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跳閘

跳閘

萬幸聞唐用的是一張銀色亮片折紙疊的。

郭嘉煜翻找了大概兩分鐘，終于把那個完成度不怎麽高的戒指攥在了手裏。

他說了要，就一定要得到。

此時身後一道聲音幽幽傳來，“你在幹什麽？”

郭嘉煜吓得一顫，立馬把那個戒指往兜裏一揣，他找得太認真了，門被開了都沒有聽到。

聞唐看他抱着垃圾桶，忍不住吐槽：“吃不起飯了？”

郭嘉煜見他好像并沒有把這件事和白天的手工課聯系起來，下意識護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反問道：“你怎麽又返回來了？”

“實習合同到期了，”也許是因為光線太暗，聞唐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降低，“想問問楊主管怎麽個續法，不過他好像走了，我聽到動靜才過來的。”

說話間郭嘉煜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聞唐擋着門，兩個人貼的極近。

他看着聞唐，“掉了一個藍牙耳機，我來找找。”

聞唐朝他背後看了一圈，“找到了？”

“嗯。”郭嘉煜又往前了一步。

聞唐沒來得及閃，郭嘉煜似乎迫不及待想出去，這一步邁的太大了，他感覺自己的鼻尖差點頂上郭嘉煜的下巴。

他沒來由地想到了自己喝醉那天用手指戳着郭嘉煜的腦門。心裏突突地跳動了幾下，連忙往後撤了幾步。

兩個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嘭”地一聲。

樓道裏的燈全部滅了，周圍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跳閘了。

機構裏最近的一些電器确實有點高負荷運作了，而且一直沒來得及報修，出問題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被他兩給碰上了。

空氣靜默幾秒鐘。

“怎麽辦？你不是還有事嗎？”聞唐雙手抓着自己的書包帶，似乎已經忘了剛才那一點點尴尬。

沒電連大門都開不了，這就很讓人惱火。

郭嘉煜沒想到他第一反應是自己的事兒怎麽辦，心情說不上的好。而且之前聞唐總叫他別靠太近，可剛才那一下聞唐好像并不讨厭。

即使他是被別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事兒已經辦完了，那些刷卡的門暫時都開不了了，你知不知道總閘在哪裏啊。”

試一試，萬一還能開了呢。

聞唐想了想，“在衣帽間後面的雜貨間。”

幸好，衣帽間的門并不用刷卡。

郭嘉煜一直拉着聞唐的書包帶子，下樓梯時還故意放慢腳步，用手機一直給聞唐腳下照明。聞唐心裏暖暖的，雖然這些路他早已經熟到閉着眼都不會摔倒。

兩人很快就到了雜貨間，而那個電閘門也很明顯，周圍繞着不少線，灰塵遍布。這個位置太高了，得踩着凳子才能夠得到。

聞唐自告奮勇搬了雜貨間的凳子站在上面，郭嘉煜期間一直想阻攔可是沒成功，最後只好張開懷抱在下面護着他。

他語氣有擔憂：“你小心點，一會摔了我可不接你。”

“我不會摔的。”聞唐篤定道。

他摸摸索索把那個下落的電閘推了好幾次，可最後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聞唐有點惱火。

難道他們還真的得在這裏困一晚上嗎？

他覺得不太行。

他夠那個電閘得踮腳，正當他惱羞成怒打算最後再推一次時——

他的腰上環上了一只手。

随後他就被人單手從凳子上抱了下來。

“！！！”

腰間被勒緊的瞬間聞唐就開始掙紮，空調也沒開，熾熱的觸感席卷了他的神經。可郭嘉煜沒有和平時一樣及時放開，他把聞唐放在地上之後手也仍然環着。

聞唐感覺他的語氣比平時更溫柔了，“別夠了，一會摔了就不好了。”

聞唐自從那次醉酒之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地避免和郭嘉煜直接的觸碰。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不抗拒郭嘉煜了。

PTSD就像一個玩笑消失的無影無蹤。

反而郭嘉煜靠近他一次，他潛意識裏就開始期待下一次。

這其實很不妙。

郭嘉煜和聞唐的姿勢是面對面的，聞唐使勁推了郭嘉煜的肩膀，語氣有點急，“別抱我！”

郭嘉煜本來是打算放開他的，而且他本意也并不是抱人，是真的怕他摔到。

可此時聞唐這麽“誣陷”他，他倒有點不開心了，松開幾分的胳膊又瞬間勒緊，語氣有點嚴肅，“抱你一下怎麽了？”

雖說沒有電，可也不是完全的黑暗。兩人靠這麽近，聞唐完全能看見郭嘉煜認真的神情。

他盡量忽視着腰間的感覺，逃避似地遮住了自己的臉，“放開。”

有時候越別扭反而顯得刻意了。

“好啊。”郭嘉煜語氣坦然應了他，可還是沒有松開。

聞唐感覺郭嘉煜的呼吸全撲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他不敢說話，最後空氣沉寂好久之後，腰上的力道才陡然松開。

他往後退了幾步貼住衣櫃。

剛才手機的燈一閃而過，郭嘉煜看到了聞唐臉上染着的紅暈。

他害羞了。

聞唐感覺自己耳朵熱熱的，機械地問道：“現在怎麽辦。”

“我給楊主管發信息了，他一會就到。”郭嘉煜拿手機燈照了照聞唐，可聞唐反應很快，把自己的臉偏開了一些。

郭嘉煜打開自己的衣櫃，挑了一件還算比較幹淨的衣服遞給了聞唐，“你衣服都蹭髒了，先換上這個吧。”

說完他就轉身面壁了。

聞唐看着手裏的衣服，猶豫一會後換下了自己的，在把郭嘉煜的衣服套過頭時，他鼻尖不由自主嗅了一下，聞到了衣服上的味道。

是一股木質的清香，是郭嘉煜的味道。

一個人只有常穿一件衣服時，才會有自己的氣息。

郭嘉煜聽他換好後扭過頭，看着有點大的T恤松松垮垮穿在聞唐身上，剛才的小脾氣才算下去一些。

“楊主任剛才下班溜得太快了，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們去辦公室等吧。”郭嘉煜拿起了聞唐的書包背着。

由于剛才在衣帽間發生的事情，聞唐好像有些不願意理郭嘉煜，他找到自己的辦公桌以後就趴在了上面。

郭嘉煜想和他面對面，可剛繞過去，聞唐就把自己的頭轉向另一邊。

幾個來回之後，郭嘉煜放棄，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只能看到聞唐的後腦勺。

聞唐心裏又別扭又害羞，趴下以後萦繞在鼻尖的味道更明顯了，他幹脆把臉埋在了肘間。

十幾分鐘過去了楊主任還沒來。

空調也開不了，郭嘉煜湊近看到聞唐的脖子上滲出了汗，他輕輕叫了聲，“聞唐？”

沒人應。

“糖糖老師？”

還是沒人應。

“糖糖——”

這句的語氣明顯放松了許多，充滿了撒嬌的意味。

可還是沒人應。

好的，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

剛才聞唐搞了電閘又捂臉，小臉頰上粘了不少灰，郭嘉煜抽了張濕巾小心翼翼給他擦了擦露出來的臉。

然後他把自己抽屜裏的折扇拿了出來，坐在旁邊一下一下慢慢地給聞唐扇着。

想起剛才楊主任說的那些，郭嘉煜忍不住地心疼。

見聞唐沒有一點要醒的意思，他沒忍住伸手輕輕摸了摸聞唐的頭，“乖。”

正當郭嘉煜打算再捏捏他的臉時，楊主任終于趕到了現場，他從外面用鑰匙把門打開，然後在辦公室找到了這兩人。

郭嘉煜見他要叫人，立馬站起來“噓”了一聲，“睡着了，再眯一會再走吧。”

楊主任比了個“ok”的手勢。

可在郭嘉煜站起來時，聞唐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眨了一下，随後在黑暗中悄悄睜開了一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