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停電了？”
陸飛揚的聲音裏滿是詫異。
他下意識就往兜裏去撈手機，想把屏幕摁亮了照明。同時他的心底也後知後覺地泛上了一絲……不要命的甜意。
嘻嘻嘻嘻嘻。
陸飛揚這人向來是比較心大的。
他性子樂觀活潑，神經又粗。之前感到電梯搖晃的時候雖也心生慌亂，腦子轉也不轉地撲過去按住了自家學長。
但現在，見電梯除了晃幾晃外也沒再往下掉，估摸着這波不會有事之後，戀愛腦自然而然就出來了——天吶，他現在和學長挨在一起！
被困在狹窄空間裏是會生出本能的煩躁的，尤其黑暗無光，更容易滋生內心潛藏的負面情緒。
但陸飛揚此刻整個人都在泛冒着粉色泡泡：他并不是一個人啊！他還有學長在一起！
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這可是難得的單獨相處機會啊！
起碼能在一塊兒呆上一個小時，不不不至少也得三個小時吧！
從來沒有哪一刻，陸飛揚像現在這麽感激過學校低下的反應速度和辦事效率。
一想到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呆上好幾個小時，陸飛揚的心裏便滋滋冒出甜意來。
那口泉水正冒着泡泡唱歡歌兒，掬一捧喝了，就能甘甜到心底。而那些很鼓很飽滿、在陽光下泛着七彩光輝的泡泡，則漸漸地飄起來，飛得很高很高。
陸飛揚背對安葛站着。他不太敢回頭，因為臉上的神情根本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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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喜和甜蜜燒昏了他的腦袋，使他滾燙的面容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陸飛揚又是激動，又是躁動得厲害，他當下只想做點什麽來緩解血脈的沸騰燃燒，腦子一昏，直接伸手想掰那電梯縫。
“別碰！”
安葛急促而略帶喘息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被困電梯時不能用手去掰電梯縫是常識，因為自動開門裝置此時很大可能已經失效。萬一再撞上電梯忽然恢複運行，就更容易發生危險了。
但人被困時總是有去開門的本能，更何況陸飛揚剛才腦子熱得厲害。
“我就是弄弄看……”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同時磨磨蹭蹭轉身過來。
陸飛揚很含蓄地沒拿手機的光直接去照學長的臉，雖然他的确萬分想看對方，而是平拿着對準上方。
可即使這樣他也是大吃一驚。
“學長你、你怎麽……”陸飛揚愣了一下，萬分焦急地問道。
他忘了之前的矜持和顧慮，立刻就要撲上前去。
因為安葛的神情很不對勁！
總是清俊文秀的那張臉此刻正微微抽搐着，安葛難得顯出幾分狼狽。
他半佝偻着身子緊貼在電梯壁上，白皙的面容上有着細密的汗珠。而垂落在腿邊的手掌，同樣在輕微地顫抖着。
整個人都在，很不正常地發抖。
“學長？！”陸飛揚急得就要撲過去，但安葛一直緊閉的黑眼睛忽然之間睜開。
他咬着牙，輕輕喘着氣開口說話，那聲音急促而虛弱，但裏面還有着一貫的冷靜：
“……把下面的樓層全部按亮。”
陸飛揚心裏再急也不敢不聽對方的話，他轉過身啪啪就按下去。由于剛才電梯晃了幾下，他也不知道現在是在3層還是4層，幹脆一起按了。
他聽見安葛在他身後急促而用力地喘着氣，手指無意識發抖地敲擊着電梯壁。
“已經這個時候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用，但算是多上一重保險吧。”
先前心頭的粉色泡泡因為對方不正常的蒼白面色與急促喘息蕩然無存，陸飛揚心底滿是驚懼焦急，
他簡直想要徒手掰開電梯門出去喊救護車。但按完樓層鍵的他還是立刻沖回了蜷縮在電梯角落的安葛身邊。
由于太過慌亂，甚至把電梯踩得輕微晃了兩下，發出沉悶的聲音。
安葛的臉色更蒼白了。
“學長？學長你究竟怎麽樣了？學長！”
陸飛揚焦急地伸手去摸對方的額頭，體溫很低，但一手都是汗水。
安葛緊緊抿着嘴唇，像是沉浸在某種焦灼的痛苦之中。他擡起臉看了陸飛揚一眼，仿佛想要開口說什麽。但下一秒，他不斷打戰的牙齒和嘴唇，已暴露出他極為糟糕的情況。
陸飛揚只看到安葛的樣子像是極為焦躁，額頭上全是汗水，渾身也在顫抖。
他又不知道該如何緩解對方的痛苦，心一橫，幹脆直接伸手抱住了對方。
“學長？”陸飛揚緊緊抱着安葛，低下頭注視他的眼睛，“你感覺怎麽樣？你想說什麽？”
他抱得太緊太用力，像是把那些顫抖也融入了自己的身體裏。那具年輕的身軀，充滿了溫度。
安葛抖得像是不那麽厲害了，但陸飛揚不确定他的情況有沒有好轉，他試探着喊：
“學長？學長！”
在他抱住對方以前，安葛已經因為脫力而貼着電梯壁滑下幾十厘米。現在陸飛揚緊緊摟住對方，一低下頭剛好能和意中人額頭貼着額頭。
他一面按捺此時非要狂亂起來的心跳，一面再次去感受那裏的溫度——雖然對方顯然不是發燒之類的問題。
但是，如果腦子裏只能回憶起一個笨辦法，在最無助的情況下，這就是陸飛揚的本能了。
“我沒事……”
終于，安葛在連續幾次努力的深呼吸之後，虛弱地出了聲。
他像是想要苦笑一下，但哆嗦起來的牙齒卻狠狠撞擊在一起：“老毛病了。”
他又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幾十秒，才低聲提醒道：
“……給外面打個電話吧。”
陸飛揚徹底成了一只呆頭鵝，他說：“啊……好好好。”趕緊從兜裏摸出剛才一着急就順手塞了回去的手機。
他調出界面的時候心裏還在想打給誰，是110還是120還是他爸，班主任的電話最能解燃眉之急偏偏他沒存！校醫呢？校醫又在哪裏？
結果摸出來一看信號格，陸飛揚整個人徹底懵了。
“艹！不會這麽倒黴吧！”他忍不住罵了一句，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髒話之後又趕快看向安葛，好在對方沒什麽表示：“學長你看！”
陸飛揚滿臉喪氣地把手機屏幕舉到安葛面前，又在意識到對方狀态不好、可能沒法兒集中精神看屏幕，反而會被黑暗裏的亮光晃花眼之後急忙收回來。
“電量九十多暫時沒問題，我還背着個充電寶呢。”
“可是信號……那個紅杠杠又是怎麽回事？！”
沒信號了。
他們兩人徹底被關在這裏出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