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S城和新西蘭有時差,那邊消息又急,秘書的本意是直接前往機場趕最近的航班,但岑連深還是讓司機将祝燈一直送到了謝家。

不得不說,和很多電視上的老牌豪門一樣,謝家的祖宅占地也大的格外驚人。

上次來參加宴會時匆匆忙忙沒來得及看清,這次仔細一看,祝燈才發現謝家祖宅的地理位置竟然就在三環邊上,明明很靠近中心,整個宅院卻宛如一片小區似的被樹木環繞,遠遠看去只覺得平平無奇,直到進了院子才發現其中貴得驚人。

岑連深親自将祝燈抱下來安放在輪椅上,又調了椅背,最後将自己的外套重新披在祝燈身上:“周婉不與謝天德同住,不用擔心碰到。身體不舒服直接給我電話,好嗎?”

祝燈不老實的用腿去勾岑連深,于是少年的休閑褲和男人的西裝褲纏繞在一起。

直到岑連深熨燙筆挺的西褲被祝燈勾出了皺褶,祝燈才雙手圈住岑連深的脖頸:“打電話有什麽用?你那麽遠,還不如我打給楊醫生。”

雖然并不介意祝燈的動作,但不知為什麽,謝今從下車後就站在旁邊讓岑連深莫名有些在意。

片刻停頓後,岑連深伸手扶住祝燈的腰,以防他撲下輪椅摔倒,也将人重新放回了輪椅上:“我讓suna準備了幾名家庭醫生,随時待命。祝燈,聽話。”

“好咯。”

祝燈沒能成功像無尾熊似的扒在岑連深身上,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爸比,你親我一下,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岑連深:“……”

分明距離航班的時間越來越近,但岑連深的目光落在祝燈身上,還是最終俯身。

祝燈得寸進尺:“親鼻尖。”

岑連深便親了一下祝燈的鼻尖,随即,又像是有些不舍,原本應該離開的姿勢遲疑幾秒,薄唇向下,親了親祝燈微涼的唇角。

岑連深的聲音啞了幾分:“什麽好消息?”

“特大好消息,天大好消息。”

祝燈圈在岑連深頸間的手上移了些,蔥白的指尖陷進男人發絲之間。

他笑眯眯的揚起臉,湊在岑連深耳邊,“爸比,等你簽了大單回來。燈燈請你用十八種方法吃……”

岑連深喉結幾不可見的上下一動:“吃什麽?”

祝燈的唇貼上岑連深耳畔:“吃燈燈呀。”

回到車上的岑連深極為少見的在處理文件的過程中愣了神。

在易深資本創立初起就跟在岑連深身邊的suna幾乎從沒見過老板在這麽嚴謹的時刻發呆,思忖了幾秒,還是盡職提醒道:“岑董?”

岑連深揉了揉眉心:“抱歉。”

suna将整理好的資料遞出,順口便說了一句:“岑董很喜歡剛才那個男孩嗎?”

岑連深翻看數據的手停了停,唇邊下意識彎了個很淺的弧度:“怎麽這樣說?”

“這麽多年了,岑董從來都沒和其他人這麽親密過。”

suna想了想,道,“不過這樣也好,錢是賺不完的。岑董你事業有成,該有個像樣的家。”

“不過……”

suna剛說了兩個字,突然意識到自己作為秘書有些失言。

正要閉嘴,卻聽旁邊岑連深問,“不過什麽?”

suna笑道:“不過被一線雜志封為‘單身鑽石’的岑董最後竟然被一個剛成年的小男孩拿下,說出去咱公司不知多少姑娘要傷心了。”

這句話一出,岑連深似乎微微怔了怔。

作為資深秘書的職業責任心讓suna立即警惕,馬上準備開口挽救:“開玩笑……”

岑連深卻擺了擺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像是猶豫了幾秒,岑連深嘆了口氣:“suna,這些天我越來越發覺,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來誘惑你的。”

“所以我認命了。”

*

從下車的地方一直到周婉住的小院大概得有将近七八百米的距離。

岑連深一直将祝燈推到小院門口,才交代了謝今和旁邊的幾名傭人,轉身告辭。

從出院開始祝燈就幾乎沒有自己推過輪椅,此時沒了岑連深,只能自食其力的将手放在輪子上。

剛推出去兩米,就成功将自己拐了個彎,向着與小院門口反方向滾去。

祝燈:“……”

謝今:“……”

為了避免祝燈給自己直接送走,謝今只能伸手,将祝燈連着輪椅一起拽回了身邊。

很輕的重量。

甚至不像一個成年男生的體重。

謝今皺了皺眉,像是随口問道:“你就不能多吃點,瘦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家之前多苛責你。”

“那也和你無關。”

一陣風從院落中刮來,祝燈緊了緊身上岑連深的羊絨外套,“你到底要不要推我?”

謝今:“……”

謝今發現,以往他總能在其他人面前永遠保持良好的風度不知為什麽似乎總在祝燈這裏破功。

明明之前,在祝燈那麽難纏,比現在還要令他厭惡的時候都沒有過這種情況。

不過以前不明白,借着這次祝燈住過來的機會,總能明白的。

謝今想。

*

謝今的手很穩,骨節分明而有力,十根指頭每根都長得一樣好看。

祝燈默默欣賞了幾秒,想起網上對謝今外貌的評價,點了點頭。

然而下一秒。

便聽謝今開口道:“我母親這段時間身體不好,去H市療養了。”

祝燈:“?!”

謝今将祝燈推進小樓,從電梯乘到二樓:“你的房間一直空着,平時也有打掃。剛剛我讓鐘嫂重新整理清潔了一遍,你看看。”

祝燈:“……”

面前窗明幾淨的房間倒是沒有太大問題。

祝燈深呼吸一口氣:“你媽不在?”

謝今:“……”

從小說話就被教育要有涵養風度的謝今忍了忍:“不要用你媽我媽。”

祝燈髒話攻擊:“我又沒有說你他嗎。”

謝今:“……”

祝燈:“……”

祝燈努力平複了呼吸:“OK,好。你媽不在就不在吧,那你把我弄來這兒幹什麽?我還不如去住岑連深那兒……算了,你把我推下樓。我找個車。”

謝今拉住了祝燈的輪椅靠背:“你不是喜歡吃鐘嫂坐的菜嗎?”

祝燈自己搖了搖車輪,沒搖動,憤怒道:“我現在不愛吃了,讓開。”

謝今拽住了祝燈:“那你洗澡呢?岑連深給你找的都是中年阿姨吧!你想讓她們幫你洗嗎?”

祝燈:“……”

他不想。

祝燈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你推我洗澡?你真不會趁機摔死我?”

謝今:“……祝燈,殺人犯法。”

祝燈依舊很暴躁。

要不是魚實在太少,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選無可選的境地。

祝燈想了又想,妥協道:“算了,你帶我回Huk吧。我去和江雨聞住。”

謝今神色似乎冷了三分,唇邊卻帶了笑,看上去很真誠的模樣:“那真不好意思,snow去抽冬季賽簽了,這兩天不在。”

祝燈:“……”

祝燈整個人都快郁悶成了一團兒:“我真不喜歡吃你家鐘嫂的菜,太鹹了,我喜歡吃辣的。你把岑連深給我找的廚子叫來要不。”

謝今:“不用,我給做。”

祝燈:“?”

祝燈:“啥?”

“小叔叔既然讓我照顧好你,我自然會盡全力。”

謝今道,“我并不住在謝家,會做飯很奇怪麽?”

祝燈:“……我一天吃三頓诶,你不回Huk嗎?”

謝今:“snow去抽簽,其餘幾個人帶着二隊練習。我可以不回。”

祝燈:“……”

祝燈不理解。

但往往突然來的好事背後都藏着陰謀。

祝燈警惕的豎起小耳朵:“那你先推我去洗個澡,然後你去做飯。我看看你做的飯怎麽樣,其餘的之後再說。”

“可以。”

謝今推着祝燈的輪椅走到房間內的浴室,“需要在旁邊守着你嗎?”

祝燈:“……不了,你滾,啊不,走吧。”

祝燈補充:“還有我想吃辣子雞丁,青辣椒炒的那種。”

“知道了。”

謝今為祝燈合上浴室門。

大抵是脫衣服脫得有些艱難,很久之後浴室裏才響起斷斷續續的水聲。

謝今在門外聽了一會兒,隔着蒙蒙的水汽,看不清裏面的任何東西。

就像他也看不清現在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謝今遲疑了幾秒,正要擡步離開,卻聽到浴室裏猛然傳來一聲重物翻倒的聲音。

緊接着祝燈呼痛的嗓音傳來:“唔……”

謝今一愣,猛地推開浴室門。

只見一片水聲之中,祝燈所坐的輪椅側倒在地上,而原本輪椅上的少年也随之跌落下來——整個身子微微前傾,臀卻擡起。

那是一個太暧昧的,太過動作片的姿勢。

或許是因為熱水熨燙,又或許是因為跌倒摔傷。

祝燈身上原本蒼白的皮膚在迷霧中被暈染成淡淡的粉色,身形軟弱無力,像是任人欺淩的精怪。

而緊接着,那只纖細攝魄的精怪回過頭來,很不高興的嗔道:“喂!謝今,扶扶我啊。愣着幹什麽?”

謝今。

扶扶我啊。

祝燈的聲線真的很有特點,他似乎習慣性的尾音上揚,于是每一句話中都帶了鈎子。

在浴室淋淋的水聲與霧氣之中,分明只是一眼,只有一句,謝今卻連呼吸都像是凝滞。

有什麽東西在迅速不受他控制的勃發躁動,在衣物上勾勒一個近乎殘暴的形狀。

那麽明顯的,讓他甚至不用低頭便能感受到的反應。

祝燈卻依舊依舊不肯放過他:“謝今,救救,腿疼!”

那似乎是一條不複回頭,荊棘叢生的前路。

謝今緊緊閉了閉眼,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觸摸到祝燈纖弱的手,然後十指相扣,将那人從冰涼的地磚上拉了起來。

然而就在呼吸相聞間。

謝今感受到那人沒被抓住的另一只手四處游離,最終摸到了他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祝燈似乎也微微一怔。

随即,在謝今懷裏低笑出聲:“哇,謝今哥哥,你好硬哦。”

*

夜色已深。

暖黃色的燈火點亮了謝宅內部周婉住的小樓,屋內自供熱的地暖也已燒得很足。

祝燈赤着腳踩在實木地板上,伸手拽了拽身上謝今的棉質長T,遮住大腿,露出兩條細長柔白的小腿,自我評價:“好像是有點大。”

正在切一顆西藍花的謝今便沒能忍住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收回了目光。

祝燈便懶懶散散的靠在門框上,用身上披着的枕巾有一下沒一下的去擦半濕半幹的頭發:“謝今。”

謝今将西藍花切好,又開始切洋蔥,沒搭理祝燈。

祝燈锲而不舍:“謝今哥哥。”

謝今切了一小塊雞胸肉。

祝燈舔了下嘴唇:“親親謝今哥哥。”

謝今将所有菜備好,沒有轉頭,拿過餐刀開始切菜。

祝燈道:“哇謝今你看,天狗吃月亮了。”

謝今一愣,下意思的随着祝燈的目光轉頭去看。

才偏過視線。

就聽站在門口的祝燈咯咯的笑聲不自抑的傳來。

謝今:“……”

“哈哈!上當了吧!”

祝燈得意的挑了挑眉,“謝今,感情這個游戲可是很複雜的,你估計玩不來。就像你看,雖然我想泡你,但是我從來都不喜歡你。”

謝今怔了怔:“……不喜歡?”

“哎,也不是不喜歡。”

祝燈笑盈盈的臉映在皎白的月光下,生動的每一寸眉眼都烙進謝今眼底。

祝燈道:“我只是想跟你偷偷玩玩,不要讓別人知道。”

謝今手中的餐刀落下來,沒落在青嫩的小油菜上,卻落在了他打游戲的修長手指長。

鮮紅的血瞬間噴濺而出。

謝今道:“那岑連深呢?”

“他不一樣呀。”

祝燈從門廳取了酒精和醫用紗布,“如果你告訴他這件事,那我只能做個乖孩子,離你遠一點了。”

祝燈狀似擔心的牽過謝今的手:“怎麽這麽不小心,謝今哥哥,快包一下吧。”

謝今卻抓住了祝燈的手。

殷紅的血從謝今的指縫流淌而下,像是要沿着手指間的指紋,滲進祝燈的血液裏。

謝今輕聲道:“所以祝燈,我是廉價的,代替品,是你寂寞的安慰品,是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