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禁足
禁足
一時之間，荔甜宮內鴉雀無聲，只剩下火鍋還在“咕嘟咕嘟”。
所有嫔妃的眼神都下意識落在了陛下光滑锃亮的腦袋上。
大骊朝當今聖上十六歲登基，在位十年，如今尚且不到而立之年。
但從額頭到後腦勺中間一大塊已經幹幹淨淨沒有一根頭發絲。
因為吃火鍋吃得太熱，離得近的甚至能看到陛下腦門上亮晶晶的汗珠。
陛下臨幸後宮時，都會規規矩矩地戴着綸巾，妃子們還以為陛下是個古板循矩之人，卻沒想到……
——她們不會全都被滅口吧？
若葭整個人都傻了。
她一時竟不知道自己現在求饒、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若葭下意識看了眼皇後。
剛才推了她一把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這位端莊賢淑的皇後娘娘。
皇後為什麽突然發難已經不用想了，若葭趕緊跪了下來，等着皇帝發落。
皇帝臉皮抽動了一下，把手中筷子夾着的肉放下。
他也看了眼皇後。
他又不瞎，剛才皇後推若葭的動作雖然隐晦，但在他的角度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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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沒有遮掩的意思，對着陛下微微一笑。
皇帝臉皮再次抽動。
皇後驀然開口：“豔貴人觸犯陛下威嚴，需得懲罰。”
皇帝深吸一口氣：“皇後在朕面前玩這些小動作，是當朕看不見？”
“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板起臉。
劉總管趕緊撿起地上的帝冕，恭恭敬敬地重新戴在了皇帝頭上。
皇帝這才閉了閉眼，冷冷地道：“皇後，朕對你太失望了——接下來的日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
若葭站起身的時候，腿還有點虛。
皇帝和皇後已經走了。
皇後被禁足，後宮大權暫時交給了貴妃。
因為火鍋盛宴有若葭一份功勞，皇帝還親自指名要豔貴人協助貴妃。
火鍋盛宴上，明眼人都看出來貴妃是被豔貴人“背刺”，現在看陛下竟然把她們指到一起，不少嫔妃離開之前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當事人卻還處于懵逼的狀态中。
貴妃今日辦這火鍋盛宴，本意是想在陛下面前表現，好拉一下皇後的地位——現在結果雖然超額達成，但整件事情的意外實在令她難以預料。
雖然最終受益者是她，但貴妃莫名感覺這一切似乎跟她沒什麽關系，主角并不是她。
最關鍵的就是……英明神武陛下竟然是個禿頭！
貴妃站在原地，完全沒有壓過皇後的喜悅。
過了半晌，她才回過神，狠狠瞪了一眼若葭，這才重新昂起脖子，打道回宮。
……
若葭翻開手鏡看的時候，彈幕果然都是一片片的震驚，還有人驚呼“真的有宮鬥啊”。
有觀衆疑惑皇後這手段是不是太蠢了些，這不是擺明了讓皇帝在她和若葭中間二選一嗎？皇帝肯定會偏袒他喜歡的那個，當然是當紅的妖妃小姐姐啦！
若葭心知肚明她在皇帝眼裏估計就是宮鬥工具人，皇帝保她倒也意料之中。
只是沒想到皇後的決心竟然這麽堅定，竟然用這種手段把她自己送禁足。
皇後不怕地位不穩麽？
白檸意見完全相反：“皇後娘娘的地位恐怕是不可撼動的。”
“為什麽？”
“咱們大骊朝後宮之所以安穩至今沒出過什麽亂子，全仰仗皇後娘娘的手段。”白檸分析道，“你看這種讓陛下顏面掃地的事情，都僅僅只是禁足，可見皇後娘娘在陛下心裏的地位有多高——畢竟禁足可沒有說期限呢。”
若葭不懂：“沒說期限，豈不是陛下不開口永遠出不來？”
“也意味着只要陛下想，随時可以放出來。而且由陛下自己想到後放出來、和禁足期限過了自行出來，對陛下的心思來說也是不同的。”白檸頗有深意地道，“依我所見，皇後娘娘怕是看貴妃咄咄逼人想要明哲保身以退為進——貴妃不是想要掌權麽？那就讓貴妃掌權，你看被皇後娘娘壓住的其他妃子服不服氣吧。”
若葭明白了。
皇後之外各領宮妃子的地位差距并不算太大，貴妃能掌權，其他人自然也會心思浮動。
“等宮裏一團亂了，陛下念到皇後的好，自然會親自接皇後出來。”白檸一錘定音，有些感嘆，“就是宮裏恐怕要亂上一陣子了。”
若葭心裏雪亮：恐怕後宮亂才是皇後真正的目的。
不搭個熱鬧的戲臺子，怎麽唱出好戲呢？
若葭煩惱地躺下：“明天就要去貴妃宮裏和貴妃商議後宮之事了，這可如何是好？”
白檸也很苦惱：“你讓貴妃丢了兩次臉，現在還分了她的權柄，恐怕貴妃已經視你如眼中釘。”
若葭嘆息一聲：“陛下好手段啊。既然如此……”
白檸斜眼看着她。
若葭坐起來：“我們先搬到禦貓處吧。”
她可太想念她的貓兒們了。
……
豔貴人以貴人的身份拿到了協理後宮的權柄，宮裏的人最會見風使舵，禦貓處早早就打理好等若葭入住。
若葭堅決拒絕了內務局提出的将禦貓處重新置換一套行頭的提議。
貓兒們比較戀舊，換了新的恐怕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适應。
她重新住進禦貓處，只把自己的寝宮換了地毯和褥塌。
反正陛下不會過來，若葭樂得打造自己的幸福小屋，在軟塌旁邊擺了一排小桌，靠在床頭就能摸到零嘴點心，着實自在。
白檸看得直翻白眼：“你這樣和當宮女的時候有什麽區別？”
“那還是有的。”若葭嘆息一聲，“貓兒們都不愛親近我了。”
嫔妃的衣衫都帶着薰香，尋常人聞着倒還舒适，貓兒們受不得。
若葭穿着宮裝時，只有大白貓還和過去一樣願意親近她。
若葭痛快地撸了一通貓，又有些不放心：“小白的鼻子不會出問題吧？”
她抱着白貓站起來，特意去看了一圈貓兒們的窩，深深地皺眉。
都是嶄新的貓窩，顯然是這幾日才換上的。
看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照顧貓兒們的宮女并不是特別上心，所以才在她搬過來之前趕緊換了新的的貓窩。
若葭不打算去追究宮女的過錯，只摸了摸白貓的腦袋：“放心，以後我會繼續照顧你們的。”
白貓惬意地“喵”了一聲，忽然從若葭懷裏竄出來，然後到床底扒拉出一只玉碗推到若葭面前，玉碗裏還有一只魚骨頭。
若葭感動極了：“真是我的好姐妹！”
白檸受不了地白了她一眼。
若葭心疼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貓兒們生活條件都下降了，趕緊叫人給貓兒重新做了一頓飯又洗了洗澡。
只是洗澡的時候，若葭注意到白貓一直在撓鼻子，似乎鼻子特別難受。
若葭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麽問題：“小白是不是生病了？”
白檸抱着被子進來：“叫太醫看看？”
若葭遲疑道：“太醫能看貓嗎？”
白檸也很遲疑：“我掌握的宮鬥知識裏可沒有這一條……”
若葭想了想，摸出窺天鏡看了眼。
彈幕上的熱心觀衆亂七八糟地說着貓鼻子不舒服可能的症狀，最後的結論是還是得找個獸醫來看。
“先太後還在時倒是有獸醫，挂在太醫院名下來着。”白檸聽若葭轉述後回憶片刻，“就是忘記姓什麽了。”
若葭很快下了決心：“明日去太醫院問問。”
白檸提醒：“記得找皇後——唔，現在該找貴妃報備。後宮牽扯太醫院多少有些忌憚，連皇後都不過問。”
這倒是提醒了一下若葭。
她記得皇後給她的各嫔妃的私密情報裏，淑妃就和太醫院關系密切，秘密資助過不少太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