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秦冽被雲野砸懵了,拿下外套時,雲野已經扭頭走了,完全不留給他反擊的機會。
朦胧夜色下,只能看到他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
怔了數秒後,秦冽才爆了聲粗口。
雲野發什麽神經?給他臉了是不是?
将衣服窩成一團從車窗扔出去,秦冽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開出了數百米後,餘光瞥見副駕駛座上屏幕亮起的手機,狹長的眸頓時眯起。
橫什麽?還不是把手機落他車上了?
胳膊一伸,秦冽把手機拿過去,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是——陳暮洲。
這都幾點了還打電話?逼數沒有!
手指滑向挂斷,秦冽關了機,将其塞進了儲物盒裏。
等着兔子自投羅網吧。
另一邊。
雲野回到酒店房間,下意識去摸褲子口袋才發現自己把手機落秦冽車上了。
對于當代年輕人來說,手機的重要性遠勝于男朋友,除了睡覺時間幾乎不離手,哪怕不玩也要随身攜帶,心裏才踏實。
沒怎麽猶豫,雲野趕緊去電話前撥了自己的手機號,結果打過去竟然是關機。
很明顯,是被人為操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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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兩秒,他又輸入了秦冽的號碼,這次直到快自動挂斷對方才接。
“喂?”
對面的男人聲音低啞,語調懶洋洋的。
“你看看副駕駛上有沒有我的手機。”雲野故意這麽說。
“被我關機收起來了。”秦冽沒跟他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回。
“你發現的第一時間難道不該給我送過來?”
“雲野,請注意一下你的态度。”秦冽拽起來了,“是你丢三落四,為什麽要讓別人為你的粗心大意買單?”
雲野說不過他,也不想跟他掰扯那麽多。
“那你說個地,明天起床之後我去找你拿。”
“錦林,9106。”秦冽報了酒店的房間號,還着重強調,“十一點之前不許來。”
“怎麽?你有事?”
“睡懶覺。”秦少爺的口吻理直氣壯。
真不想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是他把他想得太高尚了。
和二十歲的秦冽相處久了,雲野對他的印象越來越颠覆。
前世的他嚴謹自律,最晚不超過八點起床,哪怕前一夜應酬至很晚或開電話會議到深夜,第二天都仍雷打不動地早起,做胸腹鍛煉。
而現在的秦冽懶散高貴得像只布偶貓………
害,不提也罷。
雲野和他約定好時間,明天中午過去找他。
秦冽挺不客氣,還特意交代不要忘記給他帶早餐,說他吃不慣酒店裏的,想吃一家老字號的豆漿油條。
這明顯是誠心刁難,挑戰他的耐心,以報今晚被罵的仇。
看在手機還在他那兒的份上,雲野忍了。
翌日。
雲野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升得特別高了,他揉揉眼睛,看一眼牆上的挂鐘。
好家夥,居然11點35分了。
昨晚入睡時天都亮了,看來他的确沒資格說秦冽懶。
沖個澡,雲野從衣櫃裏找出一套日系休閑風的襯衫短褲,換好後來到鏡子前一照,膝蓋上那片昨晚碰到桌角的淤青分外顯眼。
難怪當時那麽疼。
戴上鴨舌帽,雲野出了門,那家老字號的店倒是挺他住的地方并不遠,只是走在半道上雲野才恍然意識到——這都中午了!吃的哪門子早餐?
空着手,他直接在路邊打車去到錦林酒店,還好身上有帶的現金,不然只能步行:)。
這邊的日曬格外強烈,一從出租車上下來,雲野趕緊沖進酒店大廳。
冷氣開得很足,他吹了會兒空調,吸收掉身上的汗,噴了點香水,才準備上去找秦冽。
然而,當雲野來到九樓,打算拐彎之時卻一眼望見楚思玲和雲敬。
他們站在走廊的窗戶那裏在打電話,看楚思玲臉上的神情,好像挺憤怒。
雲野暫時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和秦冽走得近,以楚思玲那趨炎附勢的性格,一旦得知,就會想要把他留在身邊,以養母的身份道德綁架他,通過他拉近和秦家的關系,無端添出許多麻煩。
所以,在他們還未發現他之前,雲野貼牆而站,沒有拐過去。
很快,雲野聽到楚思玲的聲音傳來,“秦冽就住在這一間,你去給我敲門,拿出點氣勢來。”
雲敬的聲音哆哆嗦嗦,“媽,我們要不還是回去吧。”
“他都差點把你害死了!昨天要不是服務生及時發現,把你送醫院,說不定命都丢了!他秦冽都不拿你當人看,我們也沒必要給他留面子了,不趁着這件事去敲他們秦家一筆,往後哪還有機會?”楚思玲一巴掌拍在雲敬的後背,“你給我站直!有點兒出息!”
“媽,幹嘛呀?”雲敬皺着眉,“我大病初愈,不能下手輕點嗎?”
“看你這慫樣。”楚思玲恨鐵不成鋼瞪着他,“去按門鈴。”
雲敬猶豫走到9106的門前。
秦冽很快開了門,剛洗過澡的他黑發潮濕而淩亂,浴袍松松垮垮,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膚,腰間随意系着根帶子,滿是慵懶貴公子的範兒。
看到來的人是雲敬,他眸色一冷,反射性将浴袍拉緊了。
“你來做什麽?”
“我………”雲敬見到秦冽就跟耗子遇上貓,正眼都不敢瞧他。
楚思玲在一旁看着,見雲敬這麽軟骨頭,只好走了過去。
“秦三少,我是雲敬的母親。”楚思玲上來先自報家門,下巴微擡,滿是高傲,“昨天你把我兒子灌醉,還将他獨自扔在了包廂,如果不是服務生及時發現,他就要酒精中毒了,嚴重的話會喪命的,你知道嗎?”
“想要多少錢?”秦冽沒接她的話茬,直接反問。
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搞得楚思玲一愣。
反應過來後,她說:“我們不要錢,只想讓你這邊有個表示。”
“什麽?”
楚思玲臉色變了變,露出讨好的笑容,“所謂不打不相識,昨天的事兒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是故意的,反正都已經發生了,再終究也沒意義,反而會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你說對不對?”
欣賞着他媽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雲敬滿臉錯愕。
敲門之前她不還挺厲害,想要找秦冽讨說法的嗎?怎麽門一開,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楚思玲說了一大串,只換來秦冽雲淡風輕的一句:“我就是故意的。”
她的笑容僵在嘴邊,逐漸消失。
“所以,你能拿我怎麽着呢?報警随意。”
秦冽已經沒耐心應付下去了,接着就要關門,楚思玲的手直接橫在了中間,“那你為什麽要折磨我們雲敬?他怎麽得罪你了?”
躲在不遠拐角處的雲野聽了個大概,他想他大概明白了秦冽為什麽會灌雲敬喝酒。
會不會是昨天他也在那家餐廳,看到了雲敬羞辱他呢?
秦冽為什麽會替他出氣?幫他教訓非禮他的人,還幫他收拾雲敬。
不是出于喜歡,他為什麽要為他做這麽多?
雲野的心情十分忐忑,他忍不住往好的方向設想,卻又擔心結果會令自己失望。
這世上有的是只跟你暧昧但不走心的人,他們只是享受那種把你玩得團團轉的樂趣。
秦冽應該不會是那種人吧。
雲野的思緒不覺中飄遠,直到聽見楚思玲哼了聲,說“雲敬,我們走”,才快速躲進旁邊的安全通道。
過了一會兒,雲野才去敲秦冽的房門。
拉開門的瞬間,他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凜冽的寒光,不帶任何溫度的那種。
“秦冽,我………”
雲野話沒說完,他已經轉身,一句話都沒講。
無奈帶上門,雲野随他進到裏面,将帽子摘下來,随手放在桌上。
秦冽倒是幹脆,從抽屜裏拿出他的手機,直接遞給了他。
接過去,雲野沒急着開機,而是說:“我剛剛看到我養母還有雲敬過來了。”
秦冽下巴輕點了下,也沒後文。
他之前撞見過他和繼母吵架,昨天可能又看到他和雲敬發生争執,對他的家庭關系應該了如指掌。
但秦冽從來沒有問過一句,搞不懂他是不想揭人傷疤還是單純不感興趣。
只有對一個人完全沒感覺的時候,才會沒好奇心,對他的事情不屑知道。
雲野在秦冽身上經常能體會到這種矛盾感。
他有時會不想搭理他,有時又會心血來潮逗他一下,那似乎是他覺得無聊,才能有這閑心。
秦冽走到衣櫃前,似乎打算換衣服。
雲野自覺坐到沙發上,背對着他,問:“你為什麽會灌雲敬酒啊?他沒得罪過你吧?”
拿出一件純白的T,秦冽随便套上,“我做事情還需要理由?”
“哪有毫無動機去做一件事兒的。”雲野低頭,手指無意識摩擦着膝蓋上的淤青,“萬一……你是為了我呢?”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空氣中響起一聲輕嗤。
這聲充滿了嘲諷,又帶着濃濃的不屑。
秦冽穿上一條短褲,系上腰帶,撥弄了下半幹的頭發,走到雲野面前。
視線從他的臉看向他的腿,看到膝蓋正中間的那塊淤青時,眸光晦暗了幾度。
白皙的肌膚上,這樣的痕跡太過刺目顯眼了。
他的眼神過于深沉和複雜,雲野怎麽也讀不懂此刻的含義。
懶散擡眸,秦冽單臂撐在雲野的身側,緩緩傾身。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雲野的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的眼深邃而冷淡,眉骨硬朗。
側臉繃緊,喉結異常突出。
這個年紀本該有的蓬勃的少年氣,被他鋒芒畢露的桀骜不馴壓褪幾分。
秦冽的臉停在距離他兩公分處,幾乎要碰到他的鼻梁。
二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秦冽此刻的眸中毫無溫色,仿佛天生就無情無欲,冷漠傲然。
一看這樣的表情,雲野已經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果然,下一秒便聽見他喉嚨裏溢出嘲弄的聲音:“這麽自戀嗎?你憑什麽這麽認為?”
“因為你幫了我不止一次。”雲野回答得坦然,還反問他,“難道你會是那種突然大發善心去做好事的人嗎?”
“這能代表什麽?喜歡你嗎?”秦冽仿佛聽到了笑話,手掌繞到他腦後,對待寵物那般輕輕拍了下,“雲野,就算老子哪天對你産生興趣,也只是因為沒遇到過你這麽身嬌體弱的男生,想跟你玩玩而已,在我這兒,深情可沒這麽廉價。”
低沉的嗓音從胸腔裏輕震而出,他的語調慢條斯理的,如同淩遲着輕易捕獲的獵物那般穩操勝券。
這種強大的氣場是帶有掌控的,壓制性的,令人窒息。
雲野的嘴巴緊緊閉着,眼眶被氣紅了。
所以,他在他眼裏只是那種睡幾次就會一腳踹開的人嗎?
秦冽他怎麽這麽會往人的心口上捅刀子!!
一次又一次,雲野真的受夠了。
他牙關緊咬,瞪着秦冽,一字一頓:“你真想玩,之前為什麽要推開我?有種現在就睡啊!旁邊不就是床嗎?你敢不敢?”
“呵。”秦冽欣賞着他憤怒的神情,低笑了聲,“你當我是那麽容易就能睡到的?我可不會饑不擇食。”
雲野從他的話裏聽出了暗諷,他是在反嘲他嗎?
原來在他眼裏,他就是這麽随便的人啊。
難聽的話,雲野聽過很多了,但從秦冽的嘴裏講出來,對他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可能他并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在意一個人情緒就會變得敏感,忍不住聯想。
胸口的怒火燒到最旺,看着他那張狂到不可一世的臉,雲野真想給他一個巴掌。
努力抑制住扇他的沖動,抱着不能吃虧的心态,雲野反唇相譏道:“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說不定是你的尺寸太小羞于見人。”
他尺寸小???
秦冽下意識低頭看了眼,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裏。
男人最受不了這方面被質疑,他要怎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