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卦
第七卦
“不用謝我,這都是你應得的。”男人借助手上的戒指,使了個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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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茗的意識越來越清晰了,她手指動了動,眼睛緩緩睜開。單手撐着床邊,往上挪了挪身子,在看清身邊躺着的人是誰之後,她才算是徹底清醒了。
“軟……”她另一個字還沒從嘴邊蹦出來,就看到溫軟動了動胳膊,側臉從床沿上移開,坐直了身體。
溫軟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你終于醒了。”
這聲音好聽是不假,樂茗卻沒從裏頭聽出什麽情緒來。秉承着一向樂觀的态度,她揚起唇角,打趣道:“怎麽,你很擔心我嗎?”
溫軟朝她看了一眼,才發現樂茗相較兩年前,變化真的很大。也難怪她剛開始沒有認出來了。不過,她這顆心髒跳動速度明顯已經不受控制是怎麽回事?
溫軟起身:“我去叫阿姨過來。”不能和她單獨待太久,心髒會炸掉的。
樂茗很想把她抱在懷裏,告訴她自己究竟有多想她,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麽做。
早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被崔判官注入了記憶。所以,她對于現代的一切東西和自己的家庭關系都已經有了一個初步了解。
樂茗目前的情緒有些複雜,以前只能在夢裏見到的人突然出現在了她眼前,驚訝和欣喜等多種情緒交織,千言萬語到最後只化成了一個“好”字。
待溫軟出去後,樂茗從床上爬起來,轉頭打量了一圈這房子,想用自己在師父那學到的淺顯風水學為這房子測測命數。
可惜她手中沒有羅盤,不然這事兒就簡單得很了。
師父常常告誡她一個道理——世界萬物,唯變所适。事物有變就有常,有常就有變。房子這類東西,其實也是一樣的。
樂茗用了最笨的方法,她打開窗戶,又繞房間走了一圈,掰着手指算了算,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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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子怕是保不住了。
現代不是有那個什麽“拆遷”的說法嘛,待會兒問問母親大人就知道了。
溫軟赤着腳走到門口,剛要出去,就有人從外面把門推開了。
正是因為前世和今生斬不斷的淵源,樂茗第一眼見到自己母親的時候就覺得有種親切感,她喊了一聲:“娘,快進來……”
“怎麽睡一覺起來還改口了?”樂媽瞥她一眼,打趣道。不得不說,這孩子氣色的确好多了。
歸根結底還是得感謝軟軟。
樂茗糊裏糊塗的,沒弄明白:“什麽?”難道不應該這麽叫嗎?
溫軟這會兒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她原本想去廚房幫忙的,結果被樂媽給攔下來了。
樂茗關上門,故作深沉地掃視房內一圈,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刻意皺起眉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問,只要我知道,一定會告訴你。”樂媽笑着回應。
“那個……娘,咱家是不是得遷居了啊?”算來算去的,這房子都是保不住了,以後她們總不能以天為蓋地為廬吧?那也太可憐了。
樂媽眨眨眼睛,伸手在女兒面前晃了晃,一臉的難以置信。拆遷這事兒她也是剛接到通知,連孩子他爸都沒告訴,她家閨女又是怎麽知道的?
她心頭一跳,連忙問:“你這是從哪聽來的?”
母親臉上除了疑問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的表情,樂茗更覺得疑惑,她繃直腳尖踢了兩下:“房子都要沒了,娘您就一點也不擔心?”她娘心可真大。
“別叫我娘,喊媽!”娘娘娘,越聽越別扭。生個病而已,怎麽連多年養成的習慣都改掉了?
樂茗倒聽話:“哦,媽。”
“想吃什麽?媽給做。”
“不挑,媽做的我都愛吃。”
樂茗急于驗證自己測算得準不準,忍不住往母親身邊湊了湊,抹了兩把汗,壓低聲音道:“媽,咱這房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是啊,得拆遷,不過政.府是不會讓咱們受委屈的。等再過段時間啊,拆遷補償款下來了,咱們就搬家!”樂媽擺手的樣子有一種揮斥方遒的味道,樂茗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樂觀性子很可能就是從她那裏繼承的。她們倆這特點真的太像了。怪不得崔判官說什麽前世今生未來其實是同一個人呢。
“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和軟軟做鄰居啊?”話一出口,樂茗立即捂住了嘴巴——溫軟那是什麽身份,從前世到今生,她的家庭條件基本沒得說。
樂茗覺得自己戲有點多——真當自己家裏有礦嗎?什麽?沒有?那還想和軟軟做鄰居?
做不了,告辭。
一提到溫軟這姑娘,樂媽就覺得心情無比舒暢,她朝門外看了一眼,言語間有些意味深長:“這得取決于軟軟住在哪裏了……”
她揉揉樂茗的腦袋,“你別太擔心,你爸和你哥現在不是都出去工作了嗎,等補償款下來我們先付個首付,後面的房貸咱們再慢慢還,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他們以前那麽艱難熬都熬過來了,沒道理補償款下來以後還越過越差勁。
“嗯,”樂茗重重地點了點頭,以前她身邊只有師父,現在卻有三個親人,爸媽、哥哥,說不定不久之後她還會有嫂子,侄兒侄女。生活簡直不要太美好!
她抱了抱自家母親,“媽,我不擔心錢的問題。爸爸和哥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你爸晚上有應酬,估計得十點多才能回來。”樂茗爸爸是做醫療器械銷售的,成交一單雖然能得到不少提成,但陪客戶是免不了的。
“那我哥呢?”
“你哥整天在天上飛呢,這你都忘了?”樂揚現在也算有出息了,在北航做機長。不過這工作也不全是好處,他忙得很,整月整月的不着家。而且,危險系數比較高。
“我哥整天都坐飛機嗎?”樂茗挪了挪步子,滿臉都寫着“羨慕”。在崔判官向她介紹現代先進的交通工具時,她就一眼看中了會飛的那個。
既然哥哥是機長,那以後想看他的話,就專門去買有他坐鎮的航班就好咯,那豈不是想見到就能見到。
想到這茬,樂茗愁了,她手裏沒錢啊!旅游的話,必須得先賺點錢才行。她現在還是學生,學費家裏可以給出,但是像生活費什麽的還是自己賺比較好。她這都十八歲了啊,已經成年了,先別說什麽補貼家用,如果能賺點零花錢補貼自己那也是好的,這樣爸媽就能不那麽累了。
樂媽拉起她的手,臉上的笑容都快要溢出來了:“好了好了,咱們先去吃飯,有事等你爸來了再說。”
樂茗瞅了她媽一眼,又迅速把頭扭了回去,憤懑道:“知道你們恩愛,你一提起爸爸眼神都不一樣了。”不過,自家爸媽生産的狗糧好像格外好吃。
樂媽打開門,電視機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樂茗猛然轉身,“媽媽媽,快快快讓一下。”話畢,她就擠在母親大人前頭出去了。
樂茗嘴角瘋狂上揚——她可不能讓軟軟等太久。
樂媽一側身:“诶,你這孩子!”
樂茗沒多做停留,邁開步子朝溫軟走了過去,一邊往前走還一邊左顧右盼,表面上絲毫不在意沙發上的她,實際上她心裏那頭小鹿已經在哐哐撞牆了。
電視裏面上演着與平淡生活全然不同的劇情,可是這些光怪陸離的鏡頭之于樂茗的吸引力,遠不如溫軟來得直接。
樂茗悄咪咪地溜進客廳,在溫軟旁邊坐下了。她指了指眼前的電視機,“這個女生,咳,長得還不錯。”什麽不錯啊,說白了她這不過是想找點話題罷了。在她心裏,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比軟軟更漂亮!
樂茗不動聲色地往溫軟那邊挪了挪身子,她偏頭,用餘光打量着身邊的人——相較于兩年前,她們在山下初遇的時候,軟軟長開了一點,身材更顯修長,她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
當樂茗腦海中再次出現那些與她相處的美好時光,忽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前世的事情,軟軟是不會記得的,她明白這一點。
溫軟側眸瞥了她一眼,就在兩人四目相對之時,她又迅速回過頭去。這才過了兩年,樂茗審美都已經變得這麽扭曲了?着實令人費解。
她聲音淡淡:“這個是男人。”樂茗是想跟她講笑話嗎,可她怎麽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什麽?怎麽可能?”樂茗幹笑兩聲,剛才她都沒仔細看,只覺得電視機裏面那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可以說,有種妖豔的美。怎麽突然間就變成了男人呢?
“他大名如花,男扮女裝的。”能一本正經地問出這種問題的人,恐怕這個世界上只有軟包子一個。
“是這樣的……嗎?”樂茗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她好像在軟軟面前犯蠢了。
難道這是穿越過來的後遺症嗎?可她感覺自己整顆心的跳動速度都比剛才快了許多又是怎麽回事?
“嗯。”溫軟點點頭——軟包子有個特點倒是沒變,蠢萌蠢萌的。
樂媽在廚房與客廳之間進進出出,沒幾分鐘就把幾樣小菜盛好放在了餐桌上。
“茗兒軟軟,吃飯了!”樂媽擺好筷子,對着客廳喊了一聲。
“軟軟,吃飯了。”樂茗起身,把話重複了一遍。其實樂茗本想伸手把她拉起來的,就在她猶豫之時,軟軟就已經起身了。
“好。”溫軟應聲。她跟在樂茗身後往外走,卻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以前的事。
兩年前的夏夜,在旁人看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只有溫軟知道,就是那個夜晚,她那顆心因為一個人逐漸柔軟了下來。
在她出現之前,溫軟一度認為自己的生活會一直灰暗下去。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在她心裏,用這句話來形容那個人再适合不過了。
“媽,你做的飯真好吃。”樂茗左側的腮幫子圓鼓鼓的,特別像偷吃的小倉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