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劇本二

劇本二

陸文說完那句“你們繼續”之後就麻溜地滾出了駕駛位,順道給他們帶上了車門。

而現在他在車外已經等待十分鐘了。

他擡腕看了一眼表盤上的指針,心想老板今天又得遲到。

除了他們這一輛,停車場還有很多豪車。娛樂公司裏最不缺的就是被精心包裝的、光鮮亮麗的存在,那些聚光燈和鏡頭的寵兒,一定要有名車和鮮花傍身。

梁川故的車在茫茫車海之中甚至算不上特別顯眼。

雖然飛梁的總市值已經高得驚人,梁川故也早就跻身世界富豪排行榜前十,各大財經雜志頭版頭條曾經一度被這個年輕總裁霸占,但他的生活其實不算奢侈。

他的作息完全是兩點一線,永遠也處理不完的工作占據了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剩下的便是對于他來說極其艱難的睡眠,吃飯和娛樂更是忘了就忘了的事,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仗着年輕,像是要把生命奉獻給007。

他沒有享樂的習慣,也沒有享樂的餘暇。信用卡裏那些不斷飛漲的數字他都交給陸文打理,一部分拿去做公益,一部分拿去做投資,剩下的也就剩着了。

除了衣食住行的必需品之外,梁川故沒有任何可以花錢的地方,而那些必需品也只需要保持足夠的質量水平就行,梁川故的要求并沒有那麽高。

他不像別的總裁那樣洗澡要用頂級紅酒泡玫瑰,也不需要當天從新西蘭空運過來的新鮮牛肉,更不至于要10086個專業裁縫為他定制每天不重樣的西裝。

他的欲望好像天生低迷,對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以至于那些為他盛裝出席的男男女女,心裏還在盤算着要拿哪杯烈酒前去搭讪,卻可能永遠都料不到他會被一碗素面或一個吻收買。

“不着急。”

車內奇奇怪怪的聲音終于慢慢平息,陸文看了看時間,正想着還不算太晚,車內卻傳來了梁川故低沉微磁的聲線,很輕,像是怕吓壞什麽人似的,帶着一點生疏的溫柔。

陸文眼珠子都要驚掉了,嘴巴一點點張大像是要吃小孩,扶在引擎蓋上的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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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美人不要江山,梁總糊塗啊——

“兔耳朵都歪了。”

梁川故說着,卻沒有伸手幫他整理,只是撫了撫他還在發燙的臉頰。

林知年紅着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試了好幾下都夾不好,急得好像又要掉眼淚。

“老公,幫幫我……”

梁川故輕輕眯眼,眸色沉了三分。

“我為什麽一定要幫你呢?”

林知年蹙眉,像是根本不信他能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剛剛是老公抓歪的,兔兔的耳朵明明長得好好的,老公非要抓,抓歪了又不幫兔兔恢複原狀……”

他越說越委屈,臉上酣醉般的紅暈還沒有褪去,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梁川故看着他哭,心裏很怪異地出現一種酸酸疼疼的感覺,但并不嚴重。

之所以覺得怪異,是因為前幾天看他哭還只是覺得麻煩。

“好了,不哭了。”

他伸手為他擦眼淚,指腹觸到他潮濕柔軟的睫毛,心裏劃過一陣酥麻的癢意。

“嗚……”

“我錯了還不行嗎?”

梁川故盡量放低姿态,但效果有限。他不懂要怎麽哄人,林知年又哭得太厲害,好像不管怎麽哄都哄不好。

誰料下一刻,這個淚潮洶湧的小白兔卻突然止住了眼淚,他這輩子見過的演員比林知年吃過的飯還多,卻很少有人能做到這樣瞬間止淚,連抽噎和哽咽都沒有一聲。

“耳朵。”

他眼圈紅紅的,說話時清冷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聽起來氣鼓鼓,軟綿綿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還是選擇原諒罪魁禍首似的。

他給個機會,梁川故也就順着抓住了。

“至于嗎?你好好給我撒個嬌我也就幫你整理了,哭成這樣丢不丢人。”

梁川故手指穿過他烏黑柔軟的發絲,給他固定了一下發間的暗夾。

“兔兔不會撒嬌,老公要會撒嬌的,就去外邊找野兔子吧。”

梁川故總覺得由他說這話好像有哪裏不對,但具體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他面無表情地盯了林知年一會兒,把林知年盯得呼吸完全亂了拍。

“老公……你不去上班嗎?”

梁川故還從來沒被人催過上班。

怎麽說呢,感覺挺奇妙的。

“等你什麽時候臉沒那麽紅了,就上班。”

林知年這個樣子出去要是被別人看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麽欺負他了。

只是要了他一個吻而已——

就算是初吻,兩個人也扯平了。

“很紅嗎?”

林知年聲音突然壓低了,很不好意思似的,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頰,只露出一雙清澈漂亮的桃花眼來。

“看到那邊的指示牌了嗎?”

他擡手指了指窗外的禁止駛入交通指示牌,朝林知年微微俯身,湊在那對根本無法接聽聲音的兔耳邊忍笑說道:“大概就那麽紅。”

林知年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由于距離太遠,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團紅色,和周圍各種車輛的顏色混在一起分不清楚。他不知道梁川故在笑什麽,但他聽出來他現在心情很好,比以往和他在一起的任何時候還要好。

于是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他轉過頭,笑意明顯的淺色瞳孔裏倒映出一張俊朗而柔和的面容,梁川故唇邊的弧度還沒來得及壓下去,便怔怔地往裏面望了片刻,一時竟認不出那是他自己。

而車外的陸文蹲在嶄新的車輪邊,已經徹底麻了。

已知老板娘有一定概率不是個好人,老板有很大概率已經落入了老板娘的手掌心,他還曾經無意之中為虎作伥,把老板推入火坑——

但願老板沒事,陸文雙手合十。

不過這林家小少爺到底在搞什麽?對着老板就是一副溫順可愛的樣子,老板一睡就馬上忍不住原形畢露?要真的是林家派來的商業間諜,也不可能蠢到連他都不防備吧?

他可是飛梁的第一助理诶!

是不是看不起人?!

陸文狠狠捶了兩下地,表情忿忿。

“蹲在這裏幹什麽?”

梁川故打開車門下了車,便看見陸文對着地面龇牙咧嘴,左手還指着地面無聲說着什麽,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定睛一看,他才第一次覺得他無名指上那枚戒指那麽顯眼。

陸文很早就結婚了,據說新娘是他的初戀,他們是從中學走到大學,再一路步入婚姻殿堂的。雖然現在還沒有孩子,但家庭美滿,婚姻和諧。

“沒什麽沒什麽,就是在想我老婆。”

梁川故一臉莫名地看着他。

原來想老婆要用剛剛那副表情嗎?

有點奇怪。

“梁總,您要去辦公室了嗎?”

“走吧。”

梁川故一面說着,一面伸手把林知年從車裏牽出來。林知年頭上兩只長長的兔耳最終沒有被摘下,梁川故想着反正是走專用直升電梯,他非要戴就随他去吧。

免得到時候給他摘了又鬧着哭。

“那個……什麽,林少爺,扣子。”

陸文暼了一眼,朝林知年指了指領口,有點語無倫次。

林知年的眼神太奇怪了,看得他有點心裏發毛。

“啊……”

林知年低頭,有些意外似的。

梁川故也看向他的領口,那裏本來該有一枚暗藍色的紐扣,而且在他的記憶裏之前那枚紐扣一直都在的,但現在那裏空空如也,只留下微敞的衣襟和泛紅的白頸。

旁人敞着也就敞着了,關鍵是林知年每次穿襯衫都是要把最上面那顆紐扣扣緊的,他日常也很少穿低領的衣服,就連在舞臺上的着裝都是一絲不茍的。

這種反差感讓梁川故覺得挺可愛。

“沒事,回頭讓管家給你買些新的。”

他松開林知年的手,給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順便把那枚戒指穩妥地放進襯衫裏。

林知年看着他,紅着臉乖乖地嗯了聲。

梁川故不知道為什麽林知年會那麽容易臉紅,但并不讨厭,甚至還覺得他臉紅起來似乎更為好看,像冷白的雪中走錯了季節的秾桃,帶着一點未經人事的單純和羞澀。

“走吧。”他說。

他的手垂在身側,林知年跟上來牽住了。他的手指纏得很輕很慢,像一張不斷收緊的蛛網,在不知不覺中将梁川故的疏離和抗拒一點點蠶食。

走到電梯前,正好碰到女明星穆雲抱着洛奇從另外一部電梯中出來。她很喜歡小型犬,家裏養了十幾只,最喜歡的那一只就是洛奇,經常帶到公司和片場。

洛奇是一只吉娃娃,和某些很兇很吓人的引擎吉娃娃不一樣,它被穆雲雇的訓犬師教得很乖很聽話,從來不咬人,也從來不主動開口朝人吠聲,公司的員工都很喜歡它。

“梁總好。”

穆雲踩着恨天高,前呼後擁的,先一步向梁川故打了招呼。

梁川故朝她颔首,禮貌性地回複了一句,還沒待穆雲再說話,就帶着林知年進了電梯。

等電梯門關上,林知年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他臉色慘白,額邊碎發濕了,雙腿無力地往下滑,好在被梁川故攔腰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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