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楚宇雲壓根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見黎躍氣勢十足摔門而去，下意識或者說習慣性站起來追了幾步又停下。
結婚多年，再了解彼此不過。黎躍性格大大咧咧，一般的事根本不放心裏，偶爾鬧脾氣很好哄，幾句軟話一個吻就能搞定，但有個前提——必須态度誠懇說出錯在哪裏，不然沒完沒了。
伸向門的手緩緩落下，一門之隔，卻又遙遠的彷如天塹，想跨過去，何止萬水千山。
問題的根源是什麽，楚宇雲比誰都清楚。
站了半響才想起餐桌上的文件，只瞄了眼标題立刻一邊飛快向外跑一邊打電話。
電話無人接聽。
樓下有兩條路，向左通往小區大門。
楚宇雲猶豫了下跑向右邊，那裏是小區休閑中心，有條幾百平方的人工湖。
買婚房時，黎躍不看戶型不考慮地段，他望着岸邊再普通不過的假山，稀稀拉拉的花草拍板定案：就在這裏買吧，以後吃過晚飯你牽着我，我牽着狗來這遛彎散步，等你老了走不動了買輛輪椅，我推着你狗拉着你，是不是感覺很幸福很浪漫？
楚宇雲做出副幸福的表情點頭刷卡，心想：難道老子床上表現的還不夠強壯？
後來這片湖成了黎躍最喜歡來的地方，每次不開心嚷嚷着離家出走要浪跡天涯，每次都能在這裏找到他。
圍着湖轉了幾圈，沒發現黎躍的身影，楚宇雲徒然坐在兩人常坐的木制長椅上長長嘆了口氣，如今狗還沒買人也沒老，兩個人卻走到了要離婚的路口。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電人并不是等待中的那個。
“有事快說。”楚宇雲不耐煩劃開接聽鍵。
“我看到你了，”高小明的聲音在電話那邊聽起來很詫異，“自己坐那幹嘛呢，黎躍怎麽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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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宇雲倏然擡頭，目光看向幾百米之外的樓頂，影影倬倬中，那裏有個人影似乎向他揮了揮手。
高小明，他的同事兼鄰居，自稱千裏眼的遠房親戚，一雙大眼不用法術的情況下可看清數百米之外的蚊子有沒有唧唧，天生的探子，仗着這點最喜歡窺視別人。
心情不好，反應比平常來的遲鈍，楚宇雲剛想把離婚協議書塞進兜裏卻已經晚了。
“離婚協議書？難怪感覺你倆不對勁，”高小明先是驚訝，接着恍然大悟，“你最近下班不像以前急着回家，吆三喝四到處浪，黎躍的朋友圈很久不曬恩愛，原來鬧離婚啊！話說，難道你有外遇了？”
楚宇雲：“......你他媽才有外遇。”
高小明很快不請自來，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指責：“沒外遇為什麽要離婚？黎躍哪裏對不住你？老楚不是我說啊，做人要講良心，不然早晚天打雷劈。”
楚宇雲狠狠瞪他一眼，一言不發低頭向家走。
家中走時什麽樣依舊什麽樣，推開門，濃濃的肉香撲面而來。
高小明看到餐桌上用來點綴氣氛的小雛菊和已經涼透的牛排感嘆：“黎躍不虧是詩人，做個飯都這麽洋氣，真是的，有這麽賢惠又深愛你的媳婦竟然不知道好好珍惜。”
楚宇雲陰沉着臉倒掉桌上的紅酒，不知道從哪裏掏出瓶度數不低的白酒，斟滿倆紅酒杯這才冷冷一笑：“你哪裏看出他愛我？”
“遠的不說，”高小明一指離婚協議書，“都要離婚了還擔心你以後的生活，所有財産統統放棄，難道這還不算愛？”
楚宇雲：“......”
事發到現在，他還沒來得及詳看，只見上面車子現金存款列的清清楚楚，黎躍已經簽了字按了手印，就像短信裏說的那樣，真是鐵了心要離。
眼神好不代表眼力價好，高小明以為擊中了事情本質，擺出副知心大哥的表情：“咱哥倆認識那麽多年，說說吧，你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要離婚？”
楚宇雲狠狠将離婚協議書拍在桌上，咬牙切齒問：“你哪裏看出老子要離婚？”
“不是你提出來的？”高小明驚訝，想了想理所當然點點頭，“那肯定是你做了什麽錯事讓黎躍傷心了。”
楚宇雲沒反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知道是喝的太急酒意上湧還是什麽忽然紅了眼，像頭走到絕路的兇獸盯着前方，以至于高小明以為他要一言不合想表演個活吞酒杯。
半響，又恍如心頭中了一箭，臉上兇光消散，腦袋有氣無力耷拉下來：“小明，你相信嗎？我他媽堂堂除妖隊隊長，找了個老婆竟然是妖怪。”
高小明的大眼睛差點跳出眼眶：“喝多了吧，胡說什麽呢，黎躍怎麽可能是妖怪？”
“黎躍從不喝酒，也不喜歡我喝酒，大約三個月前興沖沖非要來個一醉方休，問他發生了什麽也不說，然後我倆喝多了。半夜我起床，看到，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層鱗片......”說到這裏，楚宇雲将臉埋入雙掌，聲音低的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我他媽多希望是幻覺。”
高小明徹底愣住了，半響臉色一正：“那又如何？都什麽年代了，如今人類妖怪和平共處，結婚生子的那麽多，沒人規定除妖師不能和妖怪結婚。老楚，你可不能種族歧視。”
說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愣愣盯着楚宇雲：“鱗......鱗片，黎躍難道是？”
楚宇雲擡頭看向天花板，像裘千仞的禿頭妹妹吐棗核般吐出一個字：“蛇！”
高小明一個哆嗦，手裏的紅酒杯差點沒拿穩，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蛇.....怎麽會是蛇呢？哪怕是只□□精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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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躍一直等到午夜也沒等到楚宇雲的只言片語，氣沖沖回來打算找茬幹一仗，推開門看到滿地狼藉，滔天的怒火詭異消散大半。
原來借酒澆愁呢，怪不得沒打電話。
相愛多年，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想到楚宇雲愁的喝酒的模樣，黎躍不知不覺有點心軟。在“愛我不愛我”的糾結中紅恍恍惚惚打掃完衛生，他輕輕走進卧室，沒有開燈，借着微弱的燈光看向沉睡的楚宇雲。
睡夢中的男人眉頭微皺，或許是睡着了的原因，頭緊挨着他的枕頭，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黎躍有些癡了，結婚多年，楚宇雲睡覺的姿勢只有兩個，當他向外側躺時，楚宇雲在身後緊摟着他，當他翻過身，楚宇雲宛如智能充氣娃娃立刻平躺，讓他俯在他的胸膛，總之不論什麽時候醒來，總是能第一時間感覺到溫暖結實的身體。
直到三個月前，楚宇雲不僅不再碰他，晚上睡覺還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中間恨不能分出個楚河漢界，距離大的足夠睡下一頭驢。
到底發生了什麽？
朱粉絲忿忿不平的話在腦中響起——
“大人，這麽久不過性生活肯定是有了外遇，想用冷暴力逼您主動提出離婚，我給您說啊，男人的花花腸子我見的太多了。”
楚宇雲真的有外遇了嗎？
換在以前，黎躍肯定不信，可事實又在這裏放着。
黎躍沒再猶豫，他咬了咬牙，手輕輕按在腦袋上，片刻後，一個七彩色的泡泡憑空出現，飄飄忽忽落在楚宇雲的腦袋上，就像肥皂泡一樣，頃刻間無聲無息消散。
那就看看原因到底是什麽吧！
幻！
妖王之所以成為妖王，有兩大天賦。第一：完全融于天地間，氣息和凡人完全一樣，只要不主動出手，沒有任何人能察覺出異常。
第二：覺醒天賦法術。
幻，吸收人的意念打造出真實的幻境，如果夢中施法，即使大羅金仙來了中招。
漫長一夜過去，黎躍睡夢中挨了重重一腳，茫然滾落在地板上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大罵：“楚宇雲，你他媽想造反？”
楚宇雲比他還要憤怒，他俊臉通紅，驚恐看了看自己的褲/裆，雙手顫抖合十：“阿彌陀佛，蛇妖，你有沒有點廉恥心，偷偷爬到貧僧床上意欲何為？”
黎躍：“......”
這是什麽幻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