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頌頌這串項鏈很快被人注意到了。

霍維好奇:“這些字母的排列組合是什麽意思?”

其中丢人的含義頌頌無法言明,只能含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霍維:“男朋友送的嗎?”

頌頌硬着頭皮:“老板送的年終獎。”

霍維的助理羨慕道:“年中就發年終獎了?該不會年終還要再發一回吧?你真有福氣。這個牌子的散珠可不便宜哦。”

頌頌心想真的嗎?要不就把這奇葩的項鏈和福氣一起送你好了。

項鏈太沉,頌頌戴了十幾分鐘脖子就勒出一道紅痕,把它取下來收好。

午飯時間,頌頌看見幾個群演圍着餐車,一邊領飯,一邊拿手機拍着什麽。

群演告訴她,他們拍戲期間順便用vlog記錄生活。

短視頻上很多人喜歡看劇組生活日常,運氣好的話還能接gg賺些外快。

頌頌心裏忽然有了個念頭。

午後,祁星牧在房車上睡午覺,她上來把他搖醒:“我們拍個vlog吧。”

祁星牧睡眼惺忪:“什麽?”

“vlog。”頌頌說,“你路人緣不好,都是因為選秀的時候脾氣太臭,大家不了解你好的一面,怎麽會喜歡你?我暫定了幾個主題,就從介紹生活好物開始吧,這樣能讓你的形象親切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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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星牧揉着亂糟糟的頭發:“生活好物?”

頌頌循循善誘:“比如現在你睡醒了,馬上就要拍戲,有什麽東西可以讓自己快速清醒進入工作狀态呢?”

祁星牧:“做五十個俯卧撐。”

頌頌:“……”

“那換個主題吧,介紹你喜歡吃的小零食。”

祁星牧一臉沒睡醒地看着她。

頌頌搬來一個小箱子:“知道你沒有,沒關系,我給你準備了。”

箱子裏面裝了十幾種零食,祁星牧拿起一塊蛋糕。

頌頌拍他的手:“忘記導演的要求了嗎?這階段的星衍要盡可能地瘦,你不能吃甜食。”

祁星牧:“你是笨蛋嗎?”

頌頌:“?”

祁星牧:“不吃我怎麽介紹?誰知道它是什麽鬼味道?”

頌頌拆開包裝:“我來吃,然後轉述給你。”

她把蛋糕塞進嘴裏:“好香啊,又香又甜,能吃到這樣好吃的蛋糕實在是太幸福了!”

“你幹脆還是找個鬼魂奪舍我吧。”祁星牧抱着手臂端詳她,“對着鏡頭說什麽吃蛋糕真是太幸福了,這種日漫式的腔調從我的嘴裏說出來,不覺得愚蠢嗎?”

頌頌又拆開一袋核桃仁:“好香啊,又香又甜……”

祁星牧:“你腦袋裏只有這幾個詞了?”

頌頌再拆開一袋橄榄:“咦,這個是酸的。”

她嘎嘣嘎嘣嚼着,不小心咬到了舌頭,疼得捂住嘴巴。

祁星牧掰開她的下巴檢查:“你是豬嗎,吃個東西都能弄傷自己?”

頌頌嘴裏有淡淡的青橄榄氣味,含糊不清地說:“你才是豬。”

“罵我是豬罵得中氣十足,看來沒事。”

“是你先說我的。”

祁星牧撕開一袋牛肉粒給她:“咬舌頭是因為太久沒吃肉了,我爸說的。”

頌頌只好又吃起了牛肉粒。

明明是給祁星牧準備的零食,最後全被她吃掉了。

頌頌又覺得這想法不可行。

祁星牧面無表情地推薦零食不僅不會給人帶來親切感,反而會因為面目太過猙獰而讓人産生一種他推薦的東西并不好吃的錯覺,說不定到時候賣零食的商家還會過來聯系求他別再推薦了……

“我再想想別的辦法。”頌頌試探地問,“可以拍些你的日常發到網上嗎?”

祁星牧:“随便。”

頌頌打開微博。

他趁機瞥了眼,頌頌的微博賬號叫做“愛吃葡萄的頌頌啊”。

頌頌擡起頭,他漫不經心收回了視線。

等頌頌離開後,祁星牧翹腿躺在床上,浏覽頌頌的微博。

她日常發生的大小事都要記錄一下,對生活充滿熱愛和分享欲。

最近一條微博是幾天前發的,配圖是那條長項鏈,配文則是:【這也太奇怪了吧!】

祁星牧直接開着微博大號殺了過去:【哪裏奇怪了你倒是說啊!到底有沒有審美啊?】

幾分鐘後,他發現頌頌把他的評論删掉了。

拍攝進度過半,劇組迎來了一件大事。

《四海錄》中一個重要但戲份不多的角色請到了沈懿作為特別出演。

祁星牧:“沈懿演我爹?”

趙導解釋:“沈懿老師只是出演星衍父親年輕的時候,你不會跟他直接對戲,更不會有機會叫他爸爸。”

祁星牧:“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可能給沈懿當兒子。”

趙導為難:“這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投資人說了算……”

遠處停了一輛豪車,保镖撐傘,穿着靛色旗袍的女人優雅地走下來。

祁星牧俊美的臉上籠了一層寒霜。

頌頌午覺醒來時,周圍的人都在聊祁星牧金主的話題。

霍維和張林楊坐在遮陽傘下:“你認識那女人嗎?”

張林楊搖頭,霍維又說:“沒聽說過圈內有這號人啊,頌頌,能透露一下不?”

頌頌:“我不知道她是幹嘛的,而且你清醒一點,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宣揚出去啊!”

張林楊看了她一眼。

酒醒之後,他恢複了正常。

那晚的事不知是他忘了還是刻意,總之沒有再提起。

霍維打探八卦失敗了,只得換了話題:“她好像在朝咱們這邊看。”

頌頌擡頭,林蔚站在保镖為中央,隔着幾十米的距離,目光與她交接了一剎。

“頌頌。”背後,沈懿叫她,“能耽誤你幾分鐘嗎?”

“沈老師好。”劇組其他人紛紛過來打招呼,對沈懿這樣的咖位突然到來感到不可思議。

頌頌受寵若驚:“好啊。”

沈懿在附近的茶室訂了位置。

頌頌跟他進了包間,激動地在家庭群裏發消息:【沈懿請我喝茶啊啊啊——】

頌媽:【恭喜,寶貝出息了!】

三姨:【哇哇真的嗎?給三姨要張簽名照!擡頭就寫致美麗的香香。】

頌爸:【和陌生男人獨處要注意安全啊。】

三姨夫:【沈懿是誰?】

楊珩:【我不信,除非沈懿的老婆發張合照讓我看看實力。】

沈懿問她喝什麽茶。

頌頌小臉紅撲撲的,像盛夏的小番茄:“都行,我不懂茶。”

沈懿:“沒關系,我也不太懂。”

他一舉一動令人如沐春風,頌頌和他相處舒服極了。

頌頌:“聽說老師最近在籌備新電影。”

沈懿倒茶:“是有這麽回事,現實題材,我的團隊希望我靠這部片子沖獎。”

頌頌:“你一定沒問題。”

“借你吉言。”沈懿笑笑,“其實今天冒昧地請你過來,是有件事要拜托,你知道林夫人嗎?”

頌頌遲疑:“……祁星牧的媽媽?”

沈懿略有些詫異:“他跟你提過了?”

“只提過一點。”頌頌撓撓頭,“沒有詳細說。”

沈懿點頭:“小牧和林夫人的關系惡化,其中有我的責任。”

他提起往事時很平靜。

沈懿:“我是小牧的家庭老師。”

十幾年前,沈懿考入北京頂尖的舞蹈院校,經老師推薦去給林蔚做舞蹈老師。

但林蔚很少回家,每周末,沈懿都會在林家的客廳坐上一整天,夜幕落下時再離去。

後來他再去時,家裏的阿姨告訴他,女主人不需要舞蹈老師了,但他高考成績很不錯,可以給少爺輔導。

那天起,沈懿正式成為祁星牧的家教。

幼時的祁星牧初具了現在的性格雛形。

父母的婚姻名存實亡,媽媽整日不歸家。

雖然沒有辦離婚證,但父親早已搬出林家的宅子回了南方,家庭就在離散的邊緣。

他比別的小孩沉默早慧,和同齡人玩不到一起,對于少年沈懿卻很依賴。

沈懿對祁星牧而言是哥哥,或許還填補了一點父親缺失的位置。

直到某天林蔚回家,看見了花園裏陪祁星牧玩球的沈懿,不知怎的,又燃起了學舞的興趣。

沈懿:“林夫人是個随性的人,随性到許多人會認為她太不像話。我大一下學年的期末演出,林夫人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去做了觀衆,演出期間她手機關機,但就是那天……”

他神色嚴肅:“……小牧被人綁架了。”

頌頌怔住。

“照顧他的保姆為了錢铤而走險,雖然警方很快把他救回來了,但林夫人看完演出一小時後才姍姍來遲,事後小牧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拒絕和任何人交流,幾天後,他的父親來北京把他接走了。”

頌頌忽然想起之前在悅喜,祁星牧讓她連續一周去太行南大街站買水時說過的話。

“貼身助理,要找足夠誠實的人吧?”

“這樣的人,換你會放心留在身邊嗎?”

那原來,是小時候被綁架留下的陰影嗎?

自己深處險境,而母親卻在沒心沒肺地觀看其他男人的演出,光是想想都令人窒息。

頌頌問:“……你和林夫人?”

沈懿:“相識十幾年,林夫人幫過我很多,沒有她就沒有如今的我,她是我的貴人。我無法坦然說出我與她只是簡單的友誼這樣的話來,但在她兩次婚姻期間,我們都維持了有邊界感的朋友關系。”

還真夠坦率的。

盡管頌頌早就猜到沈懿和林蔚之間不會只是欣賞關系,但也沒料到他會這樣坦誠。

沈懿笑笑:“灰色才是這世界的主色調,希望沒有讓你失望。”

頌頌搖頭:“生而為人,只要不傷害別人,每個人有選擇自己人生的自由。”

“話說回來。”頌頌問,“你想找我幫什麽忙呢?”

沈懿:“林夫人想見你一面。”

頌頌:“我還以為你要讓我去勸說祁星牧,讓他接受你來飾演他的父親。”

沈懿:“其實這件事并不難辦,小牧只是有點小孩子脾氣。”

頌頌:“你有辦法?”

沈懿笑着點頭。

他看了眼腕表:“林夫人已經等在二樓了,方便現在過去嗎?”

頌頌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老師你能不能先幫我簽幾個名?”

沈懿:“沒問題。”

前兩天買了沈懿代言的洗面奶,剛好送了幾張明信片被頌頌塞在包裏,她掏出來:“這張寫致美麗的香香。”

“香香是?”

“我三姨。”

“這張寫致美麗的娟娟。”

“娟娟又是?”

“我媽媽。”

“這兩張寫致美麗的秋雲和致美麗的青霞。”

沈懿接過照片:“我知道了,秋雲和青霞是你的二姨和四姨吧?”

“不是。”頌頌尴尬地說,“是我媽的牌友和三姨的鄰居,她們經常一起跳廣場舞。”

“她們全都喜歡我?”

“不太清楚……但女人之間的友誼總不好厚此薄彼。”

沈懿認真寫好四張簽名照。

通往二樓的樓梯就在房間內,頌頌收好簽名照,上樓去了。

沈懿打開門,祁星牧靠在門外:“頌頌呢?”

沈懿:“去見林夫人了,後天我會進組拍攝。”

“可以,我走。”

“別耍小孩子脾氣了,現在最值得你在意的人根本不是我。”

祁星牧:“什麽意思?”

沈懿:“林夫人現階段的交往對象姓白,兩人結婚的可能性很大,悅喜娛樂的白毓蘭是那男人的姑姑。”

祁星牧:“她和誰結婚,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沈懿繼續說:“白姍和張林楊在交往吧?”

祁星牧臉色變了。

他明白沈懿想表達什麽了。

林蔚的下一任丈夫很可能是白姍的哥哥。

而白姍很迷戀張林楊。

換算可得,說不定以後心血來潮回家過年,他極有可能看見張林楊坐在家裏的沙發上。

而林蔚極有可能指着張林楊對他說:叫姑父。

見鬼!

張林楊居然要變成他的姑父了!

雖然他回家陪林蔚過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光是這層關系的存在,就足夠他不爽了。

沈懿:“林夫人把你放在悅喜是因為白先生在背後獻殷勤。”

“但實際上,那位白先生并不是誠懇的人,悅喜因為和林夫人的這層關系得到了諸多便利。”沈懿輕旋着眉頭,“不過我向來尊重林夫人的一切決定,不會插手她的感情生活,除非必要。”

“而你也知道,林夫人她很聽我的勸說。”

這倒是真的。

相識十幾年,林蔚與沈懿之間的關系外人很難說清。

但沈懿對于林蔚是一個重要的存在,這毋庸置疑,他的話很有分量。

如果是沈懿開口,林蔚一定會重新考慮和白先生的關系,而這樣,他讨厭的人也不會變成親戚關系。

祁星牧望着面前從容的男人。

當年的沈懿還是個青澀少年,他會騎着單車帶年幼的祁星牧穿梭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林蔚含着金湯匙出生,一生順遂,并沒有太多為妻為母的擔當。

當感情陷入厭倦期讓她無所适從後,便散漫随性,完全依自己的性子而活。

她當年不僅在年輕的沈懿身上傾注了情人的愛,或許還傾注了一部分的母愛。

——奪走了母親對父親的愛,甚至奪走了母親對他的愛。

換作別人,祁星牧不會記太久,但那個人是沈懿。

因為曾是重要的人,所以耿耿于懷。

祁星牧:“為什麽一定要參演?”

沈懿:“我們兩個修複關系,是林夫人一直想看到的事,我希望她開心。”

祁星牧:“好,我接受你來參演。”

沈懿詫異于他這麽快就松口。

“盡管不想承認,但事實無從抵賴。”祁星牧平靜道,“從前對林蔚和你的一切情緒,本質上是因為我在意,我內心深處仍然對林蔚抱有一絲期待。”

“期待她可以像一個合格的母親那樣愛我。”

“因為在乎她,所以會學小孩子大聲吵鬧,來吸引大人的注意。”

沈懿蹙眉:“現在呢?”

夏日蟬鳴聒噪,祁星牧站在窗口的綠蔭裏,滿不在乎地笑:“現在,我有更在乎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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