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着
看着
“少來摻合,打傷我兄弟還沒跟你算帳,老子不跟女的動手!”顧洋死要面子對王欣道。
“你兄弟是瓷娃娃吧,一扭就傷~看來這兄弟當的不夠格呢。還是說,你兄弟們都是這種水平?”王欣繼續嘲笑顧洋。
顧洋已經被徹底激怒,一副炸毛的樣子,理智恍然不複存在,只想逮誰咬誰,首要目标當然是岑越。
岑越站在原地,在顧洋撲過來之前巧妙的側身躲開,他伸出一根手指朝顧洋晃了晃,“速度太慢了。”
緊接着,顧洋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岑越快到像一道虛幻的影子,極速移動,接下來跆拳道經典動作,旋風踢連接後旋踢。
兩招襲來,顧洋瞳孔收縮,立刻向後退躲了兩米,卻還是無可避免的被踢到左肩。
被踢中的部位鑽心的疼,顧洋捂着左肩,稍稍用力額頭一層薄汗。
江晨曦失聲尖叫了短促一聲,就被岑越捂住嘴,他偏頭俯身,笑着對她說,“好好看着,欺負你的人會是什麽下場。”
岑越放開她,準備朝顧洋走過去的時候,江晨曦忽然驚醒,用力拽住岑越的胳膊,聲音染上哭腔,“別打了,真的…求你別打…”
江晨曦看到顧洋那樣的狀态,顯然已經不能再打了,事情遠超過她預料。岑越這種專業練過的種子選手,就算是身經百戰經常打架鬥毆的人如顧洋,都不可能打得過。
所以王欣這種從小練女子自衛術精通擒拿的人,都能将段星随意扭成麻花。
專業的和業餘的,根本不在一個等級。
顧洋不顧自己的傷勢,沖過來用盡全力朝岑越揮了一拳,岑越立刻把江晨曦推出去,低頭閃躲。
之後他沒有再主動出招,只是不停的各種周旋,躲閉的巧妙,同時在耗費着顧洋的體力。雖然中途被顧洋打到幾拳,可他的行動好像根本沒受影響,敏捷不減。
教室裏還剩兩三個膽子大的同學沒走,他們都睜大眼睛看着兩個身影、生怕一眨眼錯過什麽畫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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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曦站在一旁,眼前一片水霧,揪心的厲害。王欣則站在一旁從容的看熱鬧。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怒喝,“打架鬥毆記過處分,統統關小黑屋!”
江晨曦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擡起頭,臉上挂着淚,意外的看見,“舅舅!”
陳凱站在門口看了江晨曦一眼,點點頭。徑直走向酣戰的兩人,輕而易舉的把他們分開,軍人的強硬,語氣的不怒而威,生生的吓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陳凱攔着兩個人,嚴肅的看向岑越,“為什麽打?!”
他進來時看到岑越一直在閃躲,然而實力卻能看出肯定比另一位強點,招數不那麽莽撞,另一位簡直是毫無章法。
所以猜測這位應該是能講通點道理的,“你倆閑的沒事幹在教室約架,沒看到都把我外甥女吓哭了?”
岑越看了看江晨曦,垂下眼簾,“我們錯了。”
陳凱心裏想,你小子認錯倒挺快。
可是顧洋很不爽,他用力掙開束縛,指着教室裏所有人,狠戾的說,“你們都等着!”
陳凱啧了一聲,沒等顧洋走出教室,就提着他的後脖頸衣領,給拎了回來,“小子,互相認個錯沒什麽大不了,等會兒你還想再出去找後賬怎麽的?”
顧洋剛才也聽到這是江晨曦舅舅,他忍着火氣,惡狠狠的說,“他先找事,我今天不把他打的……”
“呵,口氣不小。但你确定能打得過他?”陳凱打斷顧洋,擡手揉了揉顧洋的肩膀,“這裏還疼着吧,我見你一直縮着肩膀不敢用力。那孩子下手還真狠,要不是有緩沖,真怕不留神就把你踢骨折了。”
顧洋被陳凱碰到傷處,皺着眉疼倒吸口冷氣。
陳凱轉頭對岑越說,“所以你倆有什麽深仇大恨也別真把人打傷。造成後果太嚴重,不止是家長擔憂,學校裏不好交代,最壞的影響是給別人樹立壞影響。別人還以為你們學校就這樣呢。要真是愛打架的學校,我就趁早給外甥女辦個轉學算了,不看不知道,今天一來啥學習環境啊這都是…”
江晨曦慢慢走到陳凱身邊,陳凱摸了摸她的頭發,“別怕啊,舅帶你回家。咱們回家吃好吃的去。”
“咱們走吧!”陳凱帶着江晨曦往外走,壓根不想讓江晨曦在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裏多待。
江晨曦回頭看了一眼,顧洋他大概還在生悶氣,沒擡頭。岑越在和王欣低聲說着話,也像在商量什麽事。
“舅舅,你幾點到的?”江晨曦背着書包跟在陳凱身後,走出教學樓,絞着手指小聲問。
“四點半。”陳凱說,語氣挺差。
其實最生氣的是陳凱,好不容易來一趟,說是很長時間沒見了,想親自去學校接江晨曦,沒想到一來就看到,卧槽這班裏男生真可以,打架打得挺溜,旁邊幾個女生男生還都跟看熱鬧似的特興奮,唯獨江晨曦淚眼婆娑,看上去無助又可憐。這都叫什麽事?
這還能讓人好好學習嗎?
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因為她打得架呢。
破學校還是趕緊…
等等,為她打架…?
這麽狗血的事,雖然他這個多年單身狗不可能理解,覺得很不可思議,但萬一沒準是真的…
陳凱低頭,陷入沉思,腳步減慢,江晨曦不知不覺超過了他。
他盯着江晨曦的後腦勺,冷不丁問了句,“那倆人誰啊?”
江晨曦怔了怔,回過頭,小聲回答,“我…我同學。”
“你同學都這麽路子野?現在的孩子…”陳凱嗤笑了兩聲,“因為什麽打起來的?”
江晨曦張張嘴,突然看見陳凱眼中閃動着某種潘多拉盒子般的好奇八卦之心,改變主意,不打算說實情,“不知道。”
“那你哭什麽,看你哭的我還以為你受別人欺負了。”陳凱說。
“沒有。”江晨曦目光閃躲,随便诹了個借口,“是因為看見打架很害怕。”
“現在膽子這麽小了?我記得你小時候也愛和別人打架。”陳凱聽她聲音帶着一絲緊張,能看出來她是在找借口,但也不打算拆穿。
他拍拍江晨曦肩膀,“別害怕,以後誰欺負你,你就告訴他你舅是駐軍軍校少尉,一個打十個,誰都不敢惹。”
“……”江晨曦忍不住笑了,“我說過,結果同學說我吹牛,他說他自己叔叔八年都沒當上少尉。”
“誰特麽說的,兩年多就當上少尉是天才中的天才,比如我。”陳凱說。
江晨曦只好捧場的說,“厲害厲害。”
“那是,”陳凱得意道,“回去給你看看我的肩章,一杠一星。”
陳遙看到沒什麽客人了,就早早關了店門,也早做好飯等着他們回來。
陳遙親自給輔導班老師打了電話,說明今天有一些事,可能去不成,給江晨曦請了一節課的假。
江晨曦和陳凱回到家,陳遙接過她的書包,拉開椅子,讓兩個人在餐廳坐下,趁熱吃飯。
“姐,你的手藝見長啊,”陳凱毫不吝啬的誇獎,“這盤鲈魚肥而不膩,滑嫩可口……”
陳凱滔滔不絕說了一大段話,最後升華收尾,“二十多年裏我最佩服廚藝好的兩個人,一個是老媽,一個是你。”
陳遙沒聽他天花亂墜的誇,只是又給他加了碗米飯,“少說幾句,多吃點飯。你這次來真的明顯黑瘦,也比以前糙了,部隊累的吧。”
“姐,這是man的象征。要不然怎麽說真正的男人都是肌肉古銅色皮膚呢,我覺得比以前的我帥多了。”陳凱毫不在意別人說他形象問題。
“媽媽,我來看着湯,你先去吃飯吧。”江晨曦走到廚房,接過她媽手中的勺,慢慢攪拌熬着鍋裏的熱湯。
等到江晨曦離開,陳遙一坐下,陳凱就神神秘秘的靠近,低聲說,“這次我去小曦學校,發現她學校的管理很亂,學習氛圍特別差。”
“你只去了半個小時,就有這麽多發現啊?”陳遙敷衍着,擡頭看了陳凱一眼。“哪方面?”
“各種亂,就這麽跟你說吧,學生放學後公然在教室打架鬥毆。”陳凱一副千真萬确的表情,“還不是打着玩玩的那種,是動真格的,估計要不是我攔着,非得打傷一個住院才能分出勝負。”
“在小曦的班級?”陳遙有些意外又疑惑,“不會吧,她們班沒有看起來特別會打架的小男生。上次家長會我去過,文科班男生都長的文文弱弱的不像會挑事的……”
“絕對是她們班的,不然誰專門跑到別人班打架。”陳凱繼續說,“姐你也不能太看表面,現在的孩子都很叛逆,我們都理解不了。比如這次她班裏兩個男生打架,其它幾個同學跟司空見慣似的,也不走,就挺有意思的站在那兒看,這哪兒像一個能好好學習的班?”
“……”陳遙安靜的夾起一筷子菜,慢慢咀嚼,“那時候江晨曦在幹嘛?”連名帶姓的問。
“她才是最奇怪的一個,她那時候正哭呢,”陳凱說,“誰知道怎麽回事,我問她她還給我含混糊弄過去了,不想多說。”
陳遙擡頭看了一眼在廚房照看火候的江晨曦,目光充滿疑惑和猜想。
陳凱想了一兩秒,繼續說,“姐…我只是給你說說情況,提個醒什麽的。如果小曦不主動說,你最好也別去強問,要不然适得其反。我能看出來她是有心事,但是會不會影響學習另說。反正她們班的男生是挺狂躁的,時不時約架可還行?”
陳遙輕輕點頭,沉默一分鐘後才說,“自從江晨陽走了之後,小曦的性格開始變得越來越敏感,不愛出去和別人玩,對于旁人的另類眼光和說法總是很在意。上次她拿着樹枝追出去客人好遠,和對方讨要說法,讓我給訓回來了。就那一次,我見她哭過。”
陳凱聽完眉頭皺緊,立刻問,“那次是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
“哎,沒什麽大不了的,別問了…真沒事。”陳遙擺擺手,“其實我是想說,我見她哭的次數很少,除非是真的受了欺負受了大委屈,但她受欺負也從來不主動提。”
“可能是不想讓你擔心吧。”陳凱感同身受,深有體會,“我小時候在外面惹了事,也從來不敢告訴老爸老媽,總是自己硬扛着。”
“這也是我比較擔心她的原因,”陳遙嘆了口氣,“雖然只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心智都還沒完全成熟。可萬一她真被班裏同學欺負了,什麽都不敢說,我心裏難受,她也影響學習。”
“是這個道理,但我隐約總覺得,她這次不是受欺負了、更像是有人給她出頭,才打的架。”陳凱說,“不過姐你也別多想了,說真的,江晨曦那種性格也不像軟包子。我不信咱們老陳家的人,要骨氣有骨氣,還能弱到哪兒去。”
陳凱剛說完,江晨曦就從廚房走出,她晃晃悠悠的端着碗走來,嘴裏說着,“好燙…舅舅快,接一下!”
“呦呵你可真的敢,剛出鍋熱湯這麽燙你就不能少盛點?”陳凱一邊說着一邊走過去穩當的接住碗。
“這是給你盛的呀,客人一定要多吃點。”江晨曦笑着說。
“好,那我要一口氣喝光它。”陳凱配合的四平八穩的端過來碗,放在桌上,之後加了些香醋。
她跑回去繼續盛湯,把剩下兩碗湯都盛上來,配合其他菜品擺了個造型。很有成就感的用手機拍了一張照。
“今天好熱鬧啊。”江晨曦由衷的感嘆,“飯菜也很好吃。好幸福。”
平時只有她和媽媽在,其實真的很冷清。
江晨曦剛說完,陳遙和陳凱互相對望了一眼,從各自眼裏讀懂了些什麽。
時光匆匆,物是人非,滄海一粟,黃粱一夢。曾經很多個團聚的畫面,四個人的,五個人的,而只有現在三個人的,竟然也可以稱之為團圓了。
當然某種意義上,真正的團圓或許永遠也不可能等到了。
三個人接着默不作聲的吃飯。
陳遙在廚房收拾着碗筷,陳凱幫着把店裏的燈具都重新修理換了一套新的。
換完後再次打開燈,光線要比之前亮的多,陳凱又專門在工作臺那裏裝了一個高亮度可調節的科技小臺燈。
以後陳瑤做針線活不會再像以前那麽費眼睛。
陳凱把書房裏的江晨曦叫出來,他一打開行李箱,滿滿的都是送給她的禮物。
兩個不同造型的她最喜歡的殺生丸手辦。一個犬夜叉陶土灰模,還有定制水晶音樂盒,底部寫着,燦若晨曦,希望之音。
“好深奧,這句話是你想的嗎?”江晨曦問。
“那可不,我為這句話整整想了兩天,怎麽樣?”陳凱不免自豪的問。
“實話嗎?……不押韻。”
她又翻了翻行李箱,還有兩雙最新款耐克女款跑鞋,最後是十幾盒高檔巧克力。陳凱這趟來還真是破費了,這麽隆重,她并不是特別敢收。
“舅舅,你花這麽多錢…外公同意嗎?”江晨曦印象中的外公一直不茍言笑,一直就是那種很嚴肅管教孩子很嚴格的典型長輩。
“他不管啊,”陳凱說,“我幾年沒回家,這次回來剛升成少尉。你外公對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覺得我給他長了臉,把信用卡什麽的都是塞給我随便刷。”
江晨曦釋然的點頭,看來外公确實是挺重視舅舅的。
畢竟只有三個孩子,大女兒就是她媽媽陳遙,幾乎和家裏斷絕來往。二女兒陳潞也早年出國在外留學,之後又定居國外做生意常年不回來,只剩下小兒子陳凱,去部隊上一走就是兩年多,這次好不容易回來,還變得這麽有出息,給家人長了臉,外公外婆心裏應該是很高興的。
“謝謝舅舅,”她把全部禮物都收下了,抱到自己房間裏,把手辦和音樂盒都擺放在書架上,她夢寐以求的禮物,只是光看着都覺得特別開心了。
陳凱在她家裏待不長,說是明天下午就走,這次休假旅行期間,他還要去其他城市找戰友同事和大學同學們聚聚,有機會都想抓緊敘敘舊。過了休假,就又要回部隊了。
江晨曦第二天吃完早飯,坐公交趕去學校上課,在學校門口正好遇見王欣。
王欣看見她,立刻把她拉到一旁,“昨天你和你舅舅走了之後,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江晨曦不确定的問。
“顧洋他爸來了。”王欣壓低聲音說着。
江晨曦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情緒,顧洋爸爸居然來了?
她馬上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一定不是顧洋主動叫的。只是個偶然。”
她上次去顧洋家,還記得顧洋和他媽媽的對話。他和他爸爸的關系并不好,他爸經常不回家,他媽媽當時語氣很哀怨、顧洋的那時語氣聽起來卻很冷淡無所謂,至少印證了他們不是那種親密的父子關系。
所以不能排除是顧洋爸爸主動來的可能性。
而且作為前段時間讨論度極高的風雲人物,顧洋不應該會是那種打架打到不得已叫家長的個性、那就真的太慫,太對不起校霸人設了。
“後來怎麽樣了?”江晨曦慌忙問,“你們沒事吧…岑越呢?”
王欣無奈聳聳肩,“我倒沒事。但是那時候顧洋他爸看見自己兒子受傷了,護短的不行。非打電話找人來,想把岑越帶走送去警局。”
江晨曦心裏突兀了一下,“怎麽這樣…這是不…”
“你別着急,顧洋沒讓他爸把人帶走,”王欣說,“顧洋那時候表現的倒像個男人。說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堅決不讓他爸插手。反正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江晨曦覺得很愧疚,這件事怎麽會越牽扯越多…
尤其是岑越,差點要被送入警局,他那時說過他爸媽都沒在國內,真出事了無依無靠的該怎麽辦。
王欣看到她糾結的樣子,攬過她肩膀悄悄說,“別擔心,如果當時真去了警局還說不定誰吃虧。以前我聽我鄰居一中的朋友說過,岑越的大伯是警察局長,所以,要送警局肯定一起送,我就不相信兩個人打架,顧洋家再有錢也不可能颠倒黑白事實,大不了一損俱損、一起在警局被教育一頓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