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還錢
還錢
數學老師龍飛鳳舞的講了一個半小時，聲音都變得略沙啞。擡手看了看腕表，“今天到這兒吧，結束了同學們。”
輔導班同學都亂哄哄的帶着書包往外跑。有三個男生比數學老師跑的還快，老師擡高嗓子吆喝他們，“慢點，咋咋呼呼的像什麽樣子，都上高中了也不知道穩重……”
江晨曦是第四個跑出去的，她從最後一排站起來就飛快跑到門口，不料氣喘籲籲的和老師撞了個正着。
她下意識的給老師讓道，數學老師發覺她一副很怕的樣子，心裏還有點過意不去，“小丫頭，別慌。我說話沖了點，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她吓得有點懵，不敢說話，只是受驚的睜着大大的眼睛，點頭。
她跑進電梯裏的時候，裏面只有最先走出的先鋒三人組。
電梯門合上，氣氛有一絲尴尬。
三個人裏的其中一個微瘦男生，率先開口問，“你今天剛帶來的男生，是你們班同學啊？”
她點點頭，說了嗯。
“怎麽沒見你們一起出來？”
“…我有事，”她底氣不足的說，“先回家。”
“我一直覺得岑越這個名字很耳熟，看上去也面熟。”另一個男生思索着，“他九中的？怎麽好像在一中見過？”
說話的男生是一中的學生，不過是花錢找關系送進去的。他爸是暴發戶，特別寵兒子。東城區這片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第三個高個子男生不留情面的調侃土豪男生，“你特麽見誰不面熟？上次搭讪一個妹子開口就問人家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結果人家回複你夢裏見過，你還真追上去說真是夢裏，被妹子罵神經病。”
不知道他們講的是真事還是段子，江晨曦撇撇嘴，聽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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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走到一層，她不作片刻停留的跑了出去，離開電梯前還隐約聽見幾個人在身後讨論着什麽，一中升旗儀式，什麽演講…好像其中還摻雜了岑越的名字。
跑出寫字樓後，她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之所以不等岑越是因為她心裏很亂，現在不想和他多說話。
她走出幾步，還不時的回頭張望，像有預感他會不會跟來。
江晨曦走了三分鐘，走到家門口。發現店門還沒關，厚重布藝簾遮擋着，透出光亮。
她背着書包走進去，喊了聲媽。
陳遙坐在櫃臺前，端莊優雅的坐姿，看見她回來。颔首微笑着接過她書包，“今天回來的早～”
“嗯，老師沒拖堂。”江晨曦主動幫陳遙收拾布匹和雜物，最後兩個人一起合上沉重的店門。
“我剛在樓上做好飯，”陳遙和她一起向樓上走，“有你最愛吃的竹筍炒肉。”
“哎？這個季節有新筍嗎？”江晨曦驚奇的問，南方的筍應該很貴吧。
“冬筍。”陳遙說，“今天傍晚逛菜市場看到的，正好買了。”
“謝謝媽媽。”她乖巧的依偎在陳遙肩頭。
陳遙擡手摸摸她頭發，會心的笑了笑。
兩個人坐到餐桌前，江晨曦看到桌上擺的三四個菜，還有熬的火候适中的苡米粥，都是她愛吃的。
兩人邊吃邊聊，陳遙随口問道，“最近在學校怎麽樣，學習上還順心嗎？”
“唔…”她正試探的喝着粥，聽到陳遙的發問，一心急把滾燙的熱粥咽了，燙的說不出話。
“喝口涼水。”陳遙趕緊給她遞涼水。
她端起一杯涼水，含在口中，讓溫度慢慢消退。
她的舌頭都被燙紅了，心有餘悸的不再碰粥。也生怕陳遙知道賠錢的那件事，含糊誇張的回答，“還行，很好…好極了。”
“…”陳遙想，只是燙了舌頭，怎麽看起來像燙壞了腦子。
“我…我去寫作業了。”她快速收拾自己的碗筷放在餐具池裏。拿着書包進了自己的小卧室書房，關上門。
陳遙盯着她消失的背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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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欣在上午第二節大課間把江晨曦叫出來，兩人悄悄走到走廊角落那裏。
王欣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個超厚的錢包，打開之後，裏面全是紅色的毛爺爺。一張張嶄新的很，目測有兩三厘米厚，像剛從取|款機取的新鈔。
江晨曦有點被吓到，兩萬多現金，比她想象中更多，更燙手。
王欣說到做到，就這麽帶過來了。
王欣看江晨曦有些愣神，直截了當對她說，“這裏是兩萬五。不知道顧洋那個混蛋會不會出爾反爾，萬一他讓你加錢，你就告訴他兩萬五不能更多了！”
江晨曦有些猶豫，面對這麽多錢的那一刻，她竟然像一只倉鼠，只想把自己縮起來，不敢面對，不敢接。
“拿着，那條狗命最多值兩萬五。咱們還了錢，有底氣，別再怕他。”王欣的性格比江晨曦還要強勢些，兩個人玩到一起不只是因為家裏離得近，更多是因為惺惺相惜。
不過王欣是真·勇敢仗義，她反而是表面堅強，自尊心勝，一遇事就特別脆弱，很愛哭。
“嗯，”她聽到王欣提到還錢，有底氣，心裏頓時也充滿力量。她鄭重的接過錢包，忍不住緊緊抱住王欣，哽咽，“謝謝你、欣欣…”
“行了行了，好肉麻…”王欣似乎受不了的推開她，“中午放學就還錢，我陪你一起去。”
“好。”江晨曦抓着錢包，內心更加堅定。
回到座位，江晨曦小心翼翼的把錢包放進書包拉鏈裏，再三确認有沒有放妥當。
她剛放好，岑越拿着一瓶運動飲料從教室門外走進來，一旁的劉闖問他，“越哥，中午放學打球不？”
“行啊，你替我買好飯。”岑越笑了笑，把飲料瓶隔空扔給對方。
劉闖穩當的接住，打趣道，“跑腿這事我才不幹，交給小胖。”
“靠！憑什麽都讓我買？我一個人買八個人的飯？”小胖哀嚎抗議。
“又累不死你，全當減肥了。”劉闖笑着，又把瓶子扔給小胖，“給，你的青梅。”
“你們都欺負……靠，就不能扔準點？”小胖被飲料瓶砸到，“這他媽哪兒是青梅，我又不是竹馬。”
“菜，接都接不住。”劉闖沒再繼續插科打诨，無聊的帶上音樂耳機聽搖滾樂。
岑越不知道去哪兒轉了一圈，額頭上全是汗珠，他從抽屜裏拿出濕巾正在擦着。
大冬天流汗，看到他不斷墜落的汗珠，胸腔起伏微喘氣的樣子，真像去操場跑了幾千米似的。
最神奇的，明明這麽大汗淋漓，作為他的同桌江晨曦離的很近，也沒有察覺出他身上有任何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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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上午，岑越和江晨曦說話的次數沒超過三句。分別是，來了，嗯，交作業。
關于昨天他意義不明的舉動，她的匆忙離開，他沒問，她更不會主動提。
挨到最後一節課放學，鈴聲一響。江晨曦立刻站起來，連書都沒來得及收拾，只匆匆從書包拿出一個東西，和王欣一起火速跑出了教室。
江晨曦怕她去的晚了，顧洋不在，或是早去吃飯跑的找不到人了。
王欣和江晨曦一路跑到三班，站在教室門口，攔住一位女同學，“請問你們班顧子洋在嗎？如果在麻煩他出來一下。”
女同學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看了兩人一眼，猶豫的回到教室，喊了一句，“顧洋，有人找你。”然後快速走遠了。
約過了十秒鐘，顧洋兩指夾着煙，玩世不恭的模樣走出教室。他的個頭很高，目光掃視着兩人，最後視線定格在江晨曦身上，吐出一口煙圈，斜倚在欄杆上，邪氣的笑笑，“你找我？”
“對…”江晨曦一看到他，有種不可名狀的恐懼，聲線不自覺抖了抖，“我來還錢，…你的醫療單，拿來了嗎？”
“沒拿。”顧洋輕松的說，“怎麽，你還要和我對賬目還錢？”
“我…”江晨曦氣勢又弱了。王欣接住話茬，“沒錯！你說兩萬，我們有兩萬。但最好要讓我們親眼看看醫療單消費，把一切算清楚比較好。”
顧洋不屑的笑了下，“戰狼的治療費不止兩萬。你們真要讓我拿出醫療單，怕是全部金額會把你們吓哭。”
江晨曦的心髒沉了下去，王欣也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不排除或許真的比兩萬多的多。但既然她們是來還錢的，就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王欣鎮定的說，“你之前提的是兩萬，現在我們拿得兩萬，沒有更多了，說話要算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