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餘元和江安安是同校同院系的學長和學弟,相差了兩屆,在校期間他們在話劇社相識,當時相處得很好。後來餘元畢業了,來往就自然而然減少,但彼此的聯系方式上至今還是好友。

餘元本來對江安安就很有好感,昨天在星河見到他覺得分外驚喜。

而對江籁的印象……昨天見到鄒喻帶着江籁之後,雖然打招呼時很友善,但餘元對江籁其實心态很複雜,畢竟同屬一個經紀人,又都是演員這條路上的。

而且雖然都是想做演員,但餘元情況特殊,他沒辦法擔負真實劇組真實片場場合下的表演。這個情況讓他和江籁雖然是同一經紀人但基本可以說沒有資源競争,也讓他在看到江籁之後無法避免的生出了負面的情緒。

但昨天的相識,還不至于讓餘元讨厭江籁。

可是今天,他又從柳澄寧口中得知了江籁欺負江安安的事——于是各方面因素疊加影響,短短時間,餘元的心态已經轉變成十分反感江籁了。

告別了柳澄寧之後,餘元和江安安一起搭乘電梯上樓。

電梯裏,餘元對江安安說:“沒想到會這麽巧,以前就知道你養父母有個走丢多年才回家的親生兒子,沒想到居然就是江籁。”

“我還記得以前有一次,我們在排練話劇社的戲,你接到一個電話後就突然開始哭。我好不容易才問出來是怎麽回事,原來是你養父母答應了你養一只貓,但他們那個和你同齡的親生兒子打電話要求你不許養,說他讨厭貓。”

“你當時沒說名字,但我現在想起來,那個電話應該就是江籁打給你的吧?”

原主江籁和江安安不是同一所大學的,加上江安安每天都會回江家,原主想要找江安安的麻煩直接回江家最方便,而且原主也沒有失去理智到不顧自己學業、滿世界跟着江安安。

所以包括餘元在內,江安安在學校裏認識的人,大多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意外”,對“江籁”的事跡有所聽聞但未見其人,不一定對得上名字,更別說是相貌。

現在聽着餘元說完,江安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剛剛哭過的眼睛還泛着紅。

他點點頭,回答說:“也沒有辦法,雖然我想在家裏養貓,但也不能讓讨厭貓的籁籁遷就我嘛。餘元學長你記性真好,那麽久之前的事你都還記得呀。”

确定了那件事也和江籁有關後,餘元心下更加反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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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還對着江安安,所以餘元臉上帶笑:“當然了,你那時候哭得那麽難過,讓人印象深刻。現在想想,你也太遷就江籁了,這不是任由他欺負你嗎?”

江安安連忙擺手:“沒有的,餘元學長你不要這樣說,籁籁他其實對我很好的,他只是嘴硬心軟……”

到了表演教室所在樓層後,餘元和江安安很快分開了,去往不同的教室。

江安安進到表演教室,看到坐在裏面神情淡然的江籁,他又馬上抖了一下、有些害怕似的,然後猶豫着找了個位子坐下,沒有再靠近江籁,更沒有再喊“籁籁”。

江籁舒坦了,他是真不想再聽江安安的聲音。

不提倡使用暴力,但江安安是個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的例外。

這個上午的表演課進行得很平靜順利,結束後到了午飯時間。

沈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客氣問江籁:“你要去公司的食堂吃飯嗎?”

江籁點點頭:“你也是?那一起走吧?”

沈枝說好。

江安安快速小聲的跟了句:“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可以嗎?”

這裏面其實也沒有可以不可以這個問題,畢竟離開表演教室、搭乘電梯前往公司食堂所在樓層,也就一條路。

上午的表演老師和助教已經離開了教室,剩下江籁他們三個人也很快前後腳從表演教室出來。

來到電梯前,他們遇到了明顯是等在這裏的餘元。

餘元先和江安安笑着打了招呼,然後又和沈枝寒暄一句,最後看向江籁,表情變淡、目光也變得有些刺,只微微點頭。

江籁和餘元只昨天在經紀人鄒喻的介紹下見過一面,所以他對餘元談不上印象好壞,剛剛看見之後本來是想正常社交、客氣打聲招呼。

但餘元對他的态度,讓江籁輕輕挑了下眉,然後也只微微颔首算作回應。

江籁想了想,鄒喻昨天說過餘元上表演課時表現不錯,而且餘元現在在做表演助教,所以演技功底不說多拔尖,但必然是有一些的。

哪怕控制不住真實目光,也至少能控制住面部大表情的展現吧。

所以,剛才這樣可以說是沒有掩飾、明顯給臉色的舉動,應當是餘元有意的。要麽真情流露且有意不掩飾,要麽就是裝的。

但按正常邏輯來看,餘元沒有必要裝作讨厭他,而且還有同行的另外兩個人在一起看着,江安安不說了,至少沈枝是不瞎的。

所以,發生了什麽事,讓餘元突然這麽真情實感的讨厭他,在人前都不掩飾呢?

不過,不管是什麽事,餘元這樣明擺着給态度,都是很不成熟的表現,也是他不把江籁放在眼裏、所以不擔心反被江籁針對受損的表現。

江籁想了想,沒有想到答案,本來不打算再想。

但進了電梯後,餘元突然開口說的話,讓江籁得到了答案。

餘元突然看向江籁,說:“公司是不允許打架鬥毆的,你知道嗎?”

聞言,江籁沒什麽神态變化。

旁聽的沈枝下意識露出不解,有點疑惑餘元為什麽突然說這話。

而江安安馬上緊張起來。

目光掃到江安安驟變的神态,再想到昨天江安安喊過餘元學長、餘元也是一眼認出江安安并主動打招呼……

哦,團寵隊伍又一員啊。

江籁明白了。

“餘前輩特意對我這樣說,是覺得我看上去像是有暴力傾向嗎?”江籁反問回去。

餘元似是沒想到江籁能這麽淡定,抿了抿唇後回答說:“我當然不希望你有,鄒姐肯定也不希望。今天早上在停車場,我正好遇到了安安,還有送安安來的他朋友……對了,安安,你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餘元直接提起江安安和柳澄寧,本意是想“警醒”江籁,表明自己得到的信息其實比“江籁昨天打了江安安”還要多。提起經紀人鄒喻,也是想讓江籁有所害怕,畢竟和他同一經紀人的餘元是很有機會告狀的。

但餘元失望了,他沒在江籁臉上看到他想要的反應,江籁依舊很淡然,挺無所謂的模樣。

江籁不僅無所謂,還有點想謝謝餘元幫他解了惑。他剛才還好奇呢,餘元是怎麽知道昨天的事的,原來是團寵隊伍成員間的互幫互助信息共享。

老成員無私幫扶新成員,值得感動一下。

很顯然,餘元和江家人、柳澄寧、李子宥他們一樣,不僅心疼寵愛江安安、讨厭江籁,還不把江籁放在眼裏,是打心底認為江籁不值得忌憚、可以直接甩臉色狠話。

之前在培訓基地,李子宥但凡正經把江籁當成個競争對手,當成将來還有可能見面甚至是合作的同行,而不是單純的站在護着江安安的角度、只把江籁當成讨厭的人,他對江籁的态度就不會那樣橫沖直撞。

但無所謂,他們不忌憚江籁,江籁正好也不忌憚他們的惡意。

培訓基地的李子宥不重要,如今這個餘元對他明晃晃的惡感也無關緊要。

經紀人那邊,即使餘元大着膽子直接告黑狀,鄒喻也不像是聽風就是雨的人。表演教室這邊,餘元也搞不了小動作。

別說是餘元,就是正式授課的表演老師,也沒那麽大能耐、可以無所顧忌刁難人。

而且,餘元雖然有個表演助教的名頭在,但這是表演教室這邊為了方便給的稱呼,星河傳媒裏的确有表演助教這個崗位,但餘元不是。

他在星河傳媒正經的身份還是鄒喻帶的演員藝人,只是他實在沒辦法在劇組片場正式拍戲,身為經紀人的鄒喻才幫他安排了表演教室的日常工作、也是希望他能繼續接觸表演方面的事情,将來他的片場綜合征說不定能有所改善。

公司上面也沒有為難,才這樣維持了下來。

相較之下,餘元才是更害怕鄒喻對他印象不好的那個。

用鄒喻來威脅江籁,江籁也不知道餘元到底怎麽想的。

電梯到了。

來到食堂之後,餘元就如同之前的李子宥那樣,将江安安帶走了,以防弱小無助的江安安受到手黑心黑江籁的傷害。

沈枝則繼續和江籁同行,對于剛剛電梯裏發生的對話,她狀若未聞。

“不擔心我有暴力傾向嗎?”江籁笑了下,“餘元剛才說得挺明顯了。”

沈枝攤了攤手:“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在星河的培訓基地,我們也算是相處過一周時間的,我還找你請教過問題呢。在我看來,你的情緒可比江安安穩定多了。”

沈枝停頓了下,突然又壓低聲音補道:“也比秦老師穩定,問你問題你不愛用看傻子的眼神……秦老師可能也不是這個意思,但被他盯着,我們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傻子。”

聽到沈枝心有戚戚然的提起秦檐予,江籁愣了下,接着不禁失笑。

江籁嘴上輕笑回道:“男生宿舍裏也這樣說過秦老師。”

心裏他卻忍不住回想了下,日常相處中秦檐予似乎沒這習慣,要不今天回去後向秦檐予問個表演方面的問題,看看那到底是什麽樣的眼神?

午飯時間結束後,回到表演教室,江安安猶猶豫豫還是來到了江籁面前。

“籁籁,餘元學長他……”

江籁心裏喊救命,手上拿出耳機直接戴上了。

江安安剩下的話他就聽不見了,但聽不聽都一樣,不用想也知道江安安是來幫餘元解釋、然後再說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世界和平的話。

好在,大概是昨天揍那一拳的餘威尚在,他又戴上了耳機,所以江安安沒有在他面前站多久。

……

下午表演課結束後,餘元依舊盡職盡責在電梯前等江安安同行。

江籁有意放慢腳步,沒有和他們搭乘同一部電梯。

今天已經被煩得太夠了,再繼續看這些人,江籁擔心自己折壽。

不過,十分鐘後,江籁獨自來到地下停車場,開車離開的一幕,被坐在同一輛車裏還沒有離開的柳澄寧、餘元和江安安看了個正着。

這三個人之所以還沒有離開,是因為他們還在圍繞着“江籁欺負江安安”這個話題說個沒停。

看到江籁開車離開,柳澄寧适時皺着眉道:“江籁和安安一樣,都是剛畢業進入星河,他才離開家這麽幾天,哪來的車開?”

餘元也皺了皺眉。

……

江籁回秦檐予家的時間有點晚。

秦檐予從他手裏接過買回來的醬油,随口說:“這麽晚才回來,我還以為你真被蘑菇吃掉了。”

早上秦檐予讓江籁買醬油回來,江籁看到信息之後,回複了條無厘頭的內容:【小紅帽剛被蘑菇吃掉了,你讓大灰狼幫你打醬油吧。】

對此,秦檐予掐着江籁下課的時間,又給他發了條信息:【我在家等了一整天,可惜沒有大灰狼上門拜訪,醬油只有靠你了。】

秦檐予緊接着又問:“這個時間,你難道是被留堂了?”

江籁淡定回答:“沒有,只是我在下午上課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然後在教室裏睡過了頭,連其他人走了都不知道。”

秦檐予挑了下眉,雖然沒信江籁的鬼話,但還是提取到了一點信息。

“看來今天的課,對你而言有些無聊。”秦檐予說。

江籁沒有否認,又正經回答剛才的問題:“剛剛回來的路上,我順便去看了看星河附近租房的情況。”

秦檐予這裏只是暫住,江籁租好房子後就會搬走了。

想到這個,秦檐予微微一頓。

然後他輕啧了聲,嘆道:“好啊你,我在家做飯做家務等你回來,你在外面找房子準備金屋藏嬌?你對得起咱們家仙人掌嗎?”

江籁一樂,笑道:“秦老師,戲反了,你和我才是偷情組的。”

秦檐予淡定說:“那就快來吃飯,再晚點你老公要打電話催你回家了。不許回,騙你老公你要加班,知道嗎?”

江籁莞爾:“我這天天加班在外不歸,我老公很有意見的。”

“別管他,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在家吃白飯還敢有意見?”秦檐予挑眉。

得,又給這虛拟老公安排了個不工作賺錢的吃白飯設定。

秦檐予把江籁買回來的醬油放到了廚房,然後兩人開始吃晚飯。

晚飯過後,江籁的目光落到了秦檐予家的仙人掌上,決定給它澆個水。

秦檐予看着他拿起澆花的灑水壺,連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制止道:“雖然我的确說過要你養它抵房租,但你不用這麽勤快,它不喜水,沒兩天就養死了的話,我怕你到時候不好意思繼續住下去。還是你着急離開我這兒,回家和你老公團聚?”

江籁遲疑了下:“我知道仙人掌不喜水……但它至少已經兩天沒有澆過水了吧?”

秦檐予把灑水壺從他手裏拿走,放回原處,輕笑道:“它可以兩周不澆水。”

微微停頓,然後秦檐予湊近往江籁的唇上親了一下。

“別管它了,理理我吧,我才是捱不了兩天的那個。”

秦檐予摟着江籁,兩人磕磕絆絆倒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緊促的吻間,江籁看向樓梯,氣息不穩的提醒:“上樓?”

秦檐予用行動回答——不要,就在這裏。

江籁再次用殘存的理智提醒他:“那完了你自己收拾這裏,不關我事。”

“好,不會讓你動手幹活,少爺。”秦檐予握住了江籁的腳踝,音色缱绻,“反正到時候你也起不來了,之前哪次你收拾過?連你都是我負責收拾的。”

江籁:“……秦管家,明天早上別忘了提醒我穿高領的衣服,今天晚上蚊子有點多。”

秦管家大概是個很負責的管家。

例如當下,他還能在緊要關頭,突然問起江籁租房的打算,關心江籁的飲食起居。

“你自己租房,吃飯怎麽辦?”

星河的食堂只提供午飯,早餐晚餐時間都是不管的。

但江籁沒有秦檐予的閑心,他現在一點也不想關心這個問題,胡亂回答:“不吃飯又不會死……”

秦檐予失笑。

然後他低聲說:“不如別搬了,我這裏住着不好嗎?連管家都自帶的。”

江籁胡思亂想,覺得秦檐予在他這裏住得倒是挺好,一動不動的。

“秦檐予,你聽到聲音了嗎?”江籁問。

秦檐予一愣:“什麽聲音?”

江籁咬牙切齒:“我把你拉到樹林裏活埋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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