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活藥引12
活藥引12
秦月察覺到不對勁,若大的院子裏,衆多的人,已經許久沒有人出聲了。
她想轉身,卻被榮昊給擁住,他的手将她的頭按在了他懷裏,擋去了所有的視線。
這還是榮昊第一次抱她,要擱平日,她一定會覺得高興,可是現在她一心都在兄長那,并沒有去在意這個懷抱,而且她發現榮昊的情緒起伏很大。
是什麽事情讓榮昊這樣反常?
她很想知道兄長到底做了什麽?可是榮昊的力度很大,大得她根本無法從他懷裏擡起頭。
三元已經哭成了淚人,他爬在地上,垂着頭,身子不停的抖動,卻沒發出什麽聲音來,他知道,大公子不想讓大姑娘看到他身上的傷,他怕自己的哭聲讓大姑娘起疑。
安氏也呆在了那,看到秦铮身上的傷時,她第一反應是捂住了嘴,覺得惡心,接着她開始慌了,今日當着晉王世子的面揭開了這事,哪怕秦巍動不得她,這件事情也會傳得沸沸揚揚,她賢淑溫和的名聲怕是保不住了。
那些捂了眼的婢女們也覺得怪異得很,便将手指移開一條縫看去,只看了一眼,立即放下了手,哪還有什麽羞愧,整個人都驚吓住,一個膽小的更是吓得叫出聲來。
聽到尖叫聲,秦月再也忍不住,大力掙開榮昊的懷抱,轉頭看去,她看去時,兄長正在穿衣衫,可她還是看到了兄長身上的傷,她咬了咬唇,緩緩走過去,顧不得衆人在場,握住了兄長穿衣衫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榮昊想上前,想了想還是作了罷。
“月月,別看了。”秦铮拽住衣服不放手,不想讓她看,她懷着孩子,他不想吓着她。
秦月搖頭,聲音已經哽咽,“哥哥,讓我看看好嗎?”
秦铮看了她半響,嘆息一聲松開了手,罷了,她想看就看吧。
秦月顫抖着伸手解開他的衣衫,入目全是駭人的傷口,紅腫潰爛流膿,還有腥臭味兒,淚水不受控制的快速滾落,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激起地面上的塵土飛揚,很輕微的動靜,幾乎不被人察覺,可秦月心裏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洶湧着,澎湃着。疼惜,愧疚,自責,憤怒,各種情緒随之而出,她的心被擠得要裂開一般,生生發痛。
她的舉動不合規矩,甚至有些出格,要擱平日必定受到輿論的遣責和世人的謾罵,可此時無人歪曲她對兄長純粹的感情。
且秦铮那樣的傷,是個人都覺得心疼同情,想給他一份關懷。
眼淚仍不停滾落,秦月緊緊咬着唇瓣,嘴裏有了腥甜她也不在意,她竟是不知,兄長傷成這般?怎會傷成這般啊?哥哥!
她拽緊拳頭然後又松開,不動聲色的,輕輕的幫兄長将衣衫穿上,然後轉身走到安氏面上,微頓,揚手,狠狠煽了她一巴掌,大聲斥罵,“毒婦!”
她的聲音如同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足以見得她憤怒的程度。
安氏怎麽狠心殘忍到這種地步?将她的兄長害成這樣?
秦月的動作将大家從先前的震驚又帶到新的震驚中,衆人都不敢置信,身為庶女,哪怕出嫁了也只是世子妾室,秦月怎麽敢打侯府嫡母?
就連安氏也被這巴掌打懵了,半響沒回神。
“大姑娘,你莫不是魔怔了,你怎麽敢打夫人?”顧媽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瞪着秦月質問。
秦月冷笑,“我打的就是她這個侯夫人!”
那傷潰爛至此,明顯是沒有得到醫治,安氏這毒婦明擺着就是要兄長的命。
“秦月,你放肆!”安氏回過神來,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秦月,“你敢打我?你憑什麽打我”這個小賤人,有什麽資格打她?怎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她?
秦月冷聲道:“就憑你陷害我失身世子爺,并以此要挾兄長割肉入藥,收賣春桃打掉我腹中胎兒,還要挖我兄長的心,要我兄長的命,以上種種,別說是一巴掌,就是一刀取你性命也足足的了!”
她也不在意什麽名聲不名聲了,兄長為了她命都險些沒了,她若再顧着自己的名聲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那她就是沒良心的混物,不值得兄長如此為她付出。
哪怕以後再無法在盛京立足,哪怕所有人都惱了她,厭棄了她,她也不在意了,她只想為兄長讨回公道,為自己讨回公道!
榮昊也從震驚中回了神,走到秦月身邊,以防有人傷了她,沒成想他這個軟弱可欺的小美人竟然是個剛強的性子,他雖震驚,但也沒覺得不好,這樣的她更讓他覺得欣賞喜歡。
“你、你胡說八道!”安氏沒成想這一切都被秦月知曉了,立即大聲反駁。
秦月冷笑一聲,看向榮昊,“世子爺,将人帶上來吧。”
榮昊立即朝院外的竹安招了招手。
竹安将春桃提了進來,扔在了安氏面前。
春桃立即道:“是夫人收賣了我,讓我在晉王府郡主的生辰宴上給大姑娘下了媚藥,我又收賣了晉王府一個下人,讓他将大姑娘帶到了世子的屋子,那媚藥可以通過口鼻傳遞,大姑娘只要和世子說上一句話,世子就會中毒,失去理智。大姑娘失了身,夫人以此要挾大公子割肉給二公子入藥,得知大姑娘懷了身子,夫人又給了我堕胎藥,讓我放在大姑娘的藥裏,弄掉大姑娘腹中的孩子。”
她的話一說完,衆人齊唰唰的看着安氏,眼中都是不敢置信和震驚,沒想到啊,一向溫和大度賢名在外的寧武侯夫人,竟是如此蛇蠍心腸的毒婦,可怕,簡直太可怕了。
“你個毒婦!”秦巍走向前,一腳朝安氏踹去,“枉我那般信任你,你竟然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陽奉陰違,對一雙早年喪母的孩子下此毒手,你還是不是人?”
要不是他提前一日回府,長子和長女怕都要死在她手中了。
安氏被踹翻在地,頭狠狠撞在地上,痛得她眼冒金星,瞪着眼好半響沒能動彈,直到顧媽媽撲過去将她扶起,在她耳邊大聲喊着夫人,她才緩緩回過神來,先是震驚,秦巍竟然敢踹她,接着看到衆人的目光後又趕緊指着春桃狡辯,“這個賤婢胡說,我什麽都沒做,我沒有讓她給月姐兒下藥,她誣陷我,一定是她收了別人的好處害月姐兒,見東窗事發就随意攀污。”
“夫人吶,舉頭三尺有神明,奴婢可以對天起誓言,若奴婢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春桃一臉嚴肅的指天發誓。
這麽毒的誓言都敢發,衆人更是信了春桃的話。
安氏嗤笑一聲,“這種誓言誰不會發,證據呢?要證明是我做的把證據拿出來,否則就憑一個奴婢的一面之詞,誰能信服?”
春桃還要出聲,秦月止了她,朝安氏道:“早知你會如此狡賴,所以沒有證據今日我也不敢讓世子前來。”說着她看向玉英。
玉英早就等着了,先前秦铮那一身的傷已經讓她悲憤到了極點,早時她只是聽說了他身上有傷,卻未親眼所見,如今一見才知那傷竟是這般駭人至極,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将他傷至這般地步的兇手。
她看了安氏一眼,朝衆人道:“我是回春堂玉英,世子側妃先前所中的媚藥名歡好,是我師娘所研制,至今只賣出三份,前兩份是外地大戶于一年前買走,第三份便是寧武候夫人于兩個月前買去的,因這藥勁道大,師娘在售賣時對買主皆有登記造冊。”說着她拿出一本冊子展開,“這便是記錄的冊子。”
衆人看去,見那冊子上果然寫着三個人的信息、購買時間、購買數量,清清楚楚,前兩人的名姓被遮擋,第三個就是寧武侯夫人安氏,她于兩月前購買了一瓶,去銀一千兩。
這一瓶子藥竟然要一千兩,真真是貴得離譜。
玉英似看出大家想法,收了冊子道:“此藥不同于普通的藥,研制十分複雜,因此耗費極高,也是因為這藥賣價高,用途隐晦,以防他人拿這藥害人,夫人才登記造冊,出了事也能有證可依。”
安氏一臉死灰,她去買的那媚藥竟然還登記造冊了?這怎麽可能呢?要不是那冊子上所寫一字不差,她都懷疑是假的。
榮昊看了竹安一眼,竹安捧來一個禮盒,展示給衆人看,“春桃用在我家側妃身上的堕胎藥就是放在這燕窩裏面,這燕窩是我家側妃查出有孕後的次日,寧武侯夫人讓侯府劉管家親自送去的。”
秦巍聽聞劉管家也參與其中,更是怒得朝他也踹了一腳,“劉和,你好大的膽子。”
劉和可是他的心腹,竟然也幫着安氏這個毒婦害他的兒女!
“侯爺饒命,奴才也是被逼的,夫人容不得大公子和大姑娘,一直想除之而後快,奴才勸了,她不聽,奴才想給侯爺報信,夫人以奴才全家性命要挾,奴才不得不聽命于她呀!”劉管家被踹得滾了出去,卻顧不得痛爬到秦巍腳邊喊道。
顧媽媽見人證物證俱全,情況極其不妙,趕緊也跪到秦巍腳邊求道:“侯爺息怒,夫人只是一時迷了心竅,做了錯事,求侯爺看在多年情份和二公子的份上從輕發落。”
要說先前大家還對秦铮兄妹對安氏的指證心存疑慮,此刻聽了劉管家和顧媽媽的話都深信不疑了,一向以溫和大度賢良淑徳示人的安氏,從這一刻起被揭下了僞善的外皮,最真實的最醜陋一面暴露在了人前。
安氏一臉死灰的僵坐在地,再無先前的華貴和盛氣淩人,從頭到腳都透着狼狽和頹敗。
秦铮慵懶而立,嘴角含笑的望着她,別急,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