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可是氣運之子不能犯錯。
錯誤對于氣運之子來說不止是錯誤，錯誤是需要承擔結果的，而氣運之子不需要承擔結果。
“承擔後果的将是他所存在的每一個世界。”AI的表情有一絲痛苦，盡管世界對他而言只是無數的數據團，可也不妨礙那些數據團很重要。
甚至承擔後果的，将會是主神。
因為犯下這個錯誤的人，也是主神。
躺在房間中央的男人緊閉雙眼，陷入了永恒的長眠之中，他皮膚有着一股病态的蒼白，緊閉的眉眼天然帶着一股冷漠，側面看過去，鼻梁的線條極其高挺冷峻。
這張臉裏，有無數氣運之子的影子。
準确來說，是氣運之子像他。
研究室內，時辰看着楚寒，這種荒謬的寂靜不斷蔓延，若無其事垂下了眼，問：“沒辦法回答，就是其實你不喜歡我吧？”
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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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低下了頭，沒看見楚寒的眉頭輕微的皺了一下，這種皺并不是不開心，更趨近于突然襲來的情緒。
主神空間站的紅色警報更加明亮，照在躺在房間中央的男人身上，脊背上的數據管微微發亮。
IA站在一旁突然臉色巨變，向前踏了一步：“主神！”
陷入沉睡中的這具軀體，他沉靜的臉龐上有了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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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皺眉。
楚寒看着面前的少年，轉頭看向外面無盡的冰河：“不需要理由。”
時辰一愣，心忽然漏了一拍，湊過去看他的臉：“唔？什麽不需要理由？”
楚寒沒有回答。
“什麽不需要理由啊？”
少年盯着他，有些氣鼓鼓的，恨不得把他嘴裏的話抖出來。
到了夜裏，楚寒依然一言不發，嘴角抿得很直，有時候略微垂着眼睑眸子漆黑而深不見的，有時候又擡起頭看向了天空。
仰躺在床上從這個位置看出去，能看見深邃動人的黑紫色在天空中鋪陳開來，深淺不同的暗色将天空鋪成不同的顏色，像是水墨暈染開的畫卷一樣。
畫卷上是浩瀚的星辰，雪白而細小的星子微微發着光亮，但每一顆細小的光芒，都給人龐大的震撼，或許是想到了他在遙遠的宇宙中絲毫都不渺小的身軀，或許是無數光年給予的深邃。
那些光芒，像無數秘密在天空中閃爍。
很少見的，他倆在一起看星星。
雖然時辰看得昏昏欲睡，看不出星星有什麽好看的，不過身邊的楚寒看得那麽認真，時辰也不好不認真。
于是十分認真的看。
越想認真就越沒辦法認真。
堅持了十分鐘之後，少年忽然蜷縮成了一圈，手縮在胸前，像在極力忍耐什麽一樣。
他忍了一下。
又忍了一下。
最終張開了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看困了。
少年的動作并不小，尤其是他為了克制這個哈欠做出來的架勢，蜷縮起的身子就像一只不聽話的貓，不知不覺的蜷進了對方的懷抱中。
楚寒側眸看了看少年的模樣：“困了就睡吧。”
少年擡起頭來，火速伸直了身體，目光再次落在星空上，像是要證明什麽一樣：“不困，我不困。”
“不過你看着星空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
能夠看得這麽入迷，好像星空裏有多動人一樣，這片星空畢竟沒有變動，美得永恒，也美得單調。
時辰盯着天上的那片星空，耳畔傳來輕微的摩挲聲，是枕畔的人在改變自己的位置，他大約是靠了過來一些。
暖意有些變得鮮明。
時辰側過頭，發現楚寒的确是靠了過來，他微側頭，眼眸在星光下格外沉默，也格外的漂亮。
楚寒幾乎毫不思索的給出了答案：“我在想你。”
看着星空的時候，我在想你。
這可能就是楚寒的浪漫吧。
但是時辰的思維無福消受這種浪漫，看着就在自己枕畔的楚寒，認真的看着他問。
“為什麽不直接看我？”
時辰喜歡直接一點的，想着對方的時候就看着對方。
楚寒的目光很鋒利，盯着時辰，少年肌膚白皙，疲倦而慵懶的微微蜷縮在他身旁，略微低着頭，看着他的時候眼睛睜得略圓：“你背後有個謎題。”
“啊？”時辰慌的一批，呼叫系統。
“完了，他是不是知道你的存在了？”
系統結巴：“不……不，不會吧！”
随即聽見楚寒接着說：“有一天，我會給你答案。”
說完楚寒的閉上了眼睛，時辰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的側臉，雖然閉上了雙眼，但是不像在睡覺的樣子。
嘀的一聲。
一個時辰和系統都沒想到的提示音突然響了起來。
“正軌回歸度，百分之五。”
時辰驚呆：“哇哦，好酷，內心活動一點不露的，這就是搞科研的男人嗎？愛了。”
系統：“……”
系統有種不好的感覺，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覺，如果是上一個氣運之子是黑化了，那麽這一個氣運之子就是變異了。
且變異得非常吊詭。
吊詭程度不亞于時辰從主神空間站走出來的那次，基本都是大變活人。
時辰又看了看身旁的楚寒，确定他不會來和自己說話，也老實的閉上了雙眼，心裏的一點不安卻在慢慢擴大。
“統兒？這事情是哪裏不對勁，我總有點不對勁的感覺，你說這個任務做得不會就這麽莫名其妙吧？”
系統早就覺得莫名其妙，可他又不知道，他又不敢說，哼哼唧唧兩聲想要糊弄過去。
時辰琢磨了一會，突然問：“當初我到底是為什麽要來做這個任務你有印象嗎？”
“主神讓你來的啊。”
“他讓我來我就來了？他算哪塊小餅幹裏的夾心啊？”
時辰想問的是他同意來的原因，他已經忘記了，系統跟了他這麽久，或許記得。
畢竟主神空間站裏的條款分明，無論主神的意志多強烈，在主神意志的前提下，需要的是宿主的同意。
當然，主神空間站安排的事，也很難被拒絕，畢竟主神空間站裏能給宿主的東西，往往是宿主最想要的。
坑爹的是，時辰忘記自己是為什麽同意來的了。
系統也茫然了：“這個是你和內部的約定我怎麽可能知道，你從主神空間站出來的時候就這副德行了。”
怎麽就這副德行了？
時辰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
之後再盯着楚寒，時辰有一絲絲說不出來的佛系。
因為他無法掌握楚寒的行為，從那天一起看了星空之後，正軌回歸度就在不停的漲。
一起吃個飯。
正軌回歸度百分之七。
倒杯果汁。
正軌回歸度百分之十。
一起看個老電影，嘀咕着饞了主角手上的冰淇淋。
噌的一下，正軌回歸度百分之三十。
這一切完全超過了時辰的預想，他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
“我一定就是那個天選之子！摸摸任務的頭，它自己就能把自己完成了。”
“想挺美，楚寒叫你待會去南邊的實驗室見他，聽說那邊實驗室上次做失敗一個實驗之後很久沒人用了，平常都不會動用，小心實驗室驚魂。”
在實驗員的帶領上，時辰跟着他在彎彎繞繞的基地裏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即使第九區的內部都是差不多的，但時辰也感覺得到所走到的地方越來越偏僻了，到了一個從沒到過的區域。
四周都很荒涼，即使場地如新，也能看出很久沒有人踏足了。
門打開，實驗員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示意請他進去。
時辰心裏七上八下，總覺得第九區這種地方充滿了詭異，之前他在這裏亂晃，還看見了泡沉睡在容器裏的基因實驗品，那是一只有着鱗片的鳥，在不具備玄幻背景的世界觀下，時辰當然知道這種東西象征着多麽可怕的力量。
走進門裏，虛幻的磁場褪去，時辰驀然睜大了雙眼。
這裏，是一片花海。
各個品種的玫瑰，嬌嫩的粉色，柔軟的鵝黃，鮮豔的殷紅，和郁金香與百合的潔白花束一簇簇的分立在偌大的研究室裏。
精心布置過的格局和顏色分布精致而用心，素雅的挨着秾豔的，矮株的襯着高挑的，綠葉藤蔓伸出來，像春天的觸須。
第九區沒有春天。
時辰看向站在花圃前的男人，他沉默的站在那裏，一手随意的插.在兜裏，一手拿着一個有關這個實驗室的單頁文件夾，正垂眼看着，嚴謹如科考。
“他是在給我驚喜嗎？好的，是的。”時辰站在原地，被這個驚喜弄得要走不動道了。
楚寒拇指摩挲着紙頁，确定無誤後擡起頭看向了少年，少年站在原地，眸子裏有着笑意，亮得驚人
“聽說外面的世界有四季，每一季鮮花盛放，風景都和這裏大不相同。”
“唔，确實是這樣。”
楚寒垂下手，文件夾垂在身側：“外面比第九區好嗎。”
時辰想了想，覺得簡直的回答還是不能太直男：“也不算吧，各有各的好。”
楚寒邁開步子走上前，幾乎是站在了時辰的身前：“留在這裏，第九區能給你的不會比外面少任何。”
楚寒比時辰高很多，站在面前陰影便籠罩了下來，時辰感受了一下這種危機感，連忙恩恩點頭：“我肯定會留在這裏啊，除了這裏我還能去哪裏？”
楚寒垂下眼，少見的停頓了片刻：“我是說，你，留在這裏。”
不是除了這裏我還能去哪裏。
是留在這裏，發自本心的留在這裏。
時辰忽然笑了，盯着楚寒在這種時刻都冷得過分的臉，就像冰山下總有暗流湧動，在平靜的冰層之中能觀察到的影影綽綽，有種別樣的樂趣。
“當然留在這裏，除了這裏，哪裏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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