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計劃

計劃

起初“脫敏治療”本就是任延山随口說出的一個馊主意，但經上次心理醫生肯定後，排開其中有多少是郭嘉煜的私心不說，聞唐覺得有些效果。

郭嘉煜盡職盡責地做好了工具人的工作，連睡覺都要緊緊摟着聞唐，說夢話也都是哄人的甜言蜜語，給予了聞唐不少安全感。

現在即使郭嘉煜做一丢丢逾矩的行為，聞唐也不會難受，甚至有些期待。

可有一點不好。

那就是聞唐和郭嘉煜同居的這段時間裏，他覺得自己失去了對臉皮的感知。

因為郭嘉煜總是找着各種借口不分時間地點要幫他“脫敏”，害得他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

比如今天上班，趁着休息時間郭嘉煜又把他拽到了衣帽間。

起初只是淺嘗辄止，可聞唐終究是抵擋不住郭嘉煜的誘騙，幹柴烈火越燒越旺，再加上躲起來的緊張感刺激得兩人都有點收拾不住。

唇齒間扯出的水線已經無暇顧及，聞唐跨坐在郭嘉煜身上，尋找着一個支撐點讓自己不至于倒下。

“唔……”聞唐想叫郭嘉煜冷靜點，可他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

正當他想伸手捶人時，“吱呀”一聲，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兩人根本沒預料到這種情況會發生，怔神幾秒後“啵”地一聲匆匆離開了彼此。聞唐正打算站起來逃離郭嘉煜的懷抱時，偏頭看到了推開門的人。

腰上手的主人也看到了，重新又把他摁坐回了腿上。

郭嘉煜氣息不穩有些喘，可目光卻冰冷如刀。他盯着推開門的人，陳述道：“這裏是男更衣室。”

能讓他兩在小太陽同時有如此态度的，除了樸婉沒有第二人選。

樸婉并沒有為自己走進男衣帽間而感到羞恥，也沒有解釋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她似乎也沒想到會遇到他兩，看到聞唐一臉情欲嘴唇發紅的樣子時，她打心裏嫉妒。

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聲音如粉筆劃過黑板般刺耳，“惡心。”

吃了上次的虧，她不會幹站在這裏挨罵，發表完自己的感想後就摔門而去。

聞唐視線從門口收回，聚焦到了郭嘉煜的下巴上，那裏有他留下的淺淺的印記。他伸手點了點，問道：“她說我惡心，惡心嗎？”

郭嘉煜的心跳随着這根手指的移動不斷加速，最後圈着小綿羊的腰奪取了一個深吻後才有空回答他的問題，“嘗過了，寶貝是甜的，她才惡心。”

樸婉出現在男衣帽間還能為了什麽，指不定又是要給哪個兼職生的貼身衣物裏塞東西。

她自己都行徑惡劣，沒資格罵別人。

雖然并不想承認，但這一口一個“寶貝”總是讓聞唐心情愉悅。他摟着郭嘉煜的脖子蹭了蹭來表達自己的開心。

“來，站起來。”郭嘉煜扶着聞唐的腰讓他站在自己的膝蓋間，然後擡頭——他喜歡這樣仰視聞唐。

“啪嗒”一聲，聞唐原先支撐重心的手慌亂地摁住了郭嘉煜作案的大掌。腰帶已經被解開，他心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癢意，問道：“你幹什麽？”

“樸婉又氣你，我當然得哄哄你了。”郭嘉煜手上不幹不淨，可看向他的眼睛清澈無辜。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這“哄”的方式卻讓聞唐臉上剛消散一些的熱氣重新湧了上來。

他難以出口拒絕，可一時也想不出什麽話回應。

最終還是郭嘉煜開口了，“乖，過去把門鎖上。”

二十分鐘後，聞唐鬼鬼祟祟地從衣帽間出來，見四周無人後徑直竄向了辦公室。

随後幾分鐘過去郭嘉煜才不緊不慢踏出衣帽間的門。

還沒到上班時間，辦公室裏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聞唐找到自己的位置後就面無表情地開始整理課件，可慌慌張張抖動的手卻出賣了他。

雖然他和郭嘉煜的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嚴老師看到他毛手毛腳把鋼筆墨水灑在學生信息表上時，忍不住提醒，“聞唐，想啥呢，別走神了！”

郭嘉煜這時候正好從門口進來。他繞到聞唐旁邊，幫他把弄到手上墨水擦掉，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清醒清醒。”

見郭嘉煜來了，嚴老師也就自動轉化為透明物了。

耳根的紅暈還未完全散去，聞唐腦海裏全是剛才衣帽間裏的閃回片段。他拿起自己的水杯遞給靠近的郭嘉煜，小聲在他耳邊說：“去漱口。”

“我不。”郭嘉煜拒絕了他。

兩個人隔着書本靠得很近竊竊私語，話畢後郭嘉煜想偷襲聞唐一個吻，可惜失敗了。聞唐甚至小心嗅了嗅郭嘉煜的嘴唇，似乎在确定上面有沒有什麽異味兒。

郭嘉煜被他的動作氣笑，捏了一下他的臉，“怎麽了你這是，自己還嫌棄上自己的東西了？”

聞唐沒說話，又默默把水杯遞了過來。

最終是郭嘉煜不敵，讓步到：“漱過了！現在放心了吧！”

“……奧。”聞唐紅着臉亂點點頭。

心裏揣着秘密時光就會飛快如梭，周六雖然忙，可聞唐和郭嘉煜還是在下午四點提前下班了。

原因無他，兩個人都突然有事要處理。

自作聰明如楊主任，見兩人一前一後着急忙慌請假，想都沒想就笑眯眯地批了。

這段日子聞唐郭嘉煜每天一起下班，一起回家，一起睡覺。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第一次要分開了。

郭嘉煜似乎比較急，胡亂收拾了一下桌子就抱着聞唐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回家乖乖等我，等我忙完立馬回來給你做飯吃。”

他說公司總部那邊臨時有點事，得他和父親一起出場應付一下。

“好，你慢點，不着急。”

聞唐笑着目送郭嘉煜離開，然後打開了手機上的約車軟件。

郭嘉煜風風火火地沖進了王醫生的辦公室，“對不起路上堵車我來晚了！”

要說王醫生不愧是全省最好的心理醫生，能約到一次空檔還得是靠楊主任是多年老同學那層關系。

王醫生剛整理完上一個病人的資料，見郭嘉煜頭發都跑亂了，打趣道：“你這麽積極，那個人對你來說肯定不是一般關系了吧。”

他上次是囑咐郭嘉煜最好帶病人本人來看一看的，說到底還是不建議口頭就醫。可這次預約咨詢時郭嘉煜向他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如實轉述情況。

“是……是我男朋友。”郭嘉煜對于這段關系毫不避諱。

雖然他這段日子和聞唐也有交流脫敏和病情的一些內容，兩人态度都算得上積極，可從頭到尾都沒提到過去一起去看醫生。

郭嘉煜知道聞唐內心還是有些顧忌的。

兩人交流了二十分鐘，郭嘉煜确實是把所有的細節詳細地講給王醫生聽了，甚至有些地方還采用了繪聲繪色的描述。可王醫生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

郭嘉煜緊張得要爆炸了，小心翼翼問：“怎麽了王醫生，情況很嚴重嗎？”

他以為聞唐快好了，這段日子對他予取予求，來問醫生也不過是圖個保險。可王醫生這反應又讓他遲疑了。

“你是說，他和你說他想采用脫敏治療？”王醫生推了推眼鏡，“他從哪裏聽來的這種辦法？”

雖然這在心理治療上屬于常見手段，可王醫生越聽細節越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在內心瘋狂滋長。

郭嘉煜如實說道：“他說他一個月前剛看過醫生……”

還沒等他說完，“篤篤”兩聲，有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來，“王醫生在嗎？”

當聞唐推開門看到慌亂到想要逃跑的郭嘉煜時，只意外了一瞬心裏就什麽都明白了。

一股暖意直沖淚腺，可最後還是憋回去了。不能在公衆場合哭，只能哭給郭嘉煜一個人看，聞唐給自己洗腦。

郭嘉煜幾次欲藏可整個會診室就這麽大，猶猶豫豫最後還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等待審判。

王醫生一看兩個人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剛才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原來是一對小情侶背着彼此來找了同一個醫生。

怪不得郭嘉煜越說他越覺得熟悉。

聞唐本來是打算打聲招呼在外面等着的，可裏面的人是郭嘉煜他就沒什麽顧忌了，關門走進去拍了一下郭嘉煜的腦袋，故作生氣，“這就是你說的去給你爸撐場子了？”

鬼鬼祟祟了一天原來是為了這個。

郭嘉煜看他還有心情罵自己，就知道是不生氣了。懸着的心立馬落了下來，伸手就把聞唐拽到了自己的腿上，傻傻地看着他笑。

也難為王醫生一把年紀了要看兩個年輕人在這裏撒狗糧，虛情假意咳了兩聲，說道：“咱們先說好啊，你們兩個是分開預約的，即使是患者是一個人咨詢費也不給退。”

聞唐捏了幾下郭嘉煜的臉才解氣，知道王主任是在開玩笑，連忙道謝。

王醫生又針對聞唐本人詢問了一下之後才确定，郭嘉煜剛才說的和聞唐實際情況基本吻合。

這份細致的心令誰見了不得說聲羨慕。

他邊在心裏感嘆邊遞給聞唐一張表格，說道：“這是最後一份測驗。”

窩在郭嘉煜懷裏讓聞唐有了不少安全感，幾乎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飛速填完了這份長達兩百道題的問卷。

王醫生看着答卷嚴肅研究了半小時，終于臉上露出了笑容，看向聞唐，“你沒發現嗎，PTSD已經離你漸行漸遠了。”他視線游走到了郭嘉煜身上，“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過敏源了，是你的依賴源。”

心病還需心藥醫，那麽心病在某天成了心藥，其他的自然也就不治而愈了。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好了？”郭嘉煜語氣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動。

雖然這是事實，但為了确保科學就診的嚴謹性，王醫生遞過了另一份表格。解釋道：“最後再觀察段時間，沒什麽問題的話以後應該就再也不用來我這裏了。”

他本以為聞唐再嚴重下去可能得靠催眠來緩解，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

看兩個人盯着那個表格面面相觑，王醫生繼續解釋道：“這是一份契合度表格，你們可以設定一些'脫敏'的方法，為它們賦予分數，直到總分數達到一百分時，你們就可以交上這份滿意的答卷了。”

脫敏是需要計劃周期性的，不能突然開始也不能突然結束。而這份表格就是最後緩沖期常見的心理暗示法，暗示總分達到一百時，病就好了。

其實聞唐的情況似乎并不需要這樣，但王醫生覺得還是保險起見比較好。

“你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治療方案，而分數就是進度條。”郭嘉煜為他想了種更容易理解的方式。

看着無從下筆的聞唐，王醫生好心提示道：“比如，牽手一次得一分，擁抱一次得兩分。”

這麽一說聞唐才算徹底明白，思考一陣後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下筆寫道：

1.深情注視一分；

2.牽手兩分；

3.擁抱三分；

4.親吻四分。

郭嘉煜看着“深情注視”四個字，有些如鲠在喉。這聞唐的小腦袋瓜裏到底裝的什麽啊！

王醫生适時提醒：“要兩個人商量着寫哦。”

“你對我寫的有意見嗎？”聞唐冷冰冰眯着眼看郭嘉煜。

“沒有，我怎麽敢。”郭嘉煜幹笑。

對于郭嘉煜順從的态度聞唐感到滿意，他把寫好的表格遞給王醫生看。

王醫生看着那張紙上的字跡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後遞了一張新的給聞唐。

聞唐：“……？”

“改一下呀，小情侶害羞不好寫全，我都知道，以前病人也有這樣的。你們回去可以重新寫一份，剛才這份就是為了确認你們懂沒懂那個意思。”王醫生看着表格上的四條計分規則，覺得太少了些。

“明察秋毫啊王醫生。”郭嘉煜笑得合不攏嘴。

“我覺得就這樣挺好的！”聞唐奪過王醫生手裏的那份表格，紅着耳根揣進了兜裏。

兩人謝過王醫生就回家了。

期間郭嘉煜一直沒再提那個表格的事，聞唐以為他不在意了。沒想到吃完飯後洗澡時，郭嘉煜在外面喊道：“我把那個表格修一修啊！”

直覺告訴聞唐這不是什麽好事，可他現在滿身泡沫，也的确沒有辦法出去攔着。

等他出來後，進書房看到了皺着眉頭埋頭努力的郭嘉煜。看他這麽認真還以為他不會搞什麽幺蛾子。

可直到過去一探頭，看到第一行寫着的“1.掐腰一分”時，聞唐臉色徹底沉下來了。

“你什麽意思？”聞唐無語。

郭嘉煜認真解釋道：“每次親親時掐你你都會發出嗯嗯的聲音，這證明你有反應，所以我覺得應該算進去。”

他還特地模仿了一下幫聞唐回憶。

聞唐被他氣笑，“不準學我！”

看着郭嘉煜迷離的眼神他氣不打一處來，他什麽時候這樣了。

随後他抽出了郭嘉煜手裏的紙，看到了剩下的內容：

1.掐腰一分；

2.親親兩分；

3.舌吻十分鐘三分；

4.口四分；

5.嗯嗯嗯十分。

內容槽點過多，聞唐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裏罵起。

他指着紙的指尖有點微微顫抖，但絕對是氣的，罵道：“你他媽……怎麽直接從掐腰開始了，牽手擁抱那些就不算了嗎？”

郭嘉煜把他抱在懷裏，“如果按那個算我覺得不到三天就到一百分了。”

“你掐腰兩次也就差不多一百分了！手還沒輕沒重的！”聞唐氣不打一出來。

“不是那樣算的，”郭嘉煜耐心給他解釋，“掐腰算的是一次，不是一下。”

聞唐覺得自己氣得快要昏過去了，指着第三條，“還有這個，這個呢！舌吻就算了怎麽還有時間限制？”

還能這樣“潤色卷面”的？

“反正十分鐘打底不是日常嘛。”郭嘉煜一點不害臊，當場就想演示一下，但被聞唐拒絕了。

他怒火中燒，手指滑到第四條時想起了一些白天的記憶，羞到只好掠過。最後指在了第五條上，大喊：“還有這！這是什麽！這個怎麽就直接十分了！”

“你忘了你是工具人了嗎？這是脫敏方案？這完全就是色.情方案！我不同意！”

“工具人”下一秒就把他打橫抱了起來，親了親他的耳尖，問道：“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氣急敗壞幹什麽？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回憶？”

聞唐直接伸手把他的嘴掐住：“郭嘉煜！”

“好了，好了。”郭嘉煜把他抱到卧室放在床上，聞唐的頭發還有些潮他就揉了揉。

見他還是鼓着個腮幫子，郭嘉煜只好靠近撒嬌，用自己一頭短發蹭了蹭聞唐，“真生氣了？”

聞唐不語。

其實說生氣吧，好像也沒有。就是覺得這種情況下他要是不氣呼呼的會很沒面子。

郭嘉煜手上一直拿着那個表格，見聞唐不同意擡手就要撕，“庸醫！才不需要兩個人商量……”

“哎哎哎你幹什麽！”聞唐立馬伸手去攔，可臨了想到那些內容，手又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郭嘉煜本來也就不會真撕，他知道聞唐就是害羞而已，他也樂得吃這一套。找了個磁石把這個表格貼在了床頭，重新把聞唐圈進自己的懷裏，小聲問：“不氣了？”

“氣。”聞唐偏過頭躲開了他的吻。

“好嘛，不氣了，我會牢記工具人的使命的，絕不會讓你感到一點不舒服！”郭嘉煜舉掌發誓。

聞唐又豈能真拿他當工具人，被他逗了一通後才終于肯扭扭捏捏讓步，同郭嘉煜講條件，“那你今後一定要溫柔些。”

每次親密，郭嘉煜都像個狼吞虎咽的小惡狼。

“好。”

郭嘉煜不管其他，嘴上先應下，見聞唐不拒絕，轉身就把兩個人一起蒙在了被子裏，把自己心裏打的算盤說出來，“今晚先來十分打個底，我看前四條加起來剛剛好……”

聞唐掙紮了幾秒，在低沉的聲音中徹底失去抵抗力。

有些內容，我通過腦電波傳給你們。

怎麽樣，收到了嗎。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