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砰——”休息室的門被猛地踹開,坐在沙發上閉眼休憩的曾耀掀開眼皮。
胡述轉身,彭地一聲又關上了門,甚至還反鎖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那個小演員呢?”曾耀意識到他的狀态不對勁,但依舊不慌不忙,整理着袖口站起了身。
胡述眼珠子都有些泛紅了,看到曾耀就好像餓了十天半個月的野獸突然看到了大肥肉,迫不及待撲了上去。
曾耀一個閃躲避開來,胡述一腦袋紮在一旁的牆上,頭皮血流。
“你嗑藥了?”曾耀狠狠皺眉,他一邊後退,一邊掏出手機。
“艹,沒信號!”曾耀低低咒罵一句,擡頭就看到胡述早已經爬了起來。
他胡亂摸了一把額頭上的血,弄得滿臉都是,配着他猙獰變形的面目,就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胡述見了血更加瘋狂,他腳尖向後一蹬,直接跳了起來,手上不知什麽時候拿了一支針管。
針頭在燈光下閃爍着冰冷的金屬光澤。
藥液順着針頭往下滴,曾耀眉心狠狠一跳,心內忽然升起一種難言的恐慌,下意識轉身向門口跑去。
“還想走!”胡述猛地撲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撞擊,一把拽住了曾耀的褲腳。
“嘶——”腳踝傳來一陣針紮的痛,雙腿一軟,撲通一聲,曾耀跪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曾耀發出一聲怒吼,一把揮開了不斷往自己身上湊的胡述。
胡述早就失去神志陷入癫狂了,就算他正常,他也回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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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藥。
這也是葉歆遙放在胡述身上的,是肌肉松弛及和少量催情劑的合成物。
能讓曾耀從頭到尾清楚地感受整個全過程。
“滾!”曾耀四肢疲軟,就連聲音都減弱了許多,他眼睜睜看着狗一樣狼狽的胡述爬到自己身上,急不可耐地扯下了自己的褲子。
“胡述,你敢……”曾耀怒火勃然,眼睛都能噴出火來。
要是眼神能殺人,胡述現在已經是一捧骨灰了。
只可惜,現在的曾總,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腦內已經設想了胡述幾千萬種死法了,每一種都生不如死,死不安寧。
如果胡述真的上了曾耀,那曾耀的臉面可就丢大了。
但這可就沒什麽意思了。
所以——
當胡述猛地坐在曾耀身上的時候,曾耀陡然爆發出一陣凄厲又絕望的慘叫聲。
與此同時,發現曾耀要約的小明星竟然獨自一人蔫頭耷腦地離開了,意識到不太對勁的助理趕忙到了505休息室門口。
剛到就聽見這麽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吓了一跳。
他趕忙敲門,卻無人回應。
但隐約還是能聽到幾聲悶響和咒罵。
助理吓得魂飛魄散,立刻找來了經理。
經理得知曾總竟然在自己的飯店出事,膽戰心驚,急忙找來了門禁卡。
“滴滴滴——”
“不應該啊。”經理急的滿頭大汗,打卡的手都在慌張,“就是這張卡啊,怎麽會打不開呢?”
“找幾個人來,直接把門撞開。”助理心中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剛才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曾總,沒一個通了的,他實在放心不下。
腦內已經演繹了無數個曾總被綁在房間內,堵住口鼻的場景了。
“是是是,我這就去找。”雖然助理已經吩咐了不要聲張,但經理滿頭大汗和慌張的模樣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再加上暗中有人傳謠言,沒一會,5050休息室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助理想要把他們弄走,但一個個身份尊貴,根本不可能聽他的。
助理心裏的不安感更強烈了。
“彭-彭-彭——”
門被幾個彪形大漢暴力破壞,幾個人踉跄兩下跌入門中。
大門敞開,原本嘈雜的衆人瞬間安靜下來,齊齊震驚又古怪地看着門內地上糾纏的兩人。
曾總一腦門冷汗,滿臉煞白地躺在地上。
而胡述,好似玩嗨了。
坐在旋轉木馬上一般,上下起伏,玩的不亦樂乎。
助理臉色瞬間就青了,他三兩步走進休息室,轉身将破門而入的大漢們退了出去,彭地一聲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面所有複雜的目光。
他一腳将胡述踹倒,突然受到襲擊的胡述半晌沒反應過來。
“咚——”一陣悶響,一股溫熱順着額角流下來。
胡述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最脆弱的地方被幾經蹂躏,曾耀疼的滿身是汗,嘴唇幹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助理也不敢随便碰他,糾結再三,還是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呼嘯而來,這件事也徹底鬧大了。
雖然很疼,但一直保持神志清醒的曾耀,只覺得他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他不是沒有防備感,只是今日的飯局都是一堆烏合之衆,實在沒有重視的必要。
可誰能想到,他常年打鷹,竟然在今晚被鷹啄了眼。
他全身綿軟無力,甚至擡起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下半身卻精神抖擻,鬥志昂揚。
胡述嗑藥嗑多了,整個人都處在異常興奮的階段。
對着自己又啃又咬,差點咬死他。
又什麽準備都不做地直接坐在自己身上,使勁搖擺。
就算是鋼筋,被他這樣硬生生怼,也得斷裂。
更何況他還是肉做的。
就這麽半個小時的功夫,曾耀感覺自己浸泡在了最麻最辣的火鍋裏,熱辣滾燙。
甚至都快要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很多瞬間,曾耀都覺得自己要升仙了,甚至眼前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但當助理完全不敢碰自己,甚至看着紅腫的部位不敢替自己蓋上什麽東西,就這麽坦蕩蕩地露着,直到醫生來的時候,他又被拉回了人間。
那個和地獄差不多的人間。
即便醫生給他蓋了床單才把他擡出去的,但505休息室位于飯店的最內側,要出門相當于穿過整個飯店。
而且,後門不在這邊。
那一剎那,曾耀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算了。
直到他已經安全躺在救護車上的時候,內心深處都一直閃現着這種沖動。
“滾!”
大床房裏,暧昧的燈光,誘人的香薰,妖嬈的酮體。
一切都是那麽的情色,令人鼻血噴張。
可是坐在床上的男人,眼底沒有絲毫情欲。
甚至無比暴虐。
他瘋狂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将床上一切觸手可及的東西砸在赤裸的女人身上。
砸的女人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地穿上衣服,灰溜溜離開了。
“啊!!!”
一陣痛苦的嘶吼聲後,曾耀眼圈泛紅。
面上滿是猙獰兇狠。
他不行了,竟然不行了。
當日在醫院做完檢查之後,醫生說沒什麽大礙。
養傷的這半個月,确實沒有晨勃。
他心裏擔憂,但也催眠自己說這是正常的。
畢竟就算胳膊脫臼想要再擡起來也得将養數日。
但沒想到大半個月都過去了,之前的傷痛早就沒有感覺了。
可不管是面對男人還是女人,不管經受多赤裸的挑逗,甚至是口,他都站不起來。
不可能!
曾耀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
又拖了大半個月,他終于被迫接受了這個噩耗。
遮遮掩掩去了醫院。
可檢查結果卻是正常的,他完全沒有勃起障礙。
站不起來,可能是因為心理陰影。
想到胡述尖嘴猴腮,讓人倒胃口的那張臉,想到當日他強行坐在自己身上時欲仙欲死的表情和享受至極時露出的變形猙獰的五官,曾耀抑制不住地想吐。
別說沖動,他現在就象是被丢入了北極。
渾身的血液都快凝結成冰,冷的色色發疼,肌肉生疼。
“該死,胡述!”曾耀緊緊捏着檢查單,眼神很厲,像是要将單子吃下去似的。
“卧槽,這什麽鬼表情,大晚上刷到吓死我了。”
“媽呀,慎點大圖,我心髒都吓停了。”
“這不是小元子的經紀人,好像是叫胡述是吧。”
“小元子是誰?胡述又是誰?不認識,十八線小演員嗎?這是在拍鬼片?這表情可真到位。”
“什麽鬼片,這是床.照。”
“LS不要開玩笑了,這TM要是床照,我立馬萎一個給你看。”
“你以為就你萎了,被他坐在身下的那才真的萎了。”
照片截取了上半部分,可以看到胡述仰着脖子,一臉潮紅的瘋癫模樣。
但表情實在太扭曲了,就算有人提出是床照,也沒人相信。
不過帶着放大鏡上網的人不少,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新大陸。
“照片最底下有露出手啊,就是虎口那位置……”
“卧槽,還真的是個人!這誰呀,牙這麽硬實?這麽難啃的骨頭都敢咬?”
“等等,底下這個人有點熟悉啊。”
“唔,兄弟,博眼球也不是這樣的哈,一只手都沒露全,你就說人家有些熟悉?你這也太開天眼了吧。”
“我好像也知道了。”
“知道+1”
“+2”
“+身份證號。”
“等等,你們都知道什麽了,我怎麽村通網了,這到底是誰呀?”
“提示:那道黑色的疤——”
“呃,之前有個小花突然發微博,聲稱自己被公司高層性侵,反抗的時候用刀子劃破了對方的手,當天晚上,還真有高層被拍到手上裹了紗布,好像就是那道疤吧。”
“……這屬于大魚大肉、清粥小菜都吃膩了,想換點口味奇特的?現在的有錢人思想真難理解,這怎麽硬起來的?”
“據說是喝高了,嗑藥嗑上頭了,第二天發現自己上的是誰,都硬不起來了,還去醫院檢查了。”
“真假?”
“如圖。”
是一個男人站在男科門口的照片。
這個男人穿着黑色西裝,帶着黑色墨鏡,饒是看不清楚表情,但也能從他緊繃的肌肉,捏着檢查單的力度就能看出他當時的憤怒。
照片雖然不是高清的,但和曾耀的其他照片放在一起對照看,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他。
微博熱搜和頭條當時就爆了,統統都是同一個內容。
#某娛樂公司被強,導致不舉,是刺激,是意外,還是報應#
這标題一出,網友們都沸騰了。
報應?這兩個字都敢寫?
當初那個小花寫完就從公司樓頂跳下來了,難道小編也要跳一個?
“明顯是有人在黑吧,口味再重也不能這樣吧。”
“兄弟,沒仔細看文吧,嗑藥了啊。”
緊接着,曾耀頻繁和不同女人出現在酒店的監控攝像也跳上熱搜。
但并不是給他洗沒病的,而是直接将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視頻裏,每個女人在裏面基本都只呆了三十分鐘就倉皇狼狽地跑出來了,有幾個甚至連衣服都沒來的及穿,顯然沒辦事。
而且,每次曾耀出來的時候也都黑着臉,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哦,他大概已經沒有欲望了。
好幾張照片的角度選特別好,甚至能看到曾耀臉上不耐和羞惱的表情,非常傳神,很适合看圖說話。
大神們紛紛下場,鑒定這些照片和視頻都是真的,完全沒有任何PS的痕跡。
這件事太匪夷所思,太好笑了,很快就變成了爆點話題,并且一直居高不下。
“我養你們是幹什麽吃的?”曾耀一把将數據分析表摔在公關負責人的臉上,“到底是誰?是誰在跟我作對?是誰在買熱搜?”
鋒利的紙張劃破了公關負責人的臉頰,滲透出殷紅的血珠。
負責人捂着臉,戰戰兢兢道:“沒、沒人買熱搜,這話題熱點太高了,根本壓不下去。”
“撕拉——”文件被撕得粉碎。
“嘩啦——”桌上的文件盡數掃在地上。
曾耀臉上的表情難堪到了極點,三十多年來,他從未有過這樣滅頂的恥辱感。
他黑着臉打開微博,發現公司官博竟然都淪陷了。
底下一堆觀光團,上來全都是“皮下,請問老板真的不行了嗎?”
“這下糟了,多少想要靠出賣身體上位的小花小鮮肉沒渠道了……曾總,你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為了他們的夢想你也要重振雄風啊!”
“樓上XSWL,讓他們都死心吧,曾總是不會看上他們的,曾總口味獨特,勇于挑戰,讓他們先去毀個容再來吧。”
“別人要是出問題了,那必須得看小黃書小黃片,曾總出問題了,或許可以去看看動物世界?說不定就好了。”
鍵盤俠們最喜歡這種娛樂圈高層陰私,看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從雲端跌落入泥潭,淪為衆人笑柄的戲碼。
他們興奮地嘲諷着,生怕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該死,該死的!”曾耀氣的直顫抖,一把将手機摔了出去,砸在牆上,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給我往下壓,壓不下來統統開除!我曾耀不要的人,看誰敢要!”曾耀狠狠發了通脾氣,心裏的郁悶和滞澀總算是發洩出來一些。
這才勉強冷靜下來,喘勻了氣,又說道:“用其他的料往下壓,要給我撤得毫無痕跡。”
“曾總,雖然熱搜沒人買,但這些視頻和照片有問題,它們……”負責人躊躇了半天,總覺得說出來又要被指着鼻子罵。
“怎麽回事?話都說不利索還幹什麽幹?”
“不像是尋常洩露,是有計劃有預謀的。”負責人不敢停頓,一股腦全說了出來,“最先曝光的那幾個IP都沒查出來,我們聯系了酒店和醫院,得到的都是尚未發現監控洩露,我們懷疑這件事的背後有頂尖黑客出手,而請得起頂尖黑客的,又跟您過節的,也沒多少。”
“……”對了,他真是氣糊塗了,早該想到的。
這是一場陰謀,是商業戰争。
半年前,西邊那塊地開始招标,而曾耀和他的死對頭肖然都看上了那塊地的未來前景,想要拿下。
這半年來,為了這件事,曾耀前前後後送了沒有上百,也一半以上的男男女女過去。
終于,那邊負責人松口,前段時間約自己出來談了一次。
雖然沒有敲定,但對方也答應确實能幫他從中操作一下。
這緊要關頭,爆發出這種醜聞,形象大為受損。
如果對方介意,這合作……怕是要黃。
曾耀冷了臉,半晌都沒有說話。
“先撤熱搜,沒什麽事,你先出去吧。”和剛才失去理智的暴怒完全判若兩人,曾耀語氣冷靜下來。
“肖然,你可真夠狠的!”他深吸一口氣,向後一倒坐在凳子上,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這口氣絕不能就這麽簡單咽下,他一定要報複,狠狠報複!
昏暗的房間,濃郁的血腥味,胡述被吊在正中央,渾身上下只有一件短褲,雙手雙腳被束縛,呈大字型敞開。
“不、不是我……”
“啪——”又是一鞭,狠狠抽在胡述的腰上,打的他渾身顫栗,哀嚎不已。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我要死了。”他渾身上下都沒有一處好肉,甚至有些部位都已經被抽出血了。
滿頭虛汗,眼皮耷拉,只有在被抽打的時候才勉強撐出一口氣求饒。
“不是你難道是我給自己下藥嗎?”曾耀坐在上位,看着胡述的眼裏滿是惡心和憎惡。
那日憋屈的畫面不斷閃現在眼前,曾耀再也忍不了,一把搶過手下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胡述的身上,臉上。
像是要抽碎那些記憶。
胡述疼的叫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不斷地低聲呻吟着。
這聲音太像當日他騎在曾耀身上時候的叫聲了,聽得曾耀更是暴怒不堪,差點沒把他抽死。
眼看着人真的要暈過去了,曾耀呼出一口氣,鞭子狠狠戳進他身上的傷口,鮮血留下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胡述疼的倒吸涼氣,直翻白眼。
“是不是肖然讓你害我的?”
“不、不是,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曾耀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也知道肖然絕不會把把柄留給自己,胡述僅僅只是被利用而已。
但他還是想從胡述口中套出肖然的名字,然後作為他構陷自己的證據交給項目負責人。
胡述已經被打的幾乎失去意識,大腦一片混亂,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自然無法理解曾耀的意圖。
他胡亂叫着和自己無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話,聽得曾耀又是一陣氣惱。
他扔下鞭子,抽出一張濕紙巾仔細擦手。
轉念一想,就算負責人知曉自己是被陷害的,但外界名譽已經受損。
就算将澄清放出去,甚至發送律師函,但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網友們只關心勁爆八卦的,名聲制定扭轉不回來。
這次項目還是得黃。
曾耀沉思半晌,沉聲道:“送去整容,我不想再看到這張臉,然後送到‘瘾’去。”
“瘾”是一家私密會所,只接待會員。
而它的會員顧客都有些特殊,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的癖好。
甚至“瘾”的隔壁就是一家小型醫院,是“瘾”的附屬醫院。
送到那裏去的,基本沒有能全須全尾出來的。
“不要,曾總,我求你,不要,不要把我送到那裏去……”胡述顯然也知道那是人間地獄,突然劇烈掙紮起來。
雙手剛一解開束縛,撲通一聲,他五體投地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支撐着蹬着腿往曾耀的方向爬,苦苦哀求着。
曾耀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和厭惡。
解開胡述繩子的保镖趕忙道歉,将人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不知是血還是什麽液體的潮濕痕跡。
胡述雖然也是公司裏得力的經紀人,但相比起曾耀的尊嚴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甚至他的消失,都會被很好地掩藏起來。
就好像,他莫名橫死都沒關系似的。
宗堂來的時候,葉歆遙剛洗完澡。
她穿着粉色格子的睡衣,半潮濕的頭發胡亂披在後背,頭上帶了非常可愛的小黃鴨發箍,臉上還敷着畫着鬼臉的面膜,盤腿坐在地毯上。
周圍散亂着不少文件,大多數都是劇本。
葉歆遙捏着一根筆,寫寫畫畫,神情異常專注。
她沒穿鞋,腳背白皙瑩潤,青色血管微微突出,讓宗堂想起了前幾天吃過的水晶包,表皮又嫩又薄,完全能看到裏面餡料。
十根腳趾修剪的圓潤光滑,蜷縮在米白色的地毯長毛重,若隐若現。
看到要緊關頭的時候,她的腳背微微緊繃,腳趾更是不安分地扭動着,但面上依舊淡然。
這才是網上所說的反差萌吧。
“你怎麽在這?”看着穿着睡衣來給自己開門的楊一帆,再看看葉歆遙睡衣扣子沒扣好露出的大片白皙肌膚和精致鎖骨,宗堂臉色頓時就黑了。
“我當然在這了,我不在這能在哪兒?”楊一帆說的理所當然,就好像他提出了一個傻子問題。
“倒是你,怎麽又來了?”楊一帆眯着眼睛,警惕地問道。
就好像被侵入私人領域的狗,龇牙咧嘴。
從始至終,葉歆遙頭都沒擡起一個。
宗堂心裏一陣刺疼。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定下心神,直接走到葉歆遙面前:“22日晚上,你在幹什麽?”
“嗯?”22日,是曾耀出醜的那天?
葉歆遙擡起臉,盯着他看了半晌,重新低下頭,翻了一頁才淡淡說道:“在家睡覺啊,能幹什麽。”
“葉歆遙。”這是宗堂久違的一次叫她全名,他一臉凝重,“曾耀懷疑這件事是肖然策劃的,已經在蓄謀報複了,一旦兩人交鋒,肖然肯定會反駁,到那時候,兩人聯手,真正的幕後操控者肯定會被揪出來。”
他沉了聲音:“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兒?”
“怎麽,你懷疑是我?”葉歆遙掀開眼皮看他。
“那天我也在彙賓大酒店吃飯,正巧看到你和胡述前後腳從衛生間出來。”
“哦?”葉歆遙面色不改,她向後一靠,歪倒在沙發上,“或許是你看錯了,畢竟有時候人真的是會睜眼瞎的,比如我……”
“葉歆遙!”宗堂臉色一陣白,惱羞成怒地叫道,“曾耀已經調了當日酒店的全部監控,即便你化了妝,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破綻的,不然我也不會一眼就認出是你,你……就沒別的不在場證明嗎?”
說到最後,宗堂的口氣軟了下來,多了幾分真實的擔憂。
“不是遙遙。”起初楊一帆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提到曾耀這才反應過來。
之前看到曾耀倒黴,他還當場哈哈大笑,嘲笑對方果然遭報應了。
當時葉歆遙就在自己身邊,是什麽表情來着?
好像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覺得沒什麽意思,便收回了眼神。
自己還真沒往那方面想。
他貿然插嘴,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葉歆遙。
發現對方神色淡淡,沒有生氣,立刻底氣充足,沖過來擋在葉歆遙面前,擋住宗堂質問的目光:“那天晚上,我跟她在一起。”
宗堂一看就知道他亂說的,冷笑一聲:“讓開,我跟歆遙說話,有你什麽事?”
“你要是問22那天,确實跟我有關,因為我也在遙遙家啊。”楊一帆說的理直氣壯,“不信你問遙遙。”
他偏過身,看一眼身側的葉歆遙。
面上淡定不已,內心慌如老狗。
他還真害怕被隊友一腳踩翻船。
葉歆遙一臉沉思,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倆在說什麽,被楊一帆拉了拉胳膊才勉強回過身:“什麽事?”
“遙、遙遙?”楊一帆一顆心髒七上八下,無比忐忑。
這還是他第一次叫瑤瑤,會不會引起反感?會不會被罵?
他緊張的手心出了一層冷汗,無意識地使勁抓着睡衣角,揉出一片褶皺。
“他問你22日那天在幹什麽,說你一個人在家沒有目擊證人,但不是啊,咱倆不是在一起嘛,我就是你的不在場證人啊。”楊一帆心虛,眸光閃爍,完全不敢正視葉歆遙。
“呵呵,歆遙剛才說在家睡覺,你跟這幹什麽?”
“我跟她一起睡覺啊!”
宗堂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楊一帆也是最快,脫口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差點把舌頭咬掉。
“沒、沒有,我有幾個問題沒搞懂,一直在練習,她先去睡的,完了之後我才睡的,分開睡的。”楊一帆磕磕巴巴解釋道,大眼睛濕漉漉地看着葉歆遙,一臉我做錯了,你懲罰我吧的委屈表情。
宗堂最看不慣他這種撒嬌模樣,二十歲的人了,還跟小孩似的。
沒斷奶嗎?
但偏偏葉歆遙還就吃這套,宗堂更氣惱了。
他譏諷道:“楊一帆,別以為熱血上頭随便就能出證明,到時候一翻監控攝像,那事情可就大了。不僅沒救歆遙,還作僞證連累她被懷疑。”
看着他略有些慌的神色,宗堂心想,果然還是年輕,壓不住事。
葉歆遙怎麽會喜歡這類型呢?絕對不會。
對他好也不過是随便找了個人氣自己而已。
他滿臉不屑:“你這麽沖動,是想害死歆遙嗎?”
楊一帆咽了咽口水:“監控?那幾天我休假,一直住在這,當天肯定拍不到我的出入畫面,再說,我是遙遙手下的藝人,總有人這樣那樣黑遙遙,我出入當然要小心謹慎,特意避開了攝像的,怎麽了?”
宗堂被他怼的啞口無言,一口氣哽了半天,看向葉歆遙:“那酒店那邊的監控呢?他們可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
“我都作證了,他們還想怎樣,要是非要潑髒水的話,那我們也沒辦法,只能該這麽維權就怎麽維權了,是吧,遙遙。”
自己在跟歆遙說話,他老是插什麽話!
宗堂氣的胸口憋悶,吓唬道:“作證?你以為他們跟你一樣,是那麽好糊弄的?誰相信你的作證,大家都會知道你在做假證,到時候連你一起收拾。”
楊一帆哼哼:“收拾就收拾,怕他們。”
宗堂跟他說不通,狠狠皺了皺眉。
“是誰讓你來問的?”葉歆遙挑眉。
“誰?”宗堂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上前一步想要抓葉歆遙的手。
楊一帆橫跨一步擋住他,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像是保護主人的小狗。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宗堂咬着牙,“是因為我一個朋友,說曾耀現在已經在全面調查了,我來提醒你的!”
“不用。”葉歆遙重新低下頭看劇本,漫不經心說道,“那天我确實在家,楊一帆能給我作證。”
“你瘋啦!”宗堂不同意地看着她,又憎惡地瞪了楊一帆一眼。
他覺得是楊一帆影響了葉歆遙,否則以葉歆遙的智商是絕對不會撒這樣一戳就破的謊的。
“曾耀現在一心覺得是肖然做的,才會沒想到視頻中那個是你,等到肖然一否認,很容易就聯想到你身上,畢竟胡述、曾耀都是你的……”他頓了頓,沒戳葉歆遙的傷疤。
“那你說該怎麽辦?”葉歆遙聳肩。
“這件事還得好好計劃計劃……”宗堂以為自己終于把她說動了,一陣欣喜,但又想到這件事确實非常棘手,又十分憂愁,“你這次真的太沖動了,就算……也不能用這樣的方式。”
“宗堂,你有完沒完了。”葉歆遙陡然發怒,一把摔了手上的劇本。
她眼底滿是冷酷和不耐:“都跟你說了,那人不是我不是我,你就非要把我和那件事扯上關系是嗎?我惹禍上身你很高興很得意?是想盡快擺脫我嗎?”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只不過是關心……”
“夠了,我不需要你的這種關心!一進門就直接給我定罪,你是法官嗎?”葉歆遙怒指着門口的方向,“要是沒什麽其他事,趕緊給我滾,看着你心煩!”
宗堂一愣,臉色鐵青,甩手就走了。
葉歆遙也沒了看劇本的心情,按了按太陽穴,又捏了捏鼻翼兩端,轉身就往屋裏走。
“遙、遙遙。”
葉歆遙猛地轉身,冷淡的目光猶如鷹隼的爪子一般,精準地抓住了他的心髒。
楊一帆呼吸一滞,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能聽見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
他好想伸手按一下,不然待會當場表演心髒跳太快破胸腔而出的奇葩死法就不太好了。
葉歆遙幾乎是飄逸着快速到了他面前,一把揪住楊一帆的衣領往下一拉。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鼻尖相貼。
葉歆遙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吓得他完全不敢眨眼。
半晌後,葉歆遙忽然問道:“為什麽要叫我遙遙?”
“不、不能叫嗎?”楊一帆的心髒跳得實在太快了,咚咚锵咚咚锵,跳動聲充斥了耳朵,幾乎将葉歆遙的聲音都蓋住了。
葉歆遙沒回答能還是不能,她閉上了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慢慢松開了楊一帆的衣服。
聲音低沉暗啞,在安靜的夜晚裏,顯得那麽悲傷。
直到葉歆遙進房了,楊一帆還呆呆愣愣傻傻地站在原地。
他脖子僵硬地低頭,看着衣服上殘留的褶皺,還是不敢相信兩人剛才的距離那麽近。
近到他甚至能清楚看到葉歆遙臉上細細的絨毛,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從葉歆遙身上傳來的體溫,近到葉歆遙濕熱的喘息都灑在了他的臉頰,酥酥癢癢的,半邊身子都失去知覺了。
近到——好像稍微一低頭就能親吻到她。
楊一帆摸了摸嘴唇,腦海中不可避免出現了不該出現的畫面。
他腦袋一陣眩暈,鼻子一熱。
一滴血落在地板上。
“!”楊一帆急忙仰頭,即便如此還是晚了,身上,地上全都是血漬。
“……”楊一帆趕忙跑到衛生間去處理,生怕被發現。
他邊洗臉邊郁悶地想,要是被歆姐發現自己的心思,怕是不僅要被趕出這個房門,甚至還要被趕出公司吧。
楊一帆縮了縮腦袋,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