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返鄉
返鄉
“有感覺好一些嗎？”
郭嘉煜有些擔心，摸了摸藏在自己外套裏只露出個腦袋的聞唐。
正值國慶，兩人在一起之後難得有了小長假，所以決定一起回老家看看。
順便也有利于聞唐的恢複進度。
只不過沒料到，下了高鐵後遇上道路維修打不到車，地方又太偏僻，只能做那種小大巴回去。
B市是一個不怎麽大的南方小城市，坐大巴最快都得兩個小時才能到目的地。路上又颠簸的厲害，聞唐就成功暈車了。
他看着外面往後飛速移動的景物胃裏就一陣惡心，最後只好閉着眼睛藏進了郭嘉煜的懷裏。
國慶假期返鄉的人很多，郭嘉煜聞唐兩人就被人們擠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一個座位上。
見聞唐哼哼唧唧難受得答不出聲音，郭嘉煜只好親了親他的發頂。長途跋涉讓兩個人都精疲力竭，更沒心力去應對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才成功下車。
路上跑着鬧的小孩差點把聞唐撞倒，郭嘉煜反手一抱又把他摟在了懷裏，即使他內襯的T恤已經熱的濕透了。
聞唐已經三年沒有回來過了，自從父母去世後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就沒什麽牽挂了。可即使他這麽想，在落地後看到不遠處那顆槐樹時，還是産生了懷念的心思。
這一站正好是他們的高中校門口。
樹袋熊終于舍得離開一些郭嘉煜的身體，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好好打量了周圍一圈。
“好像沒怎麽變化，”郭嘉煜牽起了他的手，“你看，門口的保安大爺們還在打撲克。”
大城市裏面的生活節奏快到可以迅速讓一個人忘記過去。雖說才離開三年，但當他們再身處這種環境下時，會被陌生的熟悉感包圍。
聞唐終于舍得笑一笑，想起了高中的回憶，“還是叫他們叔叔吧，我開學第一次叫大爺被說了好久。”
“要進去看看嗎？”郭嘉煜幫聞唐整理了一下他淩亂的頭發。
他迫不及待想帶聞唐走過有共同回憶的地方，即使他們之前的交集趨近于無，但他想全部補回來。
而第一站，一定是學校。
聞唐乖乖被牽着走。
兩人借着看老師的名義成功說服了保安，雖然到最後還是換來了保安大叔的兩個白眼，但到底是成功進來了。
“不就逃了幾次課嘛，就知道沖我翻白眼，口是心非。”郭嘉煜邊走邊小聲嘟囔。
聞唐笑眯眯掐了他的胳膊，“不要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
黃昏将近，正巧趕上學生們放假，七天假期對于學生來說到底分量不輕，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郭嘉煜帶着聞唐趴在操場的欄杆上，就這麽靜靜看着。
“母校就是，你一走，他就裝修。這句話果然沒錯。”郭嘉煜的手追着聞唐的手指玩。
聞唐甩開他走到雙杠那裏，拍了拍，說道：“我想坐上去，以前看你們輕輕松松一撐就行，可我手臂沒什麽力氣。”
兩人到底抽枝拔葉地長大了，個頭遠超高中生，再加上陽光優越的外表，引來了不少目光。
聞唐話畢，就有一雙手繞過他的腋下，把他一撐，放在了雙杠上。周圍傳來一陣起哄聲。聞唐甩了甩自己的腿，臉上泛起了一點紅。
“你是看我以前經常在這裏坐所以你想試試吧？”郭嘉煜戳破了他的小心思。
他以前放學打完球，都要在這裏坐一會再走。
“那你為什麽總坐在這裏。”聞唐問。
“因為某些人固執，喜歡用學習來麻痹自己，在學校待到很晚，我不放心。”郭嘉煜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你說是吧，某些人。”
傍晚涼風吹過，可聞唐心裏卻熱騰騰的，他握着郭嘉煜的指尖，看着以往一個人走過無數回的羊腸小道，沒有說話。
少年總是青澀大膽，從剛才起周圍就有不少人竊竊私語，兩人背對着大路，也就沒人看到他們牽着的手指。
有人過來戳了戳郭嘉煜的肩膀，問道：“學長，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嘛？”
是一個長相可愛的小妹妹。
郭嘉煜沒來得及扭頭，聞唐就縱身一跳，然後“不小心”親在了郭嘉煜的嘴上。
這一跳吓了郭嘉煜一跳，連忙抱了個滿懷，用眼神警告一次後才有機會看向那個學妹。
小妹妹直接僵化在了原地。
“名花有主了，不好意思啊。好好學習才是正道你知道嗎，現在高考多難……”
還沒等郭嘉煜說教完，小妹妹就跑遠了。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名花”，命令道：“不準多說。我想翻·牆，聽說你以前總翻·牆。”
“哎，聽誰說的，我三好學生豈會幹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好歹我也是特優班的！”郭嘉煜捏着聞唐的鼻子，不準他誣陷自己的名聲。
聞唐覺得他這段日子動手動腳地未免太大膽了一些，兩個人不一會就在操場打成了一片，到最後郭嘉煜還是妥協着帶他去了。
行吧，三好學生也有偶爾想上網的時候，他認了。
聞唐坐在牆頭上，看着下面張開懷抱的郭嘉煜，他突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他和郭嘉煜關系正式稱得上“有進展”就是在上次跳牆。
郭嘉煜見他愣神，催促道：“快點跳，老公在下面接着你。”
這裏後面是一片小樹林，沒什麽人，郭嘉煜就有些口無遮攔。
“你再亂說？”聞唐指着他警告。
兩個人又要因為稱謂吵起來時，突然傳來了細微的幾聲“喵——”。
“在哪？！”
聞唐左顧右盼，找着這小奶音的來處。
其實郭嘉煜早就看到了牆邊箱子裏立着的幾根貓尾巴，本來打算給聞唐一些驚喜的可這些小貓提前暴露了。
有了貓咪的誘惑聞唐就一點不怕了，當即就從牆上小心翼翼地跳下來。
毫無疑問摔進了郭嘉煜的懷裏，可他掙紮着想找小貓看時，郭嘉煜卻不松開了。
“放開我！我要去看貓！”聞唐也看到了那個紙箱子。
“先叫人，叫對了我就松手。”郭嘉煜緊緊攬着他。
“男朋友。”聞唐考慮考慮，做了讓步。
“不夠。”
聞唐又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不行。”
空氣靜默一會後，聞唐終于不情不願糯糯地叫出了那個稱呼，“老公。”
“大點聲我沒聽見。”
郭嘉煜親了親他的嘴角鼓勵道。
聞唐脖子上的紅開始蔓延，他湊近郭嘉煜的耳朵，小聲道：“老公，我想看小貓咪。”
郭嘉煜注視着氣鼓鼓的聞唐，心裏感覺化開了一灘春水，他抑制着自己的情緒，輕輕地索了個吻，就把聞唐抱到小貓咪那邊。
現在就是叫他摘星星，他也義無反顧。
得逞的聞唐一落地就沖到了那個紙箱子邊，如他所料，全都是清一色的橘貓。這裏應該是同學們給它們準備的臨時小窩。
他摸了摸以後扭頭看着郭嘉煜，興奮道：“這是以前那幾只貓的崽子嗎？！”
郭嘉煜挽着胳膊靠在樹上，笑着說：“應該是崽子的崽子。”
經過一輪的血統進化，他們已經是純色的橘貓了。
他從聞唐的眼睛裏讀出了期待，可不得不說：“這些都是學生們養着的，也許有主人，我們不能随便帶走。”
在聞唐徹底失望前，他補充道：“但我可以給你另外養幾只。”
果然聞唐眼中即将暗淡的光芒又重新亮了起來，他跑過去一下子撲進了郭嘉煜的懷裏，“幾只？！”
“想養幾只養幾只。”
作為回報，郭嘉煜讨了一個綿長而溢滿心意的吻。
在回來之前，聞唐其實是害怕的，他怕自己再次被不好的回憶吞噬，怕自己再鑽牛角尖，怕自己又被過去的陰影支配。
可也許是因為郭嘉煜全程陪着，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郭嘉煜給他講了好多暗戀的事情，兩個人心意互通，難熬的過去就都成了甜蜜的過往。
聞唐曾經住的地方拆遷了，郭嘉煜就帶他來了自己家，夏夜涼爽，兩個人就窩在弄堂口看星星。
他好久沒擡頭看看天空了，坐在郭嘉煜的腿上，伸手點着天上的星星，嘴裏嘟嘟囔囔認真數着。
他看着天空，郭嘉煜就看着他。
最後郭嘉煜颠了颠腿，問道：“數清楚了嗎？”
對于他的弱智問題聞唐有些無語，扭頭看他，強調道：“我數不代表我要數清楚，明白嗎？”
他就是找個有意思的方式消磨光陰而已。
“聞唐。”郭嘉煜輕聲。
“幹嘛……”聞唐本來想調侃幾句的，可正好撞上郭嘉煜含情脈脈的目光。
郭嘉煜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多愁善感了，聞唐知道他擔心，可也不想讓他操心過多。
他扭頭捧着郭嘉煜的臉，親了親他，蹭了蹭鼻尖，哄道：“我沒事，真的，你不用擔心。”
“我不是要說這個。”郭嘉煜把他轉過來，面對面抱着。這個姿勢聞唐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坐在郭嘉煜腿上不一會心跳就開始加速了。
他繼續道：“我還是覺得我來遲了。”
“我那會兒天天跟着你送你回家，起初只是不想你一個人走夜路。你是發現過我的吧？不然當時你腿不長還總是在拐角處跑那麽快。”他盡量笑着回想當年的事。
“我遲鈍，不知道你父母的事，就總想着慢些慢些，以後有的是機會。但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牽着你的手送你，或者直接把你搶回我家。”
這話雖然幼稚了些，但都是他的真實想法。
聞唐有些心動，原來他獨自走過的那些夜路，一直都是有人默默陪着的。
“我自私，想把你的記憶重寫一遍，這一版裏面必須處處都有我的存在，過去，現在，未來，每個地方。”
“行不行，好不好？”郭嘉煜偏執地想要個答案。
聞唐覺得自己真的在哄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孩，“行，好，不遲，你已經做到了。”
他的心防早就放下了，打趣道：“不過你這麽霸道嗎？占有我還不夠，還要占有我的記憶？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貪心。”
郭嘉煜埋在他的懷裏蹭了蹭，“你都是我的，那你的一切當然也是我的。”
“別搞傷痛文學這一套啊，大藝術家。”聞唐脖子被蹭的有些癢，掰開了他的腦袋，“不早了該回去了。”
“不數星星了？”郭嘉煜在聞唐的脖頸上嗅了嗅，似乎很沉溺于現在的感覺。
聞唐點了點他的眼睫毛，真心實意道：“星星沒你好看。”
聞唐好不容易才把郭嘉煜哄回了去，可他做夢都沒想到郭嘉煜的房間竟然這麽小。
雖然已經提前收拾過了，但十平米還帶個獨衛的房間，容納兩個大男人未免太擠了些。
隔音極差，聞唐洗澡時覺得外面走來走去的郭嘉煜和他近在咫尺。他心虛地厲害，正想敷衍了事出去時，“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啊啊啊啊啊你幹什麽！出去！”聞唐擋着自己的身體大驚小怪。
郭嘉煜倒是十分淡定，打量了一眼聞唐就擠進了這兩平米的空間，說道：“太陽能的熱水就剩一格了，我不和你擠一下，今晚就洗不成了。”
聞唐想推他出去，“我不要和你一起洗！”
“啧。”郭嘉煜随手關上了門，“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這話确實戳中了聞唐的痛處，因為的确是他看到郭嘉煜後先心猿意馬了。郭嘉煜是一個善于撩撥起戰火的人，為了避免被抓住把柄，聞唐只好紅着臉扭頭，警告道：“背對背洗。”
十幾分鐘被迫變得漫長無邊。
郭嘉煜倒也一直沒亂動，這有些出乎聞唐的意料，但他總覺得有一道視線在背後不斷掃視自己。地方又小，兩個人難免有些觸碰，不一會聞唐就不争氣地有反應了。
聞唐：“……”
就離譜。
這麽大點空間什麽都藏不住，幾乎是同一時間，有一只手攬上了他的腰。激得聞唐立馬彎腰掩飾。
兩個人的呼吸聲都變得分外明顯，郭嘉煜問：“夠不着的地方用我來嗎？”
“你……放開我。”聞唐皺眉。
可下一瞬，他的肩膀上傳來了一絲疼痛。
郭嘉煜咬了他，對方似乎不打算迂回了，這種時候還在征求着同意，“寶貝，幫我。”
任誰都難做柳下惠，郭嘉煜就更不例外了。
兩個人近期因為那張脫敏計劃表親密的事已經做了不少，可即便這樣，聞唐還是羞得擡不起頭。郭嘉煜根本不掩藏，就那樣坦然地讓他感受着。
“等一會出去。現在不行。”聞唐和他打商量。
“不行，就現在。”
聞唐事後躺在郭嘉煜的單人床上，虎口還是有些發麻，聽着衛生間裏嘩啦啦的水聲，他有些後悔沒住酒店了。
這小破地方什麽都遮不住鄰居聽到了怎麽辦！
聽到郭嘉煜出門的動靜，他趕忙翻身裝睡。想起剛才的互幫互助，實在是沒有臉面對這一切。
郭嘉煜都沒有猶豫，出了衛生間的門就直接掀被子把聞唐攬在懷裏，咬着他耳朵說：“寶貝，承認吧，沒我你根本就睡不好。”
“……”被識破裝睡的聞唐扭頭瞪他。
郭嘉煜突然有些委屈，“每次都是這樣，本來恩恩愛愛的，一幹個啥結束了就這樣兇我。”
“你有意見？”聞唐一把拍開了郭嘉煜被子裏亂動的手。
平時這樣郭嘉煜也就安分了，沒想到這次這招竟然不管用！聞唐感覺摁着自己腰的手狠狠一使勁，身下觸感的一瞬間傳來他當場就臉紅了。
“你有病嗎郭嘉煜，沒完了？！”聞唐突然覺得有些害怕。
“抱歉，你乖乖躺着一會就好，稍微忍一下。”郭嘉煜用力親了親他。
他們除了最後一步什麽都做過了，可聞唐的臉皮還是一點就着。
掙紮只會給郭嘉煜火上澆油，最後聞唐只好把臉埋在被子裏默不出聲。他躺不穩，只好一只手伸出來扶着吱哇亂叫的床頭。
太羞恥了。
聞唐太累了，捂着臉的另一只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脫力掉進了郭嘉煜的手掌裏。
視線越來越模糊，體溫被不斷擡高。
他咬了一口郭嘉煜報複，就這樣在這不到十平米的房間裏，在郭嘉煜的懷裏，紅着臉緩緩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