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奇異風景（中）
奇異風景（中）
綱吉下了樓梯，回到教室的時候，忽然想到一件事。
為什麽他這麽熱心地要幫雲雀啊？難道是他同情心泛濫，對雲雀學長産生了什麽憐……咳咳咳，應該不是。
那個詞還沒冒出來就被綱吉硬生生憋了回去，一方面是自己覺得肉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雲雀跟它不搭邊。
若是叫雲雀知道他同情、可憐自己，估計會拎着浮萍拐把他頭都打歪。
一想到這個可能，綱吉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既然不是同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應該是潛意識中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雲雀放棄與他交手的打算。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又俗話說吃人嘴短，吃了他的果醬，接受了他的關心，即便是雲雀這樣不拘泥于世俗規矩的人，大概也會偃旗息鼓一段時間，暫時不再找他的麻煩……吧？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綱吉自我安慰了一陣，從書包裏取出一小罐果醬，正要回天臺去，山本忽然從後邊冒出頭來。
“阿綱！”山本剛訓練完，渾身熱氣蒸騰雲霧缭繞，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地成仙似的，“中午好……嗯？這瓶果醬不會是你今天的午餐吧？”
綱吉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已經吃過午飯了，這是要拿給……朋友的。”
他含糊略過“朋友”一詞的發音：“我先把果醬送過去，一會兒回來再說。”
“好。”山本笑眯眯地點頭，等綱吉跑出教室，才奇怪地自言自語：“阿綱什麽時候交了新朋友？他的其他朋友們不是都在其他學校嗎？”
不知道山本困惑的綱吉擔心雲雀等久了不耐煩，加快腳步跑上天臺，決定把果醬放下就走。
推開虛掩的門，他見雲雀仍躺在欄杆上休憩，神色仍然冷淡，并沒有發怒之意，松了口氣說：“學長，我把果醬拿來了，你記得吃完面包之後再吃藥，否則如果空腹服藥，會使胃痛加劇的。”
“小動物，你很啰嗦。”雲雀睜開眼，冷冷掃了一下他手裏的東西，“拿過來。”
“……好。”
綱吉走到欄杆前，把面包的包裝袋拆開抹上果醬，再給他遞過去：“那我就先下……”
話音未落，他就見雲雀一把扯過他的手送到嘴邊，順勢咬下一口。
“！！！”綱吉瞪大眼，驚愕、驚詫中帶着一絲驚恐：“雲雲雲……”
“我們很熟？”雲雀眉梢一挑，眼底似浮起了一點笑意，“誰準你叫我雲？”
“不不……”
“安靜。”
雲雀淡淡打斷綱吉的話，看他因自己心血來潮的舉動而僵硬呆滞的神情，一時覺得有趣極了，攥着他的手腕又咬了口面包。
綱吉眼角一抽，震驚褪去後，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臂僵直得一動不敢動：“雲雀學長，我不是人形喂飯機。”
雲雀不理會他，三兩口吃完剩下的面包，再松開他，随手一抹嘴角：“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丢，可以，這很雲雀恭彌。
不過好歹是解脫了。
揉了揉手上僵硬的肌肉，綱吉把藥遞給雲雀，腳步輕快地離開他的視野。
雲雀看着他如蒙大赦的背影輕哼一聲，吃了藥，餘光瞥到他留下的果醬罐子，撈過來擰開。
瓶子裏還有小半瓶果醬，半透明的粉色固體散發着香甜的味道，那味道此刻同樣萦繞在他的舌尖。
雲雀并不鐘愛甜食，對幹巴巴的全麥面包更是厭惡不已，但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味道卻出奇地令他滿意。
那只小動物雖然逃避心強了點，不過每次都能帶給他小小的驚喜，暫時就不咬殺了。
雲雀這樣想着，重新躺了下去，在習習涼風與溫暖的陽光中閉上眼，睡了個好覺。
……
下午放學，綱吉做完值日後已近傍晚。
夕陽照進教學樓背面，拉出長長的陰影，他踩着陰影走出學校，轉過路口，Reborn已經坐在不知誰家的牆頭等着他了。
“老師。”伸手把小嬰兒撈進懷裏，綱吉随意地與他話家常，“以後每天的特訓都是和Xanxus大哥交手嗎？”
“第一個月是這樣。你的任務是在這一個月的實戰中掌握死氣之炎。”Reborn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教學計劃，“除了對戰之外，文化課方面你同樣要跟上。”
“什麽文化課？學校作業？”綱吉不解。
Reborn把自己的小寵物變化成大錘在他腦袋上來了一記“愛的供養”：“笨蛋！我說的是有關裏世界和彭格列家族的情報，尤其是基礎信息與規則，那是必修課。如果連規則都不知道，你要如何鑽規則的漏洞，當好一個合格的首領？”
綱吉聽得不明不白：“鑽……規則漏洞？”
“遵守規則的人叫守法公民，違背規則的人則只能稱之為莽夫，如何合理的不遵守規則，才是一個大家族首領的必備素質，而這，也是你的‘文化課’裏最重要的部分。”Reborn慢條斯理地道。
“你應該見識過真正的‘無序世界’，在你不願提起的過往。那并不适合人類生存，哪怕是最純粹的惡者。事實上，即便在混亂的裏世界，同樣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規則，那相當于天使們互相喂食的木勺，亦是讓魔鬼有争搶機會的湯鍋。”
綱吉若有所思。
“規則是束縛，是枷鎖，也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很多時候，它們比武器更好用——只要你會用。”
兩人一邊說，一邊慢慢往家走，走到門口時，聞到門裏飄出了一陣飯菜香味，饑餓的本能頓時短暫蓋過了求知欲和教導欲，讓他們同時腦袋空白了一瞬。
“……我剛才說到哪裏來着？”
“說到彭格列家族的發家史。”
“哦。”Reborn撓撓變色龍的下巴，“那是一段非常殘酷，但也算蕩氣回腸的家族史詩，具體的等你拿下繼承人之位我再給你相關資料。”
綱吉推開院門，壓低聲音問：“Reborn，彭格列家族真的是黑手黨嗎？”
Reborn毫不猶豫地道：“當然，這不是第一天見面我就告訴你的事嗎？”
“……我想當個守法公民，能不能自願放棄繼承資格？”綱吉嘴角一抽。
“不行，這依然是我第一天見面就告訴你的事。”Reborn笑眯眯地回絕了他，“彭格列是裏世界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成為其首領，你将踏上從未設想的道路，路上遍地黃金，美女、權力……你想要的任何東西應有盡有，難道你一點都不心動嗎？”
“嗯，這種反派設定大概率會被正義使者無情地制裁，到時候我被槍斃，你被逮捕，其他人被判刑，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綱吉一本正經地說道，“別說，這種日子還真是越過越有判頭。”
“不會有那一天的。”Reborn微笑着又給他一錘，“至少我不會被逮捕，蠢綱。”
“好痛！你下手怎麽更重了！”
綱吉一邊用力搓着腦袋，一邊龇牙咧嘴地走進客廳。
在玄關處低頭換鞋，綱吉穿上棉拖，還想繼續勸Reborn給自己一個從良的機會，一擡頭冷不丁看見沙發上翹腿斜躺的Xanxus，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又給咽了回去。
正在這時，媽媽抱着衣服從樓上下來，看見綱吉回來了笑着說道：“綱君，歡迎回來，你的朋友已經到了好一會兒，怎麽回來得這麽晚呢？讓朋友等這麽久很不禮貌哦。”
“……啊，抱歉，因為今天是我值日，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
綱吉若無其事地回答，再若無其事地走到Xanxus和媽媽中間，不着痕跡地隔開他們。
奈奈媽媽叮囑道：“幸好你的朋友脾氣好，不介意，但以後還是要多注意一些。”
脾氣好……
綱吉和Reborn不約而同地咳嗽一聲，都是被嗆的。
“好的媽媽，我知道了。”綱吉連忙轉移話題，“我來招待Xanxus大哥就好，你快把衣服放好吧。”
媽媽點點頭，抱着衣服轉身進了房間。
見狀，綱吉松了口氣。
Xanxus一直在閉目養神，不理會他們母子二人的交談，聽到這聲嘆息也只是不耐煩地翻過身去換了個姿勢，把頭埋進抱枕裏，收斂了渾身氣勢，像只蜷着爪子尾巴酣睡的老虎。
綱吉沒有打擾他，而是小聲問：“Reborn，Xanxus大哥怎麽會到我家來？”
“他嘛，估計是酒店住不下去，被他的副手打包扔過來了。”Reborn撓撓耳朵，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別擔心，瓦利亞從不欠錢，夥食費和住宿費不會少了你的。”
“這是重點嗎？”綱吉人傻了，壓在喉嚨裏的話語焦急而緊促：“媽媽只是普通人，他的身份那麽危險，萬一……”
“不會有萬一。”Reborn安撫地拍拍自家學生的頭，“Xanxus的實力你還信不過嗎？有他在，沒人能傷害奈奈媽媽。”
“我不是信不過他的實力……”我是信不過他。
綱吉無奈扶額，突然感覺人生何其艱難。
大家好，我是流淚熊貓頭綱，今天我們不談悲傷，也不拉肖邦，只來聊聊我成為黑手黨繼承人候選之後的日常……
不要把我擡走，我沒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