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滅口

滅口

第四十四章。

夜半,貴妃葉氏被貶的事情傳到厲塵修耳朵裏,讓他一下沒了睡意,做在茶爐前思來想去,究竟是怎麽回事,竟讓父皇生這麽大氣。

他派駱雙雙扮做宮女去東宮外打探了一圈,聽打點禦花園的宮人說,是因為厲元瑤的愛犬上挂了一塊木牌,刻着已故夭折的四皇子名諱。

這宮裏誰人不知先皇後與四皇子是父皇的心結,不可觸犯的禁忌,厲元瑤竟然會糊塗到犯下這等大錯,以至于将父皇氣病。

無論是不是厲元瑤所為,懲戒已經施下,絕無返還的餘地。

華凜緊握着短劍,心裏莫名不安,且愈發強烈……

能讓葉貴妃栽這麽大跟頭,必然是身邊親近之人所為,能提前準備刻下名字的木牌,能完美的找到時機還不露餡,除了素清,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也只有素清如此痛恨安樂宮的所有人,她一直都想報複那群欺辱過的她們姐妹的人,更想為她一屍兩命的姐姐報仇,所以,此事定是素清所為。

想必現在安樂宮已經亂了套,那麽素清的處境,也會十分危險。

上一次她撞見葉惜薔與陸思山的奸情,已經是險象環生撿來一條命,現在葉惜薔被貶為妃,心中怒火不言而喻,必會牽連安樂宮所有人的安危。

他心頭焦急萬分,祈禱在這風口浪尖,千萬不要出事。

“華凜?”厲塵修喚他,發現他正在出神。

于是喚了好幾聲,華凜才聽到,連忙從門口走到茶爐邊上:“殿下何事吩咐?”

厲塵修問他:“你覺得,葉貴妃被貶之事,是誰做的?”

華凜欲言又止,心裏不斷思索,如果向厲塵修坦白的話,會不會救素清于危難?或許,真正危難時,還留有一線生機。

到底該不該說呢。

按理說他跟厲塵修時一條船上的人,理應同心,可素清的事着實與他牽扯不上,論起來,他們相同的目标都是恨葉氏與葉貴妃,他有些糾結。

厲塵修頭一回覺得焦急:“你倒是說話啊,有什麽話不能同孤說嗎?”

華凜豁出去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殿下,我知道那刻着已故四皇子木牌出自誰手,是屬下在安樂宮結識的一個宮女。”

“她們原本是賣藝為生的姐妹,後來家境貧困入宮為低等宮女,做些粗活累活。因他們姐妹自小賣藝,身懷絕技,陰差陽錯被選入安樂宮。”

“就此,變成她們姐妹的悲劇開始……”

華凜一五一十将來龍去脈說清楚,還有她與素清之間的秘密往來,已經拿到的證據,全盤說給厲塵修聽,并懇求道:“殿下,求你想辦法救救她,就當還她一個人情吧。”

“畢竟是她發現了葉貴妃和陸統領的奸情,并想方設法将親筆書信作為證物留給了我。”

“面對親姐姐一屍兩命,早早埋屍,她還要在安樂宮忍辱負重,裝傻讨好這麽多年,一切都是為了扳倒葉貴妃,若連她也保不住……”

厲塵修嘆息一聲,殘忍道:“這已經是個死局,她不惜用自己的命,将半生榮寵的葉貴妃拉入泥潭,她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你也說過,她撞破過葉貴妃與陸統領的奸情。”

“險險撿回一條命,也是因為她先殺了另一個宮女滅口,表達衷心。在他們眼中,死一人,和死兩人沒有任何區別,留着素清的命,全然是懶得殺她而已。”

“但日後無論安樂宮發生任何事,素清必然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就比如這次,葉貴妃與厲元瑤都被重罰,莫要說她,就是随身伺候的人,也難逃一劫。”

華凜渾身一震,驚恐道:“這是在宮中,葉貴妃怎敢随意處死那麽多宮人?!”

厲塵修道:“她是一宮之主,想處置誰都可以,你亦是在安樂宮侍奉過的,死幾個人,根本無人在意,厲元武可有将你當人看?”

“素清,素清……”華凜絕望的癱坐在地上,

厲塵修道:“就算她能再次逃過一劫,可她畢竟用四皇子的死來陷害葉貴妃與厲元瑤,終究是沒有退路……”

“這個法子狠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華凜縱然心中失落,卻也明白其中道理:“屬下都懂,畢竟夭折的四皇子是無辜的,走到這一步,實屬沒料到而已。”

“一直跪着,腿不累嗎?”厲塵修将他拉到自己身邊,坐在軟軟的蒲團上,攬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孤也不是那麽認死理的人,逝者已逝,終究活不過來,眼前活着的人才更為終要,孤會幫你想辦法的。”

“殿下!”華凜仰起頭,眼中依稀泛着水光,這一刻,他是由衷的感激,一路走來,他選擇相信厲塵修,是最正确的抉擇。

厲塵修道:“好了,別這麽看着孤,孤對你可沒什麽定力。”

華凜這才發現,他們幾乎是相依在一塊,緊緊相貼,肩膀還被攬着:“該休息了,殿下。”

厲塵修打了個哈欠,拉着人往床榻走:“睡覺。”

天還未亮,安樂宮便人影流動,所有人跪在殿外等候徹夜,唯獨不見貴妃娘娘的身影。

葉惜薔十分冷靜,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頭痛欲裂,卻還苦苦坐在軟榻上等候,尋香為她輕柔太陽穴,緩解疲憊,然而那雙眼睛早已紅腫布滿血絲。

厲元武不甘道:“母妃就如此被人擺了一道?連同整個安樂宮,還有元瑤都受到牽連,或許,已經波及到葉氏。”

“母妃,咱們從來沒這般憋屈過啊!”厲元武着急的也是徹夜未眠。

“父皇就算再氣,也不至于将母妃降位份啊,元瑤已經去皇室宗祠裏罰跪抄經,這還不夠嗎?事情都沒查明是誰幹的,父皇便急于懲戒,說白了,就是不信任母妃。”

“誰好端端的會把早夭的老四刻在木牌上啊!要是抓住來,定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葉惜薔聲音略顯沙啞,冷冷道:“自入宮為妃的那刻起,我便知曉厲洵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個不錯的皇帝,待後宮衆人也算公平。無論是從前王府的女人,還是現在後宮諸位,他都不曾苛待,不曾貶罰。”

“而本宮,卻是這第一人。”

“哈哈哈,真是可笑,還好沒有心的人不會痛!”

“母妃,快別說了,你怎能直呼父皇名諱。”厲元武見她有些神情恍惚,可別真的瘋癫了,“隔牆有耳。”

葉惜薔道:“放心,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厲元武震驚:“母妃要将他們都殺了?!”

葉惜薔不說話,只露出徹骨的寒意,還有滲人的笑,看的厲元武心裏發毛,他的母後竟比他狠的多,未免有些吓人。

“不成吧,這裏都是伺候的熟人了,母妃你當真要殺……”

“越是熟悉,越能置人于死地!”葉惜薔從未信任過任何人,淪落至此,必有人暗中作祟,“本宮已經假借偷盜之名,将陸統領傳來,自會将他們解決的一幹二淨!”

“在自己宮中處置賊人,有何不可呢?”

厲元武愣住,不敢再問,因為這實在太過瘋狂,讓人心有餘悸。

天色微亮時,厲洵身邊的大太監前來更換印玺。

“奴才見過葉妃娘娘。”

葉惜薔沒回話,尋香只得将貴妃印玺拿出,交給太監總管。

“多謝娘娘,奴才告退。”

看着貴妃印玺被換成妃子印玺,葉惜薔寒心至極,終于在日落前打破對厲洵的一切幻想,将盤子連同印玺一起掀翻。

“啊!”尋香驚叫,連忙去撿印玺,惶恐道,“娘娘萬不能将其摔碎,印玺皆為皇室流傳之物,不能對陛下不敬啊。”

“本宮已經不在乎了。”葉惜薔忽然起身,走向殿外,看着那群瑟瑟發抖的人,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素清。

整個安樂宮,只有尋香和素清知道她與陸思山的事情。

尋香是她的陪嫁,自小跟着她從未苛待過,絕不會背叛主子,那麽,只有一人了,她吩咐道:“尋香,去仔細查查殿中可曾少了什麽,尤其是……”

葉惜薔小聲吩咐,尋香即可去寝殿查探。

尋香道:“娘娘,果不其然,暗格後的書信少了兩封,裏面的信被換成白紙了!”

葉惜薔走上前,狠狠踩在素清的手上,用力碾了碾說道:“你這個賤婢還有什麽話說?背叛本宮,你該知道是什麽下場!”

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是陸思山帶人來了,手中拿着長弓,身後背着箭羽。

所到應有二十個禦林軍,身着鱗甲,每走一步都有鐵鏈晃動的聲音,這些人以陸思山為首,向葉惜薔行禮:“見過葉妃娘娘。”

葉惜薔一聲令下:“殺了他們,除了這個賤婢。”

鐵鏈纏繞在衆人脖頸,在窒息中一個個死去,素清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怨毒的望着葉惜薔,她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

葉惜薔道:“說,你将本宮的家書給誰了?”

素清嘲笑:“家書?是情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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