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錢所困
為錢所困
鄭一宏怔了怔，已經恢複端莊娴雅的神态。對待下屬一向苛刻精益求精的女強人目光難得柔和，她輕聲細語，誠懇地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要感謝你。”
“我的意思是……那是下意識的舉動，鄭總不必這麽客氣。”何翩翩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幹笑兩聲：“剛才有點吃驚，也很開心推開的人還活着，讓鄭總見笑了。”
真是個好姑娘。
鄭一宏滿意地盯着何翩翩看了一會兒，已經想好了怎麽回報這個兒子的恩人。合上筆記本電腦，“翩翩，你下午有空麽？一起吃個飯吧。”
何翩翩禮貌地微笑着：“下午還要跟劉總開個會，恐怕……”
“關于山區那個項目的會？”鄭一宏感到奇怪：“不是已經通過你的提案，由幾家中等規模的小公司競标冠名了麽，怎麽還在開會讨論？”
“劉總他的意思是，讓另一家公司也加入。”何翩翩沒打算打小報告，這種事情不用她說，總裁遲早都會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要太過分，她都會保持應有的風度。
鄭一宏若有所思，“你等我一會兒。”拿起手邊電話，“幫我接A基金劉總。”交代了幾句，擡頭對何翩翩說：“就這麽決定了，下午一起吃飯，有沒有問題？”
從她剛才的話裏不難聽出更深層次的意思，女強人就是女強人，智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何翩翩笑着應下。
何翩翩不是很明白鄭一宏請她吃這頓飯的用意，直覺告訴她，這頓飯不止是感謝她救智洋這麽簡單。
飯店是何翩翩自己選的、
下午五點，何翩翩早早到了飯店門口等。
一個熟悉的人影從眼前晃過，接着又閃了回來，然後是一個吊着嗓子浮誇的聲音。
“——小姐姐！真的巧，你怎麽在這裏！？”向少虎吃驚地打量着還沒來及換掉工作裝的何翩翩，吹了個口哨：“哇哦~你這麽穿就好正！我說的不錯吧？跟着洋哥賣輪胎都比養豬強，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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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少虎你想死嗎？”
被人揪着耳朵，向少虎一下變成被放了氣的皮球，“寶寶寶寶她那個不是，她是……”
“看到美女就流口水是吧？你個呆逼！”應寶寶踹了身前男人兩腳，兇神惡煞：“滾進去吃飯了！”
向少虎捂着腳咆哮：“你再踹我還腳了！”
吼完又被踹了兩腳。
“艹！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我日！”他好歹也是X大才子身邊的人，“你去X大打聽打聽，誰敢這麽踹我！”
“切，你不都畢業了嗎？過幾天誰還認識你啊！”
“我——”向少虎故作兇狠，側頭放軟語氣：“寶寶求你了，在洋哥的女人面前給我點面子！你這樣我很尴尬的嘛！”
應寶寶皺眉轉身，這是洋哥的女朋友？
“真的？”
“千真萬确！洋哥追半個月了，為了她還去宏洋當了幾天助理。”
“哇666666！”應寶寶當即露出讨好的笑容，走到何翩翩身邊笑容可掬：“美女，你叫啥？”
“你好，何翩翩。”何翩翩朝應寶寶伸出右手。
應寶寶伸出左手，感覺不對勁，又換了右手：“你好呀美女姐姐，你是洋哥女朋友呀？艾瑪姐姐真漂亮！”看到何翩翩挂在胸前的工作證，眼睛一亮：“宏洋集團A基金項目經理？哇塞姐姐很厲害呀！你哪年的？有二十了吧？”
何翩翩忍不住問面前的非主流少女：“小姑娘嘴好甜，為什麽對你男朋友這麽兇？”
應寶寶白了向少虎一眼，不滿道：“他呀？成天就知道打游戲比賽，雖然每次看他比賽直播的時候覺得很帥，不過我還是不服氣，憑什麽成天打游戲不理我！”
“我明明除了打游戲其他時間都在陪你……”向少虎一臉委屈地控訴，說到一半接觸到應寶寶的眼神，又把屈辱活生生咽了回去。
這兩人真是一對活寶。
何翩翩擡手看了眼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進去點菜，你們慢聊。”
“喂美女小姐姐！”向少虎叫住何翩翩，一臉八卦的樣子：“你這是背着洋哥跟誰一塊兒吃飯呀？”
何翩翩收起工作證，不答反問：“背着他？”
向少虎義憤填膺：“洋哥才剛走，你怎麽就跟別人約飯！不好吧？”
“智洋他？”
“洋哥出國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
淩晨一點，何翩翩獨自一人走在小區門外的馬路上。今晚突然不想上樓。
她不願意承認是因為得知隔壁的人出國，不辭而別所以她心情不好。
提示餘額的短信彈出七位數進賬。
宏洋集團的總裁想知道員工的卡號還不容易，她當面拒絕了這份謝禮，還是抵擋不住當事人想還人情的心。
幾個小時以前，鄭一宏在飯桌上送給她一張卡聊表心意，原本她救人就是下意識的行為，參與無數公益活動，她從沒想過回報，這件事也不例外，自然是不能要的。
已經入夜，何翩翩決定明天到公司再把錢還回去。
車水馬龍，恹恹路燈映着人行道上行人的疲憊、感傷，形态萬千，她恰好是所有情緒都有的，最糾結的哪一類。
又游蕩了半個小時，何翩翩回到家。
走出電梯，開門的時候下意識朝對門看了一眼。
智洋去了法國，至少兩年。
難怪他今天突然話唠，只是她不以為意，以為他又在玩什麽花樣……
她推門進屋。
“愛一個人不是知道他有多好，而是明知道他有太多的不好，還是願意跟他在一起。”簡漠的聲音從卧室傳來。
何翩翩知道她是聽見她開門的聲音，故意念給她聽的。趴在門框上回敬一道：“別熬夜了，你已經沒有頭發可以揮霍了。”說完指指地板上的頭發：“大作家，麻煩明天打掃一下，我怕被你的頭發淹沒。”
“OK！”簡漠抓了抓頭發，“你怎麽這個點才回來？緬懷誰去了？算了當我沒問。”簡漠臉上帶着困意還嗷嗷直叫：“我不想碼字！我真的不想碼字！！”
“那就停下來休息一陣子。”
簡漠對自己的職業是痛并愛着。寫兩個月休息一個月，寫的時候打雞血，休息的時候她說自己成了個廢人，其實就是想寫故事。她很不能理解她的狀态，大概正常人都無法理解她這種搞藝術的人的思想。
“作家全特麽都是神經病，我現在算是相信了。”簡漠起身伸了個懶腰，“我覺得我這陣子有點傻逼，前天不是有個IT男請我吃飯麽？”
“嗯你說過。”
“結賬挑明AA制，摳門兒的一筆，你知道後來怎麽着？我居然因為他一句喜歡看我的書就把單給買了！”
“你的粉絲？那不是挺好。”
“其實這個逼翻都沒翻開，還把那書作者搞錯了，說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同情。”玩笑的話說完，何翩翩正色道：“簡漠，有個事我想跟你分享。”
“嗯你等我五分鐘。”簡漠起身端來中午炖好的湯，分給何翩翩一碗，“來，幹了這碗烏雞湯！”
何翩翩下午在飯店光顧着推卡了，都沒怎麽吃，這會兒正好餓了，配合地喝光了雞湯。放下碗接着剛才的話題：“這個事說起來有一點困難。”
“所以現在是……我為錢所困，你為情所困？”
“不，我也是為錢所困。”
“搜噶？”
何翩翩把手機短信拿給簡漠看。
簡漠推了推近視眼鏡，湊近數了一會兒，“六六六六六百萬！——我靠富婆！快說哪個小白臉給你的？”
何翩翩按住騷動的女人，“你先別管這錢，這不是重點。”
“還有什麽事比真金白銀來得令人精神振奮？”
“藝術。”
“恭喜你答對了。”簡漠言敗，雙手合十：“您說您說。”
何翩翩默了默，突然說：“九年前那個男孩還活着。”
簡漠陡然從錢眼兒裏爬出來，坐直了身子，瞪大雙眼：“你見到他了？”
何翩翩點頭。
不僅見到了，還差點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