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擦淚
擦淚
第四十五章。
“你!”葉惜薔渾身一顫,手指都在發抖,這個賤婢果然知道了內情,還偷走重要證物,若不能撬開這個賤婢的嘴,問出書信下落,那她豈不是日日都要擔驚受怕的活着?!
真是可恨,若能問出下落,她必要将其挫骨揚灰!
“真是沒想到,本宮竟能栽在你手上,一個小小賤婢,在安樂宮內裝瘋賣傻這麽多年,你到底為什麽要針對本宮?”
“若你能老老實實交出書信,供出身後之人,本宮保證,絕不會虧待你。”
“哈哈哈……這話也虧你說得出口。”素清冷眼望向眼前人,先是看了眼陸思山,随後又将目光轉回,“看得出,娘娘很想知道你們二人狼狽為奸,暗通款曲的書信去了哪?”
“可我還沒傻到将最後的生機合盤托出。”
“試問娘娘,為何要将厲元武支開呢?是不是怕自己最不堪的過往被親生兒子知曉?怕被他知道是你親手殺了懷有子嗣的宮女?”
“害怕,他知曉自己壓根不是您跟陛下的……”
“啪!”狠狠一巴掌扇在素清臉上,打斷她她即将說出口的話。
葉惜薔怒不可遏:“你這個賤人休要胡言亂語!”
素清只是随口一說,并無确切的證據證明厲元武不是陛下親生兒子,可看見葉惜薔如此激動,如此憤怒和驚慌,她看出了破綻,确定心中暗藏已久想法!
如此,便是死也無憾了。
當葉氏土崩瓦解,當真相全部公之于衆,她會在冥冥之中看着罪有應得之人痛苦煎熬,馬上就要等到了,雖不能活着看到,但她絕不後悔。
“你都知道了?”葉惜薔沉悶的吐出一口氣,說道,“沒錯,你姐姐是本宮殺死的,為什麽你不繼續裝傻下去?為什麽要跟本宮作對!”
“你處心積慮謀劃這一切,就是想給你那一屍兩命的姐姐報仇?”
“可笑,當初本宮看你孤零零一人,便好心留你一命,只要你踏踏實實做個賤婢,了此一生,本宮也不會計較。可你偏偏不知好歹,自尋死路!”
“住口!”素清罵道,“若你肯留我姐姐一命,我們姐妹自然可以殘喘過完一生!可你們高高在上時,将我們姐妹當做人嗎?厲元武玷污了姐姐,而你親手殺死了姐姐和她腹中子。”
“如此因果報應,注定厲元武要絕後!不信咱們走着瞧,我會詛咒你們葉氏下場凄慘,天理昭彰,皆報應不爽!”
葉惜薔整個人瘋了一樣,大聲吼道:“殺了她,立刻殺了他!”
陸思山道:“那書信之事怎麽辦?!”
“她不會說的……她不會說的!”葉惜薔拔出他腰間佩劍,揮起就要砍在素清身上,下一刻,被一柄暗器打開。
駱雙雙上前阻止道:“葉妃手下留情,此女撿了東宮之物,屬下特來尋找。”
葉惜薔回過神道:“混賬,竟敢無緣無故闖安樂宮!”
“屬下有太子口谕。”駱雙雙往前走一步,看到一地屍身,全部已被鐵鏈勒死,心中大為震驚!這個女人簡直瘋了,如此殺人,不怕報應嗎?
素清眸中一震,知道是東宮故意借丢失物件的名頭為她脫身,可這麽做的話,就會完全懷疑到東宮頭上,必然更加水火不容。
她已然要被置于死地,又何必拖累華凜和東宮。
“滾開!”她全力掙脫束縛,頭一次在衆人跟前展露手腳,縱身逃出安樂宮,她沖着前方一直逃,一直逃,眼裏早已分不出方向。
陸思山道:“此女竟然會武功!”
華凜和厲塵修想辦法将其定下偷盜罪名,好交給東宮處置,誰料素清根本不願牽連他人,全然暴露在弓箭手視野中,被不斷追擊攔殺。
陸思山緊追道:“此女有武功,是安樂宮的細作,寧殺勿縱!”
看到了,那是華凜的身影,他果然會想辦法救自己,可是,她早已沒有生路,素清眼子淚水模糊,幾乎看不清華凜的臉。
“素……”華凜緊張又焦急,看到來人,還未說出完整的名字,就看到素清心口被弓箭射中,鋒利的箭頭穿透心髒,血跡濺在他衣衫上。
素清整個人如一片落葉,被風輕輕吹動,倒在地面,
而她身後,是手持弓箭的陸思山。
華凜看向倒在地上人,眼睛死死盯對準陸思山,他渾身都在顫抖,被身後人一把拉到懷中,按着他的頭輕撫。
“華凜,冷靜!”厲塵修小聲在他耳畔說道。
陸思山道:“臣,見過太子殿下。”
厲塵修道:“何事!竟在宮中打打殺殺,還死了人!萬一吓到旁人該怎麽辦?”
陸思山道:“回殿下,此女是安樂宮潛伏的細作,竟然會武功,還行偷盜之事。若殿下也丢了什麽的話,那此賊人更是死不足惜。”
厲塵修帶着怒意道:“孤确實丢了東西,可你為何不等孤查問一番,直接将人射殺!無論她有沒有偷盜,都該查問清楚,怎能輕易處置!宮中沒有規矩可言了嗎?!”
“這……臣疏忽……”陸思山抱拳請罪,解釋道,“實屬涉及到娘娘們的安危,所以沒留下活口,宮裏從未有宮婢身懷武藝,這才下手重了些。”
厲塵修道:“既然此女已死,回去複命吧。”
陸思山道:“臣告退。”
“素清死了,她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陸思山給滅口了!”華凜眼子隐隐有淚水打轉,回想起在安樂宮屈辱的日子,痛道,“沒有素清,我根本都撐不到離開安樂宮……”
“她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好人,為什麽……老天不曾眷顧她,明明就差一點,就能救她,就可以讓她離開安樂宮。”
“為什麽會是這樣!”
“殿下,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而無能為力。”
“我想殺了他們所有人!”
“華凜,不是你的錯。”厲塵修捂住他的眼睛,命人将屍身妥善安置,然後迅速離開這個讓人瘋癫的地方,他不想看到如此痛苦的華凜,自己也會跟着痛。
東宮,爐火溫酒,靜影沉璧。
駱雙雙和小福子守在殿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溫熱的酒倒入盞中,濃香烈醇,厲塵修獨自悶了一口,攬住靠在他身旁獨自傷心的華凜,問道:“酒能解千愁,要不要一試?”
“真的能解愁?”華凜捧起酒盞,一飲而盡,狠辣很烈,入口苦,回味甘,“咳咳咳!殿下不必為我的事煩憂,我會寬慰自己,不耽誤差事。”
厲塵修道:“怎麽說的跟孤逼你當差一樣。”
華凜打了個酒嗝,搖頭道:“是職責所在。”
爐火噼裏啪啦作響,厲塵修将火滅了,不敢讓他多喝,誰讓眼前人一點酒量都沒,也不知以前是做什麽去了,二十六七的大男人喝不來些許酒。
他知道華凜心裏難受,将人安慰在身旁,素清的死對他來說打擊很大,若非素清,他們也無法掌握重要證據,現在能做的,就只一直往前走。
跑神片刻,酒盞已經見底。
撲通一聲響動将厲塵修思緒拉回,華凜醉醺醺倒在地上,身下蒲團都被踢到一邊去了,整個人歪七扭八的想爬起。
華凜只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無力,使不出一點勁,哆嗦着喊道:“小雨,還不過來扶我一把,回去遲了可是要罰站。”
厲塵修道:“小雨是誰?”
“他啊,是我的好兄弟,親哥們。”華凜委屈的吸吸鼻子,稀裏糊塗說道,“我不想罰站,不想舉水桶,槍林彈雨的日子很難熬,想活着……”
“你一直都活着,華凜。”
“噗嗤。”華凜笑出聲,眼裏卻有淚花打轉,一把推開他,自顧自說道,“你懂什麽,我出生入死的時候你還花前月下呢,你懂什麽叫求生,含着金湯匙的人是不會懂的……”
厲塵修将他拉到自己身前,緊緊攬着:“說誰花前月下?孤何曾是你說的那般,別認錯人了,你最好是認錯人。”
“啊,我說胡話呢……”華凜直勾勾盯着他的臉,才看清楚眼前人,“太子殿下啊,我以為夢到好哥們了,哎,回不去了。”
厲塵修手指十分用力,緊緊抓在他肩膀,命令道:“不管你以前跟誰好,現在你的命是孤的,不許胡思亂想,更不準提別人。”
華凜好似有一肚子苦水,憋着從不吭聲,可是他也是人,也會生氣難過,開心憂愁,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來,順着臉頰低落。
“你,你怎麽哭了……”
厲塵修從沒見過他如此模樣,只覺得平日呆呆,言行舉止耿直,少言寡語,誰料竟會抽抽搭搭的哭,像受了大委屈。
“別哭了,別哭了。”厲塵修拿袖子給他擦拭。
華凜推開他,丢人的捂住臉:“你誰啊,不準看!”
“別鬧,聽話。”厲塵修拉開他的手,用指尖抹掉眼角水珠,華凜醉意不醒,軟綿綿窩在他懷中逐漸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