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江籁這次是真的安安靜靜睡着了, 秦檐予盯着他的睡顏看了會兒,然後關燈、躺下、把江籁摟進懷裏。

秦檐予自我安慰的想,他其實運氣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還沒有談戀愛,但是可以随意把江籁摟在懷裏抱着睡覺, 還能聽到江籁說“你可以脫我衣服”這種話,和那些苦苦暗戀而不得的人可不一樣。

聽醉酒的江籁說了那麽多,秦檐予有些睡不着, 閉着眼睛沉思回想。

首先,根據江籁這個晚上說的話, 秦檐予知道了他的家人有父母和外婆,但是父親和外婆應該去世得比較早, 所以江籁和母親相依為命。

而且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江籁的母親覺得對不起江籁、讓他自幼辛苦,甚至因此連曾經親昵的小名阿懶也不喚了。江籁和母親的關系, 不像尋常母子那樣輕松自在, 但也并不是感情淺薄的意思。

江籁的母親在他十八歲那年自殺去世,這幾年來江籁一直是一個人。

秦檐予睜開眼,低頭親了親江籁的額頭。

然後他皺了皺眉,想起了江籁剛才用篤定的語氣說他們遲早會分開、而且距離那天不會太久了, 江籁甚至覺得他們分開的時候很大可能會是劍拔弩張的, 會是從此再也不往來的。

而且, 聽江籁話裏話外的意思, 他會這樣說, 不是因為覺得他自己以後會讨厭秦檐予這個人, 而是……江籁似乎是認為,他秦檐予以後會讨厭江籁這個人。

可是, 這話簡直毫無道理。

即使撇去情感部分不談,只冷漠的談及彼此間的利益,那他和江籁之間也是完全沒有矛盾的。

可是從江籁話裏的意思來看,他們之間似乎是從一開始就存在了矛盾的,而且還是那種會讓他秦檐予覺得他們有過這段關系是黑歷史的矛盾……

或許最初,江籁不肯答應和他維系身體上的關系,就是出于這方面的顧忌?

可那時候他們甚至才剛剛認識,如果不是秦檐予堅持糾纏、主動找機會再見面,他們甚至不會有開始。

秦檐予思來想去,怎麽也想不到在那之前,他和江籁之間能有什麽天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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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能有些自傲了,但秦檐予回顧過去,發自內心的認為沒有人有能耐冒犯到他的利益,不存在任何事情是一提起來就會讓他記恨得咬牙切齒的。

江籁還小了他五歲,他十八歲進入秦氏、二十歲接手秦氏,雷霆手段在集團裏做決策時,江籁都還沒有上高中。這五歲的年齡差,讓他們過去時間裏的經歷是“錯層”的,別說是歷史遺留糾葛了,他和江籁大概都沒法有接觸。

可是,江籁既然這樣說了,喝醉了都還惦記着,那也必然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秦檐予接着又想起來,江籁剛才會腦子一糊塗說出“談戀愛啊,行啊”這種話,是因為他希望秦檐予能忘記他之前說過的話,還說不想這麽早暴露、沒到必要的時候。

暴露什麽?必要的時候又是什麽時候?

江籁在那之前說過的話……也就是提及他的家人、主要是和他母親相關的那些過去。

那些話,江籁希望秦檐予忘掉,其實秦檐予可以理解為江籁不希望自己的過去被人知道。

可是偏偏江籁太在意了,甚至說可以用談戀愛來換秦檐予忘掉……雖然這是酒後醉言、醒了之後江籁自己多半也不認,但從中可以确定的是,江籁的确很在意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懊惱的覺得不應該說。

再加上他說,沒到必要暴露的時候……迷霧叢叢。

越是思索,秦檐予就越是清醒、睡不着。

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江籁說,他十八歲的時候很忙,還要忙學校的事。所以那時候,江籁應該有學業以外的事占據了他很多精力,讓他甚至不常在學校裏待着,還要趕着最後的截止時間寫期末論文。

江籁那時候能忙什麽呢?

江籁童年時到底經歷過什麽,為什麽他說,他母親總覺得對不起他?

緊跟着,秦檐予突然一怔,想起來了另一件被他遺落的事。

因為有意勾搭江籁、還有特意去星河培訓基地的那段經歷,秦檐予自然看過一些江籁的個人資料,當時作為負責培訓的老師,秦檐予還看過江籁自己填寫的個人信息表。

個人信息表上,有和家庭成員信息相關的部分,不過那部分不是必填,只是要求填了的話不能作僞,以及如果有比較特別的情況,那最好填一填。

秦檐予回想了下,确認江籁的個人信息表上那部分是沒有填的。

但是,當時和江籁同期同班培訓的人裏,有個江安安。

那期所有非科班參加培訓複試的人,秦檐予都看過他們的個人信息表,其中也就包括江安安的。

江安安是填了家庭成員信息部分的,而且填得很完整,有父有母有兄長有姐姐,甚至有江籁的名字在裏面,江安安還在備注裏解釋,說他是江家收養的。

除此之外,還有江安安自己宣揚過的一些信息,以及後面江籁進入星河傳媒後,柳澄寧被公司監控拍下來的那些針對江籁的話裏透露的信息……

總而言之,江家人應該挺齊的,而且江家人和江籁的關系不好,江籁對他們也沒有感情。

這和江籁今天晚上透露的信息,不僅僅是有差異,而是徹頭徹尾大相徑庭。

秦檐予蹙着眉頭,心想,這應該就是江籁擔心的“還沒到必要的時候但暴露了”的事了。

可是,這些又意味着什麽呢?

秦檐予仍然想不通。

他知道江籁的身份似乎不太對勁了,但難道他要背着江籁偷偷讓人去查嗎?

秦檐予不打算這樣做。如果江籁不想暴露,那他就如江籁所願的可以忘記這件事,等到将來或許江籁會願意告訴他的。

想必那個時候,他也就能搞清楚為什麽江籁說他們遲早會分開了——所以關于這個問題,他也不打算再問清醒的江籁。

但是,關于談戀愛的事,還是得問的。

等到明天,江籁酒醒了,秦檐予想問問他還記不記得今天晚上答應了什麽。記得的話,他就順勢再告白一遍,問江籁的想法。不記得的話,他也仍然要順勢再告白一遍。

總之,江籁答不答應是江籁的事,他秦檐予是必須要跟江籁告白的——對清醒的江籁告白。

思及此,秦檐予樂觀的想,江籁今晚說了那麽多,他還記住了一句很重要的話。

江籁說,現在想到要和秦檐予分開,他還有些舍不得。

——江籁舍不得秦檐予!

這個認知,讓秦檐予暫時心滿意足,并且積極樂觀,覺得自己有光明的未來!

帶着對光明未來的憧憬,秦檐予遲遲入睡。

第二天早上,江籁因為口渴,醒得還比秦檐予更早。

外面的天色還沒有特別亮,但起床的話也不算時間很早了,所以江籁幹脆起床洗漱,然後先行下樓去喝水。

喝完水後,江籁接着開始吃早飯,沒有再回樓上。

一邊吃飯,江籁一邊犯困,心想接下來至少在節目裏再也不喝酒了。

昨天喝的時候覺得沒有多少,結果沒想到卻喝醉了,還在鏡頭前鬧出笑話。

一想到和秦檐予之間那些幼稚又自然的互動,江籁就頭疼,深感如果他是觀衆,肯定寧願相信秦始皇長生不老,也不願意相信他和秦檐予之間真是清白的了……當然,非要比較的話,那肯定還是秦始皇長生不老更加不可信。

還有,後來回房間後……

江籁有點想要嘆氣。

幼稚不幼稚的随便了,問題是……他居然跟秦檐予說了母親自殺的事,還連帶着透露了些別的信息。

秦檐予又不傻,多半聽了之後就發現一堆問題了。

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

潑出去的水等曬幹之後就沒蹤跡了,說出去的話可不行,不僅和水一樣收不回來,還不能像水那樣消失了事。

解釋說是酒後瞎編?和以前看過的故事串了?酒後表演欲上來所以太過入戲?

還是那句,秦檐予又不傻,江籁不準備這樣糊弄。

他打算直接不糊弄,幹脆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他沒說過那些話,他喝醉了,酒醒之後斷片了,很正常。

如果秦檐予不問,那就順其自然揭過去了。如果秦檐予要問,江籁想了想,覺得可以直接裝傻,說他也不知道醉了之後為什麽要這樣說——反正,如果秦檐予開口問了,那其實除非說實話,不然其他借口都很難取信于他。

好在江籁沒打算取信秦檐予。

他琢磨着,甚至可以再耍賴一些,讓秦檐予自己去問喝醉的江籁吧,現在的他是清醒的他,清醒的他怎麽能明白喝醉的他是什麽想法?

秦檐予還能真把他灌醉不成。

不過,喝酒誤事,江籁默默謹記,繼續犯着困吃飯。

他昨天晚上其實睡得挺早的,雖然跟秦檐予透露了母親自殺的過去,但好在說完就倒了、沒再暴露更多。一整晚也睡得很好,直到被口渴擾醒。

可是,雖然睡眠時間充足,但還是不妨礙他現在犯困、精神不濟。

江籁是今天早上第一個下樓的。

他吃着早飯,突然聽到了不遠處電梯的聲音,然後有腳步聲靠近,是又有人下樓來了。

擡眼一看,是秦檐予。

秦檐予的腳步略有點匆忙,看到江籁就在餐桌前之後,他的步伐才緩了點。

靠近了,秦檐予噙着笑問:“怎麽起得這麽早?”

而且還沒有叫他。

江籁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口渴醒了,下樓來喝水。”

看着江籁一臉沉靜的模樣,秦檐予不禁遲疑,難道是他想多了?江籁不是因為想要躲避話題,才獨自先行下樓的?

算了,反正早上時間本來就趕,不适合正經說事,等今天節目結束了晚上回房間,到時候再和江籁好好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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