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日

生日

心裏有了期盼，十一月轉瞬即逝。

這期間陸傾韓如果有時間，是一定會到校門口在栗青禾面前混個臉熟。

何肆生日這天正好是個星期日，下午沒課，學生們終于可以迎來短暫的休息。

中午放學，何肆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到栗青禾的辦公室，看到他收拾完東西，走出來，才小聲叫道：“栗老師。”

栗青禾笑吟吟的點點頭。

“我……我下午過生日。”他的耳朵尖不自禁紅了“老師您能來嗎？”

栗青禾看着他紅撲撲的耳朵，給予肯定的回答：“可以啊。”

“謝謝栗老師！”何肆開心的笑彎了眼睛。

既然是陸傾韓主動提出要給何肆過生日，他沒打算糊弄，認認真真的置辦着。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提前和陸修他們說一下，雖說生日這天何肆最好被他媽接走。想想他把栗青禾接到家，對方發現屋子裏根本沒有何肆身影的那個場景，陸傾韓心裏立刻湧出一種被取悅感。

沒什麽必要，陸傾韓一向和陸修微信聯絡。

【周日何肆過生日。】

稍晚一些的時候，陸修發來一條微信，一共三個字：知道了。并且附上一筆數目不小的轉賬。在這條轉賬的下面，是陸修的另外一條微信【你看看他有沒有什麽需要買的。】

【王瑛什麽意思？】陸傾韓從來在陸修面前都是直呼大名。

【這事我沒和你阿姨說，你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過年過節的時候陸傾韓還是會回到陸修和王瑛的那棟房子，所以陸修的囑咐是有一定必要性的。只是陸傾韓在看到這句話時，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這個便宜弟弟，過生日既沒有朋友關心，也沒有親人在意，真是有夠可憐的。

生日這天，中午放學陸傾韓帶着何肆在外面随便吃了一口，之後便直奔商場，給他買了新衣服和新鞋子。

何肆的頭發有些長了，之前剪得寸頭陸傾韓實在看不過眼，又去自己常光顧的理發店好好休整一番。

期間兩人的溝通很少。陸傾韓認為言多必失，難免會戳到何肆的傷心處，難得的生日，他可不想以不開心作為結尾。

蛋糕沒有訂太大的，足夠三個人吃。陸傾韓私心買了些酒。恰恰好在軟件下單完，何肆也剪完頭發了。陸傾韓擡頭看了一眼，頓時愣了愣。沒想到僅僅是換了一個發型，這小子居然看起來順眼多了。

“行，以後就照這發型剪。”陸傾韓随手上去摸了兩把。他的頭發軟，即使剪短了，也不會感覺紮手，手感不錯。

何肆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

回到陸傾韓的住處，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沒真的爛好心到親手給何肆做飯，從附近的飯店點了外賣，囑咐何肆一會兒記得将蛋糕和飯菜拿進來，下樓開車去接栗青禾。

何肆幫陸傾韓提前約好了。車子剛駛到栗青禾家附近，就看到對方低頭在路邊玩着手機。陸傾韓按了按喇叭，他擡頭，沖着車子裏面的陸傾韓禮貌地笑笑，拉開車門坐到了後排的位置。

“栗老師下次直接坐副駕駛就好。”陸傾韓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一沒女朋友，二沒那麽多講究。”

栗青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卻沒有搭話。

陸傾韓從後視鏡看到對方拿起手機，心裏清楚這是在躲避和自己的交流。他偏偏不讓他如意：“栗老師給何肆準備禮物啦？”

“嗯。”和之前一樣的笑容，一樣的疏離，陸傾韓仿佛感受不到似的，繼續追問：“什麽禮物？”

“一點小小的心意。”栗青禾明顯想要結束對話，但陸傾韓不依不饒：“對我就不用保密了吧？放心，栗老師，我絕對不會告訴何肆的。”

栗青禾輕輕呼出一口氣，對陸傾韓笑道：“我發現您好像總想和我找些話題來聊？”

他這麽直接，倒叫陸傾韓自亂陣腳：“有嗎？”

“有啊。我們好像——”栗青禾故意拖長聲音“不熟悉吧？”

陸傾韓幹笑兩聲：“瞧您這話說的，不熟悉可以慢慢熟悉嘛。”

“那就不用了。”栗青禾溫聲道“身為老師，何肆在學校的生活我會盡我本職之內的照料。至于學校之外，實在不屬于我的職責範圍，愛莫能助。”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樓下。栗青禾沒有多停留片刻，正要下車，陸傾韓開口道：“何必呢栗老師？我不覺得我比那個叫夏麋的差。”

“你可能比他更優秀，但我不喜歡小朋友。”栗青禾回答完，關住了車門。

一路無言，沉默的他們只剩下突兀的腳步聲。剛到家門口，還未敲門，何肆就已打開房門，驚喜的叫道：“栗老師！”

何肆殷勤的給栗青禾拿出客人穿的拖鞋，栗青禾笑意吟吟的拿出自己的禮物：“先不着急，你看老師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他給何肆買了一條厚厚的圍巾，顏色普普通通，但絕對适合低調的何肆。

果然，栗青禾沒猜錯。內斂的何肆隐忍着滿心歡喜，只剩下那雙眼睛閃閃發亮：“我很喜歡。謝謝老師！”

“不客氣。”栗青禾彎腰換着拖鞋，随口問道“你剪頭發了？”

“嗯，哥哥帶我去的。”

“很适合你。”

看兩人在門口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陸傾韓不禁對比起自己在車裏拼命找話題的模樣，這差別也太大了……他輕咳兩聲：“別站那說話了，一邊吃一邊聊，要不一會兒菜涼了。”

三個人圍坐在飯桌前，陸傾韓拿出自己買的紅酒：“栗老師，喝點？”

“我不喝酒。”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過在陸傾韓看來，就算他會喝，到自己面前也會變成不會喝。

“明天老師還要上課。”何肆幫自己的老師解圍道。

這小崽子，不知道自己吃的喝的住的都是誰的，怎麽胳膊肘往外拐？陸傾韓皮笑肉不笑道：“那好吧，看來你們是沒有口福了。”

“哥，你也不能喝酒，一會兒還要送栗老師。”何肆提醒道。

“沒關系沒關系。”

“要不栗老師住這裏吧！”陸傾韓提議道“我們家距離學校也不遠，況且我明天上午沒課，可以送你們倆一起去學校。”

“對，栗老師，你住下吧！晚上可以去我哥的畫室看看，他可厲害了。”何肆這回總算站到陸傾韓這邊“他畫的畫特別漂亮。他現在一直在籌備，等到我高中畢業，就能夠去國外留學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陸傾韓擰開飲料的瓶蓋，給他和何肆倒滿“我們舉杯慶祝一下吧！”

三個人舉起杯子，輕輕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生日快樂！”

半飽的時候，栗青禾借用陸傾韓的廚房，給何肆煮了一碗長壽面:“希望何肆以後人生的每一天都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何肆的眼睛濕漉漉的。這是自從父親去世以後，他過的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他想，這一天一定會被好好地珍藏在記憶裏，一輩子都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