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下午的課程結束,學生們紛紛湧向食堂,周矜羽也不例外。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手裏拿了個多層保溫飯盒。
苗壯壯走在一旁,瞧瞧飯盒,眉彎眼笑的,那股子欣慰愉快藏都藏不住。
笑了會兒,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感慨道:“俞隊這病生得好啊,妙啊。”
不用想都知道這人肚子裏揣着些異奇奇怪怪的東西,周矜羽懶得搭理,還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見狀,苗壯壯又幽幽地感嘆:“真好啊,早中晚餐都有人帶,香噴噴軟乎乎的,要是你親手做的,俞隊肯定更高興了。”
周矜羽實在聽不下去,只好拉開距離再走遠一點。誰知苗壯壯又挨過來勾住他的肩膀,頗為好心地出主意:“要不周末去我家吧,親手煲個雞湯給俞隊補補,吃點營養的傷才好得快啊。”
周矜羽終于沒憋住,翻了個小白眼,回道:“他只是扭傷,腿又沒斷,不需要補。”
“是麽?我覺得挺需要的哦。”苗壯壯仍不死心,靈動的眼睛轉轉悠悠,“周末還是去我家吧,正巧老爹老媽出去旅游了,家裏沒人,我家還有個小院子哦,正适合燒烤,一會我和邱洵商量下,讓他開車帶咱們過去……”
他暢想得太專注,沒發現某人趁機走遠了,等回神一瞧,那纖瘦的小身板已經快要加入浩浩蕩蕩的搶飯大軍,他又趕忙跟上去。
搶飯這種事,還得他來,保管快準狠。
只可惜,他再狠都沒有打飯阿姨抖動的手狠。
明明要了兩個人的份量,居然都沒把三層的飯盒裝滿。
好在周矜羽飯量不大,平時就比別人吃得少,這樣一來飯盒裏的飯菜勉強夠兩人吃個七分飽。
周矜羽回到宿舍時,受傷的人正曲着一條腿靠坐在床上邊撸貓邊看書,見他進屋,臉上立即漾開笑容。
笑容很淡,卻如同初晨的陽光一樣,照進人心裏,明朗又溫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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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麻煩你了。”
周矜羽連續給室友帶了三天飯,早中餐三頓從沒落下過,這樣感謝的話也次次不少,但周矜羽每回聽到,都會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似乎不該如此客氣,而他每次因為對方的一句感謝而萌生出的拘謹腼腆,就更奇怪了。
怪異的情緒沒個着落,這邊床上的人慢吞吞起了身,一手抱貓,一手撐着床邊的衣櫃單腳蹦到中間的長桌前坐好,擡起臉,笑意融融,一副乖巧等待投喂的樣子。
有意思的是,被放在桌上的小橘貓也乖乖并攏爪爪坐好,琉璃珠子般的大眼睛同樣熾熱地望着周矜羽,過會兒,還讨好地喵嗚了一聲。
真是,心都被萌化了。
周矜羽趕緊拿來貓貓的飯碗,放貓糧倒水,另一邊,俞墭也把保溫盒裏的飯菜拿出來,用白瓷小碗把米飯分成兩份,再将其中份量少一些的那碗擺在左側的桌上。
等周矜羽坐下來,便把筷子遞給他。
“吃飯吧。”
“嗯。”
兩人沉默地夾着食堂阿姨抖過好幾勺所剩不多的菜肴,沒有半句閑談,氣氛安靜平和,随着時間過去,卻又萦繞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尴尬。
周矜羽咽下一口煮得軟爛的炒青菜,瞅瞅專心幹飯的貓腦袋,總算感覺心底的尴尬散去一些。
轉念想起苗壯壯關于周末去他家的提議,他柔聲問對面的人:“你周末有空嗎?壯壯邀請周末去他家玩,他家在古鎮那邊,風景挺好的。”
“青禾古鎮?”俞墭笑意溫和,嗓音也如潺潺清流溫雅舒心,“那地方風景确實不錯,不過我這樣出門又得麻煩大家,我還是留在宿舍吧。”
聽到這話,周矜羽竟有一點心軟,好似又看見那日躺在病床上面容憔碎眼神委屈的男生。
倘若把他一個人留在寝室,那也太可憐了。
“不麻煩的,你不是說家裏……沒人管你。”
原書中有關于白月光家庭情況的描寫,由于身世的原因,他和父親的關系并不好,當爹的蠻橫強勢,當兒子的乖僻叛逆,針尖對麥芒,關系極度不融洽。
後來白月光性格轉變,其實與原生家庭有很大關系。
這些日子周矜羽從未聽白月光提起過家人,還是前兩日出于關心詢問兩句,才得知這人自從上大學後就再也沒回過家。
周矜羽越想越同情,看室友的眼神也充滿了關愛的光輝。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出去玩卻把室友孤零零留下的事情發生,于是少見的強硬起來,認真說道:“不行!你一個人吃飯都成問題,還是和大家一起去,邱副隊會開車過去,不用倒好幾趟車了,你就只管好好待着,哪裏麻煩了!”
暖白色的燈光,襯得俞墭的臉龐愈發柔和清俊,眼眸中更是閃爍着潤澤的星輝。
他揚起笑臉,聽話地點了點頭。
吃過了晚飯,俞墭起身收拾碗筷,周矜羽見他想要單腳跳着去陽臺刷碗,趕緊将人摁回椅子,“都瘸了,就好好坐着別亂動了,等傷好了讓你刷個夠。”
“哦。”俞墭笑意不減,“好吧,那以後我刷碗。”
周矜羽是不會懂這句話的深意的,更不知道每晚當他陷入香甜睡眠中,行動不便的人會靜靜伫立在他的床邊,眼眸中晦暗的底色翻湧好一陣,再慢慢淡去,恢複成白日那個謙和良善的樣子。
那場突如其來的高燒感冒源于調配的特殊藥物,睡一覺次日就好了,腳上的扭傷自然也有痊愈的一天。
所以,必須好好将這段特別的時光加以利用。
俞墭抱着吃飽喝足的橘貓,手掌一下下地撸着貓貓的順滑腦袋,目光不時飄向陽臺的方向。瞧着那邊快洗好碗了,他站了起來,把貓放下,從身後的衣櫃裏找出套棉質睡衣,然後緩慢挪到陽臺門邊。
一看他抱着衣服的樣子,周矜羽随口驚訝地問:“你要洗澡?”
俞墭點點頭,沒多言,随即繞過周矜羽身邊走進一旁的浴室。
聽見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周矜羽沒忍住又問:“你的腳……會不會不太方便?”
不方便的話,你要進來幫忙嗎?
俞墭垂着眼眸,擡手脫掉上衣,打開花灑,伴着淅瀝水聲回應外面的詢問:“沒關系,注意點應該問題不大。”
扭傷沒破皮,是可以沾水的,加上為了扮演傷患,俞墭這幾日只用毛巾擦了擦身體,近來氣溫逐漸升高,身上始終黏糊糊不舒服。
當然,除了這個客觀原因,他這個澡可不是白洗的。
結實有力的雙腿立在濕滑的瓷磚地板上,地板滑溜溜的,俞墭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幹淨,又用毛巾将頭發擦得不再滴水,胸膛和其他部位的水珠卻沒管,然後将毛巾往地上一扔,抓了把架子,整個人向後倒去。
“嘭——嘩啦——”
周矜羽正舉着逗貓棒和小橘貓玩耍,一聽這聲音,貓棒都給吓掉了,趕忙起身跑向浴室。
“俞墭,你……”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浴室的門打開了,眼前的畫面瞬間沖擊了大腦,怔愣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摔倒的人靠着素白的瓷磚牆壁,整個人被包圍于一層輕薄的水霧當中,微仰着頭,清冽的眉峰緊蹙着,表情痛苦壓抑,卻又無比……性感。
周矜羽知道在這種時刻還對人評價,很不應該,但他短暫宕機的大腦就是無法将其揮去,心跳不知不覺地亂了好幾拍,直到眼簾中的人側臉向他輕瞥一眼,他才驚惶地回過神來。
“有沒有摔着?摔到哪裏了?腳上有沒有碰到……”他急忙跑過去要把人扶起,然而手指剛觸上沾着水汽的微涼皮膚,心頭就貓抓似的緊了緊,視線随意地往下一瞟,頓時又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好……
洗澡當然不需要穿衣服,挂件也是每個男人都有的,他為什麽要驚訝啊!
周矜羽趕緊調轉視線,緊盯着冷白的牆壁,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幫助室友起身這件事上。只不過,似乎也有點困難,被他攙扶的人整個身體都往他這邊傾斜,有力的臂膀緊緊勾住他的肩膀做支撐,高大的身軀太有壓迫感,扶着相當費力。
等到把人扶回床邊,兩人都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口氣,周矜羽是累的,另一個人就不得而知了。
周矜羽仍然不敢亂看,微微轉開臉,磕磕巴巴地問:“你有……傷着嗎?”
某人并沒有暴露的癖好,展示完畢,便扯來件挂在床邊衣架上的外套遮住腰部,勾唇一笑說:“沒有,還好摔倒的時候扶了一把,要不然兩只腳都傷了,那我……也太倒黴了吧。”
這種時候他還用戲谑開玩笑的語氣說話,周矜羽聞言扭回了臉,視線從外套上狀似無意地掠過,心情跟着輕松起來,“是啊,都扭傷的話,你就只能坐輪椅了。”
俞墭:“……”
周矜羽調侃結束,看着某人只圍一件外套的模樣又覺十分滑稽,彎眉彎眼笑了笑,随即從衣櫃裏找了套衣服放到床上:“快穿上吧,別着涼了。”
他不想再看見剛才那樣白花花晃眼睛的畫面,轉頭進入浴室收拾。
花灑噴頭還滴着水,幾個瓶瓶罐罐散落四處,換下來的衣裳也落在地面濕得透透的。他把物品重新歸置好,拖了地,又把濕衣服扔進洗衣機。
可是當瞥見挂在毛巾架旁的深藍色四角褲時,眼神又不免變得微妙,忍不住聯想起來。
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挂件與清俊謙和的外表簡直屬于兩個極端,顏色也……和白淨完全不沾邊。
經過簡單甄別,周矜羽确定四角褲是洗幹淨才挂着的,于是随手将其拿到陽臺晾好。洗衣機裏塞了半桶的髒衣服,他想了想,決定順便把髒衣服洗了。
洗衣服的滾筒伴随水聲悠悠地轉着,他的思緒如同滾筒裏的衣物慢慢被攪和成一團。
沾滿濕氣,混亂不堪。
突然,他的腦海中冒出個特別奇怪的想法——
白月光看起來挺不一般的,當下面的是不是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