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成婚
成婚
魏宴淮抱着她上了馬車,知道她不喜擁抱,坐下後便松開了她。
宮女把放着喜服的檀木盒子遞進來,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并道:“王爺、戚姑娘,上面那盒是太後送戚姑娘的首飾。”
這時候,戚遲鳶本該說句話,還未開口,手指被人捏了捏
魏宴淮面無表情地掃了眼首飾盒,語氣不明:“不是戚姑娘,是王妃。”
聽得外面的宮女連忙開口:“是,這是太後送給王妃的首飾。”
戚遲鳶默然,抽出被握着的手指,低頭看了眼,指尖都捏紅了。
魏宴淮這麽說,是在給她撐腰?
今日到永寧宮,那些人表面恭敬,眼底的打量卻不加掩飾。身份差距永遠是旁人的議論點,可那些人不知道,她自始至終都不願嫁。
回去時,魏宴淮一直握着戚遲鳶的手,說是要給她暖暖。
馬車駕到戚府時已到傍晚,天色陰冷,戚府周圍寂靜的連個路人都看不到。
戚遲鳶下了馬車,見魏宴淮要下來,下意識道:“如王爺所說,天色晚了不好趕路,王爺快回吧。”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還是小跑着,本身就沒什麽力氣,跑的步子特別小,才跑到戚府門前就喘個不停。
敲了敲大門,戚府的管事打開門,忙迎接她進去。
魏宴淮坐在馬車裏,車窗開着,瞧她跟兔子似的逃跑,好像後面有惡狼追捕,生怕跑慢了就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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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宴淮彎了彎唇,眼神透着愉悅。
天色這麽晚了,戚呈毅都不見女兒回來,以為太後要留女兒用膳,便沒有繼續等着,讓人傳膳。
晚膳剛擺好,戚遲鳶就回來了。
“爹,娘。”戚遲鳶還沒從剛才的小跑中歇過來,氣喘籲籲的。
李芹詩皺眉問:“怎麽累成這樣?”
戚遲鳶:“外面太冷,方才跑進來的。”
“可用膳了?”
“沒有。”
“快坐下。”李芹詩轉頭吩咐婢女去拿幹淨的碗筷。
戚堰之和陳氏住在東苑,若無大事,平日裏不與他們一起用膳。
戚呈毅沒什麽胃口,問:“太後可與你說了什麽?”
戚遲鳶:“太後找太醫為我診脈,向太醫詢問我的情況。”
李芹詩握緊筷子,擔憂問:“太後想知道你能不能為睿王延綿子嗣?”
戚遲鳶輕應一聲。
戚呈毅忍了又忍才沒有發脾氣,“欺人太甚!”
太後可以悄悄問戚遲鳶,也可以派人打聽,卻要尋來太醫為其診脈,這種事情太羞辱人!
戚呈毅氣得口不擇言:“咱們不嫁了!抗旨又怎麽樣!大不了豁出性命,讓百姓看看皇宮裏那些都是什麽吃人的畜牲!”
“爹!”戚遲鳶拉住了戚呈毅的袖子。
戚呈毅并沒有冷靜下來,反而道:“鳶兒,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嫁過去,往後會換來無數欺壓。”
李芹詩無聲認同丈夫說的一切。
戚遲鳶蹙眉,哪怕心不甘情不願,口中卻說着誇贊魏宴淮的話:“睿王會護着我的,他今日就幫了我,他說了不會讓我受委屈。”
可魏宴淮會一直這樣護着她嗎?
戚遲鳶不确定,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怎麽可能讓家人為自己付出性命。更何況那是太後,她沒辦法不聽,換做旁人,她會硬氣一點。
戚呈毅氣得頭昏腦脹,深吸了一口氣,嘆息道:“鳶兒,爹不想讓你受委屈。”
“不委屈,女兒不委屈的。”戚遲鳶安撫着他,生怕他氣到。
夜裏。
戚遲鳶輾轉反側,腦中全是爹娘為她擔憂的模樣,不知第幾次翻身時,房屋的門被人敲響。
“姑娘,您睡了嗎?”
是綠桃的聲音。
戚遲鳶閉上眼,不想回答她。
“姑娘,王爺讓人送了封信,是專門寫給您的。”
綠桃是睿王的人,自然為睿王辦事。
戚遲鳶本就睡不着,好奇魏宴淮能寫什麽信。
她坐起身,披在背後的發絲随着動作從肩膀滑落,伸手将頭發捋到耳後勾着,道:“進來吧。”
綠桃推門走進來,把信遞給她就出去了。
戚遲鳶怕黑,每夜入睡,床前的燭火都點着,這樣才有安全感。
她拆了信,信上寫了兩行字。
‘誰辱你欺你,不必與他們客氣。’
‘若得罪不起,你來找我,我為你出氣。’
魏宴淮回府後,總擔心戚遲鳶以後會受委屈,他不希望她什麽都忍着。
戚遲鳶反複品着這兩句話,眼神毫無變化,随意将信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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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景元年,臘月十五。
今日是睿王的大婚之日。
天還未亮,戚遲鳶就被喊醒了,有人為她點妝,有人服侍她穿衣。
昨夜,宮裏送來了兩名婢子,是太後賜給戚遲鳶的貼身婢女,兩人容貌清秀,身段較好。
這種時候送人,太後藏的什麽心思很明顯。還挑在夜裏,讓人反應不得,躲過了旁人的視線,只有戚家人知道太後的所作所為。
戚遲鳶不喜塗脂粉,本就豔麗,塗了脂粉反而讓人覺得多此一舉。
說來奇怪,戚遲鳶臉色那般蒼白,本該是柔弱無辜,可她那張臉長得太漂亮,哪怕蒼白,也讓人覺得美豔。
給她點妝的人發現了這一點,只好擦了重來,最後只塗了一點點。
魏宴淮來的很快,急着把人帶回王府,一刻都等不得。
“姑娘,王爺來了。”小翎低聲在戚遲鳶耳畔說道。
戚遲鳶被人扶了起來,她拿起鑲着金子的紅扇,遮擋住面容。
出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多虧綠桃眼疾手快扶住。
戚遲鳶清晨醒來就心不在焉,出了閨房,更是緊張起來,握着扇子的手心出了汗,滿腦子都是對将來的迷茫。
一步又一步,走出了西苑。
去正屋拜別時,戚遲鳶眼前濕熱,淚珠子随着她福身的動作掉落,一滴又一滴,像是滴在了魏宴淮的心尖上。
戚呈毅滿臉惆悵,囑咐幾句就哽咽了。
李芹詩時不時拿帕子擦着眼角的淚,只有不舍,沒有喜意。
“阿鳶自幼吃了許多苦頭,希望王爺今後能好好對待阿鳶。”
魏宴淮拱手作禮:“岳父岳母放心,我會待她好的。”
這是魏宴淮初次在外人面前自稱‘我’,他對戚遲鳶以‘我’自稱,是因為敬她愛她。他想讓戚遲鳶知道,在他這裏,她與他永遠是平等的。
對戚呈毅和李芹詩這般,是要讓二位放心,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走吧,”戚呈毅擺了擺手,不舍又無奈:“別耽誤了時辰。”
離府時,戚遲鳶眼睛裏一直含着淚,倒讓魏宴淮心生憐憫,恨不得上前哄哄她。
魏宴淮确實這麽做了,他摸了摸戚遲鳶的小臉,低笑了聲:“別哭,往後想回便回就是了,沒人能拘着你。”
還未上馬車,衆人都圍觀着。
戚遲鳶不想與他親密,微微側頭,躲開他的手指。
在外人看來,這便是王妃不好意思了。
魏宴淮不在意笑了聲,親自扶着她上馬車。
睿王大婚,京城四處都能聽到百姓趣談此事,換做旁人不會說這麽起勁。
畢竟這麽多年來,睿王身邊連個人都沒有,誰都知道他不愛女色。
今年忽然得知睿王早已與戚家女兩情相悅,有些人剛說出二人因身份定不會長久的話,睿王就與那戚家女成婚了。
記得不久前,還有人說戚家女嫁不出去,沒男人願意娶一個病秧子當正妻,她就是當妾室的命。
這才過了多久,人家就是睿王妃了。
議論王妃可是大罪,被有心人聽到,先不說掉腦袋,挨板子是一定的。
睿王府挂滿了紅燈籠,很是喜慶,來道喜祝賀的皆是權貴之人。
魏宴淮的朋友不少,但沒有一個敢灌他酒的,一場下來,朋友都醉了,他還清醒着。
“王爺,王妃用過膳了。”楊管事走到他跟前低聲說道。
王爺昨夜就吩咐了夥房,萬不能讓王妃餓着,王爺對王妃真是用心。
魏宴淮聞了聞身上的酒味,皺起眉頭,道:“讓人備水。”
楊管事了然。
王爺這是怕熏到王妃。
戚遲鳶回家待了些時日,現在又來到了靜園。
她今日才得知靜園是魏宴淮一直居住的院子,也是睿王府最大的院子。
剛來的那幾日,魏宴淮讓人把自己所住的房屋收拾出來給她,而他則是去書房湊合。
王府裏有許多院子和房屋,但魏宴淮基本不踏足,那些房屋都空着,每日有人打掃,方便客人在府中居住。
戚遲鳶坐在屋中,神情恹恹,捏了捏泛酸的小腿,白日裏站了許久,腿酸的不想動。
“姑娘,擦擦臉吧,”綠桃端着一盆溫水進來,“奴婢給您把首飾卸了。”
戚遲鳶累得不想說話,颔首示意。
小翎推門進來,來到戚遲鳶跟前,壓低聲音:“奴婢方才看到王爺去了隔壁屋裏,姑娘待會兒可以放心歇息。”
戚遲鳶長睫動了動,掩住眸底的竊喜,同時松了口氣。她懊惱了一日,着實不知道今夜該怎麽過。
前幾日,李芹詩塞給她一個小冊子,她翻了兩頁就不好意思看了,至今還藏在閨房床榻上的墊子下面。
綠桃給她卸了首飾,綠枝和小翎為戚遲鳶更衣,三人弄好屋裏的一切才出去。
戚遲鳶正準備歇下,房門毫無征兆的被人推開。
魏宴淮換了身幹淨的紅衣,身上沒了刺鼻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