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信

送信

睿王這件事鬧得挺大,不過一日,滿京城都在議論。

戚家在京城行善積德多年,戚遲鳶雖不怎麽出門,名聲卻不小,不僅是因她貌美,還因她那副病弱的身子。

睿王把這麽一個柔弱無力的姑娘當街擄走,自然引得百姓不滿,可他們再不滿,也只敢小聲說壞話,不敢明面上說。

戚堰之想了許多法子制止這件事,事情傳的越廣,對他妹妹的名聲越不好。無論他怎麽制止,事情還是傳開了。

戚家家主戚呈毅和戚夫人李氏剛回京,就聽到這樣的消息,李氏掉了一路的眼淚,回到府裏,沒走幾步路就暈了過去。

戚呈毅忙讓人去請郎中,在心裏把睿王罵了一遍又一遍。

.

戚遲鳶醒來時,身旁無一人,睜眼看着屋頂,腦中回想着昨日發生的一切,若不是身在陌生的房屋裏,她都要以為昨日的一切是一場夢。

手撐着床榻坐起身,起太猛,腦袋一陣昏沉,差點又躺回去。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裳,明顯被人換過,意識到這點後,眼底充滿了不安。

戚遲鳶張了張嘴,想喊人進來,思慮了片刻,還是沒有出聲。

穿好鞋子,慢慢起身,哪想雙腿發軟,四肢無力的癱倒在地上,磕的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這種狀況從前并不是沒有發生過,對此并不疑惑和驚訝。

只是她這點動靜瞞不了外面的人,才扶着床榻站起來,屋外就傳來一道聲音。

“姑娘既然醒了,可要洗漱用膳?”

戚遲鳶自幼對聲音敏感,聽出這是綠枝的聲音,便道:“你們王爺呢?”

她還是不死心,還是想讓魏宴淮放了她。

外面靜默一瞬,又傳來聲音:“回姑娘的話,王爺一早便進宮了,特意囑咐奴婢要好好照顧您。”

戚遲鳶蜷了蜷手指,還是沒什麽力氣,心中失望,有氣無力道:“進來吧。”

有了這話,外面的人才敢推門進屋。

綠桃綠枝伺候她洗漱梳頭,另外兩人在備膳。

戚遲鳶神色恹恹,耳畔全是綠枝的聲音,聽了綠枝的話,她這才知道自己睡了那麽久,眼下快要到午時了,昨夜昏過去後,魏宴淮在屋裏守了一夜。

另外兩名婢女分別叫紅荔和紅葉,都是昨日才來的睿王府,專門伺候戚遲鳶的起居。

戚遲鳶聽着,神色愈發不好,都專門伺候她起居了,恐怕沒那麽容易離開睿王府。她臉色本就白,旁人看不出她的變化。

綠枝自顧自說着,她伶牙俐齒,條條有序,見戚遲鳶不嫌她唠叨,說得更起勁。

梳好了頭,綠桃想扶着戚遲鳶去用膳。

“不用了,這麽點路我還是能走的。”戚遲鳶身體嬌,骨子卻不嬌,相反還很倔。

她雙腿沒多少力氣,腳下輕飄飄地,好在走到桌前就五六步的事兒。

綠桃看在眼裏,着實擔憂,戚姑娘身子太單薄了,若是外面風再大些,說不定都能将戚姑娘吹走。

用膳時,戚遲鳶心不在焉,夾到了不愛吃的都沒有注意到,等胡蘿蔔放進口中,剛嚼了兩下,眉頭微皺,拿帕子放到嘴邊吐了出來。

綠枝默默記下,戚姑娘不吃胡蘿蔔,下次要囑咐好。

站在旁邊的綠桃問:“姑娘有心事?”

說罷,她便後悔了。

戚姑娘不是自願留在此處,怎麽可能沒心事。

戚遲鳶不愛和別人說心裏話,更何況是陌生人,搖了搖頭:“沒事。”

她只是想知道外面怎麽樣了,被關在得不到任何消息的睿王府,見不到熟悉的人,每時每刻都是那麽煎熬。

用過膳,趁紅荔收拾好出門的片刻,她這才知道外面下了大雪。

綠枝怕屋裏過了涼氣,幾個人每次進出都把門關嚴實些,生怕有風吹進來,門窗都關着,外面的一切都看不到。

戚遲鳶想出去看雪,被綠枝攔了下來。

戚遲鳶擰眉,疑惑地眼神中帶着幾分厭煩,“他連這扇門都不讓我踏出?”

綠枝連忙搖頭:“不不不,不是,外面太冷了,奴婢怕姑娘凍着,昨日太醫來看您,特意叮囑了不讓您吹風。奴婢看那雪不是一兩日就能停的,姑娘若真想看,就先好好養身體,等身體好些了再賞雪。”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生怕戚遲鳶誤會了。

戚遲鳶沉默,覺得有道理,爹娘花了那麽多銀子來調理她的身體,她怎可賭氣出去吹冷風,鬧來鬧去,最後受苦的只有她自己。

戚遲鳶坐在了方才的位置上,問:“府裏有紙筆嗎?”

綠枝松了口氣,點頭:“有有有,奴婢去給姑娘準備。”

綠枝出門跟紅葉說了幾句話,後者小跑着離開靜園。

片刻後,紅葉把紙筆送了過來,還有已經研好的墨。

戚遲鳶迫不及待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行字。她的字漂亮有力,瞧着全然不像是她這般羸弱之人能寫出來的。

她寫得比較慢,神色平靜了不少,待一張紙快要寫滿,問道:“這封信總能送去戚家吧。”

綠枝點頭如搗蒜:“能!”

岑越大哥沒說不能送信的事兒,所以就是能。

“那便好。”戚遲鳶放下心來,若連信都不能送出去,她就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眼下這種情況,總要讓兄長嫂嫂安定下來,昨日與嫂嫂一起時被擄走,嫂嫂應當吓到了。

戚遲鳶想到這兒,手中的筆停了下來,尋常人經歷這種事,怎麽可能不怕。她也怕,怕極了,看到魏宴淮朝她走來,心中就緊張,手指都控制不住的顫抖。

等信寫完,她疊好放入早備好的信封裏,把信放到綠枝手裏,眉眼中的疲憊毫無掩飾,道:“拜托你送到戚家。”

綠枝為難:“姑娘,奴婢從沒出去過,不認得路,可否讓楊管事送?”

楊管事是睿王府的管家,一把年紀了,面相很慈善。

戚遲鳶見過他一面,點頭應下:“好。”

她又有什麽選擇呢,不論是誰,只要能把這封信送到戚家就好。

綠枝才拿着信走出靜園,差點撞到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對方身軀高大,目光淩厲。

綠枝認出是誰後,急忙跪下:“王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沖撞您的!”

魏宴淮睨了她一眼,眼神觸及到那封信,沉聲問:“那是什麽?”

“這、這是戚姑娘給家人寫的信。”綠枝有些心虛,她怕王爺不同意。

魏宴淮得了答案,便沒有追究,而是道:“岑越,你把信送去戚府。”

岑越站出來:“是!”

魏宴淮沒再停留,面色沉靜地走進靜園。

岑越把綠枝扶起來,道:“把信給我吧。”

綠枝不敢不聽,即便王爺同意了送信,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小聲問:“王爺不會生氣吧?”

岑越被逗笑了:“只要不是戚姑娘離開的事兒,王爺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給戚姑娘,怎麽會因為一封信生氣。”

綠枝明顯松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屋內。

方才綠枝的聲音不小,戚遲鳶全聽到了,明白魏宴淮待會兒要過來,微微怔神,手指不自覺抓緊了衣裙。

不多時,房屋的門被推開,留在屋內的綠桃福身行禮,不等魏宴淮說什麽便出去了。

屋裏炭火很足很暖和,戚遲鳶坐在碳爐旁,方才喝了盞茶,眼下臉色沒那麽白了,最起碼有了正常人該有的顏色。

魏宴淮目光緊攫着她,逐步逼近,道:“今日進宮,我向太後提了你。”

戚遲鳶見他走來,下意識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魏宴淮眼神微閃,被她的反應激到,三兩步來到她跟前,不顧她滿眼懼意抓住她手腕,女孩纖細骨骼讓他心髒揪起。

拉着人來到床榻前讓她坐下,伸出手。

戚遲鳶以為他要動手,閉着眼皺眉後縮,下一刻感受到男人寬大溫暖的手掌落在額頭上,緊接着翻了面,手背緊貼額頭。

她愣了一下,睜眼看到魏宴淮收回手,又試探了一下他自己的溫度。

原來不是要動手……

不怪戚遲鳶把魏宴淮想那麽壞,有哪個好人會當街擄人,連家都不讓回。

魏宴淮對上她出神的雙眸,輕笑了聲:“不燙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戚遲鳶怕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斂下眉眼,“沒有。”

她語氣總是弱弱的,像是沒吃飽飯的小貓,聽得人心癢。

魏宴淮從懷裏拿出一塊包裹着東西的帕子,打開手帕,裏面赫然是一個白玉镯子,拿起镯子,另一手拉住戚遲鳶的手。

“這是太後為你挑選的。”

戚遲鳶頓時感覺那镯子有千斤重,想收回手,奈何手腕被緊緊抓着,容不得她輕易逃開。

“王爺,我受不起,您別……”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受得起,普天之下,沒有人比你更受得起。”魏宴淮強硬為她戴上那镯子。

戚遲鳶絲毫反抗不了,他力氣太大了,面對魏宴淮,總是受不住恐懼,不多時,眼前就蒙了一層水霧。

她從未這般為難過,收了這镯子又算什麽?

太後想讓她給魏宴淮當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