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二十四

羅西南迪回到海軍的時候，身上都是傷，如果不是顧忌夕，紅發能把船都炸了，安是跑掉了。

波魯薩利諾去看望夕，半死不活的人躺着，身上都是鐐铐。

“嘛，有什麽想說的嗎？”

“草帽一夥估計應該到了香波地了，要是惹了什麽麻煩，放過他們。”

“就這？”

“就這，都是老東西了，做不到的事情我不會提。”

“嘛，OK喲。”

鶴走進來，夕沖她笑：“羅西南迪呢？那孩子沒事吧？”

“差點被紅發殺了，現在自責到吐血。”

“嘛，讓我見一下吧，開解一下。當初把他放在身邊就想到這一天了，只是一時太生氣，大意了。”

“……夕，這件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嗯，當初知道四皇就想到這一天了，只是我還以為，第一個被開刀的，會是凱多。”

“卡普說……”

“鶴小姐，血脈裏的罪惡，真的這麽不可饒恕嗎？我也不是真的乎艾斯會不會死會怎麽死，他選擇了海賊，選擇了白胡子海賊團，就應該有這一天，我也不是反對你們利用他攻擊白胡子，這是你們的工作，我問的是，血液裏的罪惡，真的就能流傳嗎？”

鶴沒有說話。

“……我明白了。”

羅西南迪就蹲在門口自閉，被鶴叫進去，低着腦袋揪着衣服，好像犯錯的小孩子。

夕很無奈地嘆氣：“羅西南迪，我死之後，不要做海軍了，做個旅行的海賊獵人比做個海軍更适合你。”

卡普和鶴拉住想破門而入的戰國。

“夕先生，正義是什麽？我原以為海軍是對的，但是如果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情，為什麽我一點也不高興？”

“羅西真溫柔啊，過來坐吧，別站着了，羅西，我一直是這麽喊你的。羅西，如果不明白就去走走看，我教過你看事情不能單一地去看，要從很多方面，不能只看自己想看的，你有困惑我很高興，要有自己的思考，關于正義，我給不了我的标準，羅西你要自己去找。這個世界很大，一定還有很多很多，你要去嘗試的東西，你要自己去找，你的理想、你的信念、你的命運。”

“我很弱。”

“沒事的，羅西你現在雖然不是很強，但一定能跑掉的。不要怕啊，羅西南迪，你還沒強大到面對一切苦難，但你已經有了逃跑的力量，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羅西南迪被逗笑了。

“還有，你要道歉，羅西，你還沒有向我道歉。”

“對不起。”

“好，我原諒你了，誰讓我們羅西是個天使呢！”

幾秒後，就是男人大聲哭的聲音：“夕先生嗚嗚嗚啊啊啊夕先生……”

羅西南迪的槍傷到了肺，之後的治療也不及時，夕顫巍巍也站不起來，庫贊拿着花來看望，夕把病歷翻過去，問他怎麽有空。

“沒空，但是我會翹班。”

“戰國先生會殺人的！”

“嘛，總不至于現在就殺了我！”庫贊看夕，“真少見啊，你這麽虛弱，雖然平常就很弱，但是也不至于這樣半死不活。”

“嘛。”

“我不明白，你在生什麽氣，海軍會對四皇動手，這沒什麽好意外的吧？”

“大概等艾斯處刑的那一刻你就會明白了。”

庫贊抓抓頭：“草帽小子在香波地群島大鬧，被熊打飛了，波魯薩利諾放水放了整個偉大航路，被薩卡斯基追着打，我一想就是你。”

“哈哈。”

夕看庫贊：“我想去看艾斯，可以嗎？”

“你的身體……”

“我想去見見他，我還沒和他講過露玖夫人的事情，幫我向戰國先生轉達，畢竟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希望，盡快，還是由羅西監管我也可以。我已經……”

“嗯，那就這樣。”庫贊起身，“明天再來……嗯，有件事情，會冒犯你，但是我覺得可能沒有下次了，所以，先道歉了，夕，抱歉。”

高大的人俯下身，雙手按住病床上的人的手。

“什——”

陰影覆蓋。

冰、粗糙、海風。

驚訝、迷茫、逃。

庫贊站起，砸吧砸吧嘴，說：“我走了，夕，再見。”

“啊？欸！等——”你這是什麽意思？

門被關上了。

“……這算什麽啊？”

夕想不明白，選擇昏沉睡去。醒來的時候羅西南迪說要帶他去因佩魯當，已經在路上了，夕艱難地給自己換上整齊的長褲和襯衫，頭發束成漂亮華麗的一團，借了廚房做了一些吃的，卡普也在，蹭了一大堆。

夕溫柔地笑：“之後會把菜譜給廚師的。”

卡普難得沒有罵他。

有卡普帶着，省略了很多麻煩的事情，下降到全是海樓石的房間對羅西南迪沒什麽影響，他已經習慣這些了，甚至能一腳一個把想露頭的都踹回去。

卡普：“叛逆期嗎你小子？”

羅西南迪咧嘴笑：“最近，心情不好，有點上火。”

夕款款歪頭，發絲柔軟光亮：“要克制，羅西，要克制。”

“好的！夕先生！”

很快就到了艾斯的牢房，夕壓低聲音問羅西南迪自己有沒有不好的地方，他的臉色蒼白虛弱，羅西南迪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支口紅，給他描上一點，有了一些氣色，羅西南迪給自己塗了一個誇張的小醜笑臉。

“好像巴基。”

羅西南迪：“……啧。”

卡普走出來：“我說完了，你去吧，老夫就在那邊等你。”

“謝謝。”

羅西南迪下意識邁腳，被卡普揪着脖子拽走了。

“卡普中将！”

“吵死了！別打擾他們敘舊！”

夕有些拘謹，走到艾斯身邊，年輕人被鎖鏈拷着，臉上有着後悔和痛苦，完全無視了他，夕嘆了口氣，把食盒放下，說：“沒用的，你自殺也沒用的，海軍這是往白胡子臉上打了一巴掌，他是一定要讨回來的。”

“你是——！！是你！”

夕露出一個笑：“好久不見，艾斯！”

罕見的，哪怕是面對着卡普愧疚得要死，年輕人也沒有想像現在一樣那麽想鑽進地縫裏，他知道有個人，為了他能擺脫哥爾的姓氏，為敵對的海軍出謀劃策，那個人為了他十幾年都沒有出海。

他回報了的，是這樣的狼狽不堪。

“我……我……”

他說不出一個字。

夕盤腿坐下，壓到傷口了，忍不住咳嗽幾聲：“果然是上了年紀了，嘛，別這樣看我，我可是弱的要死，這樣在你面前，因佩魯當的環境對我就已經很不友善了。但是也沒關系，艾斯，你看上去真狼狽啊。”

“……對不起，我，我魯莽，才變成這個樣子，我——”

“不，其實不是你也沒關系，只是恰好是你。打從世界政府把四皇這個階級放到新世界，他們就一直在打算收回去了，都十幾年了，我還在想會先是凱多還是玲玲，沒想到是白胡子，嘛，真的是頭鐵，非要挑最難啃的那個，明明過幾年會是更好的時機，非要現在對上白胡子，大概是也打算舍棄王下七武海了吧，我也沒用了，怪不得他們也會想殺死我。”

年輕人被這段話沖擊得啞口無言。

夕笑着拍拍他的腦袋：“別在意，他們總要挑個理由弄死四皇，我也一定會被他們暗殺，你只是個不小心闖進來的棋子，運氣真差啊，艾斯。”

“……”

“你說什麽？”旁邊傳來一道陰郁的聲音。

夕看過去，笑了：“我說，海軍本來就打算對四皇出手，廢除王下七武海，克洛克達爾。”

“你怎麽會——”

“因為王下七武海這個提議就是我提出的。本來是打算威懾世界政府的，沒想到他們扭頭弄了個四皇，還把我弟弟趕鴨子上架送上去，真是煩死了，香克斯那家夥還不許我插手——”夕看被吓到的艾斯，急忙住口，笑了笑，“抱歉，說了很多餘的話，忘了吧！我給你帶了吃的，吃點什麽？”

年輕人急急忙忙地開口：“你能阻止嗎？阻止老爹！阻止這場慌亂！”

“艾斯，你知道什麽叫做陽謀嗎？”

“哈？不要說這些了——”

“陽謀就是，我給了你一巴掌，你知道如果還手的話會和我打起來被我拿刀捅一下，但是為了你的面子，你咽不下那口氣，你要還給我一拳。我也知道你會還手，所以我才揍你的。”

“陽謀就是彼此都知道不該進行但還是會進行的計謀。”

克洛克達爾面色不虞：“都已經宣戰了，白胡子不應就是對海軍示弱，那個白胡子，肯定不會忍下這口氣，當海軍的戰書下達的時候，火拳，你的死活已經沒人在意了，反過來，海軍也不會向海賊低頭。”

波特卡斯·D·艾斯張大嘴巴。

夕嘆氣：“多讀書吧，艾斯，要救你的法子我有不下十個，但是白胡子一個也不會聽，那個男人，是會直直沖進馬林梵多，大喊着我的兒子我來接你了。我怎麽阻止那樣的男人呢？嘛，我來這裏也不是和你說這些的，這是油炸小酥魚，露玖夫人喜歡吃的。”

波特卡斯·D·艾斯的眼淚流下來了。

夕歪頭：“艾斯，你和露玖夫人長得真的很像，眼睛、眉毛，不愧是母子。這個酒也是她喜歡的，但是懷孕的女人是不能喝太多的，我總要藏得很高很高，她就會拽着我的衣領子問我夕給我酒給我酒就一小口一小口——她還有個壞毛病，吃飯的時候總會突然睡着，把我吓得好幾次差點心跳暫停——”

一個可愛、小性子、有自己想法，會撒嬌的女人，會抱怨藥苦，就為了吃一口糖偷偷摸摸被發現之後還理直氣壯問為什麽不能吃。

夕盡力模仿給艾斯看孕期嫌棄他們的露玖，會罵羅傑的露玖，不溫柔、不理智，甚至可能沒那麽偉大的露玖。

波特卡斯·D·艾斯吃着母親喜歡的食物，夕給他看露玖的照片，是露玖揪着羅傑的胡子生氣的時候，似乎發現了拍照的人，怒氣洶洶指着這邊。

活着的，富有生命力的露玖夫人。

“露玖夫人不許我把你引上船長的老路，她說我絕對不可以把你當做船長的替身，所以我從來不敢接近你，我覺得你大概很讨厭船長，也一定很讨厭我吧，是我帶你來到這個世界的，之後得知你加入白胡子海賊團，我真的很開心，艾斯，露玖夫人希望你能成長為自我的男人，她看到現在的你，一定會很驕傲的！她一定會指着你的通緝照片說‘夕，快看！不愧是我的兒子！’”

年輕人在流淚，但是也在笑。

“波特卡斯·D·艾斯，不愧是那個波特卡斯·D·露玖的兒子！”

語氣裏全是感慨、得意、贊賞。

波特卡斯·D·艾斯哽咽着：“老媽……”

夕把一杯酒倒在地上，高高舉起兩只杯子：“敬波特卡斯·D·露玖，一個自由、自我、比誰都固執的女人！”

夕和艾斯把酒飲下，艾斯是被夕喂的，畢竟手還是被捆着的。

“艾斯，你現在還想活着嗎？”夕問艾斯，“我不能救你，你也知道貝蕾莉的事情了，如果我救你，白胡子先生一定會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我是不能救你的，他接受不了，但是我知道誰能救你，你還想活下去嗎？”

波特卡斯·D·艾斯說不出來。

夕擺手：“其實也沒關系，我這次是真的很生氣很生氣，所以也沒關系，我會擺脫那家夥順道救你的，嗯，好像不拜托她也會救你，所以也沒什麽大事，你好像之後也沒什麽重要的——嘛，跟你說那麽多像也沒什麽用，你這個腦子理解不了的。”

艾斯青年擺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畢竟艾斯你不聰明，也不愛讀書。”

更加一言難盡了。

“雖然這一點也很像露玖夫人。”

——夕！我一點都看不進去！

“別告訴我那混蛋喜歡讀書。”

“他還真喜歡，雖然不能理解，但是船長是真的喜歡讀書，寫出的情書堪稱上等，露玖夫人就是被他這樣騙到手的。”

艾斯青年和遠處偷聽的卡普、羅西南迪擺出了“你撒謊吧”的表情。

夕很嚴肅：“我跟你撒謊，沒必要，騙你太浪費腦子了。”

夕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咳嗽了：“艾斯，我快死了，雖然這麽說你可能理解不了，但是有點和船長很像，是我自願去死的，你不用理解，只需要知道就好。就這樣，再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等，她——”艾斯猛地住口。

還不算太傻。

夕擺手：“我把她拜托給可以信任的朋友了，除非她把人打成重傷，否則是沒問題的。”

波特卡斯·D·艾斯松了口氣。

除了牢房，夕踉跄了一下，趕緊扶住牢門，羅西南迪上前：“夕先生！”

“好像感染了，”夕說，紅着臉，很燙。

羅西南迪抱着他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喊醫生。