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月光
白月光
江逾白身子微低,她含笑的眼眸如同深海,将他陷落其中,他嗓音低沉,像醇厚的酒般醉人:“是啊,等了很久。”
“等了很久也沒有補償。”姚若微放開他的領帶,走在前面,嘴角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照相館的老板看見兩位,熱情地走過來詢問:“兩位是來拍?”
“結婚照。”
老板恍然看着兩人,笑容更顯親切:“換衣間在裏面,兩位請往裏走。”
在姚若微換衣時,老板自來熟地和江逾白閑聊:“兩位看着就相配,你放心,我拍的照絕對好看!”
“那就拜托您了。”江逾白客氣道。
換衣間傳來聲音,兩人一齊擡頭,燈光之下,姚若微身姿窈窕,纖纖細腰不足盈盈一握,紅色裙擺如同焰火張揚肆意,更顯她的美麗。
姚若微下巴微昂,像是美豔的美杜莎女王,妖豔高傲不可接近。
姚若微左手擡起,眼尾上挑,只看着江逾白,像是在等待他主動接過她的手。
江逾白站起,配合地彎腰,如同一位體貼的騎士接過他所珍愛的公主的手。
白嫩的手握在他寬大的手掌之中,他的動作十分小心,好似握着的不是手,而是一捧雲朵,輕輕一碰便會散去。
“兩位随便擺點動作,自然親密些。”老板捧着照相機,對背景布前的兩人指導,“那個新郎坐在那個方塊上。”。
新郎,聽見這個詞時江逾白的心不由漏跳一秒。
他坐在白色的巨大方塊上,而姚若微彎腰,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視着自己,她是笑着的,帶着得意和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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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并不惱怒,甚至配合她扮演好被迫的角色,眸中透露出無助和渴望的情緒。
他眼中的情緒如此逼真,反将姚若微愣住,他是學過演戲嗎?怎麽比某些演員演得還好些。
“保持住!”老板激動地大喊,接着瘋狂給他們拍照,怎麽拍怎麽好看,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好好,再換一個姿勢。”
老板的話剛落下,情況立時陡變。
原本還居高臨下的姚若微被猛然一拽,她倒在江逾白的懷裏,眼前驟然一黑,是江逾白用手擋住了她的雙眼,她只能感受到兩人的呼吸彼此糾纏,氣氛暧昧不清。
姚若微仰着修長薄白的脖頸,恍若獵物把脆弱的脖頸暴露在獵手的身下。隔着手江逾白虔誠地獻上一吻,像是禁欲的神父被拉下神壇,卻維持着他那不堪一提的尊嚴,不願讓俘獲他的魔女看清。
咔嚓的拍照聲響個不停,直到老板喊換姿勢,江逾白才挪開了手。
姚若微恢複清明的那一刻,她精準拽住江逾白的領帶,食指抵住他的唇,眼尾上挑,橫生欲氣。
他們就像是較真一樣,非要比個高下,時而姚若微占上位者,時而江逾白占上位者。
老板拍得更是興奮極了,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麽會擺姿勢的情侶,走的時候他還意猶未盡:“你們兩個下次再來我們店拍結婚照啊。”
一直跟着的攝影師神色複雜地看着老板,再來拍結婚照就只能是真要結婚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言不發,快回海邊小屋時姚若微問他:“拍照的時候你捂住我眼睛做什麽了?”
江逾白:“你猜。”
“哼。”姚若微不喜歡自己占下風,和江逾白拍照時不知不覺就較了真,她半是陰陽怪氣地說,“你這演技不挺好嗎?怎麽不考慮來我劇組當演員呢?”
“不喜歡娛樂圈。”姚若微本來只是随口一問,令她沒想到的是江逾白居然真的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他神色厭惡,言語更添了幾分銳利,“烏煙瘴氣,還有許多人不懂人言可畏的道理,別人的一句流言就有可能毀掉一個人。”。
這倒是真的,人言可畏,她是見識過的。
“姚若微!”一道女聲打破兩人的對話。
姚若微一聽這聲音,就心虛想躲,躲是躲不了的,裴晚就站在門口像個門神一樣守着大門。
裴晚譴責她的那刻,姚若微甚至産生自己是個渣男的錯覺:“姚若微,你重色輕友,你怎麽能為了帥哥就抛下我了?”
“沒有。”姚若微眼神閃躲。
“還不承認,早上你說去上廁所,結果上個廁所直接人沒了。”裴晚還在絮絮叨叨,江逾白已經遠離戰争回了房間。
“你結婚照拍了嗎?”姚若微轉移話題,主動挽着她的胳膊。
“我讓照相館的攝影師來了海邊給我們拍,攝影師還沒走,和我拍幾張。”
裴晚拽着姚若微去了海邊,恰好蘇梨和楚然回來,最後的結果是姚若微和幾人全都拍了照,幾人皆是心滿意足,唯獨姚若微被累得回屋直接癱在床上。
按照定好的計劃,下午就要拍攝短片了。
背景裏的女主是個溫柔的女孩,為了符合角色,姚若微特意向楚然借了一條白裙子。
房間裏裴晚對着罕見穿白裙子的姚若微啧啧稱奇:“從來沒見過你穿白裙子,今天可真得感謝節目組。”
姚若微只畫了素顏妝,長相稍微被妝容柔化,不像平時那樣具有攻擊性。
姚若微勾起唇角,桃花眼微彎:“不好看嗎?”
“啊啊啊,別這麽笑,你是要勾引人嗎?”裴晚捂住自己的心髒,誇張的樣子哪還有女明星該有的姿态。
姚若微瞪了她一眼:“你亂叫什麽,不怕播出之後別人又罵你作?”
“別這麽笑,學我。”裴晚罕見認真,示範性地微抿薄唇,對她腼腆一笑,“還有你的動作記得也改改,對江逾白可別像個女流氓。”
姚若微:......
姚若微溫和地提醒:“等下就要拍你和陳熾熱戀的情節,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哦。”
被反将一軍的裴晚閉嘴了。
另外幾對拍攝的地方和他們略有不同,只有姚若微和江逾白是在海邊拍攝。
海風将姚若微的裙擺微微揚起,她眉色清絕,單薄的脊背挺直,确仍像是脆弱的瓷器,需要精心保護。她赤腳站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之上,腳邊是洶湧的海浪,海浪不斷拍打礁石,濺起層層白浪。
“若微。”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睫毛微顫,神色平淡地看着匆匆趕來的江逾白。
江逾白手上拿着一只香草味的冰激淩,鼻尖還有點點汗珠,青澀的少年把冰淇淋遞給她:“若微,馬上就要回去了,我們去收拾行李。”
姚若微遲遲沒有接過冰淇淋,淡漠的眼眸将所有背景虛化,耳邊只剩下海浪聲。
少年意識到她的異常,慌亂的感覺漫上心頭,他強笑:“怎麽了?若微,是不喜歡這個口味的嗎?那我......”
“江逾白。”她的聲音很輕,海浪聲甚至将她的聲音掩蓋,卻是輕易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聲音此刻變得虛無缥缈,殘忍無情地将現實撕碎,“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他只覺喉嚨被塞了棉花般哽咽,難以呼吸。他努力維持着理智,試圖勸阻,“高考已經結束了,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以後還會上同一所大學。”
“沒有以後了。”
江逾白僵硬看着她,張嘴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她靜靜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是自己暗戀的人,此刻卻不得不與他分道揚镳。
她說:“我要出國了。”
不容任何挽留,沒有任何解釋,甚至不需要他的同意,她坦白後徑直離開,背影堅決,甚至不肯回頭看她一眼。
這一刻,江逾白甚至沒法分清是劇本還是回憶,窒息的痛意澎湃而來,硬生生将他逼出淚水。他像是痛到了極致,緩緩蹲下,一滴淚水滴入沙灘,接着消失不見。
第一個場景已經拍攝完畢,兩人短暫休息。
天色已暗,海浪聲也漸漸消減,如果說之前天邊是漫天火海,現在便是無盡暗色。
沙灘上有火篝升起,夜色與火焰共存,有吉他手坐在篝火旁彈唱,情侶在音樂的伴奏下跳着舞,将黑暗的夜晚添了幾分浪漫。
“你的演技真不像是第一次。”姚若微這樣說着,看向江逾白的眼眸亮麗光芒,和之前拍攝短片時完全不同。
“你不也一樣?”
姚若微曾經不是沒想過演戲,但比起演戲她更喜歡導演時掌控全局的感覺,她喜歡故事在自己的手裏成形,最後如星辰般閃耀。
該拍下一場了。
這一場拍的是回國後的姚若微與江逾白重逢在海灘,因為年齡有變化,姚若微重新換了一套V領白裙,不僅換了妝容,更在脖頸處添加了項鏈,将長發披散後更顯得成熟。
江逾白穿的則是黑色西裝,不變的是他手腕處戴的手鏈。
拍攝開始,鏡頭首先跟随着姚若微的腳步,她拎起裙擺,赤腳踩在沙灘,海邊留下一個個腳印,海水漫上沙灘,腳印又再次消失。
她似是走神,猝然注意到眼前有人,擡眼卻是愣住。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再一次見到那個人。
面前男人英俊挺拔,少年的青澀早已消失不見,他沒有說話,眼裏情緒卻翻湧如海。
他們距離那麽近,卻如隔着大海般遙遠。
男人手腕的手鏈在月光下微微泛光,光芒如此微弱,幾乎讓人忘卻它的存在。
無邊寂靜中,海聲無言地詠唱情歌,戀人般與月光相擁。
江逾白最先開口,他禮貌性伸出右手:“好久不見。”
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良久她才伸手回握。
月光下,兩人再次命運般重逢,所有的話堵在心頭,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一句:“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