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賀爵安約他見面的地方還是在上次兩人初見的私人會所,蘇昔甚至懷疑連房間都是同一個。

不過這一點蘇昔不記得,所以不能确認而已。

出門時七點半,到達目的地,晚上八點。

對于初夏時節來說,正是夜幕初降臨的時刻,上班族晚高峰已經過去,繁華擁擠的城市偶爾有徐徐晚風吹拂而過,輕柔得難以察覺。

蘇昔不用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下車時感覺心情不錯。

他剛一進門,一位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中年男人就迎了過來,一臉低調地問:“是蘇昔蘇先生吧,賀總在等你。”

地下黨接頭似的見面方式讓蘇昔有點不适應。

那人望着蘇昔笑了一下,蘇昔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第一次幹這種約人開房的事情,不熟練之外,還有點新手上路的生澀緊張的感覺。

他自欺欺人一般地做出輕松的神态,随口感嘆着可有可無的廢話:“賀總來得挺早的啊。”

對方竟然很認真地回答道:“是啊,賀總今天沒來之前就讓我在門口等您。”

蘇昔被對方畢恭畢敬的态度感染了似的,莫名有些拘束,索性不再說話,跟在他身後沿着長廊往深處走。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人一路上領着蘇昔往裏走的時候,特意避開人多的地方,并且态度恭敬,好像在接待一位貴客的到來。

蘇昔心裏只納悶了一會兒,眼看着快要到房間門口,連忙委婉地開口表示:“我知道路,不如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過去。”

被第三者圍觀他和炮.友見面的場景,怎麽想還是覺得怪不自在的。

“可是賀總吩咐我必須親自帶你過去。”對方顯得有些為難。

蘇昔一臉篤定地說:“放心,我絕對不會找錯房間,一零六九,我記性特別好。”

經理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很明顯的迷惑:“……”

蘇昔:“……”

“是這樣的,”經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單純懵懂不谙世事一些,解釋道,“賀總只說讓我帶您去樓上餐廳見面。”

蘇昔努力用微笑掩蓋自己的尴尬,笑道:“是嘛,餐廳……餐廳挺好的。”

餐廳裏人不多,十分安靜。

卡座的私密性也很好,蘇昔走近後才發現,原來裏面除了賀爵安,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領他過來的經理對賀爵安的态度更恭順了些,道:“賀總,蘇先生給您帶來了,不打擾你們。”

賀爵安微一颔首,他就轉身離開。

蘇昔站在入口處,眼神從賀爵安身上飄到賀爵安對面,只見那人胡子花白,面容慈祥,注視着別人的眼神滿含包容與慈愛。

慈祥的老人微微笑:“這就是賀總說要等的朋友啊,瞧着真是标志。”

賀爵安不動聲色地端詳蘇昔幾眼,仿佛閑聊般地說道:“他叫蘇昔,和趙老也算是半個同行,演過幾部戲,不過目前為止還沒多少人知道。”

蘇昔沒想到賀爵安就這麽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給介紹出去了,用的還是類似于“這就是我家倒黴孩子,沒上幾天學,零分倒是考了不少”這樣的謎之語氣。

可怕的是,賀爵安的話他還沒辦法反駁。

趙老笑眯眯的,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蘇昔,問:“看着模樣挺好,适合吃這行飯,今年多大了?”

蘇昔也笑,乖乖巧巧地回答道:“您好,我今年二十歲。”不小了!這個人真不是我爸!

賀爵安說:“過來,坐下。”

趙老還是笑眯眯望着蘇昔,并且應和賀爵安:“就是啊,小蘇,快過來坐。”

一唱一和之間,場面看起來很和諧,很正常。

只是蘇昔想問的是……我不是約賀爵安來開房間放縱快活的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餐廳,而且旁邊還有不停對他看來看去好像在研究一個物品一樣的第三人?

蘇昔站在門口愣神的功夫,腦子裏不可抑制地冒出一個很令自己驚駭的想法——賀爵安不會是想在沒有商量過的前提下趁機引誘他玩三人行吧!??

不可能,做不到,不在接受範圍內!

這個念頭的刺激性太強,蘇昔連轉身就走的心都有了。

賀爵安在他付諸實踐之前站起身來,将他強行拉過來,摁在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下來。

蘇昔和對面笑眯眯的趙老大眼瞪小眼,越看越覺得那眼神不像是慈愛,而是色迷迷。

這就比較尴尬了。

他不說話,趙老也不說話,只顧着打量他的臉,好像在研究一件藝術品。

賀爵安忽然有些後悔讓蘇昔出現在對方面前,不得不打破這謎一樣的寂靜,“今天能在這裏偶遇趙老,實在是緣分,趙老不如和我們一起吃頓便飯再走?”

蘇昔聞言神色一頓,嗯?“偶遇”?

趙老沉迷于面前這位新發掘的神顏小演員,看也沒看賀爵安一眼,便利落地一點頭:“好。”

賀爵安:“……”

蘇昔瞥了賀爵安一眼,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沒來得及隐藏好的不情願。

趙老并沒有感到有一絲不妥,兀自對着蘇昔的臉感嘆:“這臉是真标志啊,好久沒見過這麽标志的臉了,上一次見到還是三十年前的習塵,真是一張備受鏡頭寵愛天生占便宜的臉啊,要不是我已經答應我愛人不再折騰着拍東西,真想再親自把你調.教成第二個習塵。”

蘇昔默默低下頭。

不是因為這誇張的贊美感到害羞,而是為自己剛才冒出的那個關于“三人行”的龌龊想法感到羞愧!

人家在思考電影的藝術,他卻在想些重口的黃色廢料!

“習塵”這個名字,從三十年前到現在,幾乎都是和導演趙泉松一起被提及的,兩人被成為影壇的“絕代雙驕”,創下的輝煌成就至今沒人打破,注定要寫進教科書,被歷史銘記。

蘇昔由此也想起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的名字,再次看向趙泉松的時候,兩眼放光冒星星,仰慕之情溢于言表,連坐在旁邊的賀爵安都有些受不了。

蘇昔不以為然,萌新親眼見到巨佬的心情振奮不已,點頭如搗蒜:“嗯!趙老,我特別想接受您的點撥!您現在就和我上課都可以!您就是我心目中的神一樣的存在,我看過您和習塵前輩的作品,看了好多遍,每次看都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太幸運了,居然有幸可以欣賞到這樣的藝術!”

賀爵安:“???”蘇昔你告訴我這一分鐘之內你經歷了什麽,一定要這樣浮誇地相互吹捧才開心是嗎?你知道我剛才還在心裏默默贊嘆你很不卑不亢的嗎?怎麽你這麽會吹彩虹屁不能留着對我吹是嗎?

于是賀爵安又一次後悔讓趙泉松和蘇昔見面。

接下來一頓晚飯,賀爵安是在身邊兩人浮誇的相互吹捧中吃完的。

當了一頓晚餐時間的透明人賀總,這頓晚餐吃得臉都綠了。

賀爵安:“……”食不言,寝不語,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有時候真的希望你們可以學習一下。趙老,你也一樣。

結束的時候,蘇昔眼神雀躍,臉色微紅,心情蕩漾。

賀爵安差點要以為這不是晚餐的結束,而是兩人床上負距離交流的結束。

趙泉松接了個家裏來的電話,終于站起身來,有了要告辭的意思:“小蘇啊,你是很不錯的,等我回家,好好看過你的作品之後,再有針對性地跟你繼續讨論一下這個這個‘體驗式表演’的精髓!”

蘇昔眼睛一亮,手順勢摸向自己上衣的口袋:“我手機裏就有我拍的……”

話沒來得及說完,賀爵安死死摁住了他準備拿出口袋的那只手,對趙泉松道:“那今天就多謝趙老指點,我讓錢助理送您一程,趙老慢走。”

趙泉松也不多問坐在一起的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代表着什麽,樂呵呵地轉身離開。

座位間終于只剩下蘇昔和賀爵安兩人。

賀爵安臉色沉下來,隐約透出些不悅,坐在那裏不發一言。

蘇昔沉浸在小粉絲見過偶像之後的滿足和欣喜當中難以自拔,坐在賀爵安身邊反複回味。

賀爵安望着他嘴角不時浮現出來的若有若無的笑容,暗示性地輕輕咳嗽一聲,開口詢問:“今晚心情怎麽樣?”

蘇昔說:“本來不怎麽樣,但是現在特別好。多虧你讓我沾光,不然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和趙泉松坐在一起單獨吃飯聊天的機會。”

賀爵安的身影沉下來:“‘單獨’?”當他這個大活人是空氣?

蘇昔連忙改口:“去掉‘單獨’。”

賀爵安的餘光瞄了蘇昔一遍又一遍,蘇昔眼睛清清亮亮,整個人因為快樂的情緒而變得鮮亮和靈動,奶白色的皮膚染上淺淺的一層紅暈,令他不自覺地回想起那晚撫摸和親吻時柔嫩光滑的觸感。

賀爵安心猿意馬。

賀爵安的渴望在心口難開。

蘇昔吃完最後一塊牛排上的西蘭花,自顧自地擦了擦嘴,轉過臉來對賀爵安道:“今晚很開心。”

賀爵安:“嗯。”

蘇昔見他沒有任何表露關于那啥啥的意思,疑惑起來,難道這位賀總真的只是想一起吃頓飯而已?

……不會吧?

“……那,我也告辭。”

蘇昔站起來,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往外走。

邁出一步,手腕被人抓住。

賀爵安把一張房卡塞到他手心,表情看起來好像在遞一份幾十億的大合同,相當嚴肅。

蘇昔瞧了瞧手裏的卡,正要調侃幾句活躍一下這怪異的氛圍,賀爵安不容置喙地開口:“洗幹淨,等我。”

蘇昔聽着這霸道總裁式的臺詞,捏着嗓子做出羞澀狀:“好嘞。”

賀爵安貌似臨時遇到工作上的事情,留在卡座裏打電話。

蘇昔一個人先一步上樓,進一零六九號房間。

勤勤懇懇地把自己捯饬幹淨,換上睡袍,緊張又激動。

賀爵安是個絕對誘人的男性,蘇昔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種下半身的事情,遇上彼此看對眼的,當然有一就有二,一回生,兩回熟。

盡管賀爵安什麽也沒說,但是蘇昔總覺得兩人之間隐隐達成某種共識。

蘇昔趴在床上玩手機,鬼使神差的,就忽然想搜一搜“賀爵安”這個名字。

随手一艘,出來的結果卻讓他有點忐忑。

賀爵安是個有頭有臉體體面面的大佬,這和他想得沒錯。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一點是,算起來,這個賀爵安,竟然是他簽下六年賣身契的經紀公司的最頂頭的大boss。

約.炮約到頂頭老板的身上,怎麽想都有些驚悚。

賀家祖上盛産名傑大儒,是當之無愧的豪門望族。再往後,則是多面開花,政界軍界商界文學界科研街教育界等等各行各業,皆有族中子孫後代占得一席之地。發展至今,早已成為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

扶山集團如今經賀爵安之手,固然在商業呼風喚雨,立于不敗之地,但也不過是賀家的冰山一角。

作為賀家長孫,賀爵安可以有無數種人生選擇,無數條人生的後路。

這些都是知情人眼裏看來的情況,作為廣大吃瓜群衆,就更簡單了,賀爵安就是不折不扣的天選之子,是比瑪麗蘇文男主還要像男主的人,家世、外貌、學識、自身能力,這些都是标配。

蘇昔看着網上公開的信息,看着看着就酸了。

扶山集團還是蘇昔的經紀公司背後真正的大老板,他這是勾搭着最頂頭的巨佬開房來了。

感覺不太妙。

最近過得有點憋屈所以約個帥哥一起快活的蘇昔,現在不僅沒能快活,反而更緊張。

這一炮他反正是不想約了。

誰愛約誰約。

對着那麽個天選之子,蘇昔感覺自己可以分分鐘在進行負距離交流的時候變身檸檬精。

他爬起來正要火速換衣服走人,浴袍褪到腰間的時候,門開了。

賀爵安一聲不吭走進來,擡眼就瞧見蘇昔光着兩條白白嫩嫩的大長腿,上身的衛衣挂在脖子上,下擺還沒扯勻。

分不清對方是在脫,還是在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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