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二天一早,殷燃便起來了。

畫家的那個工作到地方的時間是八點,別墅位于那邊的高新區,地點又偏僻,他還得橫跨一條江跑過去,因而不到六點鐘,殷燃就醒了。

以前的起床時間都是七點鐘左右,頭一回起那麽早,坐起來的時候殷燃還有點懵,聽053在他腦海裏逼逼叨叨了半天才打了個哈欠慢吞吞的下床去洗漱。

053:“今天要見畫家了主人你振作一點!”

殷燃:“......”

053:“第三、哦不,是迄今為止的第四個攻略人物了,很快就要集齊了你難道就不興奮嗎!”

殷燃:“......知道了知道了。”

為了保證自己的生活水平,昨天殷燃就緊急定了一套手磨咖啡機,咖啡豆什麽的也都買了,叫人送進家裏來,所以今天早上,他有現磨的咖啡喝了。

這點倒是稍稍撫平了些早起的不爽。

洗漱完又給自己磨了杯咖啡,安安靜靜的喝完,殷燃才覺得自己是徹底清醒了,那一雙自早晨起來便半斂着慵懶惑人的桃花眸也飛揚起來,偶爾眸光一轉,映着明媚的晨光,格外明亮。

“行,差不多收拾收拾要出發了。”

看了看時間,殷燃吐出一口氣,伸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從衣櫃裏挑出來一套衣服。襯衫配着薄款的休閑外套,領口解開兩顆扣子,領帶也系的松垮,比常服看起來正式一點,卻又比嚴謹的西裝三件套要休閑的多。

而且他覺得,畫家那樣古怪的性格,應該也屬于放蕩不羁、不喜歡太規整的穿搭吧?

嗯,今天的人設是出來找工作的青澀男大學生。

第一印象很重要。

殷燃思忱着,朝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頓時,鏡子裏那張精致又酷帥的面容上,慵懶随性的感覺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張揚明媚。殷燃試着想了想奶狗弟弟平常給他的感覺,調了調微笑的弧度和角度,效果立竿見影,明媚之上頓時又多了層青澀羞赧,朝氣蓬勃,好像随時随地都能脫口而出一句抱歉一樣。

收起笑,殷燃輕哼一聲。

拿捏。

053眼睜睜的看着殷燃變臉,啧啧了兩聲。

“啧,有些人......”

“啧。”

“叽歪什麽,這叫合理利用。”

殷燃淡淡回一句,按照慣常吩咐了它一聲準備帶路,便拿起手機邁開腳步準備出門。然而出去後關上大門剛轉身,便看見剛才和053念叨不久的奶狗弟弟猝不及防出現在了樓梯拐角處,穿着簡單的衣服,手裏還拿着一個小盒子,似乎是正要下來,此刻正訝然的看着殷燃。

四目相對,舒樾率先出聲:“啊,學長,我還想敲門找你呢,沒想到你正好出門。”

“是,準備去工作,你這是?”

殷燃打量了他一眼。

舒樾頓時臉微紅了點,看向手裏的盒子,幾秒鐘後複又擡起頭,雖然羞澀但帶着坦然的笑意,“我是想送點東西給學長啦,哝,就是這盒曲奇餅幹,我剛剛烤好的!”

“昨天......學長不是給我買了晚飯嘛,今天周末閑來無事,就想順便烤點餅幹給學長嘗嘗,我的這點手藝還是勉強可以的。”

他解釋。

殷燃這回倒是真的意外了:“你還會烘焙?”

舒樾抿唇笑了笑:“嗯,自己有點興趣瞎琢磨的,後來倒也不錯。”

殷燃沒有推辭:“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可就收下了。”

他看了看透明盒子裏整整齊齊碼了三列的圓潤可愛的曲奇餅幹,哪怕隔着盒子都能聞到裏面的甜香黃油味,笑容登時意味深長起來,“舒樾學弟的烘焙手藝,看起來可不像是‘勉強’。”

舒樾眨着溫潤無害的下垂眼,也不反駁,只是笑着說:“學長喜歡就好。”

“餅幹送到,那我就不打擾學長啦,學長工作順利!”

說完,舒樾再度朝殷燃眨眨眼,便微笑着返回了六樓。

瞧着奶狗弟弟的身影消失,殷燃才不急不慢的順着樓梯下樓。

至于手上這盒曲奇餅幹,收都收了,也不好再放回家,萬一被奶狗弟弟看見對方傷心了怎麽辦?正好他還沒吃早飯,就順便帶着吧,誰說去面試工作就不能帶盒餅幹啦?

殷燃理直氣壯的想。

他打開盒子吃了兩塊,曲奇口感松脆,甜度剛剛好,不會太甜膩以至于吃了幾塊就吃不下去。沒想到奶狗弟弟還有這份手藝,思忱着,殷燃又吃了三塊才施施然拿紙巾擦擦手,拉開出租車的車門坐進去。

出租車駛上錦江大橋,朝目的地錦江別苑開去。

路上的景色逐漸從兩側波光粼粼的江面到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再到一側江水溫柔一側樹木繁茂的幽靜別墅區,時間足足過去了一小時,殷燃也足足在出租車上坐了一小時。

路上殷燃還曾問過053游戲裏坐車那麽長時間合理嗎,不能有更快速的方式嗎比如傳送什麽的。053很遺憾說不可以哦,游戲就是按照現實一比一還原的,不然怎麽叫沉浸式呢。

兩人一來一回綿裏藏針的怼了半天,跟小學生鬥嘴似的,最後殷燃也只好作罷。

通勤時間一小時,這兼職可真不怎麽行。

他嘆氣。

要不是對畫家這個攻略人物還算是抱有興趣,坐車一小時活受罪的事情,他可不幹。

下車後殷燃活動了一下筋骨,擡頭望了望這處景色格外幽靜秀美、但偏僻到估計沒幾個住戶的別墅區,按照“郁先生”留下的地址往裏走,在053的導航下,很快便站到了一座漂亮別墅前。

別墅是經典的歐式三層小洋樓,看上去非富即貴。

然而大白天的,別墅的窗戶前卻都拉着厚厚的窗簾,連落地窗也不例外,擋的嚴嚴實實,讓人根本無法窺見其裏面的一絲一毫。再加上別墅周圍都是各種各樣的樹木,蔥郁繁茂,枝桠橫斜連天,遮住了太陽灑下大片陰影,陰冷冷的,冷不丁的一看,倒是令人覺得和網上盛傳的某些鬧鬼的房屋很像。

都是一樣的陰森,一樣的沒有人氣兒。

殷燃挑眉看了看,從容駐足欣賞片刻後,便露出點微笑來,像個一般恐怖片裏常見的,剛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某天收到價錢高昂的奇怪招聘信息就無所畏懼非要來試一試的青春大學生一樣,上前摁了門鈴。

鈴音清脆,但是等了幾分鐘都沒有動靜。

于是殷燃又摁了一次。

還是沒有動靜。

足足摁了三次,過了約莫十分鐘,殷燃看了看時間,眼見着時間馬上就要由八點鐘變為八點零一、即将超過約定的面試時間,他正準備摁下第四次的時候,別墅的大門忽地一下開了。

門由裏乍然打開,帶起一陣風,冷不丁的,吓人一跳。

要是換個心理脆弱的,這會兒估計都已經尖叫出來了。

饒是殷燃足夠淡定,也被驚的動作頓了頓。

而此時,門後暗沉沉的一團黑暗裏,也跟着出現了一個影子。

準确來說,是一個穿着睡袍松松垮垮敞開前襟、明顯剛從床上爬下來,陰恻恻一副沒睡醒姿态的高大男人。

見此,殷燃一愣。

看着這種意想不到的場面,難得有點懵然。

什麽情況,他不是來面試的嗎?

這別墅,這人,這裝扮。

他不會走錯了吧?

該不是跑到別人家門口打擾了人家正常屋主睡覺了?

殷燃壓抑着想要扭頭看看周圍場景的沖動,冷靜下來再度望向站在門口的男人。

男人還維持着開門的動作,抿着唇微蹙眉心低着眼看過來,半邊臉攏在陰影裏,顯得格外不善。

不耐煩,卻也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仿佛想要用一張臭臉把不速之客轟走。

大概是聽到了他的心聲,053在他腦子裏幽幽開口:“主人,不要懷疑自己,也不要懷疑我被你鍛煉出來的帶路能力,這就是你要面試人體模特的地點,百分之一百是。”

“而且這人,就是你的面試官,那個畫家。”

殷燃聞言不着痕跡的扯了扯唇角,忍住了和053扯皮的欲|望。他的視線裏,見他站在原地一直不說話,門口的高大男人不耐地動了動,換了只腳站着,手扶在門框上陰沉沉看着門口的不速之客,薄唇一掀,冷冷開口:“你誰?”

說實話,男人長相不錯,微卷的黑發眉目深邃,有點混血的感覺。身材也還可以,至少他松垮的睡袍前襟內露出來的肌理還不錯,但是一說話,就叫殷燃差點沒繃住。

他誰??

沒搞錯吧?

要說原本殷燃還懷疑是不是自己又走錯了地方敲錯門,但聽了053的話,他又安定了下來,甚至還有閑心琢磨對方。

叫自己來面試,結果面試自己的人壓根就不記得這件事,還直接睡過了。

這就是所謂的郁先生嗎?

怎麽睡一覺連招聘的員工都忘了?

殷燃正組織着話語,還沒張口,就聽得眼前人冷不丁地又出聲了,仿佛看見他後又突然想起來了似的,只不過語氣裏卻不見半分抱歉之意,給人一種他根本不想開口說話卻又不得不說的嫌棄感:“你就是那個面試人體模特的人是吧?”

“早說啊,進來吧。”

殷燃扯扯唇,硬生生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行。

你是面試官你有理。

053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開口:“哎呀呀,主人,這個畫家怎麽這樣啊,明明是他不記得主人要來面試,起晚了要主人等了好久,現在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真是過分啊,噗!”

殷燃冷冷回:“想笑可以不用憋着。”

053難得見到殷燃吃癟,哪能放過這個機會,當即嘲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殷燃磨了磨牙,沒理它,目光重新投向別墅內。

剛才在門外往裏看的時候,只覺得門內一團黑,被男人高大的身體那麽一擋,縫隙裏的黑暗便更濃郁了,仿佛伸手不見五指似的。但現在真正進來了,卻覺得還可以,至少能看得見,就是室內的家具陳列品在暗淡的光線下影影綽綽的一團,陰沉沉的。

他跟着男人往裏走。

“坐那。”

郁先生困得恹恹的,兀自說了一聲就去洗漱了,不消片刻他重又回來,也跟着坐下。

按道理來說人洗過臉後沾了冷水多少都會清醒一點,面貌也會煥然一新,可對方回來後還是那副陰恹恹的姿态,微卷的黑發有幾縷遮着眉眼,在明顯暗沉的房間裏也沒開燈,沒等殷燃開口,就語速極快的把應聘要求又說了一遍:“我要招人體模特,條件是什麽你也都看了吧,有沒有經驗無所謂,但要非常配合我。”

“就這一點要求,我讨厭不聽話的人。”

說實話,這招聘條件無論放到哪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像極了一些不正經場所裏的不正經工作,基本上是稍微正常一點的人看到都會跑的程度,但現在殷燃聽着,卻沒露出什麽驚恐慌張的表情。

殷燃整理了下在門口時被沖擊到的心情,現在又是一副冷靜的姿态了。

他彎彎眼,明媚帥氣的臉上陡現一抹笑容。

“好的郁先生,我願意。”

青年桃花眼明亮,看上去稍微有點羞赧,仿佛一點也不在意這奇怪的應聘條件一般,只為自己即将擁有一份工作而感到欣喜。坐的也是筆直端正,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頭上,臉上的笑容明亮的好像要沖淡這一室的陰沉。

“我會做到先生的要求。”

“......好,”男人緩緩開口。意外挑挑眉,随即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卻不顯得和善親近,在暗沉沉的光線下倒透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詭谲感,冷不丁一瞧,叫人心頭發驚,“既然這樣,跟我來。”

他站起身,還是穿着那身松松垮垮好像随時都會掉下來的睡袍,領着殷燃進了一間足夠寬敞也同樣拉着窗簾的工作室裏。

而後,揚了揚下巴。

“脫了,去那邊。”

“......”

嗯?

脫了?

聞言,殷燃倒是沒有被吓到,只是古怪的挑了挑眉。

一開始就玩這麽大的嗎。

聽起來似乎很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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