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一朵美膩的白蓮花
好一朵美膩的白蓮花
這就是個空頭支票。
顧肅一直忙着打電話,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只時不時擡頭看一眼還坐在餐廳,但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葉歆遙。
“上去睡一會吧。”顧肅的嗓子略有些沙啞,葉歆遙倒了杯熱水遞給他。
正準備說話,“滋滋——”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遙遙,我是童書,救命!”
剛接通,電話那端傳來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葉歆遙和顧肅對視一眼,眯着眼睛問道:“你在哪兒,怎麽回事?”
“我在櫻花大道,這裏有個……對,商貿廣場,我在商貿廣場的東南方,我被顧景深騙了,他利用我把溫如流約出來,讓人強奸了溫如流,他說要送我去國外的,但他沒管我,溫如流帶人找我來了,歆遙,救我……他們快追上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呼嘯的風聲和童書哼哧哼哧粗重的喘氣聲。
童書上氣不接下氣:“遙遙,快點救我,我跑不動……啊,放開我,你們……我報警了,別過來!”
“咚——”重物墜地的聲音。
緊接着一陣滋啦滋啦——刺耳的電流聲,通話中斷了。
“不、不是我幹的……”童書将提包、手機,觸手可及的東西都扔了出去,可那幫彪形大漢輕而易舉就躲了過去。
一把拎起她的衣服,就像是拎小雞似的将人往路邊一輛黑車上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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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裏,我不去……”
童書拼命掙紮着,“啪——”
臉頰一陣刺痛,童書歪着腦袋,眼冒金星,被打的幾乎暈過去。
電話挂斷後,葉歆遙立刻回撥過去。
但連着兩三次都是忙音,甚至根本無法接通。
“應該是被摔壞了。”葉歆遙推測道。
“你先別着急,我現在就報警。”顧肅按着她的肩膀,“我來處理。”
葉歆遙眯着眼睛看他,眸光微微閃爍。
她一把拉住轉身的顧肅,挑眉問道:“我為什麽要着急?”
顧肅:“?”
葉歆遙彎了彎唇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她拿起剛才顧肅用過的那個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燈光下,柔軟粉嫩的唇瓣上水光熠熠,像是閃閃發光的碎鑽。
“是要着急的,要是還沒讓她看到你看到她落魄模樣時露出的嘲諷和鄙夷目光,豈不是樂趣大大降低了。”顧肅捏着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嘴角處印上一吻,“晚上大概要談判,一起去?”
溫如流坐在對面,臉色難掩憔悴。
坐着的姿勢也非常古怪。
他惡狠狠瞪着顧景深,眼底露出扭曲瘋狂的神色。
顧景深也雙眸充血,情緒失控地大聲反駁:“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那些人不是我找的,不是我……”
“誰知道他得罪了其他什麽人……我顧景深,還不屑用在這麽下作的手段!”
似乎是想起羞辱的一幕,溫如流的喘息加重,他緊緊盯着對面的顧景深,想要和對方同歸于盡的瘋狂想法風起雲湧。
渾身肌肉緊繃,雙拳緊攥,抖得厲害。
死吧。
一起下地獄吧。
顧景深,我要你死!
溫如流猛地暴起,獵豹捕食一般撲向顧肅。
身邊的保镖伸手想要攔住他,但手還沒碰到,就聽見溫如流發出凄厲的一聲慘叫。
“滾,不要碰我,滾啊——”
他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腦袋幾乎要埋在兩腿間。
聲音越來越小,飽含懇求之意:“不要碰我,求你們了,你們想要什麽,要什麽我都給你們,不要……”
葉歆遙坐在最外側,但也能将他此刻的脆弱和可憐盡收眼底。
顧肅怕溫如流的反應吓到她,摟着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在。
怎麽會害怕呢?
內心興奮得顫抖。
天知道葉歆遙怎麽忍得住沒笑出聲來。
這才叫真正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按照原劇情,溫如流為了替真愛真正鏟除後顧之憂。
他找了一波男人,侮辱了原身,還拍下了小視頻。
視頻傳到他手機的下一秒他就發在了網上,擺明了是要将原身置之死地。
現在,葉歆遙找到是同一撥人。
就讓溫如流也嘗嘗原身當時的凄慘、悲涼、無助和絕望吧。
“不是你做的?那幫人都已經承認了,從頭到尾都是和你單線聯系。”溫父已經沒有了之前見面的游刃有餘。
雖然在努力強撐,但語氣裏還是難以避免地露出了些疲态。
溫父看向顧景深的眼底也有恨意,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是堂堂溫氏集團的繼承人,是天之驕子。
現在卻被打擊的一蹶不振。
他甚至都不敢回想,兒子被送往醫院後那一身狼狽的傷痕。
他也不敢想象,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讓他那事事驕傲的兒子,露出如此脆弱和神經質的一面。
溫父手一揚,幾張白紙迎面而來。
一陣刺痛劃過,顧景深擡手,指腹沾染了一絲絲血跡。
紛紛揚揚的紙張落在地上,是他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和那些人接洽的照片。
顧景深撿起一張紙,指着上面的人嘶吼道:“我承認這個是我,我也承認是我找人想整他,但我只是不服氣他爆我的料,我找的都是女人,也沒想過給他下藥和注射毒品,我瘋了嗎,我去沾染毒品?”
“我們查到前幾天你買了一張不記名卡,雖然查不到發出的消息,但那幫人的手機被找到,上面清清楚楚寫着是你讓他們找幾個男人……”
“啊啊啊——”
溫如流大吼一聲,突然趴在地上,瘋狂地用腦袋撞牆。
溫母連忙抱住他,任由他咚咚咚撞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又哭起來:“兒子,是媽媽,是媽媽呀,你醒醒呀……”
溫父說不下去了,眼圈也有些紅,剛才還盡力挺直的脊背似乎有些彎曲。
“不,不可能!”顧景深撿起地上的聊天記錄截圖,目瞪口呆,脫口反駁道,“是假的,我沒有,這些不是我發的!”
“那個手機和卡呢?”
“我怎麽可能保留那些?”
“警察已經查明,這個手機號确實是你所買。”
“手機號确實是我買的,但我發的不是這些……”
在溫父眼裏,這一切都是顧景深不見棺材不落淚的狡辯。
而顧景深則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聊天記錄上截然不同的信息,指尖微微泛白:“這些确實不是我發的,有人盜取了我的號嗎,一定是這樣的,查,找警察,找黑客,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葉歆遙冷眼看着這場鬧劇,嘴角勾出一抹譏诮的弧度。
這些當然不是顧景深發的,他還沒那麽大的膽子。
這些都是葉歆遙的手筆。
她可是未來帝國第一排位的科學家,她做的手腳,低等世界的黑客怎麽可能檢測的出來。
她眼神淡漠地掃了一眼眼神恨恨,但卻忍耐的很好的溫父和神情尴尬和歉疚的顧父一眼,視線落在尊嚴和驕傲都被踐踏,甚至被衆人狠狠踩在腳底下摩擦摩擦再摩擦後神經失常的溫如流身上,又看了一眼被逼到絕境,痛苦地抓着自己頭發,苦于無法自證的顧景深,微微垂下腦袋。
她怕再多看一眼,就會被人發現她唇角壓制不住的弧度。
溫如流已經差不多毀了,這段經歷将會是他永遠的陰影。
不管他走到哪裏,葉歆遙就會将視頻發在哪裏。
對于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基本沒受過這樣侮辱的溫如流來說,把他逼瘋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而顧景深,買兇強暴他人和涉嫌毒品已經板上釘釘。
溫家和顧家也都默認是他幹的了,但顧家一定會通過運作把他摘除出去。
畢竟他還是顧的人,不管顧家出于什麽原因,都不會讓他犯罪坐牢的。
不過——
葉歆遙掃過抱着頭,但隐約還是能看到射向顧景深的眼神中的滔天恨意的溫如流,覺得或許坐牢才是顧景深最好的下場。
果然,顧景深甚至沒被帶去警局,只草草問了幾句話便讓回家了。
顧父像是瞬間來了數十歲,完全沒了之前的風度翩翩。
他站在使勁按着溫如流胳膊的溫父面前,雙鬓隐隐發白,面色頹喪,像是被大山微微壓彎了腰。
“對不起,景深,他也是我唯一的兒子。”顧父聲音沙啞,充滿了無奈和無力。
說完,他甚至不敢看溫父的眼睛,抓着顧景深的手轉頭就走。
而顧景深,終于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多可怕的陷阱中。
他耷拉着腦袋,神情沮喪。
偶爾對上溫如流的眼神,也倉皇躲開。
鹌鹑似的躲在顧父的身後。
最後索性完全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聞不問,就當自己不存在似的。
兩人腳步匆忙,像是趕着去投胎似的。
手腕被掐出了一圈可怕的青紫,溫如流狀若癫狂地想要甩脫溫父的手,嘶吼着:“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要弄死那個混蛋,放開我……”
“如流,聽話,爸爸會為你報仇的,你還小,你還有大好的人生……”
溫如流雙眼血紅,他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命都不想要了,更何況是區區一條胳膊。
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劇烈掙紮着。
身上的衣服被扯開,露出遍體鱗傷的身體。
紅白相間的鞭痕,好幾處圓形的看起來像是燙傷的疤痕。
大片大片的肌膚紅腫青紫,幾乎找不到一處好的皮肉。
葉歆遙歪了歪腦袋,發現他脖子下還有一圈可怕的紅色的勒痕。
腦海中浮現出粗糙的麻繩一點一點嵌入他脖頸,殷紅的血珠滲進麻繩裏,将整條繩子都染成暗紅色。
光是看到他身上的傷,都不敢想象溫如流當時到底經受了多少“愛意”。
難怪會精神崩潰。
一早醒來發現自己陷入那麽難堪絕望的境地,沒有當場選擇從樓上跳下來已經算心理強悍了。
可還沒等他調整好心态,轉眼又發現自己上了熱搜。
那比畜生還不如的折磨被一點沒有剪輯地傳到了網上,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醜态,還在下面指指點點,肆意嘲笑。
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
溫如流甚至産生了人生懷疑,覺得自己不過是在做夢。
等醒來一切就都過去了,他還是溫家那個張揚驕傲的溫少爺,溫氏集團最年輕有為的溫總。
而不是網上那個……
只要一想到那段黑暗的以及,溫如流感覺全身都要被撕碎,他心痛如刀絞。
都是一群站着說話不腰疼的看戲者!
沒人能理解他的痛。
他的自尊,他的驕傲,他的人生,全毀了。
“我要殺了他,顧景深,我一定要殺了你,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這句話猶如一個魔咒,死死烙印在顧景深的心上。
顧景深打了個激靈,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了。
好似身後有無數厲鬼追逐,稍有不慎就會被打下無間地獄。
顧父原本是打算把人扔到國外的,但官司還沒有完全搞定,顧景深已經被限制出境了。
顧老爺子雖然嘴上不說,但連日來的冷暴力已經讓顧父明白了他的态度。
顧景深,雖然還姓顧,但在老爺子心裏,已經不算是顧家人了。
顧父在外面找了個安全可靠的地方,讓顧景深住了進去。
并且千叮咛萬囑咐,沒事別出去。
省的闖禍。
這段時間顧景深幾乎被罵成了孫子,饒是他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但內心還是有一絲不憤。
明明他是被利用。
溫家和顧家,甚至是警察都不去找真正的幕後兇手,反而把同樣也是受害者的他當成犯人一般。
不僅限制自由,甚至還要被罵成孫子。
二十多年來,顧景深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
他咬着牙堪堪忍耐下來,但在顧父走後便徹底爆發出來。
對着空蕩蕩的公寓又摔又砸,差點把物業招上門。
溫如流精神狀态不好,一直在進行幹預治療。
或許是他意志堅定的緣故,溫如流的情緒很快就平穩下來。
雖然還是易怒易躁,但都能自我壓制下來。
就在溫父和溫母因為溫如流逐漸能正常生活,甚至偶爾還和他們說幾句話而高興的時候,溫如流已經在心裏制定了一個足以令所有人震驚的大計劃。
“溫董,溫先生,他,他……”
“他怎麽了,你說話呀!”
“他跑了!”
溫如流要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中,難以避免要與人接觸。
半個多月來,他每周被心理醫生帶出去散步兩次,每次身後都會有兩三個保镖陪同。
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怕他在人前鬧事,心理醫生制不住他。
但顯然,溫如流是早就計劃好的。
他身體上的傷痕早已養好,對危險敏銳的直覺、靈活的大腦以及敏捷的身手讓他從保镖的眼皮底下脫逃。
更重要的是,有車在接應他。
溫如流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大約兩個月前他就接到了對方的短信。
對方告訴了他顧景深現在所有的信息,包括他詳細的住址。
溫如流問他是誰,對方沒有回答,反而是回了好幾條視頻。
全都是顧景深在家的日常。
就好像這人在顧景深家裏安了監控攝像頭一樣。
他每天看着将自己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顧景深被好吃好喝養着,除了挨了幾頓罵,一個巴掌都沒有受,就恨得牙癢癢。
恨不得傳進屏幕裏,掐死顧景深。
尤其是在看到顧景深因為被困在別墅而對自己大肆辱罵,甚至還拿那段視頻說事,詛咒自己怎麽沒被草死的時候。
一定要殺死他,即便同歸于盡也一定要殺死他的沖動更為明顯。
雖然依舊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只要能讓他殺了顧景深,是誰都無所謂!
溫如流按照短信上所說,一點一點隐藏自己的暴虐情緒,将自己完美包裝成正常人,換的了出門的機會。
又在短信的安撫下,按捺住了當時就去找顧景深報仇的沖動,假裝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終于,短信告訴他——
他身邊的保镖只剩下三五個了。
他的機會——來了!
溫如流讓心理醫生帶他去了短信上所說的商場,在擁擠的人潮中甩開了保镖,鑽進了附近的一條小巷子。
在約定的位置拿到了換裝的衣物和假發等裝備,以及一輛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