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剎那心動
剎那心動
短短一天之內,那些曾經三不五時就會冒頭打擾綱吉生活的殺手們銷聲匿跡,并盛町內的不良團體更是被徹底清掃了一遍,街頭巷角裏再也看不到他們惱人的身影。
不用說也知道是雲雀親自出手替綱吉解決了這些麻煩。
雲雀學長這次……怎麽這麽好說話?
意識到這一點,綱吉高興之餘,更多的則是驚訝和不安。
雲雀恭彌從來不是什麽和善可親好說話的前輩,他是并盛町的暴.君,實力強大且難以捉摸的強者,一直以來都讓綱吉敬而遠之的存在。
事實上,雲雀會答應綱吉心血來潮随口提出的宛如兒戲般的交易已經令他非常震驚,現在他又如此盡心盡力地履行交易內容,還是親自出手,實在不能不讓他擔憂。
雲雀是絕不可能做虧本生意的,敢讓他虧本的人墳頭草估計都能長成昆侖神木了,綱吉不由得擔心起自己未來的下場來。
随叫随到,供我驅策。
這是雲雀開出的條件。
翻譯過來,就是當牛做馬。
綱吉只想到這裏,就已感到身體被掏空。
“蠢綱,坐直,眼睛不想要了?”一部足有磚頭厚的意大利語詞典正中綱吉後腦,Reborn的聲音也在他的痛呼之後響起。
綱吉疼得龇牙咧嘴,用力搓了搓被砸中的地方,然後彎腰撿起詞典。
“Reborn,我可能……做了一個非常非常錯誤且愚蠢的決定。”他抱着詞典的樣子像溺水之人抓緊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用無奈中帶着一絲後悔,後悔裏摻雜幾分驚恐的語氣,跟Reborn說了交易的事。
彼時,Reborn坐在一旁的歐式小圓桌旁,翹着小腿端着咖啡,老神在在地道:“無妨,反正等你當上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領後,也要為家族當牛做馬,現在就提前适應也不錯。”
綱吉微笑着回怼:“聽聽這優美的人話,跟放屁似的。”
“蠢綱,你膽子很肥啊。”Reborn輕哼,手一揮,又是一本厚厚的書籍照着他的臉飛去,但這次被他提前接住了。
随手把書放到一旁,綱吉挪動椅子坐到他跟前,一臉期待地問:“老師,你說我現在毀約還來得及嗎?”
“挨打的時候躲遠點,不要濺我一身血。”Reborn的回答十分符合他冷酷無情鐵血殺手的人設,“我看你國文學得還可以,怎麽理解能力這麽差勁?”
綱吉正因為他上半句話失落地耷拉着腦袋,下一秒又原地複活,眨着眼問:“難道這件事還有轉圜餘地?”
“不。”Reborn壓了壓帽檐,“我的意思是,拿你自己為家族換一個能力不錯的幫手,很劃算。”
綱吉癱在了桌面上。
不管他怎麽不安怎麽憂慮,已經達成的交易都再沒有反悔的餘地。好在雲雀暫時沒提出什麽過分要求,只是讓他帶一份午飯,雖說特意标注了不能跟六道骸的一樣,但實施起來并不困難。
不能跟六道骸的一樣,跟他的一樣不就行了。
深吸一口氣,綱吉放下筆,小跑下樓找媽媽商量明天午飯的菜色去了。
Reborn側耳聽他“咚咚咚”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手指輕輕敲擊着杯沿,低頭不知在思忖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将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露出個算計人專用微笑來。
廚房裏,綱吉站在冰箱前觀察裏面的食材,每看到一種,腦海中都會飛快調出與之相關的菜肴,剔除掉不用問也知道雲雀不可能喜歡的那些,剩餘挑挑揀揀,勉強湊出了一份菜單。
關上冰箱門,綱吉扒着門框探頭對正在拖地的媽媽道:“媽媽,明天我要多帶一份盒飯去學校。”
“好,我會多準備一份。”媽媽笑着點頭,也不問原因,倒是省了綱吉解釋的功夫。
“不用,明天的早餐和便當我來做。”綱吉擺擺手,踮着腳小心翼翼走過剛拖好的地,“我先上樓了,媽媽早點休息。”
“嗯,晚安。”
第二天早上,綱吉特意提前一個小時起床做飯。
他是單親家庭裏長大的孩子,做飯是基礎技能,幾乎可以說是繼承了媽媽手藝的九成衣缽,只在火候上稍微差點。
他先做了那份午飯。
因為不知道雲雀喜歡吃什麽,綱吉做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口味也照自己的喜好來。這樣萬一盒飯被退貨,他也能自己吃掉,不浪費食物。
紫菜飯團、炸蝦丸、煎魚排、海鮮壽司,再來幾顆水煮西藍花解膩,雲雀那份午餐便做好了。
接下來他又另起一份菜單,一式兩份,分別是自己的和六道骸的。
最後才做早餐。
綱吉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玄關處響起開門的聲音。Xanxus跟夢游似的走到廚房門口,看見綱吉圍着圍裙在做飯,忍不住眯了眯眼,還以為是這幾日熬夜熬出幻覺了。
“沢田綱吉?”
熟悉的低沉嗓音從身後傳來,綱吉提着鍋鏟回頭,看見是他回來了,頓時高興地揮了揮鏟子:“Xanxus大哥早,要不要吃早餐?我這就多做一份。”
“唔,做吧。”Xanxus打了個哈欠,在外頭炸起的刺于進門那一刻溫柔地撫平,又變回了沉默慵懶的模樣,“多做點,我很餓。”
“知道了。”綱吉點頭答應。
他可太清楚Xanxus的食量,照自己的分量乘以三倍絕對不誇張。
往鍋裏倒了三倍食材,綱吉一邊翻炒,一邊想到家裏某位新來的租客,随口提醒道:“Xanxus大哥,我有一個學長這段時間會在這裏借住,你一會兒看到了可不要把他當成外來者對他動手。”
“嗯。”Xanxus懶懶地應了一聲,躺在沙發上打盹,幾乎是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聽到客廳裏輕微的鼾聲,綱吉笑了笑,沒再打擾他。
吃飯的時候,Xanxus和六道骸碰面了,很正常地互相打了個招呼,并未發生綱吉想象中天雷勾動地火的情形。
想來即使同是裏世界的人,也不一定就會互相認識。
半個小時後,綱吉和六道骸一起出門。兩人走在上學路上,邊欣賞街旁的櫻花,邊有一搭沒一搭說着閑話。
“今天的便當是你做的?”六道骸笑眯眯的,嘴上卻不饒人,“能吃嗎?”
綱吉伸手想要搶過他的便當:“不能,我還是委屈一下獄寺,讓他幫忙吃了吧。”
六道骸靈活地閃過,不贊同地道:“我只是随口問問,你怎麽還急了?放心,如果真的不好吃,我會讓給你家忠犬君的。”
綱吉微微一笑,反嗆回去:“六道骸先生,你這樣的人,就只适合吃便利店的炒飯。”
提起昨天那份炒飯,六道骸臉都快綠了,一拍額頭說:“別說了,這着實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經過岔路口,他們遇到了獄寺,于是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和諧的氣氛也變得核諧了起來。
獄寺和六道骸把綱吉夾在中間,隔着他唇槍舌戰陰陽怪氣,你來我往毫不示弱,一路互怼到了校門口才休戰。
倒不是其中一方落了下風,而是六道骸先偃旗息鼓,并主動離綱吉十米遠。
綱吉奇怪地看了過去。
“啊,你的雲雀學長在那邊,我還是離你遠一點的好。”六道骸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至少在綱吉聽來是胡說八道,“我可不想再被他拖着打一上午的架了。”
綱吉偷笑了一下,拉着獄寺走到排隊進校的隊伍末尾。
雲雀的确在這裏,像從前的每一個早晨一樣。不過他厭惡群聚,所以總是待在離人群最遠的地方,身邊自成空曠地帶,無人敢靠近。
雲雀倚着牆壁閉目養神,全不在意從身前走過的人,直到綱吉走近,他才懶洋洋地擡頭瞥去一眼。
看到校門處,綱吉和獄寺一前一後通過檢查,再并肩走向教室,雲雀別開目光,不悅地皺緊眉頭。
啧,礙眼的白毛。
下一秒,他又因為這沒來由的煩躁和惱怒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上午原本有一節體育課,不過體育老師生病請假,就改成了數學課,和原本就有的兩堂數學課連在一起,綱吉做題都快做吐了,放學的時候看誰都自帶函數圖像。
“十代目,你還好吧?”獄寺充分發揮了自己作為頂級學神的超強适應性,做完三張卷子仍然神采奕奕,不但不像其他同學一樣直接鹹魚躺,還有精力關心綱吉。
“沒事,就是暫時不想再看到數字了。”綱吉甩甩頭,強行打起精神,從抽屜裏取出為雲雀準備的盒飯,“你們先去吃飯吧,我去辦點事,馬上就回來。”
“需要我陪你嗎?”獄寺立刻問道。
“不用。”綱吉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出教室。
全校學生都知道,并盛中學有一個地方是人類禁區——教學樓天臺,因為那裏是委員長的自留地盤,禦用午睡之地。
因此綱吉不必找風紀委員們問路,出了門就往天臺上去。
午後的風吹過樹枝,發出“沙啦沙啦”的輕響。樹蔭将陽光切割成滿地碎金,在斑駁的光影裏,雲雀坐在護欄上,雙腿輕輕晃動。
“雲雀學長,我來給你送飯了。”綱吉趕着回去吃飯,便也沒多想,一看到雲雀的身影就跑了過去,獻寶似的将便當遞給他,“這是我親手做的,僅此一份,絕對不會跟任何人的便當相同。不過……”
雲雀垂眼,風吹起額前的碎發,露出他鋒利而漂亮的眉目,看上去好像思考什麽事思考了很久,因為剛剛抽離思緒,竟顯得比平常溫和一些。
他接過便當打開,豐盛的菜色躍入眼底:“不過什麽?”
綱吉老實回答道:“不過我不知道學長你喜歡吃什麽,所以我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做的。”
食盒保溫,捧在掌心有些許熱度,暖得直燙進人心底。
雲雀看看它,又認真看着面前的人,看他被微風拂動的衣領,有日光流淌過的眼瞳,以及純良又溫柔,還帶點傻氣的笑容,一時間,那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似乎迎刃而解。
胸腔中正鼓蕩的心跳,是一種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覺。他閱讀過的書籍告訴他,這種感覺叫做心動。
但是為什麽會心動?憑什麽因為這只蠢兮兮的小動物心動?
雲雀依然沒想明白。
這感覺來得莫名,好像一時不察就被種進他心裏,悄無聲息長成龐然大物,他有意追溯源頭,卻無從下手。
雲雀眉尖微蹙,一言不發地盯着綱吉看了很久,突然靈光一閃。
雲豆是小動物,可愛。
沢田綱吉長得像棕毛兔子,四舍五入也算小動物,可愛。
他喜歡小動物,所以喜歡雲豆。
同理可得,他喜歡沢田綱吉。
通了,邏輯通了。
我說其實委員長是一見鐘情有人信嗎?
27:我反正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