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天不說話

第七天不說話

生魂離體七天不歸位,下場只能去投胎重新做人。

果不其然,男人接下來的表情像吃了狗屎一樣挫。

梁鳶之捂着嘴偷笑,不忘調侃他,“哎呦喂,傅大少不會是怕死了吧?”

傅野聞言煞白的臉越發的白。

他一個上京富家豪門的嫡子,到哪不是被捧的高高的,什麽時候聽過這樣放肆的話?也沒人敢說!

可這些話從梁鳶之的嘴裏出來,他卻覺得事實就是如此,這些話就像是一顆無形的□□炸彈,‘轟’的一聲,炸的他腦袋發懵。

年少氣盛時,他跟着軍隊入深山訓練,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傷,可他從沒說過一句疼,喊過一聲累。

一幫熱血青年碰到一塊,誰不是光着膀子發誓以後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永不退縮。

如今,當他真真正正的感受到死亡時,內心的恐慌和無助就像漁民編織的一張密網一樣,緊緊的将他纏繞在其中。

他覺得有些可笑,這種被迫死亡太他媽掉架子。

他可以死,但他絕不可以死的這麽不明不白。

回想起從昨天醒來後就一直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他心裏開始隐隐不安。

第二天,瀾姨帶着一個穿着黃袍的中年人過來貼符紙,原以為他和小淮能被救,殊不知,黃袍老道竟然在瀾姨的眼皮子底下放了一只惡鬼進來。

惡鬼想吃他,他不怕死的和惡鬼拼了一架,差點落入惡鬼的嘴裏,千鈞一發之際,躲在身後的小淮壓到了惡鬼身上,為了救他,小淮被惡鬼咬了一口,現在虛弱的爬都爬不起。

好在,有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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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暴躁狀态的惡鬼見到小鳶後,立馬把咽食的對象從小淮的身上轉向小鳶。

不過,他守在一邊看的真切,這只惡鬼似乎很怕小鳶。

惡鬼很想吃小鳶,卻又不敢。

他沉默了一會,問梁鳶之,“你有什麽辦法能救我和小淮?”

“傻bi啊,讓你別說話你還說,你眼瞎了嗎,沒看到你背後站着一只虎視眈眈的惡鬼嗎!”

梁鳶之破口大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發力将傅野攬到身後,迅速伸出白皙纖細的五指,下一秒狠狠的插進撲過來的惡鬼那破爛腦門裏。

傅野順着話音,視線落到牆面,發覺惡鬼的獠牙早已經伸的長而尖銳,此刻正對着他剛才站的位置,可以想象這些牙齒接下來穿過他的身體會帶來什麽後果。

他那無二兩重的生魂莫名打了個冷顫。

“咦,好險好險——”

體乏無力的小透明傅淮吓得倏地伸直身子,見到傅野安然無恙,偷偷的在心裏幽幽嘆息,要是嫂子早點出現,他就不用被惡鬼咬着了。

咬的可疼可疼了,哎呀,也不能說疼,酸酸癢癢的,咬的他渾身沒力氣。

“謝、謝你。”傅大少扭扭捏捏半小會,很羞澀的張了張嘴,嘴裏蹦出三個字。

“嘿,我今天是信了你的邪,叫你別說話你還偏說,看來你不僅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

梁鳶之氣的肺都炸了,這瓜娃子腦子有毛病吧,生死關頭還念叨這些沒用的,真不知道這樣中二智商的人是如何管理一個富可敵國的集團。

她真想扒拉出原小說的作者好好的研讨研讨劇情,創造出這麽一個小說世界的天選之子時,好歹先把他腦袋瓜裏的智商提一提啊。

她一個後翻踢将還沉浸在嬌羞可恥境界裏的傅野踢到一邊,另一條腿快速的壓倒在惡鬼的身上,下一瞬,她将插進惡鬼腦門的手指拔了出來,捏了個訣扭住惡鬼長臂,咔嚓一聲将其反鎖在後背。

“吼——吼——吼”

惡鬼感受不到疼痛,卻能察覺到梁鳶之施在它身上的繁重壓迫和束縛,就像黑白無常勾人的鐵索,铐着它痛苦萬分。

動彈不了,惡鬼只得一個勁的吼叫,聲音回蕩在空房間裏,顯得十分慘烈滲人。

傅野回過神,發覺自己又闖了禍,可他真的只是想道謝而已,才不是耳朵聾了呢。

他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輕飄飄的身影,想飄過去可又不敢,只得蹲在角落裏用企盼的小眼神仰視着梁鳶之。

“惡鬼是有人精心培養的,我出了手,恐怕那人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

梁鳶之回頭看了一眼傅野,“這房間陰氣重,你和傅淮是生魂,不能久呆,我先把你們送出去再說。”

“那你怎麽辦?”

在梁鳶之警告的目光下,傅野把這句關心的話活生生的阻攔在喉嚨裏。

“沒有你們倆個拖後腿,我不會出事的。”梁鳶之漠然開口,她看的出來傅野擔心她。

“哦。”傅野低着頭,在心裏喪喪的應了聲,垂下的黑眸裏浮着絲絲落寞。

他從來沒想過,他會被眼前這個除了美貌則一無是處的前妻嫌棄。

哦,不對,依目前來看,他前妻應該很厲害。

“傅淮生魂陽氣洩露了點,會産生乏力頭漲的後遺症,你仔細扶着他些。”

她用力擰了擰腳下又開始掙紮的惡鬼,瞪着美目威脅,“不想消失就給我老實點!”

惡鬼不動了,她才伸出雙手捏決,“我在牆上畫一扇門出來,你們沿着光走,記住,不管聽到什麽聲音或是看到什麽,都不要理會,也不許回頭張望,一直往前走就對了。”

“聽到了沒,不許理會不許回頭。”她有些不放心,反複交代着,想着這男人腦袋瓜和聽力都不好。

傅野點點頭,拉上一旁已經進入懵逼狀态的傅淮踏進光圈裏。

白光消失後,梁鳶之一腳踢飛惡鬼,“趁着我現在還沒發火,趕緊交代為什麽要搜羅傅家人的生魂。”

惡鬼慢慢的爬起來,破碎的腦袋歪了歪,一雙血紅大眼珠子瞪視着梁鳶之,似是沒聽懂她的話。

“還給老子裝蒜是吧!”

梁鳶之掄起拳頭照着貼滿符紙的牆壁打了一拳,這一拳她用了三分妖力,巨大的沖擊力擊的整個房間都抖三抖,‘嘩啦啦’的細碎聲,随着牆壁白色的粉末往下掉,牆面赫然留下一個空洞。

惡鬼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渾身打顫。

這是什麽神仙操作,這還是人嗎?

有人類能徒手打洞?

那人果然沒騙他,這個梁鳶之有問題。

“不想飛灰煙滅就老實給我說!”她比劃了下胳膊,嘴角勾起一抹陰森森的笑。

“大仙饒命啊,饒命!”

惡鬼趕緊跪在地上,長長的舌頭在淋着血水的大嘴裏一上一下,“我叫江長白,是上京人,死的時候四十三歲......”

“誰讓你說這些的。”梁鳶之擺擺手,“說說你為什麽針對傅家人。”

“我沒有。”江長白立即否認,大眼珠子在眼眶裏直打轉,“我是被人抓進來的,傅家發生的事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梁鳶之笑了,“與你無關,你會在束靈符下安然無恙?與你無關,你為什麽要進這間貼滿符紙的房間?與你無關,你為什麽想要阻止我送他們倆回去?”

她可沒錯過當她提出讓傅野傅淮離開時,江長白露出了着急和焦慮。

江長白當鬼當了三年,還是頭一回被一個人給問愣了,雖然這個人不是一個普通人。

前面兩個問題,他還好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卻是他不願開口解釋的。

“你不知道怎麽回答,那我幫你說。”

梁鳶之瞧出他面上的猶豫之色,她撕下一張符紙,丢到江長白面前,“這種束靈符,能束住各類靈種,但更多的是束生魂,至于其他的種類,比如你這樣的惡鬼,頂多壓你十二個時辰。”

江長白盯着符紙,默不作聲。

“十二個時辰後,你會活動自如,接下來你就會大肆虐殺房間裏的兩只生魂。原本計劃的是順順當當的吃掉生魂,然後對付我,可事情卻并沒有朝你所想的方向發展。”

梁鳶之故意話說一半,留心觀察江長白的動作。

果然不出所料,江長白發楞的大眼珠子動了動。

“你吃不開傅野,你就去吃傅淮,傅淮靈魂離體時間長,根本架不住你的攻擊,所以被你咬到了。”

江長白緊張的抖了抖長舌頭,他一開始确實想先吃了傅野,因為傅野帶給他的誘惑力太大。可惜,他沒得手,恰好這時候傅家的二兒子撞過來,他開心的一口咬了上去。

只不過,面前的女人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她到底是誰?

梁鳶之冁然而笑,江長白的樣子預示着她猜對了。

傅野是原小說的男主,整個世界都圍着他轉,天道怎麽可能會讓他出事!

而傅淮是傅野最疼愛的弟弟,傅野絕不會讓他這個弟弟受傷,那麽傅淮被咬只有一種可能,是傅淮自己湊上去的。

白白的讓自己受傷,難道傅淮腦子也有病嗎?

一人一鬼腦子裏的想法轉了幾道彎,可都沒有想過傅淮是以為哥哥傅野馬上要被吃了,他才跑上去送死的。

哥哥是他的榜樣,他不能選擇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和哥哥一起同年同月同日死。

“至于第三點......”梁梁鳶靠近江長白,壓低聲音,“你想拖時間,而且.......”

話沒說完,房門的鎖被打開,迎面進來兩個人。

“得了,正主來了。”梁鳶之拍了拍手,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江長白。

江長白被瞧的渾身不舒服,似乎他隐藏的小心思全被這女人翻了個底朝天。

“接下來,大戲開始了,你好好看着吧!”起身前,她湊近江長白低喃。

“果然有鬼!”跟進來的薛千英大呼一聲,單手執着劍猛地劈了過來。

看似砍江長白,實則整個劍風都偏向了她。

“喲,薛大明星什麽時候開始捉鬼了啊?”她踮腳靈巧的閃到一邊。

薛千英一招沒命中,氣的拎起劍胡亂的揮。

“薛千英,你神經病吧?”

薛千英是原小說女主,她不能違背天道傷害女主,所以只能靠着本能閃躲。

“簡直是活膩歪了!”幾個輪回下去,梁鳶之沒耐心了,劍再次駛過來時,她一把抓住劍柄,用力一握,鐵劍一分為二。

“師傅!”

薛千英驚愕的喊身旁的中年人,随即一臉欣喜,“您說的果然沒錯,梁鳶之就是怪物,人怎麽能輕輕松松的扳斷您送給我的劍,只有怪物、只有怪物才會有這麽大的力氣。師傅,你趕緊出手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我們的厲害。”

“我還以為薛大明星不認識我呢,原來是認識啊,哼,借着收鬼的名頭殺人,你才應該得到教訓!”

“我沒有殺你,我殺的是怪物。”

殺人犯法這種坐牢的事她可不敢碰,師傅說梁鳶之是妖,殺妖是為民除害,她是在做好事。

她矢口否認,指着後面的江長白,狡辯道,“我是來捉它的。”

“你自己是白癡,可別把我也當白癡看。”

口口聲聲說她是怪物,她倒是小瞧了這位女主,“歷來捉鬼用桃木劍,你拿一把鐵劍唬弄誰呢。”

“我拿錯了劍不行嗎?”

薛千英漲紅了臉反駁,她此時此刻非常後悔沒聽師傅的話。

想着梁鳶之被關在裏面,她定能一舉除了梁鳶之,不僅能讓她在本家面前出彩,還能順道鏟除掉這個一直霸占着野哥不放的無腦女。

一番打鬥之後,她越發覺得梁鳶之留不得,長得比她美就算了,力量還比她強。

一貫走嬌滴滴路線的梁鳶之怎麽能以一己之力扳斷她的劍?

對,她是妖!

怪不得野哥這些年被她迷惑得團團轉。

“拿刀殺人用一句拿錯了劍來抵賴,百年修道的薛家就是這樣教你為人處世的嗎!”梁鳶之冷眉一立,一字一句的質問。

“你胡說,我沒有殺人,我想殺的明明是你這個妖。”薛千英氣的臉都成了豬肝色,一臉鄙夷的看着梁鳶之,“梁鳶之,薛家是你這種女人能說三道四的嗎?你趕緊給我道歉,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千英!“進門一直不說話的中年人嚴厲的喝道。

再不阻攔,這丫頭只會壞了他的好事。

“師傅,你說她是妖怪,我都是照你說的做的啊,你對我發火幹什麽?更何況她辱罵我薛家門楣,我饒不了她!”薛千英大小姐脾性一旦爆發,說話從不過腦子。

中年人無奈的搖搖頭,薛千英是薛家衆子孫中資質最出色的,今後要是能好好培養,定會成為他手底的一把利器。

就是嘴巴沒把門,什麽都往外說。

“多做事少說話。”中年人隐晦的提醒薛千英。

薛千英不以為意的撇撇嘴。

“原來是你說我是妖啊。”

梁鳶之眼睛微眯,毫無波瀾的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意味。

目光投向中年人,她的語氣犀利冷漠,“如果我沒猜錯,傅家請你們來是為了除邪祟吧?”

“你就是那個邪祟,就是因為你纏着野哥,野哥才會暈倒不醒。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野哥娶了你這個災星,傅家才會像現在這樣不得安寧。傅伯伯待你那麽好,你不感恩就算了,反過來還陷害傅家。你的臉皮可真厚,要我是你,我早就收拾東西,帶着倒黴兒子離開傅家。”

薛千英當即跳出來為傅家打抱不平,噼裏啪啦的一串話裏,有憎恨,有不甘,也有嫉妒。

師傅說野哥福澤深厚,今後娶上一個賢妻定會長命百歲,阖家歡樂。

就是因為娶了梁鳶之這個骨子裏都透着魅惑的妖怪,野哥才會被邪祟纏住,氣運混亂。

話落,房間裏一下安靜下來,梁鳶之褐色的眼眸像是注入了一股譚水,表面清亮秀麗,可底下暗暗的隐藏着一層深不見底的翻天波浪。

莫名的,薛千英感覺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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