上打了耳洞,連耳骨上也有。

耳洞裏太久不戴東西就會閉合,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他一直盯着,林知年的耳朵也像是有感應一樣,被他越盯越紅。林知年羞赧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突然站起來踮腳擡臂挂在梁川故身上,小聲哼唧着控訴:“哥哥是個壞蛋,故意引誘知年犯規。”

梁川故沒有接話,只是垂眸盯着他的頭發。

準确來說,是盯着他的耳朵,但是被頭發擋住了。

他沒有過多猶豫,就将他耳畔的頭發撩開了。那裏果然有三個耳洞,一個在他微紅的耳垂上,另外兩個留在耳骨。

他用指尖一摩挲,林知年就在他懷裏輕輕哼。

梁川故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發現自己平時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老婆其實打着耳骨洞,還很可能一直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戴着耳骨釘。這确實不是什麽大事,他公司裏不少藝人都戴耳骨釘,他也能欣賞這種審美,但這種事發生在林知年身上,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畢竟林知年以前身上一點飾品也看不見。

但也可能是他沒有注意。

他對林知年的了解,除了林家給的那份資料之外,大概就只有廚藝糟糕了吧。

“知道犯規了,那還不及時止損?”他停止了摩挲他耳骨的動作,将他從自己身上推開,“再粘着我,我下班的時間會推遲的。”

“那哥哥睡覺的時間也會推遲嗎?”

他本意是想告訴他,他獲得獎勵的時間也會推遲,沒想到他第一反應是問這個。

他睡覺時間推不推遲,對于他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他看着林知年的眼睛說,似乎想從他清澈的眼底獲得什麽信息。

結果話音剛落,林知年就立馬松開他,一屁股跌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還将左右小臂交叉,朝他比了一個大大的“拒絕”姿勢。

梁川故俯視着他,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已知在小孩子一般的林知年心裏,“黏着哥哥”的重要性大于玩玩具、吃飯、睡覺、看病,而現在他的休息,在他心裏的重要性已經超越了“黏着哥哥”這個命題嗎?

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會感到愉悅。

這樣的愉悅其實有些怪異。他已經很久沒有從工作以外的存在中得到過愉悅這種感受了,他只愛工作,不抽煙,不喝酒,不去酒吧不去夜總會,沒什麽朋友,也沒有別的愛好。一旦從工作中抽身,生命中便只剩下空虛,而在工作時間摸魚,還摸得很愉悅的體驗,他這輩子是第一次有。

必須把這種不良念頭澆滅在幼苗期,扼殺在搖籃裏。

他這樣想着,就真的一聲不吭地轉身去工作了。

這兩年飛梁發展得很好,原本的文娛界巨頭,借着和林家聯姻的優勢,在實體業也有一番作為,而且采用了與其本身文娛産業聯系緊密的方式,着力打造藝人周邊,包括時裝、立牌、各種聯名的商品。僅僅是這兩年,梁家老頭子放權之後,梁川故改變股權分紅方式,改變發展戰略,飛梁的市值就翻了整整兩倍。

梁家在實體業鋒芒太盛,連實體業巨頭林家也不得不退讓三分,再加上林家并沒有把握住機會在文娛界翻出什麽風浪,兩家本來就不怎麽密切的關系愈發微妙了。

這些日子,林家甚至直接開始對飛梁實體業進行明晃晃的打壓,以前林家暗中打壓時梁川故還會顧着林知年的體面稍加忍讓,如今林家變本加厲,梁川故在生意上也是吃不了虧的主,自然要還擊回去。

梁林兩家因為利益捆綁在一起,如今也因為利益不得不分道揚镳,甚至是撕破臉皮。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如果能借着這個機會和林知年離婚,無疑是将最後一點掣肘之處清除掉了,對于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他可以為林知年承擔所有治療的費用、雇傭人的費用,給他房産、錢財、甚至可以定時親自去照料他一段時間,但離婚是勢在必行的。

這樁婚姻不僅是和林家的利益交換,更是他和梁家所有人的隐秘博弈。即便他利用聯姻優勢做出了比林家好十倍百倍的成績,這場婚姻本身就已經是他在本家博弈處于劣勢的一個結果。

如果他能毫不受損地從這場婚姻裏抽身而退,無疑是對梁家人——尤其是梁家老爺子——最沉重有力的回擊。

梁川故處理着一份份文件,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林知年就坐在離辦公桌很遠的沙發上,他輕微近視,這樣的距離開外已經看不太清梁川故臉上的表情,但是他依舊全神貫注地盯着,像西方傳說中的惡龍守着自己的洞穴那樣,親自守護着獨屬于自己的珍寶。

他不哭也不鬧,因為答應了梁川故不打擾他工作。雖然他不知道那些工作到底有什麽吸引人的,也不知道那些工作到底有多重要,但是他知道,答應了梁川故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從很早很早以前開始,這樣的念頭,就已經在他的心裏紮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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