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藥引5

活藥引5

古時就有風筝傳信的例子,但傳信也得內外呼應才能成功,如今內外有人,便能成事。一念至此,秦铮朝屋內喊道:“三元,取紙筆來。”

好在安氏平日苛刻原身,若大的西竹苑只有三元一個下人,三人又對原身忠心耿耿,不會有人知道他用風筝遞消息出去。

“來了。”不一會兒,三元就端着個托盤出來了,托盤裏放着筆墨紙硯,他把托盤放在搖椅的桌子上,見秦铮手上多了一只紙鳶,奇怪問:“大公子,怎麽又多了一只紙鳶?”

秦铮笑道:“天上掉的。”說着讓三元研墨,他執筆在第二個紙鳶上寫下一行字:“幫我傳個消息就還你。”擱了筆,他拿着風筝來到南牆邊比劃了一下,發現牆太高風筝太輕,會受到空氣的阻力,扔不出去。

他四下看了看,見牆角斜立着一根細長的竹竿,便取了來,用竹竿叉着風筝往牆頭一擲,風筝順利掉了出去,他拄着竹竿站在牆根笑了,準備回屋吃了飯再過來,想着牆外的人也要考慮考慮。

豈料他剛轉身,風筝就又掉了進來,他微愣,向前撿起風筝見他寫的那行字下面只多了兩個小字:“好的。”

這兩個字娟秀小巧,規規矩矩的待在他寫的字下面,顯得他的字潦草狂放,他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子,規規矩矩的待在他身邊的情景,讓人覺得愉悅。

真聽話。

秦铮笑了笑,拿着紙鳶回到桌子前,再次執筆醮了墨汁,在風筝上寫了幾個字,“将紙條交到晉王府,不可以偷看,兩日後過來拿另一只紙鳶。”寫完,他又在桌上鋪開一張宣紙,在紙上寫了幾句,折成一個正方形,卡進風筝的細竹條中,然後将風筝叉出牆去,放了竹竿回屋了。

“大公子,您剛剛在做什麽?”三元一邊伺候秦铮用飯,一邊好奇問。

秦铮邊吃邊答:“傳信。”

“啊?”三元驚訝。

他知道大公子想出去看大姑娘,但守衛不讓,想來大公子是在讓那紙鳶的主人給大姑娘遞消息,讓大姑娘來看大公子,可是那紙鳶的主人是誰?可信嗎?

秦铮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下一塊吃。”

三元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問了,道了謝坐了下來,主子這兩日雖然性子變了些,待他卻還同以前一樣,只要主子能活着,改了先前軟弱的性子也是好的,他希望主子不要再受欺辱了。

秦月回到晉王府,直接回了自己的瑞園,興是因為先前情緒波動太大,她覺得小腹隐隐有些痛,但她不敢讓郝嬷嬷知道,郝嬷嬷要是知道了婆母也就知道了,婆母知道她腹中孩子不好,一定饒不了她。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進了院子,想着回房躺下來休息休息應該就沒事了。

一邊往裏走她一邊在心裏暗道:“孩子,你一定要堅強,娘和舅舅都需要你,你要在娘肚子裏乖乖長大哦。”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孩子聽到了她的心聲,她覺得痛意緩解了,她心稍安,邁步上了臺階,暗誇了一句乖寶寶,擡頭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住了,因為她看到榮昊正沉着臉坐在廳屋裏。

今日得了三元的傳信,她未曾禀報婆母就出府了,難道榮昊是來訓斥她的?這一個多月日日煎熬,好不容易有了轉變,如今怕是又要打回原型,以後榮昊應該又不會再來她這裏了吧?

不過她不後悔,要是她沒去,兄長又怎麽能活過來?

只是一看到榮昊,她就下意識的緊張,手心滲出汗水,打濕了手中的帕子,她咬了咬唇瓣,低下頭走了進去,跪在了他的面前,“爺,妾知錯了。”

她自懂事起就被兄長教着隐忍,做低伏小,不管是不是她的錯,都會主動認錯,更何況這次确實是她沒了規矩,認錯也是應當的。

榮昊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她身形嬌小纖瘦,全身都散發出一種卑微低下的氣息,讓他想到妹妹生辰那日,她縮在床角哭得梨花帶雨,狼狽而可憐,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她故意設計爬上他的床,他為何又要哭?

看到她這副樣子,他莫名的有些心疼,但想到她設計他的事,他又惱火,他心裏有些亂,面色便不那麽好看,語氣也就重了些,“跪什麽?”

“妾得知兄長病重,沒有禀報婆母便自作主張離了府,亂了規矩,請爺責罰。”秦月顫着聲音道。

他一定會像失身那日一樣狠狠斥罵她,然後甩袖離去,從此以後再不會來了吧?

就為了這點小事吓成這樣?榮昊挑了挑眉,“起來。”

嗯?他不訓斥她,不責罰她,還讓她起來?

秦月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擡頭看着他,見他臉色仍舊不好看,但似乎并沒有很生氣。

春桃看了榮昊一眼,忙向前扶起秦月,“夫人起來吧,先前在侯府,您不是肚子不舒服嗎?可別再跪了,小心傷了腹中的小公子。”

“胡說,我哪有肚子不舒服?我沒有。”秦月忙否認,并朝春桃使眼色,這個丫頭怎麽回事,怎麽能當着榮昊的面說她肚子不舒服呢?這不是讓榮昊更怨怪她任性不顧腹中孩子嗎?

榮昊擰了眉,“肚子不舒服?”

“沒有?真的,孩子好好的。”秦月慌張的搖頭,不知是太緊張還是什麽原因,她小腹真的又有痛意襲來,她下意識要擡手去摸肚子,念頭一起卻及時收住了動作。

榮昊察覺到了她的動作,朝門外吩咐,“竹安,請大夫。”

候在門外的小厮應了聲是,轉身跑了。

秦月捏緊手指,要是大夫來了診出她身子不适,榮昊一定會對她很失望,還有婆母,也會狠狠斥罵她的。

春桃沒察覺出秦月的緊張和擔憂,笑嘻嘻的扶着她坐下,“夫人,您別站都會了,趕緊坐下來,您在侯府哭得那麽傷心,怕是已經動了胎氣。”

“住嘴!”秦月饒是脾氣再好,這會子也有了氣,這個春桃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平日也沒這樣,今天是怎麽回事?

春桃吓得捂住了嘴,面上全是詫異。

她這聲呵斥,別說春桃吓着了,就連榮昊也挑了眉,在他印象中,秦月是個性子溫和軟弱之人,見着人要麽低着頭,要麽輕聲細語,何時發過火?不過她這發怒的樣子倒比平日那低眉順眼的模樣瞧着要順眼一些。

秦月自己都吓着了,剛剛她只是急了不想讓春桃再說下去,沒想到一出口就是那樣吓人的語氣,她轉頭看了榮昊一眼,低下了頭,他是不是覺得她當着人一個樣背着人一個樣?會不會更厭棄她了?

很快,竹安就将大夫請來了,可幸的是大夫說她腹中胎兒無恙,只是她身子太虛了,得好好調理進補。

榮昊放了心,讓大夫開一個調理的方子,雖說那日荒唐,但孩子是他的血脈,他理應重視。

秦月躺在床上,總算是松了口氣,榮昊走的時候并沒有說什麽,只讓她好好調理,沒有意料中的訓斥責備,也沒在他眼中看到更多的厭棄,她莫名的覺得心裏有些甜絲絲的。

她撫着肚子,覺得這個孩子真是她的福星,她相信只要孩子出生,她在晉王府的處境會變得更好,榮昊也會因為這個孩子經常過來,到時候她找機會向他求個情,幫忙把兄長從侯府救出來。

想到這些,她心情大好,嘴角慢慢含了笑意。

春桃端了藥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不敢進去,她背脊冒了汗,時不時四下看看,又往屋裏看看,就是不敢進去。

秦月看到她,微微嘆了口氣,畢竟是從小伺候自己長大的婢女,她一直很倚重,先前兇了她,她也有些後悔,便朝她道:“春桃,進來吧,站在外面做什麽?”

聽到主子喚她,春桃身子一抖,但還是走了進去,“夫人,藥好了。”

“給我吧。”秦月接過藥,用勺子舀了一勺往嘴裏送。

春桃盯着她的動作,緊張得後背都濕透了。

正當秦月要将藥喝進嘴裏時,突然有婢女在外面通禀,“夫人,外面有人送了一封信給您。”

“送信?”秦月将勺子放回碗裏,将藥擱了,“春桃,把信拿進來。”

春桃一顆心提起又落下,面上卻未顯,依言走出去将信接過,走到床邊,“夫人,我幫您拆開。”

說着快速将信拆了,拿出裏面的信紙打開掃了一眼,卻發現是一行娟秀小巧的字,像姑娘家的字跡,而信裏的內容卻是一組數字,她微沉了一會兒,将信遞給了秦月。

秦月接過信一看,面上布上疑惑,奇怪,這明明是兄長給她的信,為什麽卻是姑娘家的字跡?她合上信問門口的婢女,“是什麽人送來的?”

“是一個小姑娘,才五六歲大。”

五六歲大的小姑娘?

秦月更不解了,但想到興許是兄長有什麽重要的事和她說,又怕讓人知道,特意弄的障眼法,她不再深究,朝春桃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乏了,想休息一下。”

“夫人,那這藥?”春桃看了眼一旁的藥碗。

秦月道:“藥有些燙,我等會再喝,你們先下去。”

春桃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帶着人走了。

待腳步聲遠去,秦月立即從床上起來,走到外間的榻上,翻開了一本詩集,對着那數字找出了對應的字,然後謄寫下來。

這是她和兄長小時候研讨出來的暗語,因為從小夾縫生存,他們兄妹想了這麽一個法子來傳遞消息。

這個暗語只有他們兄妹倆知道,就連春桃和三元都不知道。

所有的字都寫了下來,秦月讀了一遍,頓時心驚肉跳,兄長告訴她,她身邊有安氏的人,讓她一定要小心。

安氏的人?難道是……

秦月下意識看向那碗藥,頓時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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