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天不聽話
第六天不聽話
傅合回頭狠狠瞪了一眼阮柔瀾,轉過身小心翼翼的詢問梁鳶之。
“小鳶,你都聽到了?”
“是啊”
梁鳶之扯扯嘴角,迎着傅合點頭。
步入中年的傅合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可此刻在梁鳶之面前卻顯得有些局促。
“這,我.......”他不知道如何解釋。
阮柔瀾再怎麽龌龊,可畢竟是他的老婆。
那些肮髒的字眼一個接一個的從阮柔瀾的嘴中蹦出來,他聽着刺耳的很,更何況罵的還是他最欣賞的兒媳。
“小鳶,對不起,是我的錯。”傅合張了張嘴,算是替阮柔瀾道歉。
要不是他兩個兒子都出事,他也不會着急忙慌的信了阮柔瀾的提議,招呼小鳶回來接受外面道士的方法。
一個兒子出事是偶然,兩個都出事就不是巧合了。
這頭,傅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鳶之打斷。
“傅爸爸,您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您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至于阮阿姨,她對我有誤會,我能理解,再說傅家出了事,讓她發洩下也好。”她才不願意和阮柔瀾這樣狗眼看人低的女人計較。
傅合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哭紅眼的阮柔瀾,無奈的嘆了口氣。
一邊是老婆兒子,一邊是兒媳,他只能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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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鳶若是知曉了他的目的,恐怕這近六年的家人情分是要斷了。
不過,他提前問清楚了,道士做法是不會傷害到小鳶的,頂多是虛弱幾天,回頭他多買一些補品回來就是。
事實上,梁鳶之在路上的時候就一直在思考阮柔瀾打電話給她的用意。
這麽多年,阮柔瀾從來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按常理來講,她倆應該繼續走互相不對付的老路。
奇怪的是,這些天手機上有好幾通來自阮柔瀾的未接電話。
要她說,傅淮生病,阮柔瀾這個視兒如命的女人,怎麽會有空找她?況且還打着關心傅野的旗號。
不過,既然前繼婆婆喊了她,她去走一趟也無妨,左右不過聽幾句難聽的話。
剛坐下,她扭了扭脖子,視線往二樓房間走廊一掃,不經意間一抹明黃紙躍入眼簾。
等等,那是勾靈符?
傅家怎麽會貼這種符?
勾誰的靈?
梁鳶之有片刻的怔愣,下一瞬,女人褐色水眸悄悄的眯起。
她無聲的笑了笑,她似乎猜到了阮柔瀾要她這趟來傅宅的目的。
傅家兩個主事的兒子突然昏迷不醒,聽說,上京商圈裏隐隐約約在傳傅家是不是進了髒東西。
商界裏的人,嘴上說的是信奉科學主義的一套,其實不然,骨子裏多多少少都匿藏着迷信念頭。
據她所知,這個世界經商的人興供‘五路神’,正月初五祭財神,所謂五路,指東西南北中,意為出門五路,皆可得財。
祈禱神明保佑發財是無可厚非,但信邪門歪道就是出問題的大事啊。
勾靈符最當初是陰間黑白無常用來抓存留人間不願離開的惡鬼靈魂,到後來卻被暗道的人學了去。
千百年後,經過那些凡人慢慢摸索,倒也讓他們摸出了些門道。
據說修煉中的凡人使用勾靈符,可以有效的招回那些誤入黃泉路的生魂。
但,其也有陰狠毒辣的一面,勾靈符一旦使用,就是一命抵一命的後果。
凡人操縱勾魂,是用新的生魂替換已經踏入黃泉的生魂,待其在黃泉路上走一遭後,新的生魂會被勾靈符鎖住,永世不得離開符紙,符在人在,符亡人亡。
凡人修煉不易,因此很多人會借助鎖了生魂的勾靈符兌水喝,修煉起來可謂是事倍功半。
當然,這種損人利己的法子,在修行界,一直排在禁忌術法的頭條。
她收回思緒,望着面前沉默不語的兩人,她莫名起了幾分興致。
采用這種害人的辦法來救傅野和傅淮,到底是阮柔瀾的主意,還是眼前這個一直待她如親生女兒的傅合?
她堅信是阮柔瀾,只不過,這背後應該有人教她。
視線挪到阮柔瀾身上,她不禁嗤笑一聲,“阮阿姨,要是我沒記錯,你找我來不是因為傅野的事嗎?怎麽我剛才聽的好像是為了傅淮啊?”
一聽梁鳶之提起寶貝兒子傅淮,阮柔瀾熄滅的燥火一下燃起來,甚至于忽略了梁鳶之口中對傅野的稱呼。
以往,梁鳶之都是嬌滴滴的喊傅野為‘老公’的,在外面,梁鳶之總是不竭餘力的放柔音調與傅野親熱,一是為了走原小說劇情,讓外人知道她和傅野之間恩恩愛愛,二是純粹想氣一氣阮柔瀾。
阮柔瀾越不想承認她這個傅少太太的身份,她就非在人前顯擺。
“我們有什麽瞞着你,讓你來你就來,你費什麽話!”阮柔瀾沒好氣的嚷嚷,眼下誰不知你梁鳶之最愛聽阿野的話。
“你給我住嘴吧,有你這樣求人的嗎!”
傅合面色不悅的罵起來,轉過身對着梁鳶之抱歉道,“小鳶,你阮阿姨說話有點沖,你別在意,這不是家裏......”
說到這,傅合頓了頓,語氣有些喪,“阿野出事的消息,你應該聽說了吧?”
梁鳶之點點頭。
“他和小淮一樣突然沉睡不醒,我這個做爸爸的,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家裏兩個兒子都出事啊!”
傅合越說聲音越哽咽,抹了把淚,“不得以,我才同意讓你阮阿姨把你叫回來,咱們傅家在上京幾百年可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我也是沒法子,要是阿野和小淮年紀輕輕就......,你說我還有什麽臉面再活下去,小鳶,我可是把傅家的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了啊,你......”
聞言,梁鳶之臉一下就垮了下去,手指指向二樓走廊。
“所以,你們就請了道士回來,想讓我以身試符救你們的兒子?”
“是!”
傅合眼神黯了黯,倒是不隐瞞,一口承認道,“道長說了,你進去了是不會有危險的,只需要你簡單的在二樓呆一晚上,阿野和小淮就會脫離危險。”
“您怎麽就知道我進去了,他們就會沒事?”這樣厲害的手段,她倒是想請教請教。
“道長說,你出生的時辰陰氣足,可以壓住邪祟。”傅合生怕梁鳶之不願意,趕緊勸道,“小鳶,你相信傅爸爸,你絕對不會出事的,我保證,當中如果出了差錯,我這條命就賠給你!”
梁鳶之真想翻個白眼,出了差錯她就死啦,到時候還要你在這賠命有何意義?
“姓梁的,只要你答應接下來的事,我、我就承認你這個傅家兒媳的身份!”阮柔瀾漲紅了臉,一副舍生取義的模樣。
梁鳶之樂了,一絲嘲諷溢出來,“阮阿姨,婚姻法面前,還輪不到你做主吧,我是不是傅家兒媳的身份,還真的不用你來承認。”
再說,她已經離婚了,這所謂的傅家少奶奶的頭銜她才懶得要。
“你!”
阮柔瀾咬牙切齒的瞪着梁鳶之,恨不得立馬生吞了眼前的小jian人,無奈兒子還等着被救,她只得腆着恨意忍氣吞聲起來。
可沒等她再次開口求人,梁鳶之先發話了。
“說吧,想我怎麽做?”梁鳶之倚在樓梯欄杆處,雙手靠在後背疊了個手勢。
剛送出的靈識沿着樓梯慢慢的往她身上爬。
“你答應了?”阮柔瀾驚呼起來。
傅合也顯出不可思議,什麽時候小鳶在他老婆面前這麽好說話了?
梁鳶之默默的站到一旁沒接話,靈識探到二樓有她想要的東西,她自然要答應。
“小鳶,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傅合走上前拍了拍梁鳶之的肩膀,信誓旦旦再次保證。
“是左側第三個房間嗎?”她淡淡開口。
“你怎麽知.......”
傅合微訝,待看到梁鳶之轉過來的冷冰冰面孔後,他下意識的點點頭。
眼瞅着二樓的房門啪的一聲被關上,傅合腦中的疑惑也随着咔嚓一閃。
他怎麽覺得小鳶今日與以往似乎有些不同,眼神冷漠無情,說話也不再甜甜糯糯,貌似之前還直呼了阿野的名字。
況且,一般女孩子進貼滿符紙的房間不都會害怕嗎?
怎麽,他瞧着小鳶關門的時候還笑了笑。
難道,家裏真的有鬼,附身上了小鳶?
頓時,傅合皺起眉頭,搓了搓手臂泛起的雞皮疙瘩,掏出手機聯系施法的道長。
這頭關上門,梁鳶之的嘴角都快歪到腦後跟去了。
她是真的開心。
天雷毀了她大半的修行,所以她的神識只能探到房間裏有東西,但是裏面有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她開了房門,随着牆上的符咒阻力減少,她才看清這個房間的真面目。
貼滿符紙的牆壁,竟然束縛着一只惡鬼!
哦,還有兩個生魂。
這都是食物啊,只不過她是正經修煉的妖,只吃惡鬼,不吃生魂。
她咧嘴,露出一口小米牙,朝着三小只笑了笑。
她不同于凡人修煉,是可以食鬼魂的,前提是不被天道察覺。
雖然,她沒吃過惡鬼——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據同行的經驗,惡鬼油炸起來最好吃,焦脆爽口,還帶着微甜。
這頭,貼着牆面的惡鬼也咽了口水,梁鳶之身上散發的幽幽靈氣刺激着它興奮異常。
它龇開牙,張開猙獰的血盆大嘴沖着梁鳶之咆哮起來,簡直恨不得一□□吞了梁鳶之。
它還不知道此時此刻在梁鳶之的眼裏,它這個吃人的惡鬼早就被梁鳶之醞釀成了一道美味天婦羅。
由于沖不破牆上的符咒力量,惡鬼意識到當下它傷害不了梁鳶之,它很有眼力的停歇了動作,放棄無用功的掙紮,選擇歪着猩紅的腦袋準備蓄力再發。
梁鳶之在心裏默默的給這只惡鬼點了個贊。
審時度勢,以退為進,是一只聰明的鬼。
吃下去應該大補!
這樣一想,她看向惡鬼的眼神更加熾熱起來,她舔了舔嘴角,一步步接近惡鬼,惡鬼突然感受到空氣中散發的超強威壓,頃刻間撕心裂肺的尖叫起來,血淋淋的身軀拼命的扭動。
突然,梁鳶之被生魂攔住了腳步,牆上的惡鬼一瞬間消了元氣,倒在牆壁上一動不動。
看着飄在半空的傅野和虛弱成半透明狀态的傅淮後,梁鳶之嘴角抽了抽。
啧,她光顧着吃大餐,倒把這兩個小喽喽給忘了。
此時,傅野一臉擰巴的睨着梁鳶之,張了張嘴想質問梁鳶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在這!
還沒等他開口,梁鳶之伸出兩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生魂最好少發音,洩陽氣是小事,最容易招惹惡鬼靠近。
一旦說話,如同幼童藏了黃金在懷過市,容不得半點兒馬虎大意。
“噓!”梁鳶之往她嘴唇做了一個貼膠布的動作,示意傅野別說話。
傅野出奇的乖乖點頭照做,可心底的好奇和焦慮是只增不減。
他和小淮被困在這裏很久了,而且,貌似他這位前妻能看到他們。
梁鳶之攤開手,往後退了幾步,眼神在三只身上輪了一圈,最終落在傅野的身上。
她環起手臂靠着牆壁,反正布置這出戲的主人還沒現身,索性她閑下來先玩一玩。
沒有東道主在場,這場盛宴實在沒意思。
惡鬼可口,但它背後的主人應該更美味。
她朝着傅野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讓他到她身邊來。
有求于人,傅野只得認命的飄了過去。
下一秒,只聽他耳邊傳來一聲戲谑輕笑,“傅野,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