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傲骨

傲骨

戚遲鳶站在床邊,無措又驚愕,弱聲問:“王爺不在隔壁歇着嗎?”

怎麽又回來了,她不想與魏宴淮同眠。

“新婚之夜,我為何要住在隔壁。”

魏宴淮關了門,朝戚遲鳶走來。

他飲了酒,能看出來臉龐有些紅,眼神卻無比清醒,灼熱且有神。

離近了,還能看到他黑眸中倒映出的身影。

戚遲鳶很怕他這樣,小步往後退,小腿碰到了床,沒站穩直接坐了下來。

她低着頭,感受到頭頂的陰影,手指緊扣,大拇指抵着食指一側,用力之際,手被魏宴淮抓住。

魏宴淮蹲在她身前,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看到食指上被指甲蹭出的紅印子,低嘆一聲:“你還在怕我。”

只要懼怕還在,他們之間永遠有隔閡,魏宴淮不想這樣。

聲音就在跟前,戚遲鳶臉頰燥熱,腦中胡思亂想。

她用力推着魏宴淮,身前的男人無動于衷,她無意間擡眸,對上魏宴淮濃墨黑眸,深處似有很可怕的東西,看得她心裏打鼓。

“能不能緩緩……”

戚遲鳶強壓着對他的懼意,說話的聲音染上了哭腔。

魏宴淮搖頭:“規矩不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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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戚遲鳶一下,看女孩倒在榻上,掙紮着想要起來,手掌輕按着她肩膀,整個人俯身壓下。

戚遲鳶眉頭緊蹙,掙紮片刻,一點用處都沒有,雙手還被握着舉在頭頂。她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溢出,埋沒于黑發中。

夜裏漆黑,唯有圓月皎潔。

綠桃綠枝守着門,聽着屋裏時不時的哭啼聲,早就羞紅了耳朵。

戚遲鳶徹底昏睡之前,腦中想着一件事,若她有一日真的沒氣兒了,一定是魏宴淮害的。

魏宴淮叫了水幫她洗淨,摟着她入睡,滿臉愉悅。

清晨。

戚遲鳶醒來,睜眼緩了會兒神,翻了個身,身體的輕微不适讓她想起昨夜發生了何事,面頰霎時染上緋紅。

想坐起身,這才察覺到腰間還搭着男人有力的手臂,而她整個人都被魏宴淮摟在懷裏。

戚遲鳶沒忘記魏宴淮昨夜有多過分,眉眼間多了分委屈,紅着眼圈把男人的手臂移開,強撐着不适感坐起來。

剛動了一下,腰就酸的不像話,頓時一點力氣都沒了,重新倒在榻上,滿臉痛苦。

魏宴淮閉着眼,手臂攬住她,問:“天還早,怎麽不多睡會兒?”

聲音就在耳畔,鼻息噴灑在脖頸,戚遲鳶有些羞惱,翻身背對着他,不準備和他說話。

魏宴淮睜眼,眼中只有笑意,看不到半分困意。

他興奮地一夜沒睡,閉上眼,腦中全是她嬌嬌弱弱哭泣的模樣,勾的人心癢難耐。

他知道自己又把人惹生氣了,礙于身份差距,戚遲鳶不會朝他撒氣,卻會對他冷臉相待,一個字都不跟他說。

魏宴淮很愁,他寧願戚遲鳶打他咬他。

魏宴淮撩起戚遲鳶的一縷墨發,指腹輕輕揉着順滑柔軟的發絲,道:“若還困就睡吧,不用急着去宮裏。”

今日還要去太後那裏請安,因睿王府離宮裏近,不用趕很長的路,不必起那麽早。

“不困。”

戚遲鳶聲音悶悶地,特別沙啞,嗓子幹澀的發癢。

她做了個可怕的夢,也因此精神了起來。

夢裏,戚遲鳶被惡狼追捕。

無論躲到哪兒都會被惡狼找到,那惡狼眼神好似多年未進食,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在惡狼撲上來的那一刻,她醒了。

醒來又怎麽樣,魏宴淮跟那頭惡狼沒什麽區別。

魏宴淮聽她的聲音不對勁,下床去給她倒茶。

桌上的茶是涼的,吩咐人上一壺新茶。

過了會兒,魏宴淮端着溫茶遞到戚遲鳶跟前,柔聲道:“喝點茶水潤潤嗓子。”

戚遲鳶嗓子難受得緊,難得沒有拒絕他,坐起身,手指緊緊抓着被褥蓋在身前。

正要伸手接下那盞茶,就見魏宴淮已經把茶水遞到了嘴邊。

她沒有拘着,低下頭,就這樣喝了起來。足足喝了兩大口,嗓子才好受一些。

魏宴淮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皮上,哭了那麽久,又紅又腫的,他皺了皺眉,道:“你再歇會兒,我出去一趟。”

等魏宴淮穿衣出門後,戚遲鳶拉着被褥,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今日是小翎服侍戚遲鳶穿衣,她昨夜沒守在外面,不知是何動靜,也不懂那些事兒。

所以在看到戚遲鳶身上的印子時,震驚地睜大了雙眼,問:“姑娘,王爺怎麽您了?”

不僅是身上的痕跡,還有戚遲鳶的雙眼,腫的不像話,以前可從未腫成這樣。

小翎:“王爺欺負您了,是嗎?”

身上的痕跡不像是打的,倒像是啃的……

“姑娘被王爺啃哭了,對不對?”

“王爺怎麽還啃人啊。”

對于昨夜的情況,戚遲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也不準備說。她被看的不自在,摸了摸脖子,“王爺呢?”

魏宴淮說他要出去一趟,去哪兒了?

小翎:“王爺好像去了夥房那邊。”

穿好衣裳,戚遲鳶坐在銅鏡前,看到了脖子上的痕跡,微微擰眉。

怎麽這麽多。

魏宴淮果真比惡狼還可怕。

幸虧冬日裏穿的嚴實,脖子的痕跡全都被遮了起來,倒不怕別人看到。可眼睛怎麽辦啊,這樣如何見人。

等戚遲鳶疏好頭,魏宴淮回來了,手裏拿着倆雞蛋。

小翎恍然大悟,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魏宴淮來到戚遲鳶身後,用一張幹淨的帕子裹住熱度剛好的雞蛋。

戚遲鳶猜到了他要做什麽,道:“我自己來。”

她朝他伸出手,魏宴淮視而不見,微微俯身,親自幫她用雞蛋敷眼。

敷了好一陣子,眼皮的情況好多了,還是有一點腫。

魏宴淮摸着她頭發,心疼道:“昨夜辛苦你了。”

戚遲鳶不想聽他提昨夜,知道自己幹預不了他,幹脆不說話。

用膳時,魏宴淮一直往戚遲鳶碗裏夾菜。

戚遲鳶沒吃他夾的,全留在了碗裏。她吃的少,沒幾口就飽了,還要喝苦澀的湯藥。

魏宴淮隔着桌子都能聞到那藥的苦味,若是孩童,只怕聞到這苦味就要哭了。

而戚遲鳶喝了十幾年,每日早晚皆是如此,于她而言,這點苦味已不算什麽。

一碗湯藥見底,魏宴淮讓人端來了早已備好的蜜餞,“剛從你愛吃的那家鋪子裏買回來的。”

戚遲鳶看都沒看,抿了兩口茶。

岑越走進來說道:“王爺、王妃,馬車已備好。”

魏宴淮面色不變的讓人把蜜餞收起來,對戚遲鳶說:“我們走吧。”

本想去握住她的手,這次戚遲鳶學聰明了,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就躲開。

魏宴淮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态度強硬的抓住她的手腕,牢牢握在手裏。

永寧宮。

太後起了個大早,皇後以及其他嫔妃都來請安了,還是不見戚遲鳶的身影。

太後右手邊的一位妃子逐漸不耐,跟太後抱怨道:“這睿王妃好大的架子,居然讓您等那麽久。”

皇後放下茶盞,笑着緩和氣氛:“才新婚,許是昨夜鬧得太晚。”

太後喜歡聽這話,臉上表情有所緩和。

鬧得太晚才好,早日把身體調理好,給睿王誕下子嗣。

“不管鬧多晚,都不能耽誤了時辰啊,太後身子不好,哪能經得起這麽等下去。”那名妃子不滿說道。

皇後:“等睿王來了,希望淑妃妹妹也能這麽說。”

淑妃面色不虞,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太後:“好了,哀家都沒說什麽,你們就別急了。”

這時一名宮女快步走進來,福身道:“回禀太後,睿王和睿王妃到了。”

太後:“快讓人進來。”

過了會兒,魏宴淮牽着戚遲鳶走了進來。

太後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眯了眯眼。

二人松開手,一同行禮。

戚遲鳶面對太後,總會想到那日發生的事情,讓人渾身不舒服。

太後滿臉笑意:“免禮免禮。”

戚遲鳶上前給太後敬茶,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太後、皇後和衆位嫔妃看在眼裏。

淑妃的父親在睿王那裏碰過釘子,她一直看睿王不爽,連帶着看戚遲鳶也不爽起來,本想在今日挑事,誰能想到戚遲鳶的禮儀竟還說得過去。

太後對此很滿意。

戚家門戶不大,女兒卻教的很好,這禮儀挑不出任何差錯。

給太後敬了茶,再給皇後敬茶。

皇後笑着送了戚遲鳶一支金簪。

戚遲鳶收下:“謝皇後娘娘賞賜。”

太後還想留戚遲鳶在這兒說說話,順便問一問調理身體的事情,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魏宴淮說了句話。

“府中還有瑣事,兒臣要帶阿鳶回去了。”

太後嘴角僵住,沒想到他這麽不給自己面子,故作沉思地點了點頭:“也好,如今天涼,王妃身體不好,安心待在王府養身體。”

戚遲鳶福身:“多謝太後體恤。”

周圍那些娘娘們打量的視線那般明顯,眼神裏全是往日沒見過的彎彎繞繞,任誰待在這兒都不舒服。

夫妻倆來的最晚,走的最早,沒有一點廢話。

淑妃笑眯眯地挑骨頭:“睿王妃也是一身傲骨呢。”

皇後睨她一眼:“妹妹這麽多話,方才見了睿王與睿王妃,怎麽就成啞巴了?”

淑妃瞪她一眼,“關你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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