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秦洛南帶着雲野去到他母親的墓碑前,讓他獻上了帶來了那束花。
對這個男人,雲野始終帶有防備之心,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潛伏在暗中的毒蛇,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出其不意地咬你一口。
如果不是在墓園這種地方偶然碰見他,不得不同行,雲野真不敢和他獨處。
将花放在墓碑前,看着女人年輕的黑白照,任誰也不免發出唏噓。
她生來便是富家千金,容貌昳麗,得以衆星捧月長大,怎料結局那般凄涼。
“看來秦冽對你很信任,連我母親喜歡白玫瑰都告訴你了。”
頭頂猝不及防響起這句,聽得雲野心底起了寒意。
表面不動聲色,他擡起頭道:“我來祭拜阿姨當然要問清她生前喜歡哪種花,其實本來想買黃菊或康乃馨的。”
“哪種都好,只要心意到了就可以。”
秦洛南說完讓雲野稍等。
他雙膝跪在墓碑前,為其點上了香,又鄭重磕了個頭。
待他起身時,眼角有淚流出,秦洛南好像很怕被雲野看到,擡手飛快拭出。
但正因為他的動作太迅速,才會顯得刻意。
雲野猜他在醞釀什麽話,果不其然下一句他說:“我母親離世,受打擊最大的是我弟弟,他最年幼,而且……”
話說一半,他給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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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雲野生平最讨厭的就是這種講話戛然而止的人。
你要麽就一個字別說,要麽就一口氣講完。
一句話只開個頭,後面就閉嘴了,是想急死誰?
秦洛南想要的大概就是這種效果,逼他主動問出來,但雲野不會上他的當,假裝有分寸地說:“傷心之事還是忘了比較好。”
“嗯。”秦洛南噎了下,過後點頭,“我們走吧。”
兩人下了石階,期間,秦洛南還試圖伸手去扶雲野,嘴上美其名曰說着怕他摔倒。
雲野嫌他手髒,左躲右避,就是不想讓他碰到自己。
終于走出墓園,秦洛南主動問起雲野要不要捎他一程,畢竟這裏離市中心太遠,很難打到車。
雲野拒絕了,他說自己來之前便已考慮到這個問題,提前預約了網約車過來。
既如此,秦洛南也不再勉強,臨行前客氣道:“那我們有緣再見。”
目送他上車離開後,雲野站在原地等他預約的車過來,他來的時候也只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秦冽,以為他會在墓園這邊,因為陪伴他的母親才關機,但結果令他失望了。
司機很快趕來了,上車後,雲野再次撥了秦冽的號碼。
如果不是突發意外狀況,他不可能不告訴他一聲就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吧?難道他不知道他會着急嗎?
也許是心有靈犀,在這通電話又得到關機的提示之後,雲野的手機上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我沒事。]
看到後,雲野毫無理由地堅信這一定是秦冽發給他的。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麽這樣,但他做事一定有他的計劃,手機關機,無故消失,都是其中的一環。
選擇用陌生號碼給他發信息,必然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吧。
基于前世,有過一次親身經歷,雲野并不意外。秦冽曾玩過這樣一套商戰,以自己的隐身換取敵人放松警惕,雲野那時也是整整一周沒和他聯系方式,後來當他再次現身時,就是他拿下國家頂級招标項目的時刻。
秦冽不僅賽車玩得好,事業也很成功,因為他有別人都沒有的戰略和野心。
那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雲野突然心潮澎湃,他有種感覺,秦冽也許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看着他。
開學後沒過兩天,很快要到新生晚會舉辦的時間。
雲野之前就找老師報了名,說他想來一個吉他solo舞臺。
老師高興得不得了,這些學生裏,他一眼望去能叫出名字的并不多,雲野是給他印象比較深刻的一位,不光在于他長得帥,關鍵有藝術氣息。
要是他能出一個節目,那真給班級長臉了。
關于舞臺的設計,是雲野親力親為準備的,他畫了簡單的圖紙,準備将其進行實景模拟投到舞臺背後的大屏幕上。
這樣的操作,雲野肯定是完不成了,他只能去求助計算機大神級人物-陳暮洲。
将圖紙發給他後,陳暮洲很快就寫好了程序,回複給雲野。
雲野不太懂這個,便去找學校負責後臺燈光舞美控制的老師,問這種效果能不能在舞臺上實現。
老師看過後,說這種程序設計還是由本人親自操控比較好,萬一臨場崩潰,也好及時解決。
得到這樣的回複後,雲野只好問陳暮洲有沒有時間來參加他們學校的新生晚會。
陳暮洲回來一句:[我等你問我等得快脫發了。]
熟悉以後,雲野慢慢發現,他也沒想象中那麽嚴謹又一本正經,還是挺風趣幽默的一個人。
[那我先提前謝謝陳哥。]
回複完陳暮洲,雲野習慣性戳開秦冽的頭像,看到他們最後一條聊天記錄是在四天前。
秦冽究竟是去忙什麽了?這麽多天了,渺無音訊。
收到信息後,雲野便沒敢再聯系他,也不知他的手機後來開機沒有,因為擔心拖他的後腿,引他分神,如果不是他發了那條信息給他,恐怕他真的會急瘋。
在雲野盯着手機發呆的時候,另一邊,一場集團股東大會拉開序幕。
由秦家絕對控股的秦越集團,每年都會召開一次全體正式會議,對高層內部進行大換血。
今年,秦老提前通知了各位股東,說要在他三位孫子當中選出一位成為秦越的CEO,以填補之前的空缺。
衆人內心皆知,誰坐上這個位子,那就是要被當作集團繼承者來培養的,畢竟老爺子年紀這麽大了,身子骨也撐不了太久。
每位股東的心裏都有各自心儀的人選,對此也十分慎重,這可不是兒戲,不光牽扯到集團未來發展,還和他們日後能拿多少分紅息息相關。
會議開始之前,秦安和秦洛南都到了,兩個人分別坐在秦老的左右手邊。
秦老神色威嚴,穩于正中間的主位,在他之下,整齊劃一坐了上百位的高層管理者,他們不僅有集團總部的,還有來自各個分公司的。
偌大的會議室,莊嚴肅穆,秦老不發話,沒人敢出聲。
眼看着馬上就要到會議開始的時間,秦冽還沒來,如果他再不到,就視為自動放棄這個權利。
秦老之前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問過他的想法,秦冽告訴他,他會準時出席,和兩位哥哥公平競争,但在此之前,希望他能保持沉默,不要将他的态度告知他人。
雖不知秦冽在做什麽打算,秦老還是選擇尊重,秦安和秦洛南旁敲側擊找他打聽秦冽的态度時,他只道:“看他個人選擇,我不強迫。”
如今,距離會議開始只剩三分鐘,秦老眉宇緊蹙,正要為秦冽的食言感到生氣,想命令助理給他打電話,秦安忽然出聲,“看來我們三弟是知道自己沒勝算,自動放棄了,也是,他還年輕,多鍛煉兩年沒壞處。”
秦洛南沒表态,兩手擱在桌上,指尖相互觸碰着,嘴角揚着旁人難以琢磨的笑。
估計秦冽這會兒還在拉斯維加斯呢。
秦安那話說完之後,秦老也放棄了給秦冽打電話的想法。
他自己都不曾重視,即便他催促了,也只能管一時,管不了一世。
“王助理………”
秦老出聲,想宣布會議開始。
就在這一刻,玻璃門被人大力推開,随即西裝筆挺的秦冽闊步踏入。
他一走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去,呼吸都下意識屏住。
在衆目睽睽之下,秦冽拉開秦洛南旁邊空着的那把椅子,徑直坐了下去。
“抱歉,來遲了。”
靠在椅背上,修長的雙腿随意交疊,他漫不經心地慵懶出聲。
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男生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白色襯衫的扣子被他一絲不茍地系到領口,往上一點就是突出的喉結。
秦洛南的笑容逐漸消失于唇角,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秦冽不是還在拉斯維加斯嗎?怎麽……
他是怎麽瞞天過海回來的?還是說根本就沒有去!
“爺爺,可以開始了。”
秦冽勾起唇,聲線低啞的像是砂石在人的心間碾磨而過。
每個人都有一種感覺,秦冽來這之後,氛圍似乎更為緊張和激烈了。
雖聞不見硝煙,卻能感受到它在四處彌漫。
會議進行到尾聲,最重要的事情才被提上來。
秦老将他的想法同各位股東正式講了一遍,在此前,關于選CEO的事兒,已經事先透露過,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底了。
在他發言完畢後,秦安率先起身,侃侃而談地論述了一遍自己對于集團的規劃。
之後秦洛南也描繪了一番他對于公司未來發展的美好藍圖。
輪到秦冽時,他只起身說了一句:“明年利潤翻十個點,集團分紅追加依照股份追加百分之三,從我個人的賬戶上出。”
前面那倆人講再多都是虛的,在座的股東哪個不是想多拿錢?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
秦安和秦洛南不敢相信看向他。
利潤翻十個點?秦冽是瘋了才講得出這話。
他從來沒有經營過公司,真當賺錢是那麽容易的?上下嘴唇一碰就做到了?
短短一番話引起軒然大波,底下的股東個個面面相觑,想議論又不敢多說。
知道大家會有質疑,秦冽再次開口說:“我會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在上面簽字按手印,如果做不到,明年我自己會主動從這個位子退下來,并且永遠不會再坐上去,但如果做到了,其他人就別再肖想了。”
“秦冽,你這是不公平競争!”秦安恨得牙根直癢。
早知道他來這一招,他就先他一步開口了。
畫大餅誰不會啊?
看到秦安眼裏的不服,秦冽不屑一笑,“大哥你也可以說啊!如果真覺得自己能做到,你能忍住不說嗎?說到底還是沒信心罷了。”
秦洛南緊抿着唇,沉默了會兒。
他将那些股東們的反應打量一番,見有的人表情産生動搖,适時出聲道:“秦冽,我和大哥起碼在公司工作過,了解運營狀況,你完全是門外漢,一上來就接手那麽大的業務,恐怕應付不來吧?”
“能力難道和經驗挂鈎?”秦冽對他的諷刺溢于言表,“有的人進公司三五年了,也沒見做出過什麽成績,爛攤子倒是造出一堆。”
聽出他在羞辱,秦洛南目光冷卻幾分,“秦冽,本來家醜不可外揚的,但為了集團利益,我現在不得不講了。”
他話剛說完,就被秦老喝止,“現在是在談公事,扯什麽家事?”
“爺爺,秦冽他——”
秦洛南話沒說完,被秦冽打斷,“你不是為了讓我失去這次機會,把我騙去了拉斯維加斯嗎?秦洛南,起碼我光明磊落,不會像你背地裏耍陰招。”
扔下這句,秦冽拿出一個U盤,讓王助理去插上。
秦洛南不知他要播放什麽內容,心髒一下子慌了,立即上去阻止。
“夠了,适可而止。”秦老叫停了這場鬧劇,交代王助理,“進行投票。”
在大家思考該投誰的時候,秦老又補充說明:“就算秦冽剛剛不說那話,我本來也打算講的,從現在起到明年年底,不管誰坐上這個位置,只要幹不好,立刻給我滾蛋。”
秦冽揚起一邊眉梢,将手機開了機。
為了搜集秦洛南賭博的證據,放松他的警惕,讓他誤以為他被騙去拉斯維加斯,這幾日他故意僞造出了失聯的假象。
秦洛南不會想到,他的手下親眼目睹秦冽安檢完進了候機大廳,卻沒上飛機。
秦冽事先預判了他的陰謀,知道他會放不下心,派手下在拉斯維加斯那邊盯着,特地找了個和他身形差不多的男人,和他穿了一樣的衣服,瞞天過海。
而他為什麽突然要去美國?那也是秦洛南在背後搗鬼。
秦冽一直不信母親是單純地因抑郁成疾,每日悶悶不樂,才會造成意外身亡,他懷疑她是有預謀的自殺,這些年沒放棄調查。
就在祭日的前一天,暗中幫秦冽調查的那個人說他發現了一張照片很像他母親,只不過照片裏她和一個男人十分親密,貌似關系匪淺。
秦冽看過照片後,當下心情很凝重。
兩人旁若無人地在街頭摟着肩,女人只露出一個側影,而男人的臉卻很清晰。
他很快就查到,這個男人是一個賭徒,經常光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最近常住在那邊。
照片出現的時機太蹊跷,秦冽不得不多留了個心眼,他沒有沖動,派專業的鑒定師仔細分辨了這張照片,結果發現是AI換臉。
而順藤摸瓜往下查,便查到了源頭。
秦冽真不願意相信秦洛南為了自己能登上CEO的位置,幹得出抹黑自己母親形象的這種事。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對母親的死有多麽耿耿于懷,以為他會立即失去理智,不顧一切飛往國外。
可惜,秦洛南不知道,這幾年他當着這兩個哥哥的面一直都在演戲,看似經常發癫,其實始終維持着理智和冷靜。
秦冽本來對經營公司丁點兒興趣都沒有,但他們在背後不擇手段,視他為眼中釘,不停地針對,已經将他逼得沒有退路了。
就算他不去争不去搶,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感激,只會認為他好欺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成功上位之後,還将他踩在腳底,逼得他不能翻身。
生來高傲的人,怎麽能容許自己陷入那麽被動的狀況?這個總裁的位子,他非坐不可。
現場股東算上高層管理共有六十三位,全部不計名投票。
秦洛南感覺自己能夠勝券在握,但不到結果揭曉的那一刻,還是免不了忐忑。
那些人收了他多少好處,如果不給他投票,良心全被狗吃了。
秦安的臉色最差,在他心裏,自然是當老大的優先,兩個弟弟憑什麽夠格和他競争?
相比起那兩位的緊張,秦冽風輕雲淡。
食指戳着手機鍵盤,在大家神經繃緊等待計票的時候,他在給雲野發消息。
[想我了沒?]
[有空的話見一面。]
大概他在上課,很久沒回。
計票到了關鍵時刻,秦冽放下手機。
他和秦洛南的票數咬得很緊,目前秦洛南領先他兩票。
至于秦安……已經被遠遠甩開了。
還剩下六張票沒公布,秦洛南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住,臉上的慌張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的情緒。
“秦洛南1票,秦冽1票……”
秦老坐在那兒,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樣。
對于結果,好像并不期待。
但事實上,根據目前的進度,他已經可以确定總裁人選是誰了。
他知道現場這些股東裏有幾位和秦洛南走得近,收了他許多好處,但其他的還是要聽從他這位董事長的。
在開啓這次投票之前,秦老便對那些人旁敲側擊過,他心中所屬意的人選是秦冽。之所以搞這麽一出形式主義,無非是想把責任撇得遠遠的,讓他們不要以為是他這個當爺爺的偏心。
僅剩最後一票的時候,秦冽追上秦洛南,和他平票。
秦洛南的臉色頓時比吃了蒼蠅還要難看。
怎麽會有那麽多人給秦冽投票?他難道也在背地裏收買過人心?
最後一票宣布,王助理念出“秦冽”的名字。
在場上百人微怔過後,齊刷刷響起熱烈的掌聲。
“恭喜秦總。”
秦洛南和秦安對視一眼,皆恨得咬牙切齒。
當天下午,秦冽便入駐了頂層的辦公室,連桌上放置的名牌都是純金打造的——秦越集團CEO秦冽。
随手拍了張照片,秦冽正想發給雲野,他的消息先跳了出來。
[你忙完了?]
把照片發過去,秦冽打字:[喜歡什麽告訴我,統統買給你。]
倒也不是刻意要模仿霸總口吻。
只是和他聊天就忍不住想這樣說。
秦洛南先是去爺爺那邊理論了一番,他不像秦安那個看不透事的笨蛋一樣蠢,那麽多股東和高層給毫無經驗的秦冽投票,這事兒太不對勁。
可秦洛南去到秦老面前又有什麽用?他一句“你等明年年底再看”就把他打發了。
如果秦冽做得不好,他就會從那個位子退下來,你還需要着什麽急?你如此沉不住氣,不就是在忌憚秦冽的能力嗎?
秦洛南在老爺子的眼裏看到了這樣的訊息。
走進秦冽的辦公室,看到如此奢華的環境,秦洛南發出一聲冷笑。
“爺爺早就為你鋪好路了吧?裝修得這麽上檔次,就等着你進來的。”
“是嗎?”秦冽故意氣他,“那你一通忙活,豈不是做了無用功?”
“我——”
秦冽沒挑明那些事情,秦洛南自己又不能戳破。
“秦冽,日子還長。”秦洛南的面上浮現出笑容,“別忘記你今天當着大家夥的面說過的話,我等着看你是如何打自己的臉。”
“你現在該稱呼我為秦總。”秦冽朝真皮轉椅上一靠,“怎麽區區一個部門經理還敢直呼上司大名呢?”
“你——”秦洛南被氣到直接語塞。
秦冽才沒那麽多功夫和他閑扯,站起身,踱步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公司內部可不論親戚。小秦,好好幹。”
“…………”他絕對是懂得怎麽氣人的。
秦洛南回過頭看向秦冽的背影,“弟弟,可別因忙工作誤了談戀愛。”
他在借此威脅他。
秦冽步伐未停,沒讓秦洛南看到他想要的效果。
出門後,秦冽直接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他的U盤還在爺爺那邊,其實裏邊除了一部動作電影,什麽都沒有。
當時他算準了秦洛南會心虛,不遺餘力阻止他,絕對不會讓他放出來,而爺爺也不想被人看他們內部相争,才故意使了這一計,演給股東和高層看。
秦洛南這人做事謹慎,雖經常光顧賭場,但痕跡都摸得很幹淨,查不出什麽特別的。
秦冽過去是想和爺爺說說他騙他去國外這事兒。
進了辦公室,秦冽帶上門時,秦老剛點上一支雪茄。
“你來得正好。”使個眼色,秦老讓他坐下,“我囑咐你幾句。”
“不就那些話嗎?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別再玩賽車。”秦冽揉揉太陽穴,“放心,我玩賽車也不耽誤賺錢。”
“人家都說一心不能二用,你吹的什麽牛?還能比我年輕時候厲害?”
“那可說不準。”
秦冽不跟他爺爺說這個了,立刻轉移話題。
将秦洛南使的伎倆告訴了老爺子,秦老聽後,眯起睿智的眸,“洛南他看出我偏心了啊。”
“喲,難道被他說準了?您老在暗中幫我鋪路了?”
秦老沒應,瞪他一眼,只說讓他不要辜負他的期望。
秦冽難得浮現出正經的神色,低聲道:“爺爺你應該了解我,我不會說沒把握的話。”
今天他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講出那樣一番話,就代表他對自己的能力有絕對的信心。
雲野下了課後才看到秦冽的消息。
他消失了幾天,突然蹦出來像沒事人似的和他聊天,他一時都不太适應。
盯着手機,猶豫幾秒,雲野才回複。
[你忙完了?]
他剛發過去,秦冽便秒回。
點開照片,看到秦越集團CEO秦冽這樣的字眼,雲野愣住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秦冽又發來一句。
[不是吧?幾天沒見,你搖身一變成總裁了?]
他記得秦冽也不是在大三這年進入公司的吧?他的重心不是在賽車上面嗎?是什麽驅動了他改變想法?
難道是……
雲野不禁聯想到自己。
能讓秦冽的人生軌跡發生改變,不就是因為他提前在他生命中出現了嗎?
[晚上約個飯?]
秦冽又發來。
雲野昨晚就和陳暮洲約好今天去一家音樂餐廳,練練他的吉他live,他猜秦冽這會兒應該在霖城,只好婉拒了。
[這幾天你應該很累了吧,先好好休息。]
[少扯沒用的,你約誰了?]
雲野沒有瞞他,如實告知。
秦冽這狗脾氣只回了他一個“。”
晚上八點,來到音樂餐廳後,雲野彈了一首抒情民謠和街頭搖滾兩種不同風格的曲子。
陳暮洲在臺下看着,忽然發現他的性格其實很多變,兩種天差地別的曲風由他演繹竟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違和感。
将吉他還給樂手後,雲野下了臺,問陳暮洲效果如何。
他豎起大拇指,由衷贊嘆:“除了好聽,沒別的詞形容了。”
“你誇人要是能像你的代碼一樣豐富就好了。”雲野坐下喝口果汁,又跟他聊起游戲。
突然,桌上手機一亮,雲野拿起後看到一條跑腿App發來的通知,說他有個包裹馬上就要派送到學校西門。
第一反應就是秦冽。
戳開他微信頭像,雲野剛要問,他已經發過來:[給你買了個禮物,速取。]
[我還沒回學校,要不讓小哥放門口快遞櫃?]
[太大了,放不下。]
看一眼時間,這會兒已經快九點了,也該回學校了。
[那好吧,我馬上回去。]
雲野跟陳暮洲說了一聲,他表示沒關系,讓他先走,他還要在這邊多待會兒找找靈感。
打車去到學校西門,雲野心想那跑腿小哥怎麽還沒到,結果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說:“請簽收。”
身子微微一顫,雲野錯愕回頭,看到男人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在他後面,老公這一眼萬年的沖擊力帥得他差點合不攏腿。
“不是說有包裹嗎?怎麽……是你?”
“我把我自己送過來了,不滿意?”他連眉宇間都是桀骜,不容置喙。
雲野只是感覺太意外。
秦冽居然也會玩出其不意的“驚喜”。
校門外人來人往,感覺到有人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雲野不自然輕咳了聲,“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行,我還挺見不得人。”秦冽扯下領口,率先轉身。
看他走遠,雲野快步跟上去。
窺見這一幕的同學不由竊竊私語:
“秦冽穿西裝的樣子簡直帥我一臉!不過跟在他後面那位是誰?”
“好像是大一的新晉校草?有人強拉過他和秦冽的CP。”
“不是吧?他跟着秦冽幹嘛?”
“看起來像是在追秦冽,但秦冽顯然不怎麽願意搭理他,要不也不能扭頭就走。”
雲野沒想到秦冽走那麽遠,一直到了濱江河畔的廣場他才停下來。
看他終于放慢了步伐,雲野也不再走那麽快。
前面的人等不及了,回身質問:“你屬烏龜的?”
“屬你的。”
“………”別以為聽不出拐着彎罵他是王八。
“快點,我還沒吃晚飯。”秦冽靠在欄杆上,身高腿長,宛若國際知名男模。
雲野反而停住,“你莫名其妙消失幾天,見到我難道不該給我個解釋?”
“給啊。”秦冽看一眼腕表,“睡前慢慢聊不行?”
睡前……
聽到這個詞,雲野緘默無言。
秦冽似乎并不覺得他這樣的措辭有誤,直接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別急,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兩個人所處的位置,一面是河,一面是昏暗的小樹林。
雲野看着他堅毅的臉龐被光影分割得半明半暗,眼底青黑,疲憊之色難掩,心疼一下就湧了上來。
“你從霖城開車過來的?”他莫名問了這個。
“嗯。”
“是不是幾天都沒睡好覺了?不累嗎?”
“還好。”
秦冽輕描淡寫,事實上他這幾天加起來睡了不到十個小時。
在會議室那番話不是張口就來,而是他為秦越未來一年的發展做了清晰明了的規劃,确定能将業績翻個幾倍,才敢放出那樣話。
雲野擡手想觸碰他的臉,又不敢。
他看着面前的男生,忽然一下覺得他成熟許多。原來真的可以有事物逼着人一夜成長。
“秦冽,你不是說你喜歡玩賽車,那為什麽要進公司?”他想知道的其實是他快不快樂而已。
因為想成為你的人脈,幫你尋找親生父母,想讓你活得有底氣,不被任何人看輕,想保護你,成為你的靠山。
秦冽不習慣說太肉麻矯情的話,那番話在心裏翻騰許久,最終也只是風輕雲淡笑了笑,“誰不想往高處走?想玩好賽車也得有資金支持。”
沒從他的口中聽到關于他的答案,雲野并不意外。
他就是這樣一個嘴硬心軟的人。
哪怕做了一萬件為他好的事情,也不會主動邀功。
大概,秦冽也怕說了會造成他的心理負擔,怕他覺得他是為他才逼自己去承擔現階段不該有的壓力。
唇角勉強揚起一抹笑,雲野壓下酸澀感,不再聊這個話題。
眼睛亮閃閃,看着他笑着問道:“我送你一個入職禮物吧?恭喜你沒畢業就當了總裁。”
“怎麽?你羨慕?”
“別沒正形,說說你想要什麽。”
秦冽什麽都不缺,一時想不到。
不過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撓得他心尖癢了下。
“實在想送的話,也不是不行。”
看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戲谑,雲野有了不妙的預感。
他後悔讓他自己挑,正想限制範圍,秦冽已經傾身。
男生俯到他耳邊,嗓音性感低沉,“你再叫我一聲哥哥。”
雲野松了口氣,心想就這麽簡單?那不是張口就來?反正已經叫過一次。
但還沒完,秦冽低笑了聲:“這次必須喘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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