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的同學

新的同學

周日上午九點，并盛書店甫一開門就迎來了今日第一位客人。這位客人已經連續一周時間每天都到店裏來買書，次數多到幾個輪班的收銀員都記住了他。

不過他原本就長着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獄寺隼人一身白色休閑服，配套的長風衣垂到膝下，米色圍巾與綴在腰間的銀鏈長長搖曳于膝前，看上去是個帥氣又帶點朋克氣息的少年。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後一雙翡翠般的眼眸清冷而明亮，專注閱讀着手上的《近代歐氏幾何學》，旁邊堆着好幾本數學着作，都是他要在今日內看完的書籍。

現下書店裏只有他一位客人，兩個收銀員偷偷打量他，湊在一起低聲說悄悄話。一個誇他長得帥，一個好奇他為什麽對數學類的着作那麽着迷，直到有其他客人進來才各自散開，忙自己的工作。

對此，獄寺隼人一無所知，也不感興趣。

那日從數學迷宮中掙脫之後，獄寺一改以往癡迷各種怪物而對學習不上心的狀态，開始認真鑽研數學。

本來以他的智力，現階段需要掌握的科目內容早已經記得滾瓜爛熟，即使一天學校都不去，考起試來也可以輕松拿到滿分。過去是他對數學沒興趣，也沒有認真學過，所以迷宮裏的題目他大部分都不會。現在他願意學了，并拿出十二萬分的認真專注去學習，進步程度自然是一日千裏，若是再讓他闖一回數學迷宮，速度說不定比綱吉還快。

這大概就是真正的天才學霸吧。

獄寺全身心投入到正在閱讀的書裏，瘋狂汲取知識，完全忽略了身外的一切，連手機震動都沒有注意到。

還是一個收銀員發現這邊的聲音，怕驚擾到其他客人，才小跑過來提醒他：“先生，您的手機響了。”

陡然脫離學習狀态，獄寺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然後便察覺手機在震動。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淡淡地和收銀員道謝之後出去接電話。

他倚在門邊的牆上：“事情辦好了？”

話筒那端很快傳來帶有西西裏島口音的英語：“是的，你下周一，也就是明天就可以到并盛中學上課，在你要求的那個班級。”

“謝謝。”

獄寺沒有多說，幹脆利落地挂斷電話，然後看着遠方長出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

明天就能再次見到你了，沢田綱吉……不，十代目。

另一邊，在并盛中學後門的跳蚤市場，綱吉時隔一周後終于再次開張，攤子剛剛架起，就引來了在此守株待兔好幾天的“常客”。

“學弟，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嫌這裏不夠寬敞，換地方擺攤了呢。”一個性格爽朗的學姐與他搭話。

“不會的，我很喜歡這裏，除非特殊情況，不然以後都會在這裏擺攤。”綱吉笑着回應，順手将幾十枚金色禦守挂在木架上。

這次他沒有從倉庫裏兌換大件商品，基本都是小物件，比如這些繡着不同祈福語的金色傳說類禦守，再比如女生們喜歡的小首飾小挂件。

因為是批量訂購，系統大概和供貨商那邊達成了什麽采購協議，不但把成本價壓得很低，還在每一個禦守上加了點免費光效。不管能不能讓人轉運，至少“金色傳說”內味兒是出來了。

“哇！這次數量很多嘛，不過都是些小擺件……”

一群女生紮堆擠在攤位前挑選商品，把寥寥幾個男生擠到最外邊，只能努力踮腳仰頭可憐巴巴地觀察貨架上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巷子裏忽然湧進來一大批大學生，他們穿着打扮身高年齡不一，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充滿了藝術的氣息，這氣息主要體現在手上和衣服上的大塊顏料、臉上因修仙畫畫而導致的憔悴和頗具後現代主義特色的發型上。

他們人多勢衆，又沖得極快，如刀鋒般劈開攤位前的人群，直逼綱吉——前面的商品。

他們的粗魯舉動自然引來了其他人的不滿，一時間抱怨聲四起。

但一衆美術生們絲毫不在意周圍針對自己而來的喧嚣，圍住綱吉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老板，你上回賣出去的那幾尊泥偶還有嗎？”

“有多少我們買多少！不用在意價格，我們不缺錢，缺的是靈感和藝術的熏陶！”

“那種泥偶我要十個！提前訂貨也行！”

綱吉：“？？？”

聽了十幾個問題都沒整明白他們的來意，綱吉一頭霧水，連忙擡手止住他們滔滔不絕的追問：“那個，請等一下，一個一個來說，你們到底想買什麽？”

大概是覺得語言難以完全表明自己想表達的意思，擠到最前方的那個美術生掏出手機給綱吉看了自己的屏保，正是他上回賣出去的那幾個其他位面的藝術泥偶的高清拼圖。

非常高清，高清到綱吉第一眼看過去險些被那溢出屏幕的藝術性閃瞎雙眼。

“這個……”綱吉笑容僵硬，“我能問問你們為什麽要買這種泥偶嗎？”

說實話，其實一般的藝術生也欣賞不來那些泥偶身上所表現出的具有強烈沖擊力的風格特色，上次買走它們的幾個美術生都是看起來被逼到快走火入魔的狀态，所以綱吉屬實沒想到它們會給自己引來這麽一批客人。

雖然急着感受藝術的熏陶，但由于詢問的人是攤位老板，被問的美術生還是耐着性子回答道：“你可能不知道，上次買走泥偶的人是我們系的研究生學長，那時正趕上國內最大的繪畫比賽，他們為此閉關了兩個月，卻總差那麽一點靈感，直到……他們遇見了那命運般的泥偶……”

“然後呢？”綱吉無情打斷他的回憶。

“然後學長們完成了他們的作品。”美術生一秒回神，順手解鎖屏幕，給他看自己的壁紙，“看，這是我直系師兄的參賽作品。”

綱吉上去瞅了一眼，一瞬間仿佛跌入了克蘇魯神話發生的時代，因直面不可名狀之物而大腦一片混亂，san值狂掉。

腦瓜子嗡嗡的。

怎麽說呢？這畫風格奇詭而強烈，以“審醜”角度來看，的确是別具一格。

他趕緊別開眼：“明白了。所以你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想來買泥偶碰碰運氣，看自己能不能也獲得創作靈感？”

“是的！”美術生用力點頭，和他的其他同伴一起目光灼灼地盯着綱吉。

“……”

綱吉算是沉浸式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泥偶是沒有了，綱吉短時間內也不打算再進貨，畢竟那玩意兒簡直是克蘇魯與賽博朋克的究極結合體，看多了影響精神狀态，系統也不願意讓其他位面的藝術品過多流入地球。

不過，雖然沒有泥偶，但這裏有和泥偶同一廠家出來的東西。

于是綱吉拿起一枚繡着“心誠則靈”字樣的禦守向美術生們推銷道：“泥偶暫時缺貨，你們可以買一枚禦守回去。這些禦守來自生産泥偶的商家，二者同為‘工藝品’序列，只是用途稍有不同。”

“這……”美術生們狐疑地盯着禦守，“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比一般的禦守亮了點，對我們的創作沒有作用吧？”

綱吉繼續微笑：“心誠則靈。”

美術生們面面相觑，湊在一起嘀咕了小半分鐘，最終一咬牙：“行，畢竟是同一廠家出來的，或多或少都沾點關系，那我們每人買一……不，兩個！”

“好的，請自行挑選吧。”

綱吉暗暗松了口氣，可算是忽悠過去了。

目送他們兩手攥着禦守飛也似的離開，像是趕着回去試驗有沒有用的樣子，綱吉搖搖頭，感嘆道：“對某樣東西太癡迷真的很不好啊……”

美術生們一離開，綱吉的生意再次走上正軌，又和以前一樣迅速走到了尾聲。

……

周一，綱吉照舊帶着一身藥水的芬芳走進教室，正好趕上第一聲上課鈴響起。

前座的山本吸吸鼻子，皺眉問道：“阿綱，你又受傷了？你這段時間身上的傷就沒斷過，到底怎麽回事？”

“沒事，都是小傷。”綱吉擺擺手，沒有正面回答，“快上課了，聽說今天有新同學要過來，你知道是誰嗎？”

山本無奈地看了看他，順着他轉移話題的意思說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好像是外國學生。”

聞言，綱吉正想再說什麽，就見班主任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個少年。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講臺，又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起面向下方的所有同學，綱吉這時也看清了少年的面容。

他小聲地脫口而出：“是他？”

這時，講臺上的新生也看向綱吉，原本桀骜冰冷的神色霎時變成燦爛的笑容，插.在兜裏的手也擡起朝他揮了揮，與其說是自我介紹，不如說是提醒綱吉自己的存在似的說：“我是獄寺隼人，以後請多指教。”

高冷的外國同學一笑起來就成了憨憨美少年，讓女生們齊齊倒吸一口冷氣，被美色所惑的反應非常真實。

而綱吉這邊還沒反應過來，獄寺已經走下講臺，坐在他身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