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家人
一家人
車後排栗青禾和何肆聊着天，陸傾韓并沒有打擾他們，而是靜靜的聽着他們講話。莫名的，産生一種很奇怪的錯覺。類似于爸爸媽媽和兒子。
這他媽什麽鬼比喻！他忍不住在心裏暗自發笑。
沒想到停好車到了超市，這種感覺卻沒有消散，反而愈發明顯。
他們推着購物車，栗青禾挑選蔬菜和肉類，陸傾韓偶爾搭兩句話，何肆則跟在他們身邊，嘴巴一刻也沒閑過。如果叫他的同班同學看到，準會驚訝原來他這麽愛說話。
“哥，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食物？”何肆的話題突然轉向陸傾韓。
陸傾韓別有用意的回答道：“栗老師。”
何肆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可是栗老師不是食物。”
“我還沒說完。”陸傾韓故意道“栗老師挑選的食物恰巧都是我的最愛。”
一旁的栗青禾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從陸傾韓的角度看過去，他只是微笑着傾聽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并沒有打斷或是加入的意圖。
很快，他們就買好需要的食材，一起排隊等着結賬。輪到他們的時候，栗青禾自然而然的掏出手機想要付款，被陸傾韓攔住：“說好了是我請栗老師來家裏做客，怎麽能讓客人付賬？”
栗青禾笑笑：“我們還是不要争執了，後面很多人等着結賬呢。”
的确，後面排隊的顧客好奇地打量着他倆。栗青禾自然而然的按住陸傾韓的手，讓收銀員掃了自己的碼：“下次你再請我。”
下次，這是一個聽起來多麽美妙的詞語。
陸傾韓的笑容有那麽一絲絲得逞的意味：“行，說好了下次，可不許反悔。”
于是三個人提着三大袋子食材，心滿意足的向停車場走去。
雖然胳膊是酸痛的，但陸傾韓的心裏卻是甜絲絲的。
難怪何肆想要靠近栗青禾，這個男人怕是有什麽魔力，和他在一起，莫名的會被幸福所包圍。
獨身久了，陸傾韓的廚藝稱不上頂好，但也不差，況且只是火鍋，還是能夠應付得來的。
他在廚房把冬瓜中間的瓤去掉，栗青禾在一邊把一會兒要涮火鍋的蔬菜摘幹淨。何肆小尾巴似的跟過來，被陸傾韓趕了出去:“你去看電視吧，這裏用不了那麽多人。”
其實陸傾韓心裏想着，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機會，他這個小電燈泡在這待着，不全都泡湯了嗎？
幸好何肆聽話，乖乖離開。
趁着栗青禾清洗蔬菜的功夫，陸傾韓終于如願以償的蹭到他身邊:“栗老師，辛苦了。”
“不辛苦。”
“說起來，我還沒有栗老師的聯系方式。”陸傾韓借機提起。
“那不是有何肆嗎？”
“可是有些話不能通過何肆的嘴講。”
“你要對我講什麽？”栗青禾擡頭，眼睛裏的笑意是無論如何都隐藏不住的。
陸傾韓知道他是在故意促狹自己，頓時心裏癢癢的，仿佛被小貓抓了一般。他湊近栗青禾的耳朵，低聲說着什麽。
栗青禾輕輕笑着，他透過鏡片看向陸傾韓的眼睛：“這樣的話那我更不能通過你的好友請求了。”
看到陸傾韓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一會兒吃完飯我加你。”
霎時，陸傾韓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樣的陸傾韓令栗青禾十分想摸摸他的腦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當把冬瓜盅火鍋搬到餐桌上時，何肆不禁“哇”了一聲。他從來沒吃過陸傾韓做的飯，平時休息在家，多半是外賣。陸傾韓也不着急吃，先是把花蛤下到冬瓜盅裏，再把串好的大蝦放進去。熟了之後，給栗青禾和何肆遞過去：“嘗嘗。”
料碟是陸傾韓調的，何肆蘸着料汁美美的吃着，嘴裏不住的誇贊。
“別管我們了，你也快吃吧。”栗青禾端過牛羊肉的盤子，往冬瓜盅裏下了幾片。
陸傾韓随口道：“求栗老師投喂！”
牛肉熟了之後，栗青禾竟然真的第一筷子夾給他！
早知道能有這樣的待遇，陸傾韓早就在家裏請他吃飯了！
飯後，何肆要幫忙洗碗，陸傾韓沒同意，只讓他把用過的碗拿到廚房，便催促他回房間寫寫作業什麽的。
雖說栗青禾現在是在他家，可算下來兩人獨處的時間少之又少，陸傾韓自然要把握和他一起的每分每秒。
“我來吧，栗老師，你去休息一下。”陸傾韓拉住栗青禾的手臂，阻止他擦桌子的動作“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沒關系。”栗青禾繼續動作“你先去收拾廚房吧，今天确實太麻煩你了。”
火鍋吃起來簡單，可吃完後打掃戰場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你吃飽了嗎？”陸傾韓沒有松開他，力度不輕不重的握着他為了方便幹活而卷起來的衣袖下ｌｕｏ露的小臂。
“吃飽了。”
“我還怕你拘謹不自在。”
“怎麽會。”栗青禾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快去洗碗吧，我把這收拾完就過去幫你。”
“好。”陸傾韓知道過多的糾纏會讓他煩，聽話的走進廚房開始刷鍋洗碗。
透過餘光，他可以看到栗青禾把那些沒吃完的蔬菜，丸子，分門別類的放進冰箱。
他們真的很像一家人。
如果真的能夠成為一家人就好了。
陸傾韓已經很久沒有過家這種概念了。第一次從一個認識不久，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了解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實在是非常奇妙的感覺。
“栗老師是本地人嗎？”陸傾韓問道。
栗青禾正在彎腰收拾垃圾：“對，我是本地人。”
“那過年不需要回去陪父母嗎？”
栗青禾沒有遲疑：“不用，他們在老家，有我妹妹照顧。”
陸傾韓有些訝異的挑挑眉毛:“栗老師不是獨生子女？”
栗青禾停下打包垃圾的動作，覺得有些好笑的看向他:“怎麽了？”
他從來沒聽栗青禾說過還有妹妹這回事，不過轉念一想，在今天之前，他們對各自的過往都選擇緘口不言。不知道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沒事。”陸傾韓讪讪道。
栗青禾笑笑，沒再多說什麽，把垃圾放到房門口後，返回到洗碗池前，把陸傾韓洗出來的碗全部用幹毛巾擦幹。
“栗老師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不回家過年？”陸傾韓忽然開口道。
栗青禾配合的問道:“為什麽？”
他說話的語氣以及口吻，仿佛在哄一年級的小學生。陸傾韓哭笑不得：“你真的想知道嗎？”
“其實不太想。”栗青禾的笑容變淡了。這一瞬，陸傾韓顧不得尴尬，充斥在他腦海裏的想法竟然是，這才是真實的栗青禾。
迎着陸傾韓瞬間梗住的表情，栗青禾笑道：“逗你的，快說吧。”他試着給出猜測“我聽何肆說過，你的父親與他母親再婚了。你是不是不想見到他的母親？”
意識到被栗青禾耍了的陸傾韓既覺得怎麽這麽大的人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又暗暗松了一口氣。不過他臉上很好的掩飾住後者，只露出被開玩笑後的無奈笑容：“差不多吧！”
栗青禾輕輕嘆了一口氣，因為手微微有些濕，他只好用手背柔和的蹭了蹭陸傾韓的手臂。
這種古老的安慰在陸傾韓的記憶裏，是已經去世的媽媽的專屬，頓時心裏的某一處被不知名的情緒淹沒。
這一刻，他什麽都不想做，單純的想要抱抱他。
當然，最後他也如願以償。
一開始栗青禾掙紮了一下，似乎是怕何肆看到，不過确定何肆不會随便出來後，就安安靜靜得任由他抱着。感覺就像是……被一只大型犬撲到似的。
聞着栗青禾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陸傾韓禁不住輕聲在他耳邊呢喃道:“能認識你真是太好了。”
許久，栗青禾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