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月光
白月光
江城,冬。
冬天天色總是黑得很快,璀璨的霓虹燈配着明亮的車燈顯得奢靡迷亂,落雪潔白又給這座城添了一絲別樣的風情。
私人會所裏,幾個男女笑着在交談着什麽,男人攬着身旁女人的腰,俨然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樣。
他看向藏在陰影裏一直不說話的纖瘦女人,半是玩笑半是嘲諷道:“姚若微,最近娛樂圈又把幾年前的關于你的傳聞給翻出來了。”
“什麽傳聞?”暗處女人的聲音慵懶,聽不出是什麽情緒。
身旁的女人發出一聲笑,依偎着男人,姿态嬌媚:“若微你忘了嗎?就是說你心底藏着多年白月光的那條傳聞呀。”
姚若微作為業界有名的女導演,娛樂圈自然不乏關于她的傳聞,但是在其中最有名的莫屬于這條了。
衆人的目光不自覺聚集在房間中正悠然吸煙的女人,空氣似乎産生莫名的凝滞。
女人身子往前傾,她從陰影中露出來,深棕微卷的長發配着大膽的紅色緊身裙慵懶迷人。
室內的溫度很高,穿着裙子也不會感受到冷,更何況對于姚若微來說美大于一切。
姚若微對這種不着根據的傳聞一向懶得解釋,沒想到竟然還真會有傻子會相信。
她纖細蒼白的手指夾着一只女士煙,猩紅星火嘶嘶灼燒,擡眼看剛才說話的女人嗤笑道:“什麽白月光,我怎麽不知道?”
姚若微輕吐出淡淡的煙霧,她把煙按在煙灰缸裏,猩紅星火被煙灰磨滅,渾然不在意女人說的話。
周圍的人聽了姚若微的話也一齊哄笑,姚若微的性格衆人都知道,她向來都是只玩情不說愛,對方深陷其中她卻幹脆利落地抽身而出。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有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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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哄笑讓那女人紅了臉,她不甘心地繼續說:“可是我明明聽說若微以前和一個男人有......”
“有什麽?”
“林小姐該不是還想要管起我來了吧?”姚若微淡淡瞥向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眉眼冷淡至極,她重新攏入陰影,聲音慵懶卻暗藏威脅,“一切不過是随我心意罷了。”
因為姚若微的話,剛才還熱鬧玩笑的衆人頓時變得僵硬,一時間無人開口。
蔣城見此卻是笑了笑,仿佛已經習慣了她這樣,他伸手倒滿整整一杯紅酒,接着又遞給女人:“林小姐剛才不過是說笑而已,對嗎?”
女人聽出他話裏的威脅,強撐着笑接過:“對,是這樣。”
女人剛才還豎着的刺立時收了回來,只敢依偎在男人懷裏順從地為他遞酒。
姚若微靠着沙發鄙夷一笑,像她這樣的人永遠只會躲在男人背後當朵菟絲花,殊不知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因為蔣城的一句話活躍的氣氛再次恢複,酒杯交錯間男人和女人的笑聲無端惹得人心煩,姚若微坐在暗處,并不參與他們的笑鬧,房間裏好像有一堵無形的牆将她和衆人割裂開來。
想到方才女人說的話,姚若微眸色沉了些,她不确信傳聞真假,她打斷女人說的話也只是不想聽而已。
如果她沒有狗血地失憶就不會多出這些事,她頗為頭疼地閉了閉眼。
一年前她意外遇上車禍,再醒來已經失去了四年的記憶。所幸不是什麽重要的記憶,只是忘記了高二到大二時發生的事而已。
她揉着太陽穴,頭痛漸漸緩解,心中的躁意卻并未消散。
再睜眼,蔣城已經起身坐到姚若微的旁邊,他笑着給姚若微倒酒:“還在想以前的事?忘記了就忘記了,本來也沒發生什麽值得你記得的。”
他态度随意,和平時沒什麽區別,姚若微卻是細細打量他:“真的沒發生什麽?”
蔣城眉心微跳,低頭神色看不清楚,鮮紅色的酒液倒入杯中,他擡頭将酒遞給她:“我騙你做什麽?你昏迷了這麽久,現在醒來就別想那麽多,好好玩玩。”
姚若微瞥着眉接過,雖心有疑惑卻沒再說什麽。
蔣城和她關系匪淺,還是高中同學,蔣城既然說沒有,那應該真的沒有發生什麽。
只是......她抿唇劃開手機,屏幕上是一個清俊少年的側臉。
姚若微不記得這個人是誰,但是能把這個人的照片充當手機壁紙,他對自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難道真像傳聞那樣她有一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姚若微愈想愈煩躁,索性把酒杯放在桌上出門透口氣。
蔣城聽到姚若微開門的聲音,放下酒杯揚眉看她:“你去哪?”
“透口氣,什麽都要問。”姚若微把放在沙發上的大衣披上,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推門出去。
厚重的門阻隔了吵鬧的聲音,姚若微一直皺緊的眉這才微松,她漫無目的随意走着,想離開會所透口氣,一個男人推開了會所大門。
雪恰好順着縫隙飄進屋中落在她的手背,男人側影如玉,一雙墨色眼瞳淡漠至極。今夜無月,站在黑夜裏的他卻像是一束月光,清冷卻又誘人。
不經意地對上一雙淡漠的眼眸讓她恍惚了幾秒,心跳有一瞬地停滞。
男人冷淡疏離,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鎖骨,像極了一枝高嶺之花,勾引着她要去把他摘下。
真正讓姚若微感到心悸的是,他和自己手機裏的少年有九分相像。
不可控地,姚若微的目光随他流轉,擦肩而過時姚若微拽住他的手腕,男人轉身看着她,寒冬般浸着冷意:“有事?”
兩人的距離離得近,姚若微甚至能聞見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像是用初雪泡過的普洱茶,清幽微苦。
男人的神色已露出不耐煩,姚若微才猛然清醒,她不覺尴尬反而一笑。
她的美如同玫瑰般濃郁迷人,又帶着清晨的露水不自覺讓人對她放下警惕,等到路人被她吸引甘願俯身摘下卻又被刺傷到。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姚若微勾起他的領帶接着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拽,暧昧不清地在他耳邊說,“要和我一起嗎?”
男人把她的手扯下,拉開兩人的距離,反應是她預料中的冷淡,只是她沒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和羞惱:“不用了。”
“江逾白你怎麽還不進來?”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目光好奇地在江逾白和姚若微身上打轉,“你朋友?”
“不是。”江逾白推開男人,沒有再看姚若微一眼。
江逾白?姚若微看着江逾白離去的背影,在心底無聲地念着他的名字。
......
江逾白開門的時候陳熾正在看一部電影,瞧見江逾白和秦路進來他按下遙控器的暫停:“怎麽來得這麽慢?自罰三杯快點。”
“江逾白在外面遇到了一個大美女,美女好像是想搭讪,結果他竟然還給拒絕了。”
聽見這話陳熾詫異地看向江逾白:“大美女?”
江逾白掃了眼屏幕上放的電影《穿堂過》,這部電影他看過,是姚若微導演的,當年姚若微就是靠這部片子在導演圈一炮而紅。
他把大衣解開扔到陳熾的臉上,拿起遙控器關機:“你認識,是姚若微。”
“姚若微?”陳熾驚得趕緊把酒杯放下,攬着江逾白一臉驚嘆,“啧啧啧,沒想到啊,姚若微就是把你忘了也能被你吸引,看來你的臉對她的吸引力還真大!”
想到江逾白和姚若微從前的事,他又忍不住拍着江逾白的肩膀賤兮兮地問,“江逾白,反正你也忘不掉她,不如從了她呗?”
江逾白冷笑着把他的手從自己肩上扔開:“從了她?然後再讓她踹了我?”
“姚若微這個人對于戀愛的态度随性,根本不會抱着要結婚的想法的,不過我看她對你還是挺不同的。”陳熾是姚若微的高中同學,那時候和姚若微也算是狐朋狗友,在渣的方面兩人更是不相上下,“我記得前幾年她搬家的時候還請我去家裏吃飯了,現在可能還住在那。”
陳熾還在思考着姚若微對江逾白是什麽想法,就見江逾白黑着臉轉頭看他:“她請你吃飯不請我?”
陳熾:......呵,男人,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家夥。
秦路插話道:“姚若微?那不是《穿堂過》的導演嗎?江逾白還和她有過一段?”
“是啊,談了接近兩年,都破了我們姚大小姐換男友的頻率喽。”陳熾晃了晃酒杯,一副悠然的神态,仰頭正準備喝時,肚子被江逾白猛然一敲,酒水差點灑到他衣服上。
“艹,你幹嘛?”陳熾出聲罵着,慌忙把酒杯放在桌上去拿紙巾擦手。
江逾白面不改色拿起一個酒杯喝着酒,吐字清晰:“揍你。”
......
秦路中途有事臨時走了,等江逾白和陳熾出會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秦路那小子老是中途跑掉,下次非要把他灌醉叫他跑不了。”陳熾一只手夾着煙,寥寥的煙灰白嗆人。
聞到煙味,江逾白不自覺皺眉,他一向不喜歡煙味:“別在我旁邊抽煙。”
“行行行,我不抽了行了吧?姚若微也愛抽煙,真不知道你那兩年怎麽忍下來的。”陳熾雙手舉起作投降狀,随即用兩根手指握住煙頭上端左右搓。
他看着江逾白油鹽不進的樣子,忍不住又勸他:“江逾白你都單好多年了,你要真是放不下她就去追她吧,也算了卻了一樁心願不是?”
江逾白看着夜色沉默良久才道:“沒什麽放不下的。”
夜色深深,如同潮水般将城市淹沒,他緩緩呼氣轉身打算離開。
“不是,蔣城你怎麽這麽重。”
一道熟悉的女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一個深棕微卷長發的女人披着大衣從會所旁背着蔣城歪歪斜斜地走過來,一邊走着還一邊威脅背上的人:“你現在要是再吐我就把你扔在這。”
一輛車開到他們面前,從上面下來一個男人幫姚若微把蔣城擡上車。
江逾白和陳熾看着兩人坐上車子離開,陳熾啧舌道:“看樣子是去姚若微家了,蔣城好像經常在姚若微家過夜,不過我沒聽說過他們倆個在一起的消息。”
蔣城這家夥在姚若微和江逾白談戀愛的時候就喜歡在江逾白面前和姚若微親近,故意給他不快活,現在江逾白不在了就更嚣張了。
不過,就算江逾白不在了,也輪不到他做姚若微的男朋友。
陳熾搖搖頭往停車的地方走:“走吧。”
他走了幾步沒聽見身後江逾白的腳步聲,回頭卻見到剛才說已經放下的江逾白臉色陰沉地盯着車輛離去的方向,接着又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你之前說姚若微現在住在哪?”
陳熾:???說好的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