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假千金24
真假千金24
陸氏回到屋子,遣退了下人,又讓月荷将房門關上,這才急不可耐的開口,“月荷,你看到了嗎?林清的長相,她、她跟我年輕時候長得簡直一模一樣,你說她會不會就是我找了七年的女兒?”
“夫人,奴婢看到了。”月荷在看到林清長相的那一刻也有了這個猜測,她問:“要不夫人,奴婢請林姑娘過來問問情況?”
如果真是小姐,一問便知。
“問,自是要問。”陸氏拿帕子的手按在胸口,将狂跳不止的心按住,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月荷道:“那奴婢這就去請林姑娘過來。”
“等等。”陸氏定了定神,“不能直接找她問,她怕是對我有了成見,問也問不出什麽,你去找她身邊那個婢女,叫……”
月荷趕緊道:“春華。”
“對,你先找那個叫春華的婢女過來問問,若對得上,再、再議。”陸氏已經無法思考後面的事,只迫不及待的想确認林清的身份。
月荷福了福身,“夫人莫急,奴婢這就去将春華叫來。”
月荷走後,陸氏激動的坐在了椅子上,歡喜不已,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消息,她本來已經要放棄了,沒想到女兒自己出現了,真是老天有眼,眷顧她們母女!
“阿妩,你母親剛剛的神情好古怪啊。”林清坐在桌前托着下巴,想着之前見元妩父母的事,覺得很不對勁。
元妩夾了個生煎包咬了一口,邊吃邊思索道:“母親今日确實與往常有些不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了儀态。”她仔細端詳着林清的臉,“或者她覺得你長得與她相似,所以很驚訝。”
“我跟她長得有那麽像嗎?我怎麽不覺得?”林清撫了撫臉,她一點也不喜歡陸氏,不想聽到有人說她和陸氏長得像。
元妩見她擰着眉,忙笑着勸道:“好了,別想多了,趕緊用早飯,等會兒賓客要來了,可有得忙。”
林清本也不是愛鑽牛角尖的性子,聞言便将事情丢開了。
另一邊,月荷偷偷将春華叫了去,帶進了陸氏院子的一間偏房。
“春華,坐。”月荷笑着朝春華道。
春華看到月荷臉上的笑,心裏直打鼓,這個月荷今日為何這般反常,竟然對她笑成這樣,是不是又藏着什麽壞?她莫不是又想找什麽借口趕她和小姐走吧?
她心中提防着,扯了扯嘴角幹笑了一下,“不用不用,我站着說話就好,您有什麽事吩咐便是。”
“我們坐下說,吃些點子果子,喝盞熱茶。”
春華看到這一桌子的吃食,頓時有種‘鴻門宴’的感覺,她哪敢碰這些東西,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您有話直說。”
月荷見她吓成這樣,暗中叫苦,之前給她留下的印象太差了,這對她好都被當成壞心眼,不過算了,還是辦正事要緊。
她笑了笑,開口了,“林姑娘來咱們府上也有幾日了,還不知林姑娘家中的情況,今日想起來所以找春華姑娘問上一問,不至于失了禮數。”
春華嘴角抽了抽,發出兩聲意味不明的笑,禮數你們元家還失得少嗎?現在才來提禮數未免太晚了吧?
見她不作聲,月荷輕咳一聲,只好直接問了,“不知林姑娘是哪裏的人啊?”
“洛河鎮。”春華答道。
月荷想了想,“那不是離京城很近?林姑娘祖籍就在洛河鎮嗎?”
“不是,我家小姐是借住在姨夫人家,小姐以前也是京城人。”
月荷眼神一閃,再問:“為何借住在姨母家?林姑娘的父母呢?”
“我家小姐自幼喪母,我家老爺也沒再娶,又因常年在外做生意無暇照料,就将小姐送到了姨夫人家代為照料。”春華想了想,這事應該能說,便說了。
月荷心砰砰直跳,覺得八九不離十就是小姐沒錯了,她壓下激動,嘆道:“原來林姑娘的身世這麽可憐,不知林姑娘的母親因何過世?”
“我也不大清楚,我那時還沒出生呢。”春華看她一眼,問這麽詳細有什麽意圖?
月荷哦哦了兩聲,視線往屏風處一掃,接着問:“林姑娘的母親可是姓江?”
“您怎麽知道?”
月荷用笑掩飾,“無意中聽大小姐提過一句。”
“哦。”春華點點頭,“是姓江。”
屏風後傳出一道響聲,春華看過去,奇怪問:“什麽聲音?”
月荷忙道:“可能是貓。”
春華也沒多想,收回視線,準備走,“您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我怕小姐找我。”
“沒旁的事了,我送你出去吧。”月荷又看了屏風後一眼,帶着春華往外走,臨出門時,她突然想起什麽又問了一句,“對了,林姑娘家有沒有一個叫月容的下人?”
“月容?”春華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想了想,便想了起來,她道:“有吧。”
月荷驚喜,“那她現在還在伺候林姑娘嗎?”
“沒有,聽姨夫人說,她在小姐幼時跟一個男人走了。”
月荷驚得張大嘴,“跟男人走了?”
“是啊,怎麽了,您認識她?”春華狐疑問。
月荷找了個借口,“是我家一個表親,我一直在找她來着……”
春華一臉原來如此的神情,敢情月荷找她不是問小姐家中的情況,而是為了找自家親戚,嗐,白緊張了一場。
将人送走後,月荷折回屋子,将門關上,正好,陸氏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兩人臉上都是激動的神情。
“夫人,林姑娘真的是小姐!”月荷歡喜道。
陸氏捂着心口含着淚點頭,“是我的女兒,我找到她了,我終于找到我的親生女兒了。”
蒼天憐見,七年了,她終于找到她失散的女兒。
“沒想到小姐一直就住在離京城不遠的鎮子上,竟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找着……不過都怪月容,要不是她丢下小姐跟男人跑了,我們也不用找這麽多年。”
陸氏眸子便是一冷,“這個賤婢,我讓她去照顧清兒,她竟然跟男人跑了,真沒想到她是這種背主的東西,當初就不應該讓她去林家。”
她怎麽也沒想到月容會丢下女兒和男人私奔,要是女兒出了什麽事怎麽辦?這個賤人,要是找到她,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夫人,月容的事以後再議,現在要緊的還是趕緊将小姐認回來。”月荷提醒道。
陸氏點點頭,“沒錯,現在認回清兒要緊,不過為保萬無一失,你趕緊再讓人去洛河鎮查證一番。”
“是,夫人。”月荷福身應下,想到什麽又問:“夫人,如果真的确定林姑娘就是小姐,阿妩小姐那該怎麽辦?”
陸氏道:“就按之前我們商議的辦,所有的一切推到過世的江氏身上,把阿妩繼續留在元家,還能博個美名,正好今日賓客衆多,是個好時機。”
“那奴婢立即讓人趕去洛河鎮查探。”
月荷走後,陸氏再也控制不住喜極而泣,她萬萬沒想到,她苦苦尋找的女兒會來到了她身邊,真是天意。
十五年了,她的女兒已經長得那般貌美動人,而且她還考上了白桐書院,以一介商女的身份考上白桐書院,這是多了不得的事?哪怕是身在商戶之家也能那麽優秀,不愧是她的女兒。
轉念想到這幾日的事,她無比懊惱,她們相處得并不融洽,她甚至想方設法的想趕走她,給她受了那麽多的委屈,要是清兒知道她是她的母親可會怪她,可會生氣?
諸多的顧慮和擔憂,讓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直到月荷安排好事情回來告訴她時辰不早賓客快到了,她這才暫時将情緒壓下,重新梳洗往前院去。
“什麽?月荷找你打聽我家中之事?”林清驚問。
春華點點頭,将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真是好笑,她們對我何時有過禮數?這幾日就差拿掃帚趕我出門了,現在來提禮數了,腦子被門夾了吧?”林清嗤笑道。
“可不是,奴婢也是這麽想的。”
“那你說了什麽沒?”林清問。
春華道:“就大概說了幾句不關緊要的,緊要的奴婢一句沒提。”
“那就好,她定是沒安好心,咱們不得不防。”林清道。
春華點頭,“奴婢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後面月荷又說是為了找她家親戚,也沒對我做什麽,興許确實是為了找人才找奴婢打聽情況的。”
“你信她的話?保不準又想着什麽法子趕我們走呢。”
“小姐放心吧,奴婢防着呢,定讓小姐好好參加完元小姐的及笄禮。”
林清嗯了一聲,想起了正事,“走吧,我們趕緊去給阿妩送賀禮,我得搶在第一個送。”
來到正廳,見阿妩一個人坐在廳裏,林清立即笑着跑了進去,“阿妩,我來陪你了。”
“慢些跑,注意儀态。”元妩見她跑得裙擺和頭發都飛起來了,繡花鞋也全露了出來,趕緊提醒道。
都馬上及笄的姑娘了還這麽沒儀态是要被人說閑話的,到時候找不到好婆家。
林清一屁股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胡亂理了理衣發,渾然不在意,湊過去問:“有人送你賀禮了嗎?”
“還沒,客人還沒來。”元妩搖搖頭。
“那太好了。”林清高興一笑,接過春華手上的禮盒,笑嘻嘻道:“阿妩,這是我送你的及笄禮,趕緊看看喜不喜歡?”
“只要是清清送的我都喜歡。”元妩接過禮盒笑道。
這話林清愛聽,她催促,“打開看看嘛。”
元妩便打開了禮盒,見是一對羊脂白玉镯,玉質通透,光澤盈潤,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她驚嘆,“清清,這禮物太貴重了。”
“今天是你及笄的大日子,我跑遍整個京城獨挑中這對玉镯,我覺得只有它們才能與你相配。”林清道。
元妩感動不已,“清清,你對我太好了。”
“這不算什麽,不及你平日對我的好。”林清搖搖頭。
元妩心中溫暖極了,林清對她的情誼比這镯子還要珍貴。
見镯子有一對,她想了想,拿起一只給林清戴上,“這镯子既然是一對,那我們姐妹兩個一人一只。”
林清笑道:“那好,我們一人一只,祝我們的姐妹之情天長地久。”說着拿起另一只給她戴上。
一旁的春華笑出聲來,“小姐,這怎麽像男女之間的情愛誓言?”
林清拿眼橫她,“誰說這話只能用在男女情愛上?我就要用在我和阿妩的姐妹情份上。”她轉過頭,對着元妩又是一臉的笑,“對吧,阿妩。”
“清清說什麽就是什麽。”元妩點點頭,十足一個寵妹妹的好姐姐。
林清高興極了,伸出白淨的手。
元妩也伸出手,并排挨着她的手。
手腕上兩只玉镯散發出溫潤的光澤,互相萦繞,無比融洽。
陸氏來到正廳的時候,正好看到這樣和睦融洽的一幕,沒想到她的兩個女兒能成為同窗,成為好朋友,相處得這麽好,以後将阿妩留下來也不怕她們姐妹倆個鬧矛盾了。
不過清兒始終是将軍府的小姐,阿妩只是個商女,等認回親生女兒,她得讓她們之間有尊卑之別,不能讓阿妩越過清兒去。
阿妩雖然對她和清兒有恩,但元家養了阿妩十五年,讓她過了這麽多年富貴風光的日子,再大的恩情也還清了,她能将阿妩留在元家是對阿妩莫大的恩德,阿妩得知道感恩,主動讓出大小姐的位置,好好襯托清兒才對。
這樣想着,她擡步走了進去。
原本在說笑的兩個姑娘見她來了立即靜了聲,站起身規規矩矩行禮問安。
陸氏淡淡看了元妩一眼,“今日賓客衆多,不要失了分寸,丢了元家的臉面。”
“是母親,女兒記住了。”元妩應下。
陸氏又看向林清,眸光溫和許多,“林姑娘等會兒也跟着我們一塊招呼客人吧。”
林清沒料到她會這麽溫和的和她說話,還讓她跟着一塊招呼客人,有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但陸氏不找她麻煩是好事,她點頭應下了。
陸氏看着林清,眸中情意漸濃,這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女兒,滿月不久就離開她,十五年了,她們母女終于團聚了,她忍不住伸手,“清……”
林清卻後退一步,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
陸氏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女兒什麽都不知道,而且因為之前的事對她有了成見,她若貿然做些什麽定會吓着她,還是等查證後把事情告訴她了再說。
想到這,她假裝理了理衣袖,而後收回手,借口道:“腕上的镯子挺好看的。”
林清暗松了口氣,原來是想看她的镯子。
元妩便道:“母親,是清清送我的生辰禮物,這镯子是一對,我們一人一只。”
陸氏嗯了一聲,笑着朝林清道:“林姑娘破費了。”
林清一臉見鬼的神情,真是奇了怪了,陸氏往常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日怎麽會這麽和顏悅色?難道是因為今日是阿妩的及笄禮,她顧及着阿妩,所以才沒找她的茬?
又或許她昨晚跟月荷說過,過了今日就會走,所以她打算忍她一日?
元妩也察覺到母親對林清态度上的轉變,也想着會不會是因為她今日及笄,所以母親顧着情面沒有再為難林清,她暗想,母親還是在意她的,否則也不會為了她忍受。
幾人各懷心思坐在廳裏,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元珲也來了,他來了沒一會兒,賓客就陸續到了,一家子忙去招呼客人,也沒時候再管其它。
元珲在招呼交好的朝臣和男賓,陸氏在招呼官眷貴婦,元妩和林清則在招呼貴女們。
賓客都是陸氏安排的,所以吳月、崔玉盈、王惠兒幾個也都來了,但念着今日是元妩的大日子,也都還算規矩,只是話中帶刺的諷林清幾句,旁的也不敢過分。
林清為了元妩也盡量隐忍着,氣氛大致還算融洽。
忙碌了許久,林清才抽出身來,匆匆往茅房去如廁,解決完出來,見還有點時間才到元妩的笄禮,她往一旁的涼亭去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回去,應酬人太累人了。
正走到一個假山處,聽得後面有人在說話。
“公子,今日是元小姐的及笄禮,您可是元小姐的未婚夫,您躲在這會讓人說閑話的。”
阿妩的未婚夫?
林清是聽說過元妩有一個未婚夫的,但一直沒見着,她放慢了步子,豎起耳朵去聽,不一會兒,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
“我對元妩并無情意,而且我大哥的死與元家脫不了幹系,讓我娶一個仇人之女,我寧修遠絕不答應,今日不過是父親讓我過來走個過場,又不是真的來參加她的及笄禮,我人來了已經很給她臉面。”
林清臉沉如水,沒想到阿妩的未婚夫是這樣一個狗東西,不喜歡阿妩就退婚啊,當阿妩稀罕他?她家阿妩長得美,學問好,武功高強,哪哪都好,這狗男人還未必配得上,他倒好敢瞧不上阿妩,什麽玩意嘛!
要不是今日特殊,她非得替阿妩罵這狗男人不可,算了,不給阿妩惹麻煩了,她也沒了去休息的心情,轉身往前院去。
只是她繞了一圈都沒找到回去的路,雖然來元府四日,但她不敢随意走動,之前有春華跟着給她記路,剛剛來得匆忙沒帶春華,她就找不到路了。
見就要到開禮的時辰,她急得不行,四下亂走,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前院,連個下人也找不到,她只能靠自己找了。
找了好一會兒,總算找到回去的路,怕趕不上開禮,所以走得急,一時沒注意撞見了人,她一個不穩就朝身後倒去,好在對方伸手撈了她一把,這才沒跌在地上。
林清穩了穩心神,朝對方看去,見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長得溫潤如玉,俊秀不凡,衣着亦是十分華貴,定然是元家的貴客,她不想得罪了人讓元妩難做,忙福身道歉,“對不起,走得匆忙,無意中撞到公子,失禮了。”
“無妨,姑娘可有傷着?”男子笑着搖頭,和善問。
林清聽着這聲音有些耳熟,又想不起在哪聽到過,但也顧不得多想,答道:“沒傷着,幸好公子拉了我一把,多謝。”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林清見他溫和有禮,多了一份好感,“我要趕着去參加阿妩的及笄禮,先失陪了,改日再向公子道謝。”
“阿妩?你是元小姐的朋友?”男子問。
林清點頭,“我是阿妩的同窗。”她看他一眼問:“你呢?”
“在下寧修遠,也是元小姐的‘朋友’。”男子答道。
寧修遠?
原來這就是剛剛在假山後說對阿妩沒有情意的那狗男人,難怪她覺得聲音耳熟!
林清跌下臉來,不想與狗男人說話,拔腿就走。
“林姑娘是要去觀禮嗎?我也正好要去觀禮,要不我們一道走吧。”寧修遠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變了臉,趕緊跟上去道。
“不必,我自去便是。”林清瞪他一眼,大步而去。
要不是趕時間,她非得替阿妩好好罵這狗男人一頓,今天就先放過他,等忙完正事再說。
看着氣呼呼而去的人兒,寧修遠一頭霧水,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了臉?
不過這丫頭還挺有意思的!
前院,月荷匆匆走到陸氏身邊低聲道:“夫人,證實了,林姑娘就是小姐。”
“當真?”陸氏不放心的确認。
月荷點頭,“千真萬确。”她想了想,道:“如果夫人還不放心,奴婢想個法子去看看林姑娘背上的胎記。”
“你去,越是這個時候越不可出錯。”陸氏穩了穩心神道。
林清大步走着,眼看就到了通往前院的月亮門,她暗松了口氣,理了理衣發,正要擡步出去,突然,一盆水澆到了她身上。
“對不起林姑娘,不小心将水潑到你身上了,走,趕緊跟奴婢去換身衣衫,別着涼了。”月荷得了逞,忙扔下盆,拉着林清往一旁的屋子去。
林清覺得她肯定是故意的,但又不好發作,只得忍下,不想缺席了元妩的笄禮,跟着她進了屋子,接過衣衫去屏風後換。
月荷聽着響動,約摸着她衣衫脫得差不多了故意沖了進去,“林姑娘,先把頭發擦擦……”
林清正脫完衣衫,只着了兜衣,見她沖了進來,趕緊轉過身去。
月荷正好看到她背上的胎記,心中就是一喜。
林清忍不住喝道:“這就是你将軍府的規矩和禮儀嗎?你好歹也是主母身邊的大丫頭,怎能如此無禮?”
“對不起林姑娘,奴婢這就出去,不打擾林姑娘換衣衫。”月荷急忙退了出去,快速走了。
林清氣得不行,月荷一定是想阻止她去參加元妩的笄禮,她絕不讓她如願!
月荷匆匆出了屋子,回到陸氏身邊,低聲禀報,“夫人,奴婢看到胎記了,萬無一失,就是小姐無疑。”
“好好好。”陸氏連道了三聲好,她不願再等下去,打算即刻将事情公布。
正在這時,時辰到了,元珲站起身道:“今天是小女元妩的成人笄禮,感謝各位賓客百忙之中到來,下面,小女元妩的成人笄禮正式開始,讓小女入場拜見各位賓客!”
元妩被心蕊和孫氏扶着走出來,她已經沐浴更衣,一頭烏黑的長發垂在身後,等待加笄行禮。
正在這時,林清也換完衣衫回來了,元妩看到她,朝她一笑,準備朝賓客行禮。
“等等。”陸氏站起身,出聲阻止。
笄禮一但開始不可中斷,否則不吉,所有人都看向陸氏,不明白她為何要阻止笄禮。
陸氏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向前,揣着激動的心情道:“剛剛,我得知了一個消息,元妩,并不是我和将軍的親生女兒!”
衆人嘩然。
元珲豁然起身驚問,“夫人,你說什麽?”
元妩也震驚的看向陸氏,“母親!?”
林清險些沒驚掉下巴,陸氏在說什麽?她說阿妩不是她的女兒?這怎麽可能?
轉念想到這幾日的所見所聞,她又覺得這是有可能的,阿妩和陸氏一點也不像,不說長相,光這性情就天差地別,她早就覺得她們不像母女,沒成想竟然真的不是!
“元夫人,真的假的,元小姐怎麽可能不是元家的千金?”吳夫人連忙出聲問。
上次元妩為了林清那個商女險些捏斷她家月兒的手,這筆賬她可記着的,如果元妩不是元家的女兒,那她就可以和元妩算賬了。
其它人也都面面相觑,元妩确實長得不像陸氏也不像元珲,難道真的不是元家的孩子?
元珲朝陸氏道:“夫人,不可胡言。”
他要靠阿妩維持與寧家的關系,如果阿妩不是他的女兒,那他該拿什麽去維系與寧家的關系?
“将軍,妾身沒有胡言,此事我已證實,阿妩千真萬确不是我們的孩子。”陸氏道。
元妩走向前,看着陸氏,聲音輕顫,“母親,您在說笑對不對?我怎麽可能不是您和父親的孩子?”
“阿妩……”林清忍不住走到她身邊,她不知道做什麽,她就想像阿妩之前陪着她一樣陪在阿妩身邊。
元妩抓住林清的手急問:“清清,你是不是也覺得母親在說笑?我怎麽可能不是元家的孩子?”
林清張了張嘴想說你沒聽錯,可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她實在看不得阿妩難過的樣子。
“我沒有說笑。”陸氏再次給了元妩一記重擊,“你确确實實不是元家的女兒。”
元妩踉跄着後退一步,一臉不敢置信。
“阿妩!”林清及時扶住她,看着阿妩悲痛的模樣,心中也無比難受。
元珲急問:“夫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阿妩不是我們的女兒,那我們的女兒在哪?”
陸氏看向林清。
林清心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果然,下一刻,陸氏就道:“清兒才是我們的女兒。”
林清猛的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過看到林清與陸氏長得那麽像,不就是母女嗎?
元妩也驚詫的看向林清,清清才是元家的女兒?難怪,難怪清清和母親長得那麽像!
一旁的心蕊心砰砰直跳,怎麽會這樣?兩個小姐調了包?這事東家知道嗎?
春華張大嘴,半響沒動一下,難怪之前月荷找她打聽小姐的情況,原來那時候她們就知道了小姐的身份。
孫氏亦是一臉震驚,大小姐不是元家的女兒?林小姐才是?她想起以往的種種,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原來這就是夫人不與大小姐親近的原因。
元珲看向林清,難怪之前見到林清發現她與妻子長得極像,原來她才是他和妻子的女兒,對他而言誰是他的女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女兒可用。
“不,你們搞錯了,我不是元家的女兒,我姓林,我有爹娘,我不可能是你們的女兒。”林清回過神來,連聲否認。
她怎麽能是元家的女兒,她要是元家的女兒,那阿妩怎麽辦?而且她的家人那麽好,而元家的人那麽壞,她才不要有這麽壞的家人。
“清兒,你真的是我和将軍的女兒,你看我們長得多像,你是不是吃松仁就長疹子,還有,你背上有一個手指蓋大的胎記對不對?”陸氏走向前含着淚道。
林清愣住,她确實和陸氏長得很像,阿妩也說過陸氏吃松仁也會長疹子,她背上是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胎記,所以,她真的是陸氏的女兒?
“十五年前,阿妩的母親為了讓阿妩過上好日子,借着來将軍府送衣衫的機會,将你和阿妩調了包,讓我們母女分別了十五年啊!”陸氏摟住林清哭道。
阿妩臉色唰的一下白了,是她的母親将她和林清調了包?是她的親生母親替她偷來了現在的一切?
林清也是一驚,但她很快回過神來,一把推開陸氏,大聲道:“不可能,我娘不會這樣做的!”
姨母說,娘很愛很愛她,意外身亡之時手中還握着她一只小鞋,那麽愛她的娘怎麽可能不是她的親娘?她不信,她一個字都不信!
陸氏被推得險些摔倒,好在月荷急時将她扶住,她心中悲痛,女兒果然對她有了成見,生她的氣了。
月荷替陸氏朝林清急道:“小姐,是真的,當初夫人請那商人之妻江氏過府做衣衫,江氏見到将軍府的富貴風光起了歹心,趁人不注意将您和她的孩子調了包,想讓她的孩子過上好日子,可是她沒料到沒多久将軍府就出了事……去濟州的途中,奶娘跑了,而匆忙中,夫人也沒發現您被人換了,就這樣,讓您與家人分散了十五年啊!”
林清仍舊搖頭,“不、不會的,我娘不是那種人,她不會這樣做……”
“清兒,我才是你的親娘啊!”陸氏悲聲喊道。
看着面前哭得傷心不已的婦人,林清的話再也說不下去,陸氏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不是商人之女,而是将軍府的小姐,那阿妩呢?
她這才想起元妩,忙轉頭看去,只見她一臉慘白,緊緊咬着唇瓣,搖搖欲墜的站在那,像是一只風雨中的蝴蝶,随時會被風雨打落,是那麽孤零零,那麽可憐,她的心突然就揪緊了。
阿妩怎麽會是搶走她一切的人?阿妩是她最好的朋友,與她情同親姐妹,對她那麽好,她又是那般依賴信任喜歡阿妩,阿妩怎麽可能會是搶走她一切的人?
“我就說嘛,陸夫人和元小姐長得一點也不像,原來不是親母女啊。”吳夫人第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諷刺的開口了。
那個該死的商女,害得女兒被白桐書院退學的低賤之人竟然才是元家的千金,如此一來女兒不就徹底得罪了元家,不過無妨,只要讓林清和元妩反目,她再找機會修複林清和女兒的關系便是。
吳月萬萬沒想到林清才是元家的女兒,元妩是商人之女,但不管如何,她也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以前元妩總是替林清出頭,她敢怒不敢言,如今看元妩還怎麽仗着身份壓她一頭,今日新仇舊賬她要和元妩一起算。
想到這,她立即煽風點火起來,“以前就覺得元妩身上有一股子粗俗之氣,原來她不是将門千金,而是商人之女,旁的商人不過是為富不仁了些罷了,可她的家人竟然還喪心病狂的換走別人的孩子。”
“可不是,她的母親替她偷來了不屬于她的一切,這可是偷竊啊!”王惠兒也道。
“竊賊之女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瞧她以前的做派就知道,動不動就拿身份壓人,卻不知她的身份是她那不要臉的母親給她偷來的。”
崔玉盈也出聲了,“聽說那商婦很早就死了,定是做了壞事遭了報應。”
随着吳月幾個開口,其它的賓客也都七嘴八舌的罵了起來,一時間謾罵聲如潮水般襲向元妩。
“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過上好日子,就換走別人的孩子,怎麽會不遭報應,只是她定然沒想到換了孩子元家就出了事,讓自己的女兒白白替元家小姐受了八年邊關之苦。”
“活該,都是她們母女應得的報應。”
“沒錯,做這種缺德事,就該遭報應!”
陸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淚,視線不經意間看向旁邊的月荷,主仆二人都勾起了嘴角,事情如她們所料的一般順利發展,所有的過錯都由死了的江氏背着,元家幹幹淨淨,極好。
元妩緊緊咬着唇,聽着這些辱罵,她覺得羞愧難當,她的母親為她偷來了現在的一切,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林清的,她搶走了林清的東西!
她垂下頭,不敢看林清,不敢看陸氏,也不敢看所有人,她無地自容,她沒臉見人,她覺得自己是罪人!
寧修遠借機走了出來,朝元妩道:“既然你不是元家的小姐,你我二人的婚事也就此作罷!”
元妩捏緊手指,指甲慢慢掐進了肉裏,她并非對寧修遠有多重的情意,但這樣當衆被退婚,也足以讓她顏面掃地,以後再無人會與她這種被人當衆退親的女子議親了。
元珲向前道:“賢侄,她不是元家的女兒,你們的婚事确實不算數,賢侄應該與元家真正的女兒,也就是清兒履行婚約。”
寧修遠看向林清一時沒有作聲,沒想到那個有意思的姑娘竟然才是元家的女兒。
見寧修遠沒有出聲,元珲便當他是默認了婚事,暗暗放下心來。
“寧二公子做得對,他應該和元家的真千金成親,而不是和一個假千金。”
“寧二公子明智!”
“對,要是我也立即和這假貨取消婚約。”
吳月看了看置身謾罵聲中的元妩,又看了看沉着臉的林清,眼珠子轉了轉,她今日非得讓這對‘好姐妹’撕起來不可,她走到林清身邊道:“虧你以前還把她當好姐妹,她卻搶了你的一切,要是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沒錯,搞不好所有的事她都知道,然後故意接近你,利用你呢!”王惠兒也添油加醋道。
崔玉盈啧啧兩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一臉無害,竟然有一副惡毒蛇蠍心腸。”
林清聽到這些話再也忍不住,走向了元妩。
吳月幾個對視一笑,有好戲看了!
元妩低着頭,垮着肩,心口上像有人拿利器一下一下割着一般,痛得窒息。
她本是身份高貴的将軍府嫡長女,十一歲便考進白桐書院,是書院最優秀的學生,是京中人人稱贊羨慕的貴女,可是如今,卻成了一個聲名狼藉的竊賊之女。
她原本風風光光的在舉辦及笄宴,卻突然間從雲端跌進濘泥,徹頭徹尾成了一個笑話。
可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她想辯解,卻發現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她只能受着這一切難堪和羞辱,因為,她的母親替她偷來了十五年不屬于她的風光和富貴,她得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得承受報應和後果。
她知道林清過來了,她想,林清定然會狠狠責罵她,怪她怨她恨她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林清再也不會認她這個朋友這個姐妹了。
只是預料中的責罵沒有到來,卻是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她揪在一起的雙手,熟悉的溫熱傳來,她驚得擡頭看去,撞進一雙黑亮的眸子中,眸光一如往常。
她愣住,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不知所措。
林清拉住元妩的手,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而後轉頭朝吳月幾個道:“讓你們失望了,我不會怪阿妩,她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妹!”
吳月幾個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林清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竟然和一個搶走她一切的仇人當姐妹,簡直氣死人了。
元妩驚訝的看着林清,“清清?”
“阿妩,以前一直是你保護我,如今換我來保護你了!”林清緊緊握住她的手道。
元妩含淚搖搖頭,“可是不一樣,以前都是些小事,而現在……”
“以前的事對于你來說是小事,但對于我來說是大事,不管事情大小,你對我的情份不變,我對你的情份也不會變。”林清重重道。
元妩感動不已,眼淚忍不住掉落,清清不怪她,還願像以前一樣待她,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所有人都很震驚林清的舉動,寧修遠亦是,這個林清,竟如此與衆不同。
吳月不甘心,咬了咬牙再道:“你別傻了,她和她母親合謀搶走了你的一切,你還把她當好姐妹,她一直在利用你呢!”
“你瞎扯什麽呢?”林清一記眼刀甩向吳月,“我和阿妩被調換時才一個多月大,一個多月大就能與人合謀了?你說話能不能帶上腦子?”
吳月氣得臉都紫了,不服氣再道:“就算不是她,可也是她親生母親做的,你和你仇人的女兒當姐妹,你對得起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嗎?”
“沒錯,你可是将軍府的小姐,身份高貴,而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商人之女,你與她來往,就是自降身份。”王惠兒也道。
林清嗤笑一聲,“這是我的事,與你們何幹?我不與阿妩交朋友,難道與你們這幾個曾經辱罵我誣陷我的人交朋友?”
吳月幾個一臉醬紫,恨得咬牙切齒。
“我是商女的時候阿妩也沒嫌棄過我,願意以真心相待,我也不會因為身份就不認她這個朋友,我認的是阿妩這個人,不是身份,無論發生什麽事,阿妩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會離棄她!”林清再道。
當初她被吳月幾個欺負,一直是阿妩在保護她,在所有人都不信她的時候,也只有阿妩信她,她怎麽可能聽信吳月幾個人的挑撥離間就記恨阿妩?她腦子又沒壞!
林清又看向寧修遠,“還有你,你以為阿妩很想和你成親嗎?就你這種落井下石之徒如何配得上阿妩,不但阿妩不會和你成親,我也不會,什麽勞什子婚事就此作罷,我和阿妩與你再無瓜葛!”
寧修遠原本還一臉欣賞的看着林清,聽到這話,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難看。
“放肆?婚姻大事豈由你胡說?”元珲出聲喝斥,然後走到寧修遠身邊,将他帶到一旁陪着不是。
吳夫人陰陽怪氣的開口,“哎喲,這真是……該怎麽說呢?”
“不知道怎麽說就別說!”林清毫不留情怼過去,她不顧吳夫人鐵青的臉,轉向衆人再道:“我再說一遍,不管阿妩是将軍府小姐還是商女,我都認她這個朋友,以前認,現在認,以後也認!誰也別想離間我們,我有腦子,我會思考,我有心,我會感受,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能分辨,用不着旁人在這指手劃腳!”
她說着,看向元妩,“阿妩,當初你說過,你交朋友只看品性不看身份,其實我和你一樣,林清,願意和商女元妩做朋友!”
一如回到初見時一樣,元妩不嫌棄林清,如今林清也不嫌棄元妩。
“清清!”元妩再也忍不住摟住林清哭了起來,是感動,是溫暖,也是歡喜,得此朋友,是她一生的幸運。
林清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片刻後,她推開阿妩,轉向陸氏道:“你說是阿妩的母親将我和阿妩調包的,我不信,證據拿出來!”
就算陸氏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也信不過她,她寧願信大江氏的話也不信陸氏所說。
之前林清的種種舉動已經讓陸氏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如今林清竟然問她要證據,她更是一口氣梗在了喉嚨,她的女兒,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幫着別人要證據?
月荷忙向前道:“小姐,事隔這麽多年,就算有證據也都被銷毀了。”
“沒有證據你們憑什麽說是阿妩的母親調的包?”林清反問。
月荷一噎,好一會兒才回道:“除了她還有誰?總不可能是我們将軍府換的孩子吧?”
其它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說将軍府不可能換孩子,一定是江氏換的。
林清道:“就算是阿妩的母親将我和阿妩調包,錯的也是她的母親,不是阿妩,她沒做錯任何事,她是無辜的,我不允許任何人遷怒她責罵她!”
什麽将軍府小姐她不稀罕,在她心中,這勞什子的将軍府千金不如她的好姐妹阿妩重要。
“清兒,說得好!”正在這時,一道威嚴的男聲從外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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