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掌門嬌女4

掌門嬌女4

出了史府，時小鮮只管聞着食物香噴噴的味道走。但一路上，她周圍卻越來越荒涼，怎麽看也不像她記憶中那些好吃的靈草仙果生長的地方。

一撥接一撥的災民，都在和她反着方向走。越往北，沿途漸漸都成了破敗荒村，偶爾還會路過幾個不長眼的妖魔。

時小鮮也逮了幾個妖魔，結果發現，這些所謂妖魔，只是怨氣化形而已。渾身沒有二兩肉，和她曾經遇到過的妖魔一點也不一樣嘛。

最後，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時小鮮終于抵達了北方邊境。按照劇情，這裏就是這個世界怨氣的入口，也是曾經修仙界聯手屠魔的戰場。

而與一路上看到的怨氣充斥、妖魔四掠的景象不同，這裏還存在着稀薄的靈氣。

時小鮮心底一喜，覺得自己總算沒有找錯地方。

仔細再打量，她才發現戰場上被布下了一種特殊的陣法。她估摸着應該是陣法起了作用，也沒有細看，就只管往深處去。

陣法覆蓋的範圍非常大，時小鮮路上還經過山間的一個小村落，裏面居然還住着有不少人。她路過的時候，一個村民站在村口的石墨盤上，大聲嚷嚷：

“蓬萊派的人讓我們走，我們就要走？逃難是那麽容易逃的？外面還不如這裏安全！只要蓬萊派的人不死絕……”

時小鮮也沒管。她已經感到自己的目标近在眼前，她終于快到了！帶着迫切地渴望，時小鮮翻過最後一座深山。

卻不料，一邁過山脊，兜頭就是漫天的怨氣翻湧充斥。時小鮮冷不防地被怨氣一沖，刺啦得都睜不開眼了。她在眼前狠狠揮了揮手。

在饕餮這種上古兇煞面前，這點怨氣還不夠看的，被她兩下掃開了一片。

她也終于看到了，一直引着她口水橫流、萬裏迢迢趕過來的香味來源，居然是……一個人。

時小鮮好失望！

那人只身站在怨氣翻湧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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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圍，怨氣凝成的濃密黑霧中，妖魔翻湧。

峽谷中，怨氣洶湧成一片怒海。每一次怨氣湧動，載着無數妖魔猙獰的爪牙，向他撕來。而他毫不動搖地，一劍，接着一劍，斬開從四方卷上的浪濤。

他的劍光，劈開彌天蓋地的黑暗。

他一個人，立在黑暗的核心。劍氣縱橫，衣袂飄蕩，風姿高徹，流雲生輝。

一個人，一柄劍，對抗一個世界。

宛如神只降世一般。

時小鮮本能地感到這個人不好惹。更重要的是，他是個人，雖然聞着香，但也不能吃啊！時小鮮難分難舍地最後看他一眼，就要轉身。

正在這時，峽谷中的怨氣驟然爆湧！怨氣凝聚成無數根黑色的通天雲柱，就要突破峽谷外大陣的限制。而男人眼底一凝，蕩出一劍。剎那間，劍光如白雷爆耀，橫掠大地！劍光過處，妖魔盡去。而布置在山間的大陣，也感應到他劍意中的決絕之意，瞬間激發！

随着陣法白光耀起，怨氣被盡數滌蕩。山谷間黑霧散去。

那個人也終于力竭。他反手一劍插在地面，一手倚住，單膝跪地，氣息微弱，不再動彈。

這是……死了嗎？

時小鮮頓時停步。

她走了那麽遠才到這裏的。就這麽回去了，還是有那麽點不甘心啊。

“那我就再過去聞一下，一下就好。”她嘴裏念叨着，一路小心地靠過去。

這個人身上，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氣息。時小鮮越湊近，越覺得香。

她蹲在他身邊，看了一會。伸手指戳戳他的肩膀，也沒動靜。

時小鮮頓時起了歪念頭，收回手時，順便撈起他散在一邊的手背，鼻子尖湊上去，輕觸。半晌，時小鮮實在沒忍住，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

還沒嘗出味兒呢，她忽然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

擡眼，正好對視上對方幽深的眼底。

！！！

偷吃現場被抓住，時小鮮當場炸毛了！

對方已然被怨氣入體。絲絲黑色怨氣在他眼底湧動，他整個人帶着一種狂妄不羁的邪氣，似乎下一秒，他就會對她動手。

但他一直沒有動。

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時小鮮也僵在原地，不敢稍動。她保持着半咬的姿勢。

一滴清亮的可疑液體從她嘴角落下。

時小鮮嘴好酸，實在維持不住了！

她終于小心翼翼地挪開自己的牙，把那人的手從哪兒撈起來的，一絲不差的放回哪兒去，一路留神觀察着對方的反應。

那人周身散發着無比壓抑而狂亂的氣息，看起來像是在盡力壓制着自己體內暴走的怨氣，但整個人也已經處于失控的邊緣。

時小鮮想到他之前巋然一劍、誅盡妖魔的樣子……她自動把自己替換成那些妖魔，然後隐隐看到了自己不太明媚的未來。

時小鮮吞咽一下，有點小緊張地，怯怯伸出手，遞過去。

那男人微微挑一點眉梢。

“那，要、要不，你給咬回來？”時小鮮顫抖的提議。

男人低笑一聲，咳了幾下。随即用袖擺擦去嘴角的一點黑血，顯然怨氣入體已深。

“你是附近的村民？”他問。

時小鮮搖頭。

“那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他又問。

“我餓了。”時小鮮如實回答。

對方一怔，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又是幾聲低笑。

“那，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時小鮮反問他。

“我累了。”說完，那男人不再說話。拔劍歸鞘，橫在膝上，開始閉目養傷。

……那他這是計較她咬他那一下，還是不計較啊？

時小鮮鬧不準。

她對着手指琢磨了一下，既覺得自己咬別人還被別人逮住了這事不太好，又有點怕被報複。

琢磨半天，最後，時小鮮決定了，她可以幫他逼出入體的怨氣，這樣，他們就能扯平了。

想做就做。時小鮮激發體內饕餮真血，又抓住對方的手。用自己的氣息，去浸染對方。

一開始，那男人見時小鮮又來抓他手，還有些不明所以。随即一股暖流，沿着他手心爬上。

他本可以一掌甩開時小鮮，他也應該一掌甩開她的。

但他只是手指微微彈動一下，沒有動。

因為時小鮮根本沒有對他設防。

她并不在乎他是不是會攻擊她，只是專心地握着他的手，抿着嘴。仿佛那就是全世界她唯一關心的事情。

她離他如此近，他幾乎能看到她肌膚之下，微微搏動的血色。一時間，他如同被迷惑了一般，任由她的力量，順着他的血脈入侵。

他卻始終只注視着她帶着一點倔強的、翹起的嘴角。

等到時小鮮開始逼出他體內的邪氣，他才終于明白了時小鮮在做的事情。

一時間，男人眼底微沉，神色複雜地看着時小鮮。

而時小鮮感覺把對方體內的怨氣，逼走個七七八八了，就擡手擦擦汗。一擡頭，正對上他深沉的凝視，倒把時小鮮唬得一跳，連退幾步。

“你過來。”那人道。

時小鮮直覺他有點危險，猛地搖頭：“我就在這裏。”

她琢磨着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入體的邪氣，就讓那個人自己解決好了。她挑了一個隔着他遠一點的地方坐下，守着。

男人見她自顧自的去了，也不再強求什麽，便自行閉目療傷。

他這傷一養就是小半個月。時小鮮也一直在他旁邊。

峽谷裏的怨氣褪盡後，在靈氣的滋養下，山坡上冒出了一片片的紅莓。時小鮮就天天去守着，還給每個莓子取了名字，天天對它們說話，催它們長大。等莓子一變紅，就立刻送下肚。

等時小鮮把附近的紅莓都吃過了一茬，那個男人才終于站了起來。

他看起來還是沒有完全養好，身上還有絲絲縷縷的怨氣纏繞。但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整個人散發的氣息，也沒有一開始那麽吓人了。

“走吧。”他對着時小鮮伸手。

時小鮮眨眨眼，好奇這個世界的人，怎麽都喜歡叫她走？

“我不走。”時小鮮道，低頭看着還沒熟的小青莓，“外面也沒有好吃的。”

那男人頓時神色有些無奈。看時小鮮是真的不想和他走，只能放低聲音，幾乎是哄着說：“我給你好吃的。”

說完，他伸手。遠處山脊上的一株赤果樹稍，兩顆長得最好、靈氣最足的果子，被飛花摘葉一般，攝了過來。

“不要。吃了別人的東西，最後都是要還回去的。”

時小鮮嘴上一口拒絕，非常堅定。但她直勾勾的盯着別人手心的眼神，和拼命吞咽的口水，已經深深地出賣了她。

那人動作停了停。放下果子，還試圖和她講道理：

“大陣将破。你再不走，這裏就要被怨氣充斥了。”

時小鮮的視線，是跟着他手裏的果子走的。但她還是在聽他說話。

“大陣？”

在如何弄到吃的東西上，這一刻，時小鮮的腦子轉得飛快：

“這個大陣，像是九死遺則圖啊。”

對面的人一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時小鮮能認出這種上古陣法。但還是點頭。

九死遺則圖，是一種以信仰之力為根基的陣法。發動時，陣法內所有人需要畢力同心，自我獻祭。用純粹的信仰之力，構築陣圖。

看來，這就是上一次，修仙界聯合屠魔布置的手段。上一次參與屠魔的人，最後都獻祭自己，将陣法布置出來了，封住了怨氣的入口。但……

“是因為那些村民嗎？”時小鮮靈光一現，抓住了關鍵，“是村民的私心，擾亂了大陣根基？”

男人還是點頭。

時小鮮立刻喜上眉梢，終于把自己繞通了：“如果他們動了你的東西，就必須還給你啊！這樣好了，我去幫你報仇，就能吃你的東西了。”

然後，她兩步就竄過來，拿過果子，一口一個，一邊滿足的啃着，還不忘含糊地對他道：“不怕，等我吃完了，我就去幫你好好收拾他們！”

那男人又頓了好一會兒，才大概明白了時小鮮腦袋裏的那些彎彎繞繞。

看着面前啃果子啃得專心致志的時小鮮，他低沉的輕笑，伸手。卻不料他的手一落到時小鮮頭頂時，卻被對方一偏頭躲開。

時小鮮咽下了果肉，擡頭，兇他：“我們已經扯平了。你不要再動手動腳的，不然我吃掉你哦！”

說着，她露出一點尖牙。

對方毫不在意的輕笑，微沉磁性的聲音道：“知道了，你咬人很痛的。”

在和他對視的一瞬，在他帶着冷和殺意的眼中，時小鮮看到了一絲潛流的溫柔。

然後她又看到了別人手背上，被她留下的牙印，又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吶，我叫時小鮮。”

時小鮮把果核一口塞進嘴裏，站起來，看着他。

“嚴澤，我叫嚴澤。”他低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