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月光
白月光
火焰噼啪作響,月光皎潔,兩人在海灘邊随意走着,與尋常朋友一樣閑談。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姚若微與他并肩走着,說話間忽然咳嗽,本是輕聲咳嗽,之後卻是愈加劇烈,她手指泛白掐着挎包,從挎包中取出手帕,劇烈的咳嗽讓她忍不住彎下腰。
“你怎麽了?”擔憂遮掩不住,他輕輕撫着姚若微的背,試圖讓她順過氣。
姚若微捂着嘴沒有回頭,揮手擺了擺又直起腰:“我沒事。”
江逾白看着她蒼白的臉,他從見面起就一直克制着自己,可有些話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對不起。”
猝然聽到他的道歉,姚若微身子僵住,她聽見自己心上的少年聲音顫抖,卻仍然堅持。
“我知道你想和我不再有聯系,但是,我還是喜歡你。”長成成人的少年氣質早已無聲改變,可他心中的炙熱卻無絲毫消減,在自己喜歡的人前甚至沒有底氣,“所以,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江逾白。”她急急打斷,江逾白已明白她的意思。
江逾白嘴角勾起自嘲的笑,不知是笑自己的喜歡,亦或是什麽,擡眼卻不改執拗:“至少,和我跳一支舞?”
她不知道說什麽,她當初不敢告訴他自己身患絕症,今日再見到他,她依舊沒有勇氣告訴他。
可看着他通紅的眼眶,她也沒有勇氣拒絕。
她想,自己真是個懦夫。
“好。”姚若微低頭答應,她不敢擡頭,她怕止不住眼裏的淚意,她強撐冷靜,“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甚至沒有看清眼前,她便匆匆離去,慌亂中還撞到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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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江逾白看着她不小心撞到人,臨走時再次開始咳嗽,他想上前察看,腳下卻忽然感到異樣。
是一張紙。
他蹲下撿起,拂開紙上的沙礫,幾行字映入眼簾,這是一張診斷書。
寥寥幾行全是他認不懂的專業名詞,唯一看懂的字卻如同大片鮮血将他的視線全部占據。
病情愈加嚴重,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所有的回憶,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不斷重演,分別前她臉色的蒼白,她說過的話,重逢後劇烈的咳嗽,一切有跡可循,只是他太過遲鈍沒有發覺。
“等很久了吧。”姚若微故作從容地微笑,眼角的紅意被粉遮蓋。
江逾白默不作聲,靜靜看着她,她似乎去補了妝,臉色比方才看上去好了些許。
他們站在篝火旁,許多情侶歡暢一起跳舞,江逾白彎腰伸出向姚若微伸出左手。
就當和她長達多年的愛作個告別,她在心中這麽想,右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
江逾白托着她的手,在她手背獻上一吻,他掀眸看她,那是密織的網,将她包圍。
他驟然用力,右手握住她的腰,姚若微的手抵在他的胸前,心跳不自覺加速。
他們悠然起舞,每一步都踩在彼此的心上。
無聲的拉扯最是動人,不變的溫柔無形撩人,而他比情話更加動人。
“若微,我曾經說過無論是什麽時候我都愛你。”和他多年的相處,姚若微知道這句話後還有轉折,他的目光清亮,語氣不容置喙,“這不是玩笑話,即便是你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也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
“我們辦一場婚禮吧。”一舞結束,江逾白單手托住她的背,姚若微仰視着他,堤防早已潰不成軍,心動無法抑制。
他已經知道她生病的事了。
姚若微想,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否則怎麽沖動之下想要答應他呢?
“若微,你不要急着拒絕我。”在一切秘密揉碎展露在眼前,他顯得格外理智冷靜,“你只要告訴我,你還喜歡我嗎?”
她怎麽可能不喜歡他呢?
四周響起熱情的掌聲,他們在贊頌他們的舞,喧鬧的聲音混在她的耳邊,她卻一無所察。
她喜歡他,年少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眼角的淚劃過臉頰,她緩緩回抱住江逾白,淺淺地,輕輕地,應了一聲。
這一聲,時隔多年,終究圓滿。
“ok!”
攝影師的這一聲将他們拉回現實。
他們分開,尴尬蔓延開來。
攝影師卻是止不住地贊嘆:“你們兩個太厲害了,簡直不輸專業演員,這爆發力啧啧啧。”
遠處有兩道熟悉的身影走來,是陳熾和裴晚拍攝完短片回來。
他們明明是一起的,相隔卻恨不得隔一條銀河。
“兄弟,今晚一起打游戲?”看見江逾白,陳熾眼睛立馬放光,大步走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往海邊小屋走去。
“若微,你今晚順利嗎?”裴晚挽着姚若微,明明陳熾就在面前,她的眼睛偏偏要看着姚若微,連個餘光也不給他。
姚若微:如果說她和江逾白尴尬還只是停在第一層,陳熾和裴晚直接在第三層了。
不知道這兩人又鬧了什麽矛盾,姚若微也懶得問,跟着她一起回了海邊小屋。
一回到房間裴晚就立刻關了門,整個人總算放松了。
“都怪陳熾,寫的什麽劇本,尴尬死了。”裴晚抱怨着陳熾,之後又用手肘杵着姚若微,“我看你們倆好像也挺尴尬,是不是劇本也......”
“不是。”姚若微回答的聲音慷慨有力,她寫的劇本怎麽會有問題,“劇本是劇本,只是現實我們也不是這種關系,多少會有點尴尬。”
“也是。”裴晚贊同地點點頭。
已經接近淩晨,兩人很快入睡。
另一邊卻是燈火通明,陳熾翹着二郎腿,姿态散漫玩着手機,游戲厮殺聲不斷傳出。
江逾白坐在書桌前,煩躁地将書合上,眉頭壓下:“陳熾,你有完沒完。”
“別生氣。”陳熾抖腿的動作微頓,臉上帶上讨好的笑,“我有一個朋友,他想和前女友複合,你有什麽建議嗎?”
江逾白遏制住想掐死這個蠢貨的沖動,不耐地随口打發他:“不知道,我和姚若微也沒複合。”
“那能一樣嗎?你們兩個誰都不願意先說喜歡,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姚若微是個渣女,撩人不負責是正常的,江逾白又是個死要面子的,不可能退讓。
陳熾還有話沒說完就被江逾白的眼神逼得閉了嘴,他掩飾性地咳了幾下,“我那朋友的前女友今天本來有些進度,還沒忍住接吻了,可是之後她卻又翻臉,臭着臉離他遠遠的,依您看這是個什麽情況?”
江逾白看他的眼神複雜:“你們接吻了?你逼迫的?”
“我沒逼迫她!”陳熾差點跳腳,反應過來自己太激動了又咳了幾下,假裝鎮定從容,“是我朋友,他們今天氣氛不錯,他一時沒忍住,對方也回應了......”
“你說這是怎麽回事?”陳熾實在想不出這是為什麽。
江逾白把書重新翻開:“大概是感覺自己被打臉了吧,裴晚性子那麽傲,之前還放狠話,說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有點道理,陳熾點頭,之後又感覺到不對:“不是,裴晚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的?也不是,誰說是裴晚了?”
“有完沒完。”江逾白擡頭,淡漠的眸子蘊着煩躁。
陳熾:雙标男,和姚若微在一起的時候別提多裝了。
然而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卻不敢這麽說,他打着哈哈:“您接着看,您接着看。”
沒了煩人的家夥幹擾,江逾白的眉頭也舒展開來。等他終于結束看書,合上書冊時,書名露了出來。
只見那書名是——《如何讓喜歡的人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