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對味

第28章 對味

沒過幾天,章尋跟楊帆又同一班機回國。

聞銳鳴開車來接他,遠遠地看到他們倆一起出來,還有說有笑的。聞銳鳴走過去替章尋拿行李,章尋臉上的笑意沒收起來,停下腳步看了看他:“等很久了?飛機晚點一小時。”

“剛到。”

楊帆有點吃味,畢竟章尋很少對其他人這麽和顏悅色,就說:“我沒開車來,坐你的車吧。”

“好啊。”章尋大方地同意了。

他們倆坐在後排,聞銳鳴充當他們的司機。今天天氣特別熱,所以只能關上窗戶開空調,這樣就間接導致車裏的一舉一動都聽得清清楚楚。

楊帆問章尋有沒有空:“過兩天xx電影的慶功宴,我想邀你一起去,賞不賞臉?那電影配樂是我做的,也算是得意作品,主辦方拜托我帶幾個文藝圈的人撐撐場子,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你都這麽說了,我能不去嗎。”

“那不好說,以前我邀請你三回,你最多也就答應一回,還得我車接車送才能把你從練功房裏拽出來。”

章尋無奈地笑了笑,被楊帆請上車。

章尋的用功确實非常人能比,不過他最近也有意在為自己積攢人脈,将來編舞、立項、拉投資或許用得上。

一路上兩人聊得火熱,楊帆聽說他未來有單幹的想法後更是來了精神,不僅幫他設計了幾條可能的路徑,還把劇團裏帶得走的幕後一一做了梳理,基本上句句話都在點子上。

“臺前的班底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硬功夫我不懂,但幕後這方面将來你只管來找我,我來替你張羅。”

到底是九年的老朋友,撇開私人感情不談,事業上也很投契。章尋微微有些感慨:“估計也只有你會不計報酬幫我想這些。說真的很謝謝你,Alex。”

“哪兒的話。”楊帆擺手,“咱倆的關系還用說個謝字。”

他們談的這些聞銳鳴不在行,所以沉默開車。每個人有每個人擅長的領域,很遺憾他聞銳鳴擅長的東西現實生活中基本用不到。

回到家,章尋發現窗戶都關過了,客廳也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甚至卧室的被子被疊成了豆腐塊。

“聞銳鳴你強迫症?”他皺眉。

除了跳舞,章尋可以說是十級生活殘廢,日子過得相當潦草。要不是有個阿姨定期來打掃,家裏很難想象會變成什麽樣。

“順手。”聞銳鳴把行李拎進去,面不改色地說。其實是因為習慣了整理內務,來的時候看章尋這裏那麽亂才忍不住出手。

“那也不用把被子疊成方形。”

章尋進屋伸手抻抻被角,掖得太緊了,差點兒抻不開。這是用了多大力氣在疊被子上,他無奈撫額,“真不知道以後你老婆怎麽受得了你。”

客廳地板上放着他托運回來的包裹,兩口大紙箱,裏面是一些收到的禮和買到的紀念品。聽見他說話聞銳鳴也沒回頭,一言不發地繼續拆箱。

章尋見沒人搭理自己,回到客廳站在他背後,雙手抱于胸前,居高臨下地挑了挑眉。

“姓聞的,我給你帶禮物了。”

聞銳鳴動作停住。

“是什麽?”

“自己拆開看啊。”章尋擡了擡下巴,“就在你面前的箱子裏。”

裏面不止一件禮物。有給多多的毛絨玩具,給章浩買的限量款樂高,還有給他帶的一對愛馬仕袖扣,連外包裝盒的系帶都特別精致。

聞銳鳴不懂牌子,出于慣性說了句:“老板破費了。”

“找個機會戴上看看,你穿正裝應該挺帥的,畢竟身材在那擺着。”

聞銳鳴基本就是個衣服架子,穿什麽都特別有男人味,上回帶他去商場的時候章尋就注意到了。

“上回買的那幾身也沒見你穿,就這麽入不了你的眼?”

聞銳鳴勾勾嘴角:“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章尋瞥了他一眼,心想,扮豬吃老虎的高手,“英語學得怎麽樣了?”

“沒什麽進步。”

“沒進步就別傻學了,改天我教你。”

聞銳鳴聞言沉默了片刻,忽然擡起頭,看向章尋。

章尋:“有問題嗎。”

“老板對身邊的人都這麽好?”

章尋一時啞口,但垂眸一想,也沒什麽可矯情的,就大大方方地擡起眼,微微把頭點了點:“也是也不是。我當你是自己人,所以願意為你花點時間。”

“謝謝老板。”

一種愉悅卻又稍顯生疏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坦率過後反而安靜下來。章尋不用對視就能察覺到,聞銳鳴的視線牢牢定在自己臉上,同樣不加掩飾。

過一會兒,聞銳鳴低頭看腕表:“老板,時間不早了,沒什麽事我先走一步。”

今天章尋肯定會在家倒時差,不會出門,所以不需要他保護。

“嗯,過兩天那個慶功宴你陪我去吧,現場人太多我怕出什麽亂子,安全還是小事,主要是不能破壞那個場合,畢竟Alex那麽重視。”

“多多那天要去隔壁市看病,我想跟你請假。”

“算了,那你請假吧,我自己去就行。”

內心有些不快,但章尋面子上沒表現出來。他到沙發坐下,淡淡地拿出手機。開門的時候聞銳鳴側眸,章尋左手抱着肘,一張臉冷靜地對着手機屏幕。

那個毛絨玩具是個南瓜,多多拿到以後特別喜歡,抱着就不撒手。聞敏過意不去地問弟弟:“你老板怎麽會給多多帶東西呢?他不是不喜歡小孩嗎,我記得上回見面他跟多多話都沒說過幾句。”

“他在不熟的人面前是那樣。”聞銳鳴說,“其實他性格很好。”

聞敏張着嘴,詫異地瞪着弟弟:“你說誰性格好?你老板?他那張臉凍得死人的。”

聞銳鳴無聲笑了。

“那是他天生長得冷淡。”

不代表他對人冷淡,更不代表他不通人情。相反,章尋是個講道理、情緒豐富的人,但他同時也有才,所以自傲,自我,不屑于解釋,并且稍微有點脾氣。

轉眼兩天時間過去,天不亮聞銳鳴就起床收拾,把還在熟睡的侄子抱進車裏,聞敏打着呵欠照顧多多。

買完早餐聞銳鳴是跑着回到車上的,聞敏困頓地問他:“咱們今天為什麽出發這麽早?”

“我晚上有點事,送你們過去就開車回來,明天再去接你們。”

“這麽折騰啊……很重要的事嗎?”

“嗯。”

“那你不早說,其實我一個人帶多多去就行了。”

“我去一趟比較放心。”

聞銳鳴不再言語,踩下油門出發。

另一邊,章尋早起去團裏練了一上午,中午就在食堂随意解決。

其他晚進團的師弟師妹平時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頂多經過時叫他一聲尋哥,私底下再議論議論他訓練時的風采,或者八卦八卦他身上的傳聞,也就沈嘉會跟他坐一張桌子。

“尋哥,Alex邀請你了對吧。”

章尋吃着飯淡淡嗯了一聲。

“那咱們倆坐一輛車吧,我的車送去保養了。”

“別了。”章尋停筷,“前一陣剛說過要拆夥,現在又湊成一對兒去參加慶功宴,這不是給人素材編故事麽。”

“哎,那我只好穿晚禮服打車了,糗死。或者你把聞銳鳴借我一晚呢,我讓他給我開車,總比坐網約車強吧。”

“他有事。”章尋漫聲,“翹班。”

“他倒是清閑,作為他的老板你也太縱容了,這種場合都可以不到。”

“随他去吧。”

章尋不知道這怎麽能叫縱容,畢竟工資照扣。

晚上七點半的Grid酒店門口車流來往不息,而且還全是豪車,章尋自己開車前來,見這場面,也難怪沈嘉覺得打網約車怯場。

楊帆事先已經把邀請函給他了,不過還是專程出來接了他一趟。

“Alex.”

“章尋!”楊帆春風滿面地從旋轉門出來,整個人像個儒商,“快跟我進去,裏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我正好替你引見。”

楊帆手搭着他的肩,他随楊帆并肩入內,背影看相當親昵。而且他們倆一個是業內知名編曲,另一位雖然名氣不大但外貌出奇的出挑,氣質脫塵,兩人往扶梯上一站就吸引大片注目。

尤其是章尋。

他身穿定制的迪奧套裝,衣服質感極好,淡雅的亞麻色沉穩中還帶點兒年輕的不羁,衣品相當經得起推敲。再加上腰身恰到好處的收緊,邁開長腿走路的時候又平添了幾分性感,簡直就是男人中的極品。

“剛進去的這男的是……”

“章尋你都不認識?”門口兩人竊竊私語,“跳舞的,最近可是臨江的話題人物。”

“我說呢,看着就不是等閑之輩。”

“廢話,那是多少人的心頭肉。趙曉波追了他大半年都沒追上,開始還嚷嚷要找人把他腿打斷,後面到底也沒下得去手,恨得牙癢癢都舍不得找人廢了他,這樣的人物他能是等閑之輩嗎?”

兩人的目光追随他進到大廳。

章尋在這種場合不能算如魚得水,畢竟他不是個喜歡應酬的人,好在有楊帆這個世故老手在。

“這位是彭導,剛從法國做完展映回來,章尋你最近應該經常刷到他的新聞吧?”

“哪裏哪裏。”對方擺手謙虛,“Alex又替我瞎吹,區區一次展映上哪門子新聞。”

“彭導謙虛了。”章尋跟他握了下手,擡唇一笑,“您的大名我早有耳聞,國內文藝電影能到法國電影節做展映是很了不起的事,往後有機會希望能跟您合作。”

“怎麽章首席也對拍電影有興趣?”

“對觀景興趣濃厚算嗎。”章尋笑了笑,“有機會想請導演出山拍部紀錄片,主要是想起到對現代舞的宣傳作用。”

“章首席不愧是首席啊,對行業有大志。”

席間章尋無時不在散發成熟男人的魅力,盡管現場也有幾個拍電影的明星,但還真沒有誰能壓過他的風頭。就連陪着他social的楊帆都覺得格外有面子,同時也格外頭疼——既想把章尋占為己有,又想讓他繼續現在這種潇灑迷人的狀态,千萬別屬于哪一個人。

見完業內又見資方,還包括許多資深幕後人士,轉了一圈下來章尋有些吃不消了,端着酒杯狀态有些微醺:“再年輕五歲今晚估計能再打一圈,現在是不行了,有點兒上頭。”

“這才哪到哪啊。”楊帆笑着扭過頭,深深望了他一眼之後,伸手暧昧地替他撥了撥碎發,“不過你也是該悠着點,臉都紅了。”

章尋輕描淡寫地避開,楊帆知情識趣,手收了回去,作勢要攙扶他,弄得他哭笑不得:“還沒醉,別小看我。”

他說着說着話,垂眸發現左腕空空蕩蕩,手鏈不見了。

章尋心一驚,剛浮起的醉意頓時褪得幹淨,回憶過後想起剛才去衛生間醒酒時摘下來過,有可能忘了拿。

回頭去找,途中對上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神,章尋腳下微頓。

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那個人,就是不懷好意地盯着自己的那個人。

到衛生間,裏面轉了一圈也沒有手鏈。他轉身想回大廳,走到一半猛地想起來。

在巴黎見過……

第一次去巴黎表演淩雲那回,觀衆席有幾張中國人面孔,其中就有剛剛那個男人。因為那男的眼神跟剛剛一模一樣,眼間距偏窄,精光直冒,所以他印象特別深。

章尋本能覺得不太對勁,所以就沒有再繼續找手鏈。回到宴會廳他也無心再應酬,坐下盯着手裏那半杯酒,面沉如水回想這整件事。

巧合?

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不是蓄意。但也不好說。另外,上回巴黎的事,當時趙曉波在機場辯解過,沒準真不是趙曉波做的。

總而言之今晚不宜再輕舉妄動。

章尋正低眸沉思,廳內傳來服務生的詢問:“哪位是章尋章先生?章先生?門口有人找。”

“我是,誰找我。”

服務生還端着一盤子酒,隔着一段距離抱歉地咧嘴:“剛才說了個名字……我沒記住……他沒邀請函,門口保安不讓他進,讓我來傳話。”

章尋經步梯到一樓,視線很快就鎖定了旋轉門外的男人。不過他竟然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來,玻璃旁邊身穿鐵灰色西裝的男人是誰。

不站軍姿的聞銳鳴不好認,因為太帥了。

他的帥跟慶功宴的其他人都不同,屬于獨一份兒的,帥得很野性,荷爾蒙贲張。

他随随便便站在那裏,結實筆直的雙腿,寬闊的背,微微隆起的胸肌,外加陽剛英武的氣質。該怎麽形容呢……

大概是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很生猛,很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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