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月光

白月光

想是這麽想,但是對好兄弟的感情還是要鼓勵的,他笑着拍了拍江逾白的肩膀:“江逾白,你終于想明白要去追她了?”

“姚若微住的地方叫雪山別苑,我先幫你聯系問問有沒有房,你別急啊。”

陳熾翻着聯系人,身後的江逾白徑直繞過他,坐上駕駛座的時候還冷冷扔了一句:“我不急。”

不急?陳熾嘴角抽搐,不急你倒是別擺着一張臭臉啊。

......

“到家了,鑰匙給我。”蔣城的一只手搭在姚若微的肩膀上聽見姚若微的話閉着的眼微微睜開,在姚若微耳邊的呼吸略帶酒味,他不自覺靠近姚若微的耳邊聲音微弱氣息暧昧,“在上衣口袋裏。”

姚若微扶着他靠在牆上從他上衣口袋拿鑰匙,蔣城低頭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情、欲翻湧。

多少年了?他們少時便相識,自己對她的愛不輸給任何人,無論是身份地位亦或是愛自己才是和她最相配的人,可姚若微卻不對他多看一眼。

如果姚若微一直這樣心裏無人也就算了,反正就算她談了男朋友,最後能陪着她的都只有自己。可偏偏,偏偏那人在姚若微的心裏是不同的。

門打開姚若微扶着他在沙發上坐下,她拎起挎包準備離開蔣城卻拉住她的手臂,聲音暗啞:“別走。”

“放手。”姚若微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是她不想破壞這麽多年的友情。

蔣城眼尾泛紅,喉結滾動,字字倔強:“不放。”

“蔣城你是想要和我決裂嗎?”姚若微态度堅決,她和蔣城絕不可能在一起。

姚若微用力一甩掙脫開他緊握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棟房子。

“回雪山別苑。”姚若微坐在後座,指尖揉捏眉心,閉眼随口對司機說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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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應酬讓她有些疲憊,新電影還在籌劃中,不知是否是因為她一年沉寂的原因,願意投資她的少之又少。

車子沒有啓動。

司機握着方向盤,猶豫再三還是硬着頭皮說:“小姐,您以後和蔣少爺還是保持點距離好,姚總他定的人選裏沒有蔣少爺。”

姚若微睜開眼,褐色眼眸冷淡地看着他: “姚總?我倒是不知道我的父親這麽關心我,竟然還和我的司機有聯系。”

對上姚若微的眼神,司機心猛地一跳,在她的面前他再次感受到了在姚總面前的那種窒息。

即便姚若微不想承認,但她和她的父親在為人處世的方面的确很像,表面輕佻實則冷淡。

“姚總他也是關心您。”頂着姚若微瘆人的目光,司機還是艱難地把話說完。

“開車。”姚若微不予理會,只說了句“開車”後便閉眼不再說話。

車輛抵達雪山別苑,司機正欲下車為姚若微打開車門,姚若微卻已下了車。

她紅色的高跟鞋穩穩落在地面,踏出幾步後想起什麽轉身:“以後你不用再來了。”

司機急急開口,想要為自己挽回這份工作,姚若微卻是已經走遠了。

“吱。”門被打開後,姚若微的腳邊出現一團雪團子,雪團子前腳趴在姚若微的腳上撒嬌似地發出綿軟的聲音。

“別鬧,白白。”白白是她養的一只銀漸層貓,至于是什麽時候養的她沒有印象,因當是高中的時候。

還好白白脖子上的項圈有名字,她才不至于連它的名字也不知道。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姚若微看見屏幕上人名的一瞬眸色頓沉。

“喂。”電話裏的男聲低沉威嚴,絲毫不顯年輕時的輕佻纨绔。

“爸找我有事?”姚若微單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從衣櫃裏拿出換洗的衣服,完全沒有和父親說話應有的尊敬。

“你手術醒來才多久怎麽又和那群狐朋狗友一起玩了?”

姚若微嗤笑,她當那家夥找她是說什麽要緊事,她走進浴室散漫回複:“爸你年輕時也沒少和狐朋狗友一起玩,怎麽我就不行了?”

姚父沒回她這堪稱挑釁的話,岔開話題:“以後少和蔣城來往,蔣家還不夠格。我回頭把季家小子的微信推給你,你們私底下聯系見個面。”

姚若微不認識什麽季家小子,但她卻也知道這京圈裏能和江家匹敵的也就只有季家了,她爸這是看和江家攀不起關系,就退而求其次看上了季家?

只是,也不看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他們姚家。

姚家原也算得上是豪門,但在姚父這一代卻是越來越不如以前了。

“不要。”她沒興趣去當舔狗。

“必須聯系,我接你回來是看在爸的面子上,你至少得有點作用。”

姚若微一聽見姚父唯利是圖的聲音就想作嘔,她不耐煩地随口應下,打算挂掉電話卻聽見姚父繼續說:“過幾天回本家一趟看看你爺爺。”

姚若微神色複雜,想起那個主動提出要姚父接她回來的老人,她抿唇應下了。

她将衣服褪盡,站在花灑之下,熱水淋在她的身上,水聲窸窸窣窣,她恍惚間想起曾經的那些陰暗日子。

她站在花灑下久久未動,半晌,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姚父把他接回了家,她理應對他們感恩戴德,多可笑啊。

自姚若微記事起,她和她的母親就住在一棟潮濕陰暗的窄小房子,随着她的長大母親的身體愈發不好,姚若微看在眼裏卻沒有辦法。

直到後來偶然的一天,姚若微在路上遇到突發心髒病的老爺子,姚若微的母親也有心髒病,剛好她買藥回來就喂給了那位老人。

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姚若微的母親突遇車禍生命垂危時那個老爺子再次出現了。

一個男人告訴她多虧了她的藥為老爺子争取了時間,老爺子這才活了下來,老爺子為報答她願意撫養她,并提供母親的醫藥費。

這是姚若微唯一的希望,姚若微以為這是上天的憐惜,等她到了姚家聽見他們喊她賤種,她才知道這一切本就是她應得的。

姚母是姚家原先的夫人,只因為溫家敗落,這婚便又作罷。

直到姚若微遇見姚老爺子,姚老爺子報恩調查才發現她竟是自己的孫女。

姚母的命雖然保住了卻是成了植物人,多年後終還是去世了。

不過,姚母去世的這段記憶姚若微也失去了,失去了也好,失去了就不會痛。

她累極,從浴室出來躺在床上,困意湧來将她淹沒。

......

深夜,躺在床上的女人眉毛緊皺,神色痛苦,像是被夢魇困住無法逃離,鬓邊的發被汗打濕黏在臉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床單,纖細的脖頸猶如繃緊的弦下一秒就要斷開。

在夢裏姚若微回到了那所熟悉的醫院,在昏暗的長廊內,只有姚若微一人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姚母死的這天沒有一個姚家人來,就好像她從未出現在這個世上。

冰冷的淚模糊了姚若微的視線,遠處傳來腳步聲,最後腳步聲停在了她的眼前,她似是知道來的人是誰哽咽出聲:“我沒有媽媽了。”

她擡臉,淚水讓她看不清面前人的面容,她迷惘地似個迷路的孩童,哽咽着重複一遍:“我沒有媽媽了。”

她已經說不話了,抽泣聲讓她喘不過氣,她感到眼前的人蹲下了身,接着将她攏入了懷中:“沒關系,我在。”

少年的聲音裏透着心疼,他寬闊的肩令人安心,手掌在她的背上輕輕拍着,如同兒時母親哄她入睡:“我在,若微。”

“我會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着你。”

女人猛然坐起,手捂着胸口大口呼吸,長發垂下掩蓋了她的表情。片刻後她像是才從夢中歸于現實,手指顫抖着摸向床頭櫃放的水杯,然而卻沒有水杯沒有拿穩瞬間跌落在地成了碎片。

“喵!”本來蜷縮在貓窩裏的白白被水杯跌碎的聲音吓得炸毛。

“該死。”姚若微一只手擋着額頭,不耐地罵聲似是嫌棄自己的手不住顫抖,她光着腳小心避開碎片踩在地上卻忽然感到一陣刺痛,擡起腳才發現一塊小碎片藏在了地毯中沒有發現。

她卻恍若未覺神色淡淡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創口貼貼上,之後又把碎片掃幹淨。

真是沒想到,睡前的一通電話會激起她遺忘的記憶,只是夢裏的那個少年是誰?

姚若微有些茫然,那個人似乎不是蔣城,會是誰呢?

她想得頭痛,索性放棄不再去想,随手放了首歌。

似海般的蔚藍透過鋼琴的聲音傳達出來,琴音像是把她拉入深海,在到達底端感到窒息之時卻是恍若新生的輕松和漂浮。

身體仿佛逐漸上升,她依稀看到浮出海面時的白光照耀。如同雪山神域般的男聲清冽冷澈,又将白晝轉到夜晚的海灘之上。

微風,細沙,還有海潮的聲音,她仿佛能感受到月光傾灑在她的身上,是專屬于她的月光。

夢中嘶吼扭曲的人影,血色的迷霧,詭異惡意的低語離她遠去,伴着他的歌聲她的眼皮愈加沉重,她阖上雙眼,久違地一夜無夢。

手機躺在她的手邊,屏幕在黑暗裏亮着光,《陷落深海》——歌手K。

你是我觸不可及的深海,神秘無盡,透着窒息的危險,卻深深讓我迷戀,甘願陷落其中。

同一個夜晚,江逾白頭靠着玻璃窗,仰頭看着夜幕上微閃的星星,今夜無月,他手裏放着的銀白色月形項鏈卻代替月亮,照亮這無光的房間。

當月光傾灑在海面之時,那是它在親吻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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