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活藥引11

活藥引11

“侯爺,我冤枉啊,我是什麽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平日裏走路快些都怕踩死螞蟻,又怎麽會故意害人?”安氏很快平靜下來,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道。

她知道不能慌,也不用慌,以她安國公府嫡出的身份,又有嫡子傍身,哪怕是做了什麽秦巍也不能對她怎麽樣,最多就是冷落一段時間罷了。

冷落她怕什麽?這些年他常年在外,她與守活寡有何兩樣?要不是她自己想法子消遣,她都不知道活着有何樂趣?

如今秦巍老了,必是不如年輕時有氣力,也不能讓她盡興,她巴不得他冷落她,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又得走,今日除不掉秦铮,等他一走,她有的是機會除掉他。

秦巍問:“那你做何要挖峥兒的心?”

“我……”

“侯爺,救救大公子,夫人要殺大公子啊!”三元掙脫抓住他的小厮,拿掉口中的帕子,撲到秦巍面前哭喊道。

秦巍看向三元,“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侯爺,夫人先是逼迫大公子割肉給二公子入藥,大公子險些就沒了性命,這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夫人又誣陷大公子,說大公子的肉有毒,要挖大公子的心給二公子食用,侯爺,您救救大公子吧?”三元哭着道。

割肉?挖心?

秦巍看了一旁枯瘦如柴的兒子一眼,呼吸一窒,盯住安氏怒喝,“安氏,你還是不是人?”

這樣的事實在駭人聽聞,區區婦人,怎殘忍至此?

“侯爺,你別聽這個奴才胡說八道,割肉之事非我逼迫,是大郎自願要給二郎割肉治病的,不信你可以親問大郎。”安氏仍舊不急不緩道。

她不信這個小雜種敢說什麽,如今他沒了秦月的倚仗,就算他說出來,秦巍幫了他這一次,往後他還是得在她手裏讨生活,等秦巍一走,他還不是她俎上肉,任她宰割?

他稍微有一點腦子,就不會亂說話。

秦巍走到兒子面前,放緩了語氣問:“峥兒,你告訴爹爹,你嫡母所言可屬實?你是自願的嗎?”

秦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沒做聲。

三元以為他不敢說,爬過去求道:“大公子,您就如實說了吧,讓侯爺給您做主,也給大姑娘做主啊!”

“大姑娘?月兒又怎麽了?”秦巍聞言看向三元急問,難道女兒也出了事?

三元哭得更傷心了,“大姑娘、大姑娘被嫁到晉王府給世子做了妾室,不久前又小産了……”

“什麽?”秦巍震驚不已,他這次離開不過短短三月,庶子出了事,庶女也出了事,如果不是安氏所為,誰信?他看着安氏怒道:“你個毒婦,你就這般容不得他們兄妹嗎?”

安氏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平靜道:“侯爺,月姐兒嫁去晉王府可與我無關,是她不顧廉恥與晉王世子做出了醜事,我為了保全她的名聲,這才厚着臉皮去晉王府說項,讓晉王世子納了她為妾,她一個庶出,能給世子爺當妾室也沒辱沒了她。”

頓了頓,她再道:“至于她小産之事亦與我無關,她在晉王府小産,我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晉王府去啊。”

“這……”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秦巍一時啞口無言。

安氏得意一笑,秦巍在戰事方面是個天才,可嘴笨腦瓜子也不靈活,說白了就是一個莽夫,有勇無謀,只會拼死勁,就憑他那副瓜腦子,她幾句話就給繞暈呼了,哪還用得着說旁的?

她笑了笑,更是有恃無恐,“侯爺還是問問峥哥兒割肉之事是不是我逼迫,還我一個清白才好。”

“嫡母嗎?”這時,秦铮終于出聲了。

所有人的都朝他看了過去。

秦铮冷笑一聲,“嫡倒是嫡,母卻不是母。”

“大郎,母親平日待你是嚴苛了一點,但母親也是為了你好,如今月姐兒那邊出了事,母親知道你着急,你放心,母親一定會派人去照顧月姐兒的,定讓她把身子養好,不虧着她。”安氏見秦峥似乎不像她預料中那般不吭聲,忙道。

秦铮豈會聽不出安氏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是何意思?她的意思是,讓他不要胡說,否則秦月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他冷了眉眼,“月月嗎?當初就是因為你用月月脅迫,所以我不得不答應割肉給秦嵘入藥,如今你還想用月月逼迫我為你隐瞞一切?你做夢!”

“大郎你這話說的,月姐兒當初做了醜事,我這個做母親的裏裏外外幫她遮掩,說項,這才保全她的名聲,讓她風風光光嫁進王府。你得知你弟弟的病有了醫治之法,特意找到我,說願意割肉給他治病,以報恩情,沒成想你壓根不是念着我的好,而是誤解了我,為了報複我,你在給二郎的藥裏下了毒,險些害得二郎一命嗚呼,你好狠的心。”

安氏說到這,又轉向秦巍道:“侯爺,嵘兒是你的嫡子,大郎下毒害了他,大夫說只能用下毒之人的心為藥引子才能救回嵘兒,身為母親,哪怕讓我背負這個殘忍的罵名,我也不得不這樣做啊。”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秦铮往院門口掃了一眼,見到有人群過來,勾起嘴角,“事非黑白如何就讓月月親自告訴父親吧。”

“月姐兒小産,身子虛得很,何必驚擾她?”安氏一副慈母心腸。

“真看不出來,母親待月月竟這般好?”這時,院外響起秦月的聲音。

衆人轉頭看去,見榮昊和秦月帶着一群人來了,忙又轉向他們行了禮。

安氏見秦月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心裏有些疑惑,她不是小産了嗎?怎麽沒有半點虛弱之态?難道是強撐?對,一定是聽聞秦巍回來了強撐過來的,只是榮昊為何會和她一道過來?這不合理啊。

見外人來了,她理了理衣發,挺直背脊,端莊笑道:“月姐兒,你是母親的女兒,母親待你自是好的。”

“哦?”秦月走進院子,來到安氏面前,“原來在母親心裏,是把我當女兒的?”她說完不待安氏出聲,便朝秦巍跪了下去,“父親,您終于回來了!”

秦巍忙向前扶起女兒,“月兒,你身子不适怎麽不在府中休息,小心吹着風。”

小産傷身,也得好好養着。

“父親不要擔心,女兒沒事,女兒腹中的孩子,您的小外孫也沒事。”秦月朝父親寬慰道。

除了秦铮外,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是說小産了嗎?怎麽會沒事?難道消息是假的?

榮昊走過來,與秦巍見了禮,看了安氏一眼,道:“侯爺遠在境外為國浴血奮戰,顧不及這後宅之事,險些釀成大禍。”

“讓世子見笑了,都是本侯禦內不力,這才惹出這樣的笑話。”秦巍羞愧道。

秦铮聞言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衆人皆被這笑聲驚了一跳,這樣的場合,這樣的笑聲實在不合情理。

秦巍擰了眉,“峥兒,你笑什麽?”

“父親說這是笑話,我自是要笑一笑才算數。”秦铮說着再仰頭笑了幾聲,終是停了下來,而後看向秦月,柔聲道:“月月乖,轉過身去,不要回頭。”

“哥哥?”秦月不解的喊他。

秦铮朝她溫和一笑,“聽話。”

院外的玉英看到秦铮這般溫柔的模樣,眸光微閃,垂下頭思索着什麽。

“好。”秦月覺得兄長一定要做什麽,但又不想讓她看到,她向來聽兄長的話,雖然好奇他要做什麽,還是依言轉過了身去。

秦铮掃了衆人一眼,突然冷了眉眼,寒聲道:“我這就讓你們看看何為笑話。”說着,他解開腰帶,往地上一扔。

“大郎,有貴客在,你這是要做什麽?”安氏察覺出他的意圖,忙喝道。

秦巍也覺得兒子這舉動有些不妥,但他又覺得兒子不會故意無禮,便沒有出聲,擰着眉看着。

秦铮沒有理會安氏,繼續脫衣服,夏日炎熱,他身上又有傷,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一條長褲,腰帶一除,他将外衫脫下,張開手朝衆人大聲道:“這,就是笑話!”

在場的婢女都下意識捂住了眼,而男子則全部瞪大了眼睛,見到秦铮身上的傷時,頭皮一麻,呼吸一滞,最後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啦,太可怕了。

少年光着上半身,他骨瘦嶙峋,明顯的看到凸起的肋骨,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有的紅腫,有的潰爛,有的流膿,且都有七八歲孩子的拳頭大小,看着駭人至極。

秦巍僵如硬石,半絲也動彈不得,只覺得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般,腦中一片空白,就連呼吸也要停頓了,他的長子,他與心愛的女子所生的孩子,從小被他捧在手心長大的心肝寶貝,竟然受到了這般殘忍的酷刑!?

一旁的吳啓先是一驚,而後想到什麽走到秦铮身後,看到他那覆蓋了大半個背部的胎記時,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劍。

那胎記浴血綻放,紅豔動人,栩栩如生,如同園中正值開放的春花。

是他,真的是他,他苦尋數年的小主子!

柴奎暗暗咬牙,傷成這般都沒死,難道這小子果真是命不該絕嗎?

院外的玉英不受控制的走進了院子,走到了秦铮身邊,她雖是女子,但卻沒有顧忌什麽男女之防,也沒有半絲羞澀模樣,她瞪大眼睛,将秦铮身上的傷一處一處看過去,最後握緊拳頭閉上了眼。

世上殘忍之事何其之多,可遠不及眼前所見,都說人心是肉長的,可人心卻比利刃更硬更傷人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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