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他碰你哪兒了！上帝作證，我要踩爛那家夥的髒手！”
球員通道裏，阿圭羅憤怒的大聲斥責着，他額頭已經通紅一片且青筋外露，明顯到了爆發的邊緣。他掀開巴蒂的球褲，一定要巴蒂指出來自己被碰到了什麽地方，像個維護幼崽的母獅子。
“你別吓到他，他應激反應還沒過去。”德布勞內拉着阿圭羅讓他冷靜一點，“他們（安菲爾德的工作人員）會找出那家夥的。”
沒錯，巴蒂在掉進球迷堆後慘遭騷擾。
在他看不到的情況下，有人順着他的球褲把手伸了進去，那只手帶着皮手套，上面還有金屬物質，巴蒂感受的非常清楚。
在克洛普的極力要求下，現在比賽暫時中斷，所有在場的利物浦和曼城的高層都聚集在球員通道。在被通知出現意外時他們是懵逼的，但在了解情況後，每個人都變得義憤填膺。
瓜迪奧拉臉色鐵青，他快步來到巴蒂身邊用一件更厚的外套把他裹住。
“他碰到你更裏面的地方了嗎？”主教練嚴肅的問道，“不要因為害怕說沒有，我只想知道真相。”
巴蒂搖搖頭。
“沒。”他撩開外套和球褲，在大腿內側有兩道清晰的紅痕，“但他的手套刮到我了。”
瓜迪奧拉也像阿圭羅那樣到達了爆發的邊緣，幸虧阿爾特塔告知他俱樂部主席來了這才沒讓他憤怒的大吼出聲。
與此同時，球迷們有些搞不明白狀況，在比賽中斷的那一刻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但在5分鐘後，所有的場上球員都穿上羽絨服并返回球員通道，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有什麽不好的發生了。
看臺上亂成一團，球員通道裏也不安靜。
每個人都在相互追問發生了什麽，在得知具體情況後，球員們輪番來到巴蒂身邊安慰他，巴蒂發誓，他從沒在一天內接受到這樣多來自球員和管理層的擁抱。
“如果你需要任何東西，任何，都告訴我，我會盡最大努力幫你實現。”克洛普在給俱樂部主席打完電話後再次來到了巴蒂身邊，他遞給他一個暖水袋，然後伸手拍了拍巴蒂的頭頂，“別擔心，這裏是安菲爾德，我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Advertisement
超過6.3英尺一臉嚴肅的德國主教練此時顯得格外可靠。
巴蒂點了點頭。“我會的。”
克洛普走了，背影氣沖沖的，看上去就像要上場的拳擊手。
巴蒂擡頭看向對手主教練離開的方向，順着克洛普的身影，他看到了瓜迪奧拉，還看到了幾個他只在簽約時見過的管理層，受傷未能出場的孔帕尼也來了，還有利物浦隊長米爾納，幾個人圍在一起，輪番痛罵那騷擾巴蒂的家夥。
好吧，有時候被人摸頭也不是那麽讨厭，巴蒂想。
很快利物浦的警察趕到了現場，他們先詢問了克洛普事情的大概，又向巴蒂确認了一遍，有兩名在場邊的攝影師也跟着進來了，他們表示能提供幫助。
最後經過商量，警察決定和攝影師一起到球場的監控室去，配合所有的錄像找出真兇。泥鳅也跟着他們去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揍那混蛋一頓。
陣勢如此之大是巴蒂沒有想到的。
于是原本準備爆|炸的小火爐就這麽悄悄熄滅了。
在巴西的時候他也遇到類似的情況，只不過不是在比賽中而是在球隊更衣室，有球迷闖了進去試圖對着巴蒂的櫃子和衣服打|手|槍，并且是在巴蒂在場的情況下。
後來那人被巴蒂的幹爹們帶走，再也沒見他出現過。
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時的隊友們，除了巴博薩是真的關心他以外，其他人都怕得要死，甚至拒絕和他有任何皮膚上的接觸。
也不知道他們在怕什麽。
之後巴蒂想明白了，對他有歹念的人遠比他想象中多，而關心他的也比他想象中要少。
從前那些人都只記得他有黑老大做後臺，從來，沒有這麽多人在事情發生後這樣在意他，關心他這個人，而不是什麽別的身份。
“我向你保證，我們會抓住那家夥。”米爾納滿臉認真的對巴蒂說，“很抱歉讓你遇到這種事，對不起。”
巴蒂對他笑笑。
“你沒必要替混蛋道歉。”他說，“我很好，這不是你們的錯。”
利物浦隊長給了他一個艱難的笑。
在自己主場出現這種事，作為球員，他有種摔到地上吃了滿嘴泥的感覺。
就在這時——
“抓住了！”
球員通道的最裏側傳來一陣騷動，很快，警察和球場保安們帶着一個人出現在巴蒂面前，那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在被帶來時甚至不敢直視巴蒂的眼睛。
“看看，是他嗎？”警察将一雙手套遞給巴蒂，“這是從他身上找到的。”
巴蒂接過手套，然後點點頭。
“是他。”他把證物手套還回去，然後抿了抿嘴，“我可不可以——”
警察和保安心領神會，将男人架起來帶到巴蒂面前，巴蒂捏捏指骨，然後一拳打斷了他的鼻梁。
男人帶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和慘叫被警車拉走，巴蒂接過阿圭羅遞過來的紙巾，嫌棄地擦擦手背上沾到的紅色，他看向旁邊，本場比賽的裁判組就站在那裏。
“來吧，先生們，我準備好了。”巴蒂勾起嘴角，“我使用了暴力，應該給我紅牌。”
主裁判沖他掉了挑眉。
“你在說什麽？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麽嗎？”他問道。
巴蒂眉角一跳。
“誰看見這兒剛剛發生什麽了？”主裁判又向周圍詢問道，“有任何暴力行為出現嗎？”
沒有一個人回答‘是’。
于是主裁判沖巴蒂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們所有人都沒看到有暴力事件發生。”他說，“沒人應該得一張紅牌，包括你。”
在裁判團經過時，巴蒂小聲說了句“謝謝”。
“走吧，”阿圭羅像平常那樣勾住巴蒂的脖子，揉揉他的頭發又親親他的臉，“我們還有一場比賽要贏呢。”
在中斷了20分鐘後，比賽重新開始。
接剛剛的比賽，第38分鐘，瓜迪奧拉注意到巴蒂的跑動姿勢有些奇怪，他叫來了隊醫，經過幾分鐘的觀摩，隊醫認為巴蒂的肩膀出現了損傷。
“肯定是摔進球迷堆的時候弄的。”阿爾特塔說，“肩膀的傷對足球運動員來說并不是什麽嚴重傷，也不會太影響跑動，但我不确定經過的是，剛剛那件事以後我們要不要把巴蒂換下來？”
瓜迪奧拉眉頭緊鎖，短暫的思考了幾秒鐘後，他點了頭。
“凱文，Kun！讓巴蒂過來！”瓜迪奧拉沖場上喊道，“他肩膀有傷，得下來了！”
巴蒂聽到了主教練的話，小跑着去了場邊。
“我沒事，還能堅持。”他活動了活動肩膀說，“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至少也要到我們打進一球為止。”
“我們有可能在接下來的50分鐘裏1球都打不進！但你的肩膀傷卻在越來越重。”
主教練毫不留情的說着最殘酷的可能，比起結果，他現在更希望巴蒂沒事。
“我才是主教練，換誰是我來做決定，這不是商量。”
巴蒂急了，他不能接受這結果。
“5分鐘！再給我5分鐘！”他捋了捋額前的頭發，“讓我踢完上半場，求你了。”
瓜迪奧拉沒回答，巴蒂當他同意了。
而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确的。
距離中場休息時間還有1分鐘，利物浦前場逼搶失誤，京多安将球直塞半場給了回收進中路巴蒂，曼城在前場形成了3打2的局面，巴蒂斜傳給德布勞內，然後迅速套邊。
德布勞內甚至不用眼睛盯着，輕巧将球回給巴蒂，巴蒂下底傳中，阿圭羅面前一馬平川。
球進了！
臨近上半場結束，曼城做客領先。
進球後的阿圭羅興奮異常，他沖巴蒂招手，然後一把将他抱了起來。
最近的曼城解鎖了新的慶祝姿勢，可能是從德布勞內開始的，總之，不管是誰進球，他都要把巴蒂抱起來跑兩步才算完成慶祝。
“快！我們到佩普那兒去！”巴蒂順勢爬上阿圭羅的後背，“他剛剛可是要把我換下場呢！”
不知什麽時候，巴蒂開始改口稱瓜迪奧拉為更親近的佩普了。
“沒問題！”名為阿kun的阿根廷大馬帶着巴蒂直奔教練席而去，“他說你要把他換下去！瞧瞧！現在是誰拿到助攻了！”
被球員們的慶祝糊了一臉的瓜迪奧拉無奈的笑起來，然後伸手揉了揉那顆淺色的腦袋。
“是，是，我的錯。”
中場休息後，巴蒂心滿意足的被換下，這時候不少現場球迷已經通過新聞了解到發生了什麽，他們為巴蒂送上掌聲。
要在安菲爾德贏得kop們的掌聲可不容易，上一個獲得掌聲的，還是2014年的C羅。
巴蒂被隊醫們帶着回了更衣室裏的傷員單間，他們讓他躺下，然後開始檢查他的肩膀，幾分鐘泥鳅跑了進來，他還帶着阿蘭德斯一起。
“他們不讓我進！”泥鳅蹲在巴蒂從床前抱怨道，“要不是有阿蘭，我還在外面被攔着呢。”
“你又沒考下來你的營養師資格證，他們當然不讓你進。”巴蒂笑笑說，“幫我把電視打開，我想知道場上情況如何。”
“你都傷了就別想那麽多了。”阿蘭德斯插嘴道，他不希望看到球員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本來我們給你定制了各種室內訓練，現在看來要往後拖一拖了。”
泥鳅碰了碰阿蘭德斯的小腿，示意他別再說這個話題，他老大現在還傷着呢。
阿蘭德斯閉了嘴，巴蒂倒是沒太所謂，他現在心情很好。雖然被摸了大腿，但比賽因為他暫停了20分鐘，還出動了警察，他揍斷了那家夥的鼻子，而裁判沒給他紅牌，最後他還拿了個助攻。
還有比這更好的一天嗎？
巴蒂讓隊醫打開電視，場上的情況看起來仍然是對他們有利的。
過了一會兒，孔帕尼從看臺上下來也來到了更衣室，這位曼城隊長雖然一直飽受傷病困擾，但仍然是曼城的一針穩定劑，原因無他，那種凝聚力和領導才能不是人人都有的。
孔帕尼詢問了巴蒂現在的感受，又向隊醫打聽他的傷情，在得知要等返回後作進一步檢查後，他臉上出現了擔憂。不過那只是一瞬，很快他恢複了溫暖的笑臉。
“你很快就能回到球場上的，別擔心。”孔帕尼拍了拍巴蒂的肩膀說道。
比賽很快來到85分鐘，德布勞內也被替換下場，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更衣室來找巴蒂，為此他甚至忘了穿上羽絨服。
“你肩膀怎麽樣？”比利時中場關心道。
“還行。”巴蒂歪頭回答，“我沒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你們太緊張了。”
“緊張點不是壞事。”德布勞內說着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兒弄出根棒棒糖來，“給你，你最喜歡的巧克力味。”
巴蒂驚喜的接過棒棒糖，然後在德布勞內臉上親了一口，但由于他急着拆開棒棒糖的包裝紙，那個親吻向下偏了幾公分落在了嘴角。
德布勞內愣住了。
一直到巴蒂将棒棒糖丢進嘴裏，詢問的眼神又回到他臉上，他才清醒過來。
這不對。
比利時中場迅速直起腰轉過身，将嘴唇收起來然後用力去咬。
這不對。
随着嘴唇的痛感傳進大腦，德布勞內感覺嘴角開始燃燒，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而就在他指尖觸碰到最角皮膚的那一刻，場上風雲突變。
利物浦進球了。
來自曼城員工們的懊惱聲充滿了整個更衣室。
“搞什麽！”巴蒂揮舞着棒棒糖，“就只有最後幾分鐘了，怎麽還丢球了！”
87分鐘，利物浦仍然保持着高強度的跑動，拉拉納左路傳中，維納爾杜姆跟進搶點，在12碼處力壓科拉羅夫頭球破門。
主裁判給出了5分鐘的補時時間，但兩隊都沒有什麽更好的機會，1-1的比分保持到了最後。
2016年英超的最後一場比賽以平局告終。
在回程的路上，曼城的球員們都有些郁悶，斯特林坐在德布勞內身邊，很快，他注意到好友已經對着車窗愣神超過10分鐘了。
“就是一場平局而已，別老惦記了。”他用手肘碰了碰德布勞內，“我們還在英超榜首，雖然只比切爾西多了一分……你幹嘛老摸你那嘴角？破了嗎？”
德布勞內如夢醒那樣回過神來。
“沒什麽。”他對斯特林笑笑，“你說得對，就是平了一場而已，我們很快能追回來的。”
說完他再次望向窗外，嘴角的觸感開始消失了。
回到俱樂部後瓜迪奧拉簡單說了兩句就放球員們回家休息去了，阿圭羅自告奮勇去巴蒂家照顧他，即使泥鳅說了幾百次不需要。
“我去洗個澡，”阿圭羅抱着一堆東西走進浴室，“有什麽需要就叫我。”
巴蒂應付的點了點頭，随後趴在床上翹着腿玩手機，手機屏幕的左下方顯示他有一堆未接來電，巴蒂點開它們，其中至少有一半都來自內馬爾。
他看了看浴室，阿圭羅一時半會出不來，于是巴蒂趁機撥了回去。
“老天爺你總算是有消息了！”
內馬爾的臉以一個誇張的仰視角度出現在屏幕上，他看上去急壞了，拿着手機對着身後的大屏幕晃了好幾下，那上面是投屏，曼城和利物浦比賽的新聞詳情頁投屏。
“我看見報道了，你沒事吧巴蒂！見鬼的猥|亵者，那可是球場！什麽人才會對還在比賽的球員……對！我看見他被抓住了，判了幾年？能不能追加罪名？還有我看到你下半場被換下了，是被傷到哪兒了嗎？”
熟悉的感覺，他還是那麽多問題。
巴蒂将手機靠在床頭，盡量讓鏡頭能把他的全身都包括進去，然後他側躺着擡腿，将短褲撩上去，把大腿內展示給內馬爾看。
那裏原本的兩道紅痕已經消退，幾乎看不到了。
“沒事了，你看。”巴蒂伸手劃過那片皮膚，“甚至都沒破皮。”
這是個什麽姿勢啊……內馬爾皺着眉在屏幕上拍了兩下，“快把褲子穿好再說話。”
“我都快要睡覺了幹嘛穿着褲子。”巴蒂向對面投去奇怪的眼神，“總之——不用擔心，英國這邊的未成年人保護法非常嚴苛，我看那家夥不蹲上幾年號子出不來。”
“至于被換下——”他舔了舔裏側的上牙床，“只是在摔進人堆的時候扭到了肩膀，休息兩天就好。”
內馬爾看上去還沒消氣，他深呼吸了幾下，突然眼神變得古怪。
“等等，巴蒂，你怎麽這麽冷靜？”他湊近手機鏡頭問，“以你的脾氣，竟然——”
巴蒂在床上滾了兩圈。
“我給了那家夥一拳。”他說，“別的不知道，但他鼻梁肯定斷了。”
“那不錯，但我說的不是這個，巴蒂，你……你還好嗎？”
“我為什麽會不好。”巴蒂反問，“這種事我遇見的多了，而且，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你看到了對吧，克洛普因為這事暫停了比賽，非常多的人慰問了我，還來了警察，我感覺——很好，特別好，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
這話他說的特別真誠，內馬爾終于放下心來，巴蒂這孩子，雖然有時候很會裝做無事發生的樣子，但在他決定向你吐露心聲時，那種感覺是說不出來的。
“沒事就好。”巴薩巨星放松後背靠在沙發上，“那你今晚怎麽辦，需要我——”
話沒說完，随着‘嘩啦’一聲，浴室的門被打開，就圍了條浴巾的阿圭羅擦着頭發走進了鏡頭裏。
“準備好了嗎，巴蒂，到睡前故事時間了！”
很快，阿根廷前鋒發現了巴蒂正在視頻通話，也看到了對面的內馬爾，他友好地揮了揮手。
內馬爾：？？？
接着，更多的疑問句被抛了過來，巴蒂不得不調小手機音量保護窗戶不被震碎。
阿圭羅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巴蒂也不太好跟他解釋，想了想，他拿了條耳機過來。
“關燈睡覺。”他對阿圭羅說。
“我不會掐斷，你也別再問問題，睡覺。”他對內馬爾說。
于是帶着莫名氣氛的溫馨（？）夜晚就這麽開始了。
當然不。
大概半小時後，巴蒂‘刷’的睜開了眼睛。
今晚阿圭羅的鼾聲尤為的大。
“老天，真不知道梅西是怎麽跟他睡了10年的。”巴蒂抱着被子帶着手機去了隔壁房間，“Ney你還醒着嗎？”
“嗯？”內馬爾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瞬間的迷蒙，“我當然還醒着。”他拿開耳機聽筒打了個哈欠，“怎麽了？”
“沒什麽，阿kun打呼嚕，我搬出來睡了。”巴蒂說，“我覺得你應該想知道這件事。”
內馬爾在心裏比了個耶。
“那我給你唱歌吧，我媽媽之前經常唱歌哄我睡覺。”他說，“或許對你有點幫助。”
巴蒂嗯了一聲。
但5秒鐘後他開始痛恨自己這個決定。
于是——
在唱到第3個音節時，內馬爾聽到了耳機裏傳來清晰的挂斷聲。
“巴蒂？怎麽挂了……”
放下耳機後巴蒂仍心有餘悸，他不明白怎麽能有人把每一個音都唱的偏離那麽多。
把手機和耳機線一起放在房間裏距離床上最遠的角落封印起來後，巴蒂總算是睡了個好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