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7
Chapter 17
女孩瘦小的手臂緊緊地拽住門檐,她拼命地甩着頭,大滴的眼淚從兩頰飛濺而出:“Yada!Yada喲!我是日本人,我不要離開日本!”
西裝革履的男子面色鐵青地看着自己的長女:“你這是在做什麽,卡蓮?你是我的女兒,是不列颠人,當然應該跟我離開日本。”說到這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男子的面色變得鐵青:“還是說,你要向你哥哥一樣,忤逆我?”
就在不久前,巴勒休妲菲爾特制止了想要去往前線抵抗不列颠軍的長子,不料,長子竟離家出走,只留下一封信,說他繼承了身為日本人的意志,要為這個國家抛頭顱,灑熱血。
巴勒休妲菲爾特說到這裏,就忍不住地嘆氣。難道當初找一個日本女人結婚,真的是自己錯了嗎?有一個身為不列颠人的父親,他的兩個孩子居然都沒有把自己當成不列颠人。
女孩難過地低下了頭,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小心地擡頭看了一眼父親的神色:“如果我們走了…母親她要怎麽辦?”站在卡蓮身後正在處理被摔碎的花瓶的母親聞言,手下的動作頓了頓。
一個優雅而高傲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她也是個不列颠貴族,是繼卡蓮的母親之後,休妲菲爾特與別的家族聯姻而來的妻子,只見她銳利地掃了卡蓮以及她身後的女人一眼,嘲諷地道:“都什麽時候了,只想着母親,完全不為父親考慮,你還真是個好女兒,枉費你父親為你和你那個好哥哥費盡心思。也不知道,如果被不列颠軍部的那些人聽到了休妲菲爾特家的大少爺和大小姐反抗帝國,大人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巴勒即使身為不列颠人,也一向是個溫和到有些軟弱的性子,只不過這一次,面對以前曾經喜歡過的前妻和長女,他難得地強硬了起來:“沒錯,卡蓮,雖然我從未歧視過日本人,但我畢竟是不列颠人,事到如今,我必須要表明自己的立場了。如同你哥哥一樣的行為,對我和我的祖國而言,是一種背叛。從今天開始,你哥哥他不再是我休妲菲爾特家族的人。那麽你呢,你會怎麽選擇?”
“如果我走了,媽媽會怎麽樣?”卡蓮執拗地問道。
巴勒嘆了口氣:“純種的日本人,是不被允許離開日本國土的。雖然很遺憾…但我們沒有辦法帶她離開。在我們走之前,會把她送到避難所。”
“如果媽媽也留在這裏,我是絕對獨自不會離開的。更何況哥哥他也在哪個我看不到的地方戰鬥着呢。”卡蓮尚顯稚嫩的面龐逐漸變得堅定。
然而此時此刻,她的內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她記得…明明沒有這個情景的。當時父親是直接把他們一家都帶離了日本,除了哥哥。如今發生的種種變故…是因為她的到來嗎?
而且,這一次,不列颠沒有向日本遣送人質啊。那麽,日本以後會怎麽樣?哥哥又……卡蓮的心中突然不确定起來。
而在此時,一個黑發紫瞳的少年身影撞進了卡蓮的腦海,卡蓮閉上了眼,心中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描摹那個人的輪廊,卻發現随着時間的流逝,那個曾經在他們面前創造了一次又一次奇跡的纖弱身影早已辯駁黯淡。
魯魯修……
艾茵曲着膝蓋坐在飛艇之中,擡起手,看着挂飾中鑲嵌着的屬于萊麗絲的一寸相片。相片中的女子,笑得恬靜而美好,随後她又面無表情地抽出另一張照片,那上面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黑發女子,雖然同樣美貌,但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與之前的那張照片中的人都有天壤之別。
“萊麗絲…不,川島攸晴,這就是真正的你嗎?”
回想起出發前,皇帝陛下找自己的那一次談話,以及對自己發布那一項任務,艾茵将挂飾随意地合上,放在一邊,閉上了眼。
只需要少許時間了。
與此同時,日本國防部傳來了一級警報:“不列颠Nightmare部隊包圍了日本,此外,發現來自水面的戰艦、潛水艇數百艘!”
“不列颠對廣島、神戶、京都、金澤、仙臺、新宿、橫濱發起猛攻,進入一級戰鬥狀态!”
“聽說這次統軍的是不列颠的二皇子,這樣分散兵力…他就真的這麽有恃無恐嗎?”日本方面的指揮官暴躁地道。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他也未曾料想過,不列颠會這樣狂傲。
多方進攻,這樣一來,完全切斷了各地的聯系,他們連援軍和救援物資都不好遣派!不過,反過來說,如果他們的地方軍能夠将不列颠軍逐個擊破的話,不列颠軍對他們也就暫時構不成威脅了。
冷汗從他的額際流下,漸漸地,指揮官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也多虧了皇帝陛下派來的是年輕的修奈澤魯皇子啊,年輕人,比較容易冒進,這才讓他們從幾乎必輸的戰局中看到了一線生機。
此時的日本尚沒有與Nightmare作戰的經驗,對于這種機甲的恐怖,還停留在理論的層面上。這一次,為了應付與不列颠的戰争,他們也花費了大量的力氣來研究不列颠機甲的特點以及弱處,然而,當真正開始交戰的時候,日本才發現,紙上談兵的戰争有多麽的可怕——不列颠機甲的強大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今天,是我們所上的最後一課。衆所周知,不列颠已經開始進攻日本,他們所到的地方,我軍全線潰敗。我在這裏,不得不沉痛地告訴各位同學,日本,将要亡國了!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為某個恐-怖-分-子的擅自行動和自說自話而造成的惡果!”說到這裏,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瞥了朱雀一眼。
正端端正正坐着的朱雀心下猛地一陣收縮,藏在桌子下的手不由得攥緊。即使是指甲深深地刺進了皮肉中,他好似也沒有任何感覺。
那斯文的老師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鏡,聲音漸漸高昂:“但是,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永遠不會放棄!只要有一個日本人在,大和民族就會重新崛起!”他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日本萬歲”這四個大字,而後昂首挺胸、神色悲憤地走出了教室。
受他的影響,這堂課的氣氛前所未有的沉重。
樞木朱雀默默地收拾着書包,神色還有些恍惚,最近的他變得越來越沉默。
原本因為他是樞木首相的兒子,樞木首相又受人敬重,連帶着朱雀在班級裏也有些不同。可是——
一團從垃圾堆裏撿來的廢紙團從身後狠狠地砸上了朱雀的後腦勺,坐在朱雀後面的孩子毫不吝于用最天真也是最尖刻的言辭辱罵他:“Baga!你父親做了那樣的事情,真不明白你怎麽還有臉來學校。”
“破壞和平的罪魁禍首,打他!”随着這一聲落下,好幾雙小拳頭直至沖到了朱雀面前
一時不查,朱雀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甚至旁邊有一個小女孩哭着叫嚷開來:“日本如果滅亡了,都是你和你父親的錯!為什麽我的父親要去前線最危險的地方,你和你的父親卻可以安然無恙地呆在家裏……”
原本的朱雀垂着頭,沒有做任何回應,直到發現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腳變本加厲,他露出一雙如同小獸忍耐到臨界時的兇光:“別太過分了!”
那些人愣了愣,下手更加猛了:“居然還敢威脅我們!繼續打,用力點!打死這個恐-怖-分-子的兒子!”
朱雀臉上挨了一拳,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個幹脆利索的過肩摔,将打得最狠的男孩兒甩了出去,又是一拳,将自己左側的一個男孩擊倒,身後有一個男孩想要偷襲,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一腳掃了過去,将那人重重地絆倒在地。
他的身子在班中看上去不是最強壯的,但是毋庸置疑,一旦他真的動起手來,沒有幾個人會比他更強大。
原本他也是想要忍耐的,朱雀是個年幼但富有正義感的孩子,他對自己的父親犯下的罪行同樣深感羞愧。可是這些同齡孩子的言辭,一字一句如同刀子一般戳到了他內心最為疼痛敏感的地方,朱雀便再也無法忍耐。
“即使他是樞木的兒子…但連這麽小的孩子,也要染黑嗎?這可真不像是為人師表會做的事。”門口處,逆光站着兩個人,其中說話的人口中帶着玩味。
教師打扮的斯文男子漫不經心地道,他正是剛才給朱雀他們上國文課的老師:“正因為他是張白紙,所以才更加容易被染黑,不是嗎?既然他這樣富有同情心,那就讓他來做捅向樞木正玄心髒的最後一把匕首吧。”
“喂喂,你可真是殘酷,稚子無辜啊。”他身邊的同伴伸出手肘敲了敲他的背部。
“身為樞木的兒子,即是他的罪過。”男子眼含冷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同伴:“還是說,事到如今,你對樞木的兒子起了憐愛幼小的心思?”
“怎麽可能!”那人嗤笑一聲:“只是…廣島、京都、金澤、新宿都已經在不列颠的猛烈進攻之下淪陷了吧?也許下一個就輪到東京了。這個時候還想着怎麽對付樞木正玄,真的好嗎?”
那人鼻梁上的眼鏡閃了閃光,神色逐漸趨于瘋狂:“我說過的吧,要讓樞木正玄為日本…陪葬!” 無論如何,他絕對要看着罪魁禍首死在他的前面!
修奈澤魯坐在操縱室中,看着各個戰場的情況,以及地圖上不斷消失的成群的點,露出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不過短短的幾十分鐘,日本的又一座重要城市仙臺被攻占了,他按照父皇的吩咐,盡可能地消耗了日本的有生力量,與之形成鮮明的反比,不列颠軍的損失很小。
其餘的地方,要拿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恰在這時,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某處,然後蹙起了眉,那個地方的戰場,正僵持着,甚至己方的機體正以十數分鐘一架的速度失去聯絡。
不對勁,很不對勁。
如果是碰上了強敵,機甲不可能消失得這樣緩慢;可如果沒有碰到敵人,又該怎麽解釋面前這奇怪的現象?
日本的主要城市之中,橫濱是最靠近日本首都東京的存在,拿下了橫濱就等于往日本的心髒上插-了一刀子。戰場瞬息萬變,修奈澤魯并不敢忽視這異樣的戰情,立馬接通了在橫濱前線奮戰的聯絡人:“橫濱究竟是怎麽回事,發現了什麽異常狀況嗎?”
對方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似乎信號受到了幹擾:“一……一開始的時候很順利……我們擊敗了日本守軍,然後……在一座小鎮上……黑主學園……”
“什麽小鎮,什麽黑主學園?說清楚一點……喂!”修奈澤魯把對講機摘下:“可惡,失去聯絡了嗎?”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知道為什麽,在電流劃過對面對講機的聯絡線時,他心中升騰起一種奇怪而莫名的感覺。
“殿下,接下來您打算怎麽做?”
畢竟還是個少年人,即使再怎樣聰慧,面對意想不到的困局,也做不到真正的喜怒不顯于色。與之相比,查爾斯派來協助修奈澤魯的老将範維德帕恩就要沉穩得多。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範維德帕恩還是習慣性地征求了一下修奈澤魯的意見,畢竟對日本的這次作戰,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培養修奈澤魯殿下對戰場的把握能力。
“去橫濱。”修奈澤魯回答得斬釘截鐵:“反正,我們遲早也會到東京去。現在,只不過是提前到東京的旁邊看一看罷了。”
“殿下,橫濱那裏的狀況很詭異,您沒有必要以身犯險。可以就近派遣增援部隊趕往那裏。退一步說,雖然原本我們計劃以橫濱為跳板,進攻東京,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沒有必要再那裏死磕,白白地浪費戰鬥力,我們完全可以選擇新的切入口……”
修奈澤魯伸出手,制止了範維德接下來的話:“不,我有一種預感。橫濱,我非去不可。我相信我的直覺。有些事,正因為危險,去做了,報酬才會出乎意料的豐厚。”
看着範維德還想說些什麽,修奈澤魯又加了句:“戰場,本就是生命和榮耀的相互掠奪。這一點,從踏上征途開始,你我都已有此覺悟了,不是嗎?”
範維德嘆了口氣,他知道,面前這位殿下雖然平時看着好說話,但是一旦做出了什麽決定,就絕不會輕易改變。至少,自己左右不了他的決定,因此,他只是說:“希望您凡事都能考慮一下自身的安危,殿下,皇帝陛下正在等着您回去。”
“啊,我知道,不會讓父皇擔心的。”提到查爾斯,修奈澤魯的眼角柔和了些許。
“不行了!數量正在不斷增加,而且……”架院曉喘着粗氣,對戰在前方的主君說:“樞大人,你應該也知道的吧,即使我們是強大的吸血鬼,但是,用血肉之軀對抗機甲這種事……”
“我明白。”豆大的汗珠從玖蘭樞的額際劃下,玖蘭樞在外人面前想來保持着純血種的優雅,這還是架院曉他們第一次看到這位純血君如此狼狽的一面:“但是,不列颠人的目标是東京。如果我是指揮官,在對橫濱作戰久攻不下的情況下,不會再把有限的戰力繼續投入到這裏,也就是說……”
“我們還需要堅持少許時間,是這樣吧,樞?”一條拓麻是月之寮衆人中心思最為細膩,也是最了解玖蘭樞的吸血鬼。
玖蘭樞沒有答話,過了片刻,他的雙眼逐漸被鮮豔的紅渲染,他的面前發出一個強大的飓風陣正在形成,那飓風陣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一下子靠上了趕來這裏的又一架機體。飓風過後,那架機體七零八落,慘不忍睹,駕駛員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
“樞大人,好厲害!”藍堂英跑上前,崇拜地看着剛剛飓風出沒的地方,又看看玖蘭樞,這一看之下,藍眸中的欣喜頓時被擔心所替代:“樞大人,您沒事吧?”
純血君王俊逸的臉上已經冷汗涔涔,臉色很有些蒼白。
一條拓麻看了看地上Nightmare的‘遺骸’,又看了看玖蘭樞,忽然走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肩——在衆多吸血鬼中,也只有他敢這樣做:“這是第三臺機甲了,每一次出手都不得不全力以赴…這已經快到你的極限了吧,樞?接下來,作為你的朋友和追随者,我不允許你再繼續增加自己身體的負荷。”
他對自己身邊的同伴們使了個眼色:“不如,我們來一起建造一個結界吧,反正,現在要争取的,也只是時間而已。機甲什麽的…怎麽樣都無所謂吧?”
話音剛落,只見雙手抱肩的架院曉睜大了眼睛:“有飛行器…朝這裏來了。”
出乎意料的,這架戰鬥用飛行器沒有攻擊他們,而是選擇了一個安全距離停下,仿佛是想要降低他們的警戒心和敵意。而在這個過程中,玖蘭樞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皺着眉看着面前打開的艙門,看着一個金發藍眸的俊美少年從那飛艇上走下。
面前的少年有着不輸吸血鬼的容貌,雖然還尚有些稚嫩青澀之感,但他渾身上下的氣度,卻是一般的血族貴族也不可比拟的。
“啊,是不列颠的第二皇子!”支葵千裏驚呼。
因為他和遠矢莉磨平時經常出入于人類社會之中做模特,所以對于人類世界的出名人物,他們反而比其他吸血鬼都要了解。
看着面前棕發棕眸的君王,修奈澤魯不知道為什麽,恍惚間竟又想起自己受傷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病榻前的那個人。兩者之間,有關系嗎?或者說,他們兩個,究竟是否與他的父皇有關?
修奈澤魯的指尖輕點了下自己的嘴唇。嘛,無所謂了,他會弄清楚的。
一絲甜美的血味兒在空氣中蔓延,這股香甜的味道太具有誘惑力,以至于讓自制力較差的藍堂英當場紅了眼睛。
陪伴修奈澤魯前來的範維德将軍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一個眼神下去,周圍随行而來的親衛隊成員趕忙護在了修奈澤魯周圍。
“藍堂!”玖蘭樞側着眼看了一眼自己身邊蠢蠢欲動的某人,強勢的話語中帶着些警告。
“是~~~我明白了,我不會對他怎麽樣的。”藍堂英一下子蔫兒了下來,像是一只有氣無力的貓咪,連耳朵都豎不起來了:“就算是我也知道,不能夠給樞大人惹麻煩啊~~”
修奈澤魯并沒有在意藍堂英,他的目光幾乎完全放在正中央的玖蘭樞身上,緊緊盯着他的棕眸:“如果我沒有看錯,剛才那個,是獠牙?你們果然…是非人類吧。”
衆吸血鬼們面色都緊了緊。
“不用緊張,只是對于你們的生活以及習性…有些好奇而已。因為,我也曾經見過一個吸血鬼啊。”
下一秒,一陣危險的風擦着面頰而過,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修奈澤魯的瞳孔猛然收縮,一種後知後覺的心悸迅速地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太可怕了。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無聲無息就能致人于死地的力量。
玖蘭樞不知何時站在了修奈澤魯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如同看待一只蝼蟻。那雙棕色的眸子不知何時顏色已經變深,充滿了壓迫力。
“你的身上,有玖蘭之血的味道,雖然并不純粹……不解釋一下原因麽,皇子殿下?”
有一種氣場,不經過千百年沉澱,不經過萬千場殺戮,是無法形成的,而此刻,初出茅廬的修奈澤魯就從面前這個棕發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這種氣場。越是靠近,這種危機感便越是強烈。好像下一秒,他的喉嚨就會被面前這個男人毫不留情地貫-穿。
在這些年逐漸踏上戰場之後,修奈澤魯已經很少懼怕什麽人了。可他不得不承認,在那一瞬間,自己是真的畏懼着面前的這個男人。
……和他作對的話,也許真的會被殺死。
勉強擡起頭,一向溫潤而內斂的藍眸中首次帶上了不服輸與不甘的倔強:“在說話之前,是不是應該介紹一下你自己。至今為止,只有你們知道我的身份呢。”
玖蘭樞瞥了一眼他的眸色:“沒有那個必要。”
修奈澤魯冷笑一聲:“呵,那你也休想我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雖然修奈澤魯在不列颠中是出了名的溫和人物,但絕不代表他就沒有脾氣以及底線。
不列颠的皇族們,無論披着怎樣的外表,內心都是驕傲的。
眼見着自己的主君遭受這樣無禮的對待,修奈澤魯帶來的親衛隊們早按耐不住,端着槍朝着玖蘭樞沖了上來,夜間部一衆人自然不願意自己追随的君王威嚴被調恤,也上前數步,雙方竟形成犄角之勢。
修奈澤魯注意到這一情況,眼珠微移:“住手。”面前的這個人對他并沒有真正的殺意,既然如此,這就是他們雙方主事人之間的事。他還沒有淪落到要靠着手下來撐場面的地步。
玖蘭樞也道:“退下,架院、藍堂、早原、支葵,這裏不需要你們出頭。”
他颀長的身上,一陣氣流劃過,修奈澤魯驀然間發現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滞了一般,周身的壓力竟然比剛才加了一倍,這下,他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地,一張臉變得煞白。
“能堅持這麽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我名為玖蘭樞。”他蹲下,一只手強硬地擡起修奈澤魯的下巴:“再問一遍,你身上的玖蘭之血,到底是從何處得來的?”為什麽裏面竟然會有悠的味道?
“不知道。”修奈澤魯有些狼狽地別過頭:“我什麽都……”
“嗯?”玖蘭樞眯了眯眼,神色霎時變得莫測。他知道有一種方法,能夠強行讀取人的記憶,雖然在這之後,精神可能會受到一點創傷。但是,得到這個答案對于他而言太重要了,為此……他将不擇手段!
當然,他還有一個方法能夠得知這些信息,通過吸食人類的血液,也能給達到讀取這個人記憶的目的,可他不想這樣做,況且,還是混雜了悠的血液的人類之血,那會讓他感到十分敗興。
範維德将軍以及修奈澤魯的親衛隊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只是看見修奈澤魯和玖蘭樞對視了一眼,然後修奈澤魯就像失了神一樣,怎麽叫都沒有反應。直到一段時間過後,才清醒過來,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修奈澤魯晃了晃身子,一頭栽倒在地。
“原來……是這樣啊……”
玖蘭樞垂着頭從下蹲的姿勢站起,額際的劉海垂下,擋住了他的表情,只有一條拓麻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玖蘭樞的話語中竟有着輕微的顫抖:“樞,你沒事吧?”他想不通,自己的主君為何會失控至此。
玖蘭樞恍若未聞,仰頭看着因戰争而硝煙彌漫的天空:“悠……”你果然…還活着。
點點晶瑩從他的周身滑過,沒入身邊的泥土塵埃之中。
兩攻相見。
玖蘭樞活了N久,簡直相當于天然Bug了。
所以修奈受點挫折時正常噠。
第二更,求別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