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大半月的時間,周矜羽陪苗壯壯各種散心逛街吃美食,逛膩了,苗壯壯又提出想去酒吧嗨一下,于是挑了個周末決定去泡吧,而且是當地著名的gay吧。
若是平時,俞墭肯定不準小男友去這種地方,倒不是男孩子不能去酒吧玩,而是單純不願意自家寶貝被人觊觎。
這次情況特殊,俞墭勉為其難答應,并且全程陪同。
三人來到酒吧,沒有選擇中央舞池周圍的座位,選了個不算偏也不算特別顯眼的側邊卡座坐下,但由于三人形象過于突出,又是不曾見過的新鮮面孔,簡單來說就是新菜,很快吸引人一波人的目光。
各種打量觀察的眼光一道道投來,周矜羽略有點不自在,往俞墭那邊挪了挪,俞墭順勢搭住他的肩,朝卡座外圍冷冷地掃了一眼。
苗壯壯倒是适應良好,這兒他從前好奇來過兩次,抱着“交朋友”目的來的,但沒遇着合心意的,所以僅限于搞暧昧、摸一摸別人的八塊腹肌這種程度。
慢搖舒緩的音樂流淌其中,舞臺上歌手低沉慵懶的嗓子,與幽藍燈光中隐隐躁動的氣氛十分搭配,很快就有人行動起來。
沒多久,便有人走向周矜羽他們這處,有趣的是,來搭讪的第一個人居然是沖着俞墭來的。
一個秀眉秀眼的年輕男孩子,害羞又不是那麽害羞的主動坐下,亮晶晶的眸子看不見其他人,每似每毫都定在俞墭身上。
男孩子瞧着腼腆青澀,卻不蠢,知道這樣的天菜要早點下手,就算一時搞不定,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他又瞧了瞧大帥哥旁邊模樣俊俏的男生,暗暗将自己與之比較一番,看來這人喜歡清純挂的,那自己不正好麽。
至于兩人可能是一對這種事,壓根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內心很豪放甚至不介意一起,反正來這兒的都是玩嘛。
“你們是第一次來?”
這話是沖着俞墭說的,俞墭卻抿着唇,半點眼神也不給,還仿佛沒聽見沒看見似的拿起果盤裏的西瓜要喂自家小男友。
場面一度有點尴尬,苗壯壯饒有興致地瞧着這一幕,挑挑眉,笑道:“他倆是頭一次來,我不是。對了,小帥哥,最近這裏1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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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1嗎?
真是小零之間永恒不變的話題,甭管熟不熟,總能就這個話題聊上兩句。從男孩子抱怨又遺憾的語氣裏,苗壯壯得知這兒的一零比不算失衡。
就是大家眼光都比較高,不好釣。
質量越好,越不好釣,很正常。
男孩子見實在沒辦法和心怡的大帥哥搭上話,只得遺憾離開,既然天菜得不到,退而求其次找找別的小哥哥也不是不行。
他走後沒多久,又有人嗅着味道過來,這次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看樣子像是下了班順道來這裏坐坐,相貌斯斯文文帶着一副細邊眼鏡,動作神态有些拘謹,膽子卻不小,居然一上來就直接向周矜羽要微信。
不出意外的,被俞墭一個冷冷的“滾”字,噎住喉嚨,不到半分鐘就灰溜溜走了。
“噗——”苗壯壯沒忍住笑出聲,調侃道:“早知道不帶你倆來了,一個個全是沖你們去的,這些人眼睛是不是不好,明明有個可愛的男孩子在這裏,怎麽就看不見呢,唉……”
一聲幽幽嘆氣剛落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朝這邊走來,苗壯壯頓時亮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定在人家偾張的胸肌上,看得太出神,竟是人到了面前都沒發現。
男人見他盯着自己的胸肌,不僅不覺失禮,還鼓了鼓胸口,亮出肱二頭肌一副随便欣賞的架勢。
“哇哦!”
苗壯壯贊嘆着,立即上手摸了摸,這一來二去兩人很快就熟絡了。
這邊嘻嘻哈哈好不快活,周矜羽和俞墭默默對了個彼此才懂的眼神,然後周矜羽摸出手機對着打得越來越火熱的畫面咔咔拍了幾張照片,選出其中最親密的一張點擊發送。
發完照片,周矜羽擡頭露出個少見的調皮笑容,俞墭同樣噙着笑,往他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又看了眼舞池中勁歌熱舞的男男們,轉臉往自家小男友滑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這種聲色沸騰的場合,确實很能調動神經,身處其中怎能沒有幾分躁動。
俞墭都有種想把人摁着欺負一通的沖動,不過他可不願自家寶貝眉眼含情的可愛模樣被人看見,決定暫且忍一忍。
他們一邊勾手手小聲聊天,一邊觀察對面另外兩人的動靜。
好在苗壯壯僅限于摸了摸肌肉,似乎對肌肉的興趣比對人還大一些,男人這邊聊到興頭上,偶爾會把手搭在苗壯壯的肩上,暫時沒有特別不規矩的行為。
閑聊大半個小時,眼看是鋪墊夠了,男人就邀請苗壯壯去別處坐坐。
聽見這話,周矜羽登時凝住精神,又要摸出手機給某個還沒動靜的人發點刺激言語,這時,俞墭卻按住他的手,往卡座外淡然地睨了一眼。
來了。
周矜羽臉上立即露出笑容,眼睛裏透出即将看戲的狡黠與興奮。
“你在這裏做什麽!”
邱洵渾身萦繞着比夜色還黑的陰沉氣息,聲音低冷得吓人。
苗壯壯慫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下一秒想起自己壓根沒必要害怕,一把抱住旁邊魁梧漢子的胳膊,揚起臉理直氣壯說:“來這裏當然是來找男人,找樂子的咯!”
邱洵氣得面孔扭曲,攥緊拳頭,一把将苗壯壯從沙發上拎起來。那肌肉男想要去拉苗壯壯的手腕,擡了擡手又識趣地放下,望着剛認識的玩伴被跌跌撞撞帶走的背影,愣了兩秒,然後沖着一旁從頭到尾沒吭聲沒起身看戲的兩人笑了笑,笑容還挺友好。
歡場裏玩的,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他看得出剛才那男孩心思沒在自己身上,笑着笑着表情還會不自覺地黯然下去。本想着今晚給人家當宣洩道具的,既然人家正主來了,他當然應該靠邊站。
男人和周矜羽他們打了個招呼,随即離開,周矜羽和俞墭也不做停留離開酒吧。
其實他們早在決定陪苗壯壯來酒吧的時候,就想好要如何聯系邱洵,若邱洵不來,周矜羽也不會任由苗壯壯被不三不四的男人帶走。
只是沒想到,那個主動提分手特別絕情的邱副隊竟然來得這麽快這麽急。
“他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走出酒吧,周矜羽好奇問道。
俞墭思索片刻,不大确定地說:“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邱洵家就他一個獨子,需要由他繼承家業,他家裏人可能不同意他和男人在一起。”
“啊?”周矜羽驚訝了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轉轉念頭一時沒經大腦說道:“你家不也只有你……”
話沒說完,意識到不妥趕緊打住,緊緊抿唇,怯怯地觑了眼身旁的人。
俞墭倒是一臉無所謂,坦然說道:“即便是從前,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連喜歡誰,和誰在一起這種事都不能自己決定的話,那還當什麽家主,老家夥也不會管……”
提起那個已經不是父親的人,俞墭的話語不由地頓住,心情驟然變得複雜,思緒漸漸飄遠。
其實他根本不恨這個人,甚至在知道真相之後,覺得這人比自己還要可憐。一個男人被綠不說,還把不知是誰的野種當兒子養大,任誰想來都好笑滑稽。
這些日子,俞家家主恐怕早已淪為各大家族的笑柄。
不過外界茶餘飯後談論的故事,與真實情況卻有所出入,他們以為俞家家主不知情,是個妥妥的大冤種,其實俞天誠從頭到尾都知道,不然在俞墭小時候,不會用想要殺了他的眼神看他。
至于後來為何又願意把野種當親兒子養,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想起這些複雜紛亂的過往,俞墭斂去溶于夜色的冷冽表情,揉了揉小男友柔軟的頭發,溫聲說:“別擔心,都過去了。”
周矜羽讷讷地點點頭。
只要這個人能夠想通,他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他會陪着他,不會讓他堕入消沉偏執的世界。
心随意動,周矜羽挪動腳步貼近男生,一下子牽住大手,變成十指交握的樣子,又轉到男生面前,跌起腳尖往緊繃的薄唇上親了親,用狡黠清澈的眼眸調皮地笑着。
俞墭眉頭微動,壓住上揚的嘴角,故意板起臉不鹹不淡地說:“別在大馬路上勾你老公,有本事回去親。”
“嗯?”周矜羽被話語中的奇怪稱呼弄得愣了愣,眨眨眼睛,“老公?”
“嗯。”
俞墭立即應聲。
周矜羽這才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臉頰蹭地變熱變紅,好在天太黑瞧不清楚,同時感覺交握的手指太過灼熱,想要掙脫,卻被握得很緊,被迫擡頭與一雙深邃眼眸凝望對視。
霓虹與夜色相襯的繁華街邊,小情侶手牽手、目光黏黏糊糊地望着彼此,仿佛下一秒就要親上去,最後到底顧忌公衆場合沒做出辣眼的不雅行為,重新肩并肩輕聲交談悠閑地走着。
突然,一道意料之外的聲音打亂了這份惬意。
“小羽。”
沙啞而熟悉的聲音讓人心頭一緊,周矜羽驚惶地抖了抖身體,卻控制不住猛然轉身。
看見來人的一瞬,心情複雜到難以言喻。
俞天銘……
他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
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面頰凹陷,從前暴戾凜冽的氣勢全然消失不說,渾身還透着股衰敗枯槁的病氣。
病了?
周矜羽剛這樣想,憔悴的男人已經快步走到他面前。
短短幾步,已讓俞天銘喘息不止,旁邊的助理要來攙扶他,被他擡手制止。斂住不平穩的氣息,他定定地看着周矜羽,努力擠出一個輕松的笑容:“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小羽,我有好些日子沒見過你了,你最近過得好嗎?”
說着目光在緊緊相握的兩只手上轉了轉,擡起頭了然一笑,語氣平淡:“你們在一起了,挺好的,以後有小墭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周矜羽緊緊皺眉,完全不懂這人為何會用這種悲戚哀傷的口吻說話。
裝的嗎?還是有新的陰謀?
俞墭同樣戒備地盯着俞天銘,還把周矜羽往自己身後拉了拉,俞天銘注意到他的動作,把灰敗的目光調轉向他,自嘲地笑了笑:“小墭,你別擔心,我沒有惡意,從前是我想不開糊塗才會那樣,抱歉。嗯……你的事,我從父親那裏知道了,沒想到竟然……原本還有些擔心你,看到你沒受影響就好。”
又發神經。
周矜羽如此評價。
他曾經懷疑過揭穿身世的人會不會是渣男俞天銘,後來從俞墭那裏得知,那晚家宴上揭露這件事的是俞家一位長輩,當年和俞天誠争奪家主之位不成,這些年一直懷恨在心沒少搞事情。
揭露身世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扳倒他的家主之位,就算扳不倒,也能狠狠惡心俞天誠,屬于上一輩的恩恩怨怨。
不過從周矜羽去見俞天誠那次來看,這人壓根不受影響,養大的逆子走了就走了,家主照當,生意照做。
話又說回來,以俞天銘的能力和在俞家的地位,根本沒辦法拿到有關身世的證據。
這事确實與他無關。
俞墭不想看見任何與俞家有關的人,從前看到親屬關系上,勉強能夠和這些所謂的親戚寒暄兩句,如今他與俞家再無瓜葛,自是連那點兒虛僞禮節都懶得給,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家小男友的前男友。
俞墭強忍着心裏翻湧的憋悶不爽,一言不發,拽緊周矜羽的手就要大步離開。
卻在此時,俞天銘臉色一變,猛然捂住唇劇烈咳嗽起來。咳嗽聲仿佛刀鋸嗓子,一陣陣震耳又恐怖,快要把肺咳出來似的,等捂嘴的手放開,咳出來确實不是肺,而是唾在手心的濃血。
“俞總!”
旁邊的助理沖上去扶住快要暈倒的男人。
周矜羽茫然地扭回頭,望着那血,陡然間心神大震,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慌亂地叫嚣着。
下一刻,他猛然甩開與自己交握的大手,急切地撲到男人身邊,啞然地張張嘴,發不出一丁點聲音,淚水卻湧出眼眶一顆顆墜入黑夜裏。
沒半分鐘,咳血的男人徹底暈死過去,助理趕緊把人背上車,甚至來不及和旁人說上半句話就駕車離開。
茫茫夜色裏,只留下跪在地上失魂迷茫的單薄身影,以及伫立在一旁凜冽而孤寂的黑影。
下一刻,黑影沉下來,将地上小小的可憐影子拽起來,不顧周圍少許行人詫異的目光,把人打橫抱起直接塞進越野車裏。
純黑色的越野車沒有駛向返回大學的方向,而是往最近的酒店停車場駛去。
那一瞬間被舍棄的畫面仍在腦海中不斷回蕩,壓抑的嫉妒與怒火在胸腔裏越演愈烈,徹底将理智燃燒殆盡。
你還在乎他。
還沒有忘記他嗎?還愛他嗎?
一聲聲質問猶如重拳狠狠擊中心口,又悶又疼,快要不能呼吸了。
既然我那麽痛,那麽也讓你痛一下好不好?
踢開房門,這一次,他沒有做任何準備,非常粗暴地将人扔向大床,燈也不開,穿着衣裳,便開始充滿嫉妒與瘋狂的一輪懲罰。
“不是……俞墭不是的,你聽我解釋……輕一點,手腕好疼……”
疼就對了。
憑什麽我的心滿滿當當裝着你,你卻能安然無恙揣着另一個人,那不如把它剝開,剔除那些不幹淨的雜質,只留下我。
他腦中想象着血腥殘忍的畫面,低下頭,咬住浸潤薄汗的嬌嫩頸側,很快那裏便落下一簇連綿的血紅痕跡。
一整夜,其餘地方,也沒有好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